第1章(2 / 2)
那凶手也是这般,站在大门外,听尽了他们的哀嚎惨叫。
“而且还在铁笼里发现了这个。”曹易从怀里取出一块布,那布里包裹着小半截兵器,像是断刀!
楚若颜一眼就认出来:“是次品!”
那刀的断口凹凸不平,刀身上也有裂纹,像极了那日晏铮和盘托出时拿给她看的那一口!
楚若颜顷刻陷入沉默,曹阳看出来什么,缓缓道:“果然是他……”
“昌禄伯贪墨军饷,偷换武器,让晏家军拿着次品和敌军交战,所以他就同等手法,将昌禄伯诱进斗兽场,与猛兽同笼,也只给了他一把残次的武器!”
楚若颜抿紧唇。
还不止如此。
晏姝策反他的心腹,派莫中成去刺杀他,他便也将这个四妹妹诱到现场,让她亲眼目睹了至爱被活生生咬碎的惨状……
杀人诛心,晏铮从来都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曹大人,若颜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语声淡漠,曹阳听出来了言外之意,冷笑一声:“你倒是心大,前任夫君如此狠毒的手段,你也半点不害怕?”
“为何害怕,昌禄伯本就该死,至于他那四妹妹……”想到护国寺后山上的所作所为,楚若颜目中也露出两分戾气,“人在这世上,终究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曹大人,您若是知道他是怎么一个人活着回来的,您也怪不了他。”
曹阳一怔,也没再说下去。
半晌叹了一声:“凡事太绝,缘分势必早尽,你私下也还是劝劝他,错已做成,何苦再将自己也搭进去?”
说罢带着曹易离开,显然也是不再追究这件事。
也是,晏铮行事,何曾会留下什么把柄,这位曹大人虽然有了猜测,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所以才到她这儿来诡诈了一番,想看看是否如他所想。
还好,曹阳也不是迂腐之人,没揪着不放。
“多谢姑父!”
楚若颜盈盈福了福身。
曹阳背影一震,又撂下一句:“贪墨一案,皇上有意定昌禄伯为罪魁祸首,如今人死,你让他早做打算!”
楚若颜恍然。
怪不得这姑父不追究了,原来是皇帝又要弹压此案!
目前已知的薛贵、昌禄伯、兵部员外郎都牵涉其中,背后还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知道有多少勋贵,所以皇帝才挑了一个最没什么背景的昌禄伯,当替罪羊把一切都顶了。
结果没想到晏铮会雷霆出手,阴差阳错地破了皇帝计划……
等等,真是阴差阳错吗?
楚若颜再抬头时,曹阳已经走了。
这未来姑父也真是,话都不说清楚,就让她当传声筒!
不过念归念,她还是第一时间给晏家去了帖子,邀他明日过府一叙。
“姑娘,真到府上来呀,您就不怕国公爷……”
楚若颜一愣,想到父亲对他咬牙切齿的样,又赶紧改了地方:“那就去天一酒楼,不行,那是公子琅的地方,去望霜楼更不成,只怕会勾起伤心往事……”
京城里有名的酒楼就那么几家,她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来,“去国子监!正好还能接文景下学!”
到了那日,她同小江氏说要出门一趟。
小江氏忙着给楚静张罗亲事,也没工夫管她,只说句早去早回就把马车安排给她。
楚若颜带着玉露跳上马车,到了国子监,还没等来晏铮,却先来了另一个人。
“楚妹妹!你可让我好找啊!”
楚若颜回头一看,红衣劲装,大马金刀,不是小国舅裴卓还能是谁?
她被那“楚妹妹”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忙要钻进马车里躲。
裴卓忙道:“诶,你别走啊!我刚才去国公府找你,听你家下人说来了这边又赶紧过来,你怎么躲着不见我啊?是不是生我气了?”
这小霸王冲过来就要进马车,被玉露挡住:“裴小国舅,请自重!”
裴卓剜了她一眼,想到是楚若颜的丫鬟又忍了下来,好声好气道:“楚妹妹,我也是刚才听说你在护国寺受了伤……都怪我二姐,不让府上下人告诉我,还有我这条破腿也不争气,上次摔伤了这会儿才好,要不我也不能拖到现在才来探看你啊!”
“你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我给你带了上好的金创药,要是不行我再去猎些虎骨熊胆回来,保管给你养好伤!”
楚若颜头如斗大,正想怎么脱身呢,忽然车外传来一个清冷寒凉的声音:“虎骨熊胆怕是不成,她要得,是人心!”
“你要把心挖给她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声落,孟扬就推着晏铮过来。
他今儿穿着一身青色长衫,肩披白裘,衬得整个人如谪仙一般。
偏嘴里句句是刺,戳得裴卓跳脚不已:“晏三郎?你怎么来了?我和我楚家妹妹说话,干你什么事?”
晏铮凤眸一挑:“你姓裴她姓楚,算哪门子亲戚,这声妹妹也叫得出口?”
“你!”裴卓瞪眼片刻,忽醒过神来,“我知道了,你这是后悔和离了是吧?姓晏的,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要有种就躲远些,别再来纠缠她!”
楚若颜听得心惊胆战。
这裴小国舅怎么敢得的啊?
虽说他在渝州也是个小霸王,但碰上晏铮这尊阎君,那也只有被碾为飞灰的份儿啊!
正要出去劝架,便听晏铮好整以暇来了句。
“没种又如何。”
楚若颜:“……”
裴卓呆住,完全没想到这众皆称赞的安宁侯会不要脸。
就在这时,一个甜甜的声音传来——
“爹爹、叔叔,你们在说什么呀?”
顺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个五六岁左右、眉眼轮廓与晏铮有几分相似的小男孩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着国子监学服,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又无辜地望着他……
裴卓五雷轰顶,艰难道:“你……方才叫他什么?”
他手指着晏铮,小男孩理所当然道:“爹爹啊!”
爹、爹爹……
据他所知晏三就成过一次亲,那这小娃娃的娘岂不是——
念头刚落,就看见楚若颜从马车中钻出来。
那小男孩看见她欢呼一声扑过去:“娘亲!”
楚若颜连忙接住他:“小心些!”
这表面训斥实则宠溺的口吻,直叫裴卓天都塌了,一脸哭丧道:“他、他真是你们俩的儿子?”
楚若颜嘴角一抽,就听见晏文景奶声奶气道:“叔叔你在说什么呀?我当然是我爹娘的儿子呀!”
他鼓起腮帮子一脸不悦,裴卓下意识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晏三一个瘸子也能生孩子?”
话落就反应过来,这娃娃都这么大了,肯定不是现在生的。
裴卓跺跺脚,脸上满是纠结:“楚……你、你反正考虑清楚,他晏三都废了双腿,以后肯定都‘站’不起来!”
楚若颜只觉莫名,瘸子站不起来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岂料身后杀意骤起,晏铮寒着张脸道:“本侯站不站得起来,也轮不到你过问!”
眼瞅着人要暴怒了,楚若颜忙道:“裴小国舅,今日实在不赶巧,您先走吧。”
裴卓点点头,又看了眼晏文景,边走边咕哝:“怎么就有孩子了呢?”
听着甚是痛心。
楚若颜眼看他走远,才松口气:“侯爷,您与他置什么气,京中皆知裴小国舅生在渝州,粗野肆意,您就算不看在裴皇后的份儿上,也得想想他身后的裴氏一族吧?”
那可是一方世家,皇权更替也影响不了他们的位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晏铮原还有些恼怒她替他说话,可一听这言下之意,似是在担心自己。
于是那口气顿时就顺了:“嗯,你说得极是。”
楚若颜:“?”
这阎君脑子没坏吧,今日这么好说话了?
训完大的,扭过头又来看小的:“文景,你也是,骗人也该找个有信服力的说辞,我如今才及笄一年,怎会有你这么大的孩子?也就那裴小国舅单纯不设防,才被你给蒙了去。”
晏文景“哦”了一声,乖乖受教。
晏铮忽道:“不错,他脑子蠢笨,连这都看不出来,你日后还是少与他接触。”
楚若颜扶额,今儿这晏三怎么跟呛火药似的,处处就跟裴卓过不去了?
她随便敷衍两句,问:“文景,饿不饿?”
晏文景下学之前就吃过了,而且今天的饭菜还是他最喜欢的东坡肉,小肚子早吃得鼓鼓的,但还是一个劲儿点头:“饿了饿了,三婶婶,我们去吃东西吧!”
楚若颜也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便问:“侯爷有什么忌口的吗?”
晏铮摇头,她道:“那就去吉祥酒楼吧,我记得他那儿的东坡肉堪称一绝,是文景最喜欢吃的。”
“啊?又吃——”晏文景蹦了几个字就赶紧捂住嘴巴。
他可怜兮兮地看向晏铮,晏铮淡定道:“我今日晌午吃的东坡肉,换一个吧。”
“哦,那就吃古董锅吧,清淡一点。”
吉祥酒楼。
晏文景没吃上两口就说要去背论语,晏铮让孟扬陪他去了隔壁,淡淡道:“文景近来读书很用功。”
“用功是好事,文景这孩子心思重,能沉下心来多念念书,对他有好处。”楚若颜说罢,又提起正事,“对了,今日曹大人过府,说宫里那位有意让昌禄伯顶罪,将贪墨一案全认下来,你知道吗?”
晏铮目光一凝:“知道。”
楚若颜释然,她猜的果然没错:“所以你才买通人,将他放出来造成逃亡的假象,横竖人一死,宫里就没办法全栽他头上了……”
晏铮点了点头,欲言又止:“怕吗?”
“怕什么?”
楚若颜抬头,看见他眼里难得有两分不安,忽然就明白过来,“侯爷是说昌禄伯?为何要怕,他贪墨军饷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日,至于四姑娘,侯爷不也没动她吗?”
晏铮悬着的心彻底落地。
他行事之前也曾想过,这般狠辣,会不会吓到她?
可终究血仇在前,忍不住下手。
好在她到底没有怪他……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一查到底吗?”
晏铮嗯了声:“不过顾远那边有些麻烦,此事牵扯到他的门生兵部员外郎宫贺,若是这老家伙不肯出面,只怕很难逼那人就范。”
那人指的当然是皇帝,楚若颜沉吟道:“顾相吗?我倒有一个法子……”
晏铮扬了扬眉,但见她微微一笑,“这样吧,此事交给我,但有个条件。”
“你说。”
楚若颜斟酌着言辞道:“今日曹大人那番话,若颜以为也有些道理,凡事太绝,缘分势必早尽,如今晏家的血仇一一得报,那侯爷日后,可以少沾些血吗?”
古董锅沸腾,升起一阵白雾。
雾后女子的眼神清明如水,晏铮不由恍了下神,点头。
下一刻就见那双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多谢侯爷!”
他只觉心里也像这沸锅一样,暖意盎然,忽而想到什么沉了声:“曹阳怎么去了你的府上?他是去找麻烦的?”
这也难怪,他掌管大理寺,一般除了刑狱诉讼很少会登门。
楚若颜赶紧将白天发生的事解释一遍。
晏铮才舒开眉头:“原来如此。”他指尖点着桌面,“他既要成你姑父,又提点贪墨一案,礼尚往来,我也送他一份礼吧——你回去告诉他,成亲之日,务必躲开清平郡主。”
楚若颜诧异:“清平郡主?”
那不是皇帝寡居的表妹吗?她没有再嫁,而是在府上养了几十个面首,成日里寻欢作乐,先前姑母还让她学她呢!
晏铮瞧她发愣的模样,唇边牵起一抹笑:“曹阳人虽板正了点,但位高权重,你以为京中就没人盯上他?”
楚若颜变了脸色:“你的意思是,清平郡主也看上他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也字用得不准,应该说,是早就看上了。”晏铮见她唇边沾着点油渍,极自然地拿帕替她拭去。
楚若颜满脑子都是清平郡主,只催促道:“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要知道这清平郡主可不同于旁人,虽名义上是皇帝表妹,可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情逾兄妹,当初给她送嫁的时候,那可是十里红妆、大宴办了三日三夜,比公主的规格都高。
只是谁也没想到那郡马是个短命鬼,短短几天就撒手人寰,当时皇帝本想直接废了这门亲事,是清平郡主自己说嫁谁不是嫁,死个男人嘛再养一群便是,所以皇帝才作罢。
若真被她瞧上,那曹阳危矣!
“这就得从他刚接手大理寺说起了,当时清平郡主养了一堆面首,其中有个最受宠的突然暴毙,大理寺介入,也就是你这位姑父去查的案。”
“也怪他太能耐,一个时辰就揪出真凶,是郡主府另一个面首嫉妒投毒所致。如此一来就入了清平郡主的眼,当天下午,这位郡主就入宫求那人指婚,说要招他为郡马。”
楚若颜脱口道:“皇帝没同意?”
“当然没有,阿颜,你是关心则乱。”晏铮自然而然地说道。
楚若颜听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此刻也顾不上那些,略作思索道:“不错,若是尚了公主或者郡主,都不可能再留朝任职,所以一般都是闲散的宗室子弟,或者商贾之家为谋荣华送出儿子。”
晏铮微微点头:“曹阳能从一个七品兰台寺大夫做到大理寺,其人能力可见一斑,那人又怎么舍得放他去当郡马,故而以曹家二子已尚公主为由,回绝了清平,还说只要不是朝中要臣,其余任她选。”
楚若颜松了口气,旋又蹙眉:“那清平郡主肯罢休?”
“不肯,所以回去第二天就去了曹家,要求曹阳辞官致仕,做她的郡马。”
楚若颜嘴角微抽:“我猜曹大人肯定没有答应……”
晏铮目中流露两分赞许:“何止没答应,听闻他那老母亲直接将人轰出来,说皇家嚯嚯她一个儿子也就罢了,居然连老大也不放过,还说指望曹阳将来生个儿子继承家业,郡主养那么多面首在身边,只怕早亏空了身子,难续香火……”
楚若颜“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倒是曹老夫人说得出来的话,就她那彪悍劲儿,别说对郡主,只怕是公主也一样。
“清平郡主何曾受过此等屈辱,当下撂话,曹阳一日不娶,她就等他一日,十年不娶,她就等他十年,就是百年之后,他的尸骨也得埋在她身边。”
楚若颜听得一阵厌烦。
皇室总喜欢以权迫人,这清平郡主未必有多喜欢曹阳,无非是求而不得,又舍不下面子,就非要闹到双方都难堪的地步。
“此事我却没听过,是不是顾及皇室颜面,又给压下来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晏铮微笑:“阿颜聪慧。”
阿颜?
楚若颜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见对方神色自若,还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
罢了,阿颜就阿颜吧,反正就是一个称呼。
她颇不自在地移开眼:“那这些年,清平郡主怕是也不安分吧?”
“不错,这些年但凡与曹阳议亲的,无一例外都会退却,唯有那么两三家坚持的,不过你那姑父一心扑在朝政上,也婉拒了人家姑娘。”
楚若颜愣了下,唇边漾开一抹笑:“这么说我倒要谢谢她了,若不是清平郡主在那边搞风弄雨,这么好的一桩亲事,怕是也轮不到我姑母。”
晏铮失笑:“你倒想得开,怎不想想她得知你姑母这门亲,会不会一气之下过激行事?”
楚若颜叹口气:“若真如此,还不是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不过。”她狐疑的目光落到他脸上,“侯爷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些也算是宫廷秘辛了,连她父亲都没听过。
晏铮偏头咳嗽一声:“我有我的渠道,只是眼下……”
“放心,我只随口一问,侯爷不用解释。”楚若颜怕他误会自己想刺探什么,转移话题,“这古董锅侯爷还吃吗?”
晏铮看了眼清汤寡水的锅底,摇头。
他其实喜欢吃得辛辣一些。
楚若颜扭头道:“店家,请拿个攒盒过来,再将我们锅中没食完的打捞进去。”
“你要带外食?”晏铮一听立刻道,“不必拿了,重新做一份给楚国公府送过去!”
店家巴不得多卖一份,高声应好,楚若颜连忙摆手:“不必不必,一个攒盒就成!”又赶紧跟晏铮低声解释,“不是外食,是先前收留的一条狗儿,叫福宝……”
晏铮难得噎了下。
叫停店家,才回头问:“你……很喜欢它?”
“还行吧,乖巧温顺,挺通人性的。”
说话间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楚若颜屈了屈膝:“清平郡主的事,今日多谢侯爷,顾相那边也请放心,一有消息会立刻派人通知你的。”
语毕带着玉露离开,晏铮的脸色顷刻沉了下来。
孟扬过来看见吓一跳:“公子,出什么事了吗?”
不应该啊,和楚大姑娘一道用饭,公子应该很欢喜才是。
今早换了好几身衣裳才出的门……
晏铮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目光沉沉:“都这么久了,她为何还这么客气?”
客气?
有吗?
孟扬愣愣:“或许楚大姑娘对谁都这么客气……不不,属下的意思是楚大姑娘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所以……”
话没说完,一声轻笑传来。
“所以你在她心中也没什么两样。”
晏铮眉梢一扬倏地抬手。
袖中短剑飞出,锵得一声堪堪架住柄金丝折扇。
对方冷哼一声,收扇回身,但见白发飘飘,红衣旋落,不是公子琅还能是谁?
孟扬立刻冲上去挡在晏铮前面:“公子琅,你这是什么意思?!”
百晓阁主并不理会,径自走到一张方桌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水。
孟扬这才发现吉祥酒楼内的客人早已走光,就连先前还在的掌柜,此时也全无踪影。
公子琅饮下茶水,缓缓开口:“当日你求我出手救她,我答应你,条件是从此之后你不得再见她——”
话声倏止,杀机毕现。
“晏三,你食言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又如何。”
晏铮长眉一挑,倒转剑柄递给他,“当日你要我心头血,如今大可自己来取,唯独不见她这一条,恕我办不到!”
能把毁约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公子琅还是头回见到。
他冷哼一声接过剑。
“公子!”
孟扬急得挡在他前面。
晏铮沉声:“退开。”
“不行公子,您不能——”
“退开!”
音色骤冷,多年来习惯听命的孟扬本能让开,下一刻就见寒芒一闪,世子赠的那柄剑顷刻刺到心口前。
孟扬浑身发软几乎要瘫软下去,却见晏铮分毫未动,一双眉眼冷冷直视着公子琅。
后者冷笑一声:“有胆色!”
咔!
剑尖陡然转向,直直插入晏铮身前方桌,透木三分!
孟扬长吐口气,就听那公子琅道:“晏三啊晏三,你明知我要染指军中势力,就离不开你这个晏家少主,怎么,是算准了我不敢杀你,才敢递剑的?”
晏铮淡淡道:“你是聪明人,不会因一时好恶影响决断。”
“这话听起来倒是顺耳,不过……”公子琅看着他拿出一方白帕,开始擦拭他方才拿过的地方,狠狠拧了下眉毛,“你什么意思?”
“洁癖,嫌脏。”
公子琅眉眼一阴,眼看要发作,孟扬忙不迭上前:“误会、都是误会!琅阁主,您瞧啊,您需要我们公子给您打通军中关卡,我们公子也需要您给的消息,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嘛,何必为一时意气伤了和气呢?”
公子琅哼了一声:“你们还有脸说?本阁主给你们曹阳和清平的消息,就是让你晏三拿去做人情的?”
这消息本是宫中秘辛,他也颇费一番周折才弄到手。
告诉晏铮,本是想叫他暗中帮忙,助清平成事后,将曹阳调离户部大理寺,废了皇帝一条左膀右臂。
结果倒好,他一听曹阳要当那小瞎子姑父,就把这么好的机会拱手送上了!
晏铮擦净短剑,才慢悠悠道:“本侯以为,你那手段不甚光明。”
公子琅听了几乎气笑:“你跟我谈光明?晏三,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什么德行?”
把自己妹子骗去斗兽场,眼睁睁看着夫君被啃噬殆尽的人。
也有脸跟他谈光明?
苦了孟扬赶紧陪笑:“阁主息怒,其实我们公子这样做也有好处不是?起码曹、楚两家联姻,日后对峙时,说不定曹家会看在楚大姑娘面上不与为难,何况就算清平郡主得手,以当今那位对曹阳的看重,也未必真会放他去当什么郡马,您说是吧?”
公子琅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正想警告他不要再感情用事,哪知晏铮先开了口:“你我合作,各取所需,但一切的前提,是不牵涉她。”
公子琅桃花眼一扬:“何谓牵涉?”
“她,她的家人,她看重的一切,都谓牵涉。”晏铮沉声,素来淡漠的眼底掠过刀锋般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芒,“要报仇、要夺位,那是我们的事,谁再敢将她搅进这风雨中,我要他死。”
最后四字,掷地有声。
公子琅意味不明地看着他,良久,笑了一笑:“奉天殿上,护国寺后山,晏铮,你有没有想过,每次把她牵进风雨的人,是你。”
晏铮目光骤寒!
“我不让你见她,便是不想那小瞎子有朝一日为你所累,晏三,咱们都走在悬崖边上,说不定哪天就万劫不复了,而那小瞎子的路还长,你若当真在意她,就该离得远些,剑有双刃,你总有一日会伤到她!”
晏铮危险地眯起眼:“云琅,你不会也在打她的主意吧?”
公子琅,本名云琅,前朝皇室中人。
公子琅瞬间寒了面:“你查我?”
“查的不多,也就刚好知道那么一点。”晏铮摩挲着手里的短剑,一字字道,“你要造反,要复国,我统统都可以不管,唯独她,你最好不要动半点心思。”
公子琅面无表情。
楼内气氛冷凝,就在孟扬以为他们会大打一场时,公子琅冷冷甩下一句“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就走了。
而此时,楚国公府。
楚若颜回去先把东西喂了福宝,接着赶紧找到姑母,告诉了她清平郡主的事。
楚静沉默,薛翎道:“娘,要不将婚期拖一拖,等哪日清平郡主不在再……”
“不成。”
婚期就定在十天后,因曹老夫人急着迎她过门,直接逼着钦天监那边卜了个下月初八的良辰吉日。
且不说改期之难,光是等这郡主离京,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若颜,依你之见,不给清平郡主下帖,并在成亲那日全用自己人以防生乱,躲得开吗?”
楚若颜思索片刻,摇头:“姑母,就算不下帖子,那清平郡主皇室之尊,她要来,也不可能真的拒之门外。至于用人也不好说,成亲那日人多眼杂,随便混进一两个什么人来,也有可能生乱子。”
楚静皱起眉头,若是如此,到时丢的就不只是她,还有曹家的脸面了。
几人都有些犯难,正好楚若兰在旁边听见,打着哈欠道:“既然防不住,那就让她来呗,再找个镇得住她的人不就行喽……”
她被小江氏派来清点嫁妆,天不亮就过来,到这会儿眼皮子都撑不开了。
结果突然被薛翎一把抱住:“三表妹,你这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那清平郡主固然难对付,可一物降一物,皇家里总有人镇得住她!
实在不行,请几个长辈过来,她也不敢把场面闹得太僵!
楚若颜欲言又止。
其实这点她早已想到了,奈何因着晏家,从太后到豫王都恨死了她,不可能帮忙,否则以曹阳的官职,想请一个皇室中人主婚,那也是易如反掌。
就在这时外面一个苍老爽朗的声音传进来:“不用担心,那惹人嫌的郡主老身已经安排好了,她未出阁时最怕的就是我那二儿媳安盛,成亲当日,我已和老二说了,要他与长公主务必到场,届时静儿你风风光光出嫁,不必担心其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静听到未来婆母的声音赶紧迎上前:“曹老夫人!”
老太太嗔怪地戳了下她脑门:“还叫曹老夫人?”
楚静脸上微红:“母亲。”
“不错不错,千等万等,可算是等到这一声了!”曹老夫人一脸欣慰道,“静儿,等你过门以后咱们娘俩就单日打马吊、双日听戏曲儿,张记铺子的梅花糕也得安排一日,哦还有翎丫头的亲事也得提上日程……到时候啊再也不会觉得冷清了!”
曹驸马和安盛公主成亲之后就搬去了公主府,曹三爷、曹四爷都各自分府别住。
所以偌大的家里就剩她们娘俩,有时候曹老夫人都感觉在跟空气说话。
楚静认真握住她的手道:“您放心,日后肯定热热闹闹的,只怕您会嫌耳朵吵……”
众人又叙了一会儿话,门房传话说二姑娘回来了。
楚若音自从定了要入宫选秀,就被小江氏送进宫里学规矩,已经两月未曾归家了。
因此楚若兰立刻跑到前厅去,结果吓一跳:“二姐姐,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楚若颜几人随后入内,只见楚若音眼窝凹陷、脸色憔悴,尤其那身子瘦得几乎只剩骨头了,均是大吃一惊。
她身边的丫鬟忿忿道:“那宫里的教习嬷嬷简直不是人,大太阳的时候罚我们姑娘站着不许吃东西,下雨天儿又叫我们姑娘凫水,明明仪态规矩我们姑娘都是学得最好的,她就是针对我们姑娘!”
楚若兰一听就气炸了,扭头要找母亲做主。
楚若颜拦下她:“那教习嬷嬷原是在哪个宫里伺候的,知道吗?”
“知道啊,瑶光……”
“好了碧螺,别说了。”楚若音打断,众人却已听出来了。
瑶光殿,是薛贵妃的寝殿。
楚静脸色唰地一变:“若音,是姑母对不住你。”
那薛贵妃必是因着兄长之事记恨,才让那教习嬷嬷处处刁难她。
楚若音轻轻摇头:“姑母言重了,您有好个归宿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宫中那边,最多再待上一月便要选秀,那嬷嬷也为难不了多久。”
楚静还是不放心,楚若兰道:“选什么秀嘛,又不是选太子妃,何必受这罪?二姐姐,走,我替你跟母亲说去,让她叫你别进宫了……”
话刚落,小江氏的声音就传进来。
“整日胡说什么,你二姐姐进宫是大事,你这个当妹妹的应该帮衬着她,怎能让她先泄气?”
楚家几女同时福身。
小江氏又淡淡看了眼楚若音:“遭些罪没什么,等你日后进了宫,得到皇上宠爱,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楚若兰嘀咕:“什么好日子,那皇帝年纪比爹都大……”
“若兰!”小江氏提了声。
楚若兰撇撇嘴也不敢再说。
楚静看不下去道:“嫂子,以若音的条件,其实完全可以不……”
没说完就被小江氏截住:“小姑,我知道你心疼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子,可若音毕竟是我的女儿,我是不会害她的。”
如此一来楚静也不好再说什么。
楚若颜瞧得有趣。
这两个女儿明明都是小江氏所生,可对她们的态度天差地别。
对楚若兰那是掏心掏肺含在嘴里怕化了,对楚若音却冷淡至极可有可无。
若说是芥蒂早年间楚若音和她走得近,那眼下双方达成共识,她也不该再对这个女儿这样。
这时楚若音屈了屈膝:“谨遵母命。”
她这一说,旁人也就更不好开口。
时间飞逝,一转眼就到了成亲那天。
曹家和楚家联姻,这是轰动京城的大事,除了承恩侯府和豫王府,以及晏家有热孝在身,京中高门几乎都来齐了。
皇帝虽未亲至,但也派秦王代自己送了重礼。
后院中,各家女眷齐聚。
不由自主地就聊起了今日这门亲事。
“曹大人单至四十,我家相公还以为他要终生不娶,想不到竟看上了楚家娘子!”
“最难得的是还愿意接纳她的孩子,这等心胸,当真是比某些高攀了国公府还偷摸养外室的人不知宽广到哪里去了!”
“你别说,那位大抵是失心疯了,放着高门贵女不要,偏去宠爱个丫鬟,也不想想就算生了儿子,那也是最低贱的庶子,怎么能继承家业。”
“是啊,而且还想偷龙转凤,哄骗着将那庶子记在嫡母名下,这等毒计,要在我们家那是要活活打死的!”
“不对不对,你们都说得不对,我听说他倾心的是自己门生,什么丫鬟外室都是托辞,只是想给侯府留后罢了……”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直将薛贵一家的鞭笞了个遍。
那些与薛家有亲的人恨不得把脑袋埋在地缝里,生怕被人看见了耻笑一番。
这时大门口传来一声:“安盛长公主和曹驸马到——!”
声音落时,后院门口,安盛长公主一身华丽的宫装,眉心处点着朵牡丹,雍容华贵,她身边的曹驸马相貌上与曹阳有几分相似,可不同于长兄的威肃,更多了几分阴柔之气。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长公主:“公主小心,门槛有些高,莫崴了脚。”
那全心全意恨不得伏到地上去给她当垫脚石的模样,让在场许多人都移开眼。
驸马不好当啊……
安盛长公主若无其事地迈过去:“好了,后院都是女眷,你去前面等着吧。”
曹驸马应是,目光恋恋不舍地才从她身上移开。
曹老夫人率先迎了上去:“参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女眷们跟着行礼。
安盛长公主急忙上前扶起曹老夫人:“婆母快请起。”
随后又对众女道:“各位也起来吧,今日是曹家的喜事,安盛也是曹家的儿媳,就无需多礼了。”
“多谢长公主。”
众女起来后又是一番交口称赞。
皇室这么多人里面,也就这位安盛长公主的口碑最好。
不拿架子,待人和善,时不时还在京中开设粥棚,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孩子。
楚若颜听见这话瞳孔微缩。
安盛长公主没有孩子,那是因为救了晏铮滑胎难孕。
曹驸马因为这事儿迁怒晏家,之前还派人去晏家要账为难他。
不过就今日这一见,这驸马爷当真是对长公主爱到了骨子里,有此行径也不为过……
正琢磨着,忽然看见一个丫鬟呈着放果浆的托盘,快步朝长公主走去——
“小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惜场中太过嘈杂,安盛长公主并没有听见。
那丫鬟快步冲到长公主身边,哗得声,托盘倾翻,一整盘果浆尽数洒在了她的衣裙上。
“长公主!”
随侍女使惊呼出声,安盛长公主也立刻站起来。
她华丽的宫装上,泼上了大片果浆,殷红的液体染上金华服,难看狼狈之极!
“贱婢,你怎么做事的?”女使厉声斥骂。
那丫鬟连忙跪下道歉:“长公主恕罪、长公主恕罪!”
安盛长公主眼底阴云密布,沉默片刻,却摇了摇头:“好了松儿,她也不是有意的。”随后转身向曹老夫人道,“婆母,出了这样的意外,安盛怕是得先回公主府更衣浣洗了。”
世人皆知长公主喜净,有洁癖,这样的脏污在她身上肯定是极难忍受的。
曹老夫人只得答应:“都是我府上的人手脚粗笨,哎,折腾你了。”
安盛长公主匆匆点头便朝院外去了。
丫鬟眼底精光一闪,突然间,一双葱白细腻的手按上了她的脖颈。
“谁派你来的?”
曹老夫人疑惑:“楚丫头?”
楚若颜目凉如水:“老夫人怕是忘了,今日请长公主过来,还有一层用意。”
曹老夫人顿时反应过来,是了,只有安盛在才镇得住清平郡主,那如今她走了……
念头刚过,门外便传来一声:“清平郡主到!”
众女纷纷惊愕。
清平郡主怎么来了?
要知道她在京中风评甚差,仗着皇帝宠爱不知荼毒多少人家儿郎,曹家怎会邀她来观礼?
事实上她们没有猜错,曹家确实没给她下帖子,这位郡主是不告而来。
但见她一袭水蓝色长裙,斜披朱红薄纱,风情万种,身边还跟着十几个面首,唇红齿白,妖冶生姿,直看得在场女眷面红耳赤,纷纷抬袖遮掩。
楚若颜蹙眉,侧头吩咐玉露:“去前院,请曹大人过来!”
“是。”
此时曹老夫人起身,满面警惕。
清平郡主扑哧一笑:“曹老夫人别紧张嘛,本郡主听闻令郎成亲,天大的喜事,怎么也不通知清平一声呢?”
她说着挥了挥手,一个面首捧上一个方木盒子。
“不知新娘子在哪里啊,本郡主准备了一份厚礼,打算亲自送给她呢!”
曹老夫人寒声道:“不必!”
清平郡主冷笑一声,猛地掀开盒盖。
霎时间血腥冲出,只见那箱中放着一节小拇指,鲜血未干,像是才被人割下来的!
“天啊!”
“有血!”
人群发出惊呼,这些官家女眷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骇然变色。
曹老夫人狂怒:“清平!!你这是在挑事!!”
清平郡主挑了挑眉毛:“是又如何,曹老夫人,你怎么不问问,这是谁的手指呢?”
曹老夫人怒发冲冠,已气得要叫人将她马上拖出去。
突然一道从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映红的手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清平郡主,你送的这份礼楚静收下了,可以到此为止吗?”
曹老夫人回头,只见楚静身着喜服站在那里。
“静儿!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楚静摇了摇头。
这郡主明摆着冲她来的,她不出面,今天这场喜宴会被闹得天翻地覆。
那清平郡主扬起头,居高临下扫视了两遍:“我当是什么绝世美人呢,原来不过如此,曹阳是瞎了眼吗,放着本郡主这样的珍珠不要,偏选你这鱼目!”
后院哗然。
听这意思,清平郡主和曹大人之间还有一段旧情?
楚静并没被激怒,淡然道:“曹大人选谁是他的自由,郡主再是美玉珍珠,可终不是他入眼的那颗,又有何用。”
“你!”清平暴怒,“一个二嫁妇人,也敢在本郡主面前放肆?!”
楚静未语,曹老夫人拂袖道:“老身看放肆的是你!清平郡主,我曹家娶亲,一没给你下帖,二没邀你观礼,你不告而来也就罢了,还送来这等血腥之物,是存心要毁了我曹家亲事——走,马上给我走!”
顾及皇室颜面,才强忍着没让人把这郡主给架出去。
清平冷笑道:“本郡主不走又如何,你还能让人把我赶出去不成?”
场中一寂。
所有人都知道,这清平再如何跋扈放肆,背后都有皇帝撑腰!
要真把她赶出去,那便要顾及帝王怒火!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清正的声音入耳——
“我能!”
众女回头,但见同样一身喜服、面色沉冷的曹阳走了进来。
清平郡主一看见他瞬间失神:“曹郎……”
曹阳眼底闪过厌恶,沉声道:“郡主自重,曹某今娶新妇,为免她误会,还请郡主将话收回。”
清平郡主愣了一愣:“你、你当真要娶她?”
“不错。”
清平急促问道:“她有我貌美?”
“郡主曾是京城第一美人。”
“那她身份及得上我尊贵?”
“不及半分。”
清平胸口剧烈起伏:“那你为何要选她?才情诗画本郡主自问也不比她差,而且同样嫁过人,但本郡主可不像她一样生过孩子!”
曹阳看着已近乎疯癫的女人,徐徐道:“郡主,即便你样样远胜她,曹某的选择也依然是她。”他说着回过头,一脸郑重地看向楚静,“昔年青雀街上,曹阳遇一少女,得三两句勉励,随后数年未敢懈怠,今幸上天垂怜,再次相逢,自当余生相守,不敢有二心。”
楚静愣住,遥远的记忆潮水一样涌来。
她想起那时一顶官轿,还有那个结巴说我家大人的书童,唇角微微一松,笑意蔓上时又多添两分感慨:“原来里面的人……是你啊。”
那个轿子里的七品官,竟然做到了从一品。
世事奇妙,莫过于此。
清平郡主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人,嫉妒狂怒几乎要把她胸口碾碎!
凭什么?
一个二嫁妇,凭什么比得过她皇室郡主?!
她猛地扬声:“把‘生死牌’给我抬上来!”
全场皆惊。
生死牌是清平郡主自己发明的,顾名思义,两张木牌一张生牌一张死牌,放入箱中各取其一。
选到生牌无妨,选到死牌立刻就亡,这些年陪她玩过这个的人全都死绝了,所以人人闻之色变。
“曹阳,我不为难你,你叫楚静出来选一块儿,选到生牌本郡主即刻就走,决不食言!但选到死牌嘛,哼,我也不要她的命,但你们这门亲得马上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场中沉寂。
众人都为楚静捏了把汗。
这清平郡主十分霸道,但凡她想做得没做成,事后就会有层出不穷的手段。
“好,我选!”
楚静开口,清平喜道:“不可反悔!”
曹阳欲说什么,楚静打断道:“大人先前已多番相助,这次就当是妾身还给您的吧。”说毕转身,一双眼睛直视清平,“郡主,今日无论抽到生牌死牌,还请郡主答应,日后不再打搅曹府。”
清平本也就争那口气,道:“好!”
她身边的一个面首将木箱送过去,楚静闭眼,正要伸手。
“等一下。”
楚若颜上前抓住她的手,“姑母忘了吗,郡主的‘生死牌’可从没输过。”
楚静目光微变,众人也想到什么。
不错,这些年但凡和清平赌这个的全死了,不可能所有人的运气都那么差。
除非这箱子根本没有生牌,全是死牌!
清平郡主目光阴狠:“怎么,你要食言吗?”
楚静脸色泛白,薛翎冲口道:“我们要验牌!”
“验牌?”清平郡主早有预料般嗤笑了声,“你们这是在质疑本郡主作假,不过本郡主大人有大量,也容你们验,但若箱中装的是对牌,就算你们输,如何?”
这是两难之选。
验,不知她是不是放的一对牌。
不验,若是两张死牌怎么都输。
这清平郡主能在京城横行数十年,自有她的本事。
楚静回头看了曹阳一眼,想不到他们的缘分这么浅。
她咬咬牙:“不必验了,我选便是。”
“静儿!”曹老夫人一脸痛心。
就在这时,楚若颜轻笑了一声:“姑母,若颜的话还没说完呢,您今日运气不怎么好,不如换个人来选吧。”
楚静知道这个侄女极有主意,便看向清平郡主。
后者冷笑:“随便你们谁来,总之抽到死牌,立即解除婚约!”
楚若颜微微一笑:“那就请郡主身边的……这位公子,代为选上一块吧。”
被点名的面首呆住,清平斜他一眼:“叫你去你就去!我也想看看她们能耍什么花样!”
那面首犹犹豫豫地走过去,伸手捞起一块。
只见清平嘴角慢慢上扬,楚若颜喝道:“慢着!”
清平顿道:“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楚若颜道:“不敢反悔,只是若颜方才忘记说了,这位公子选上来的这块,是我们不要的牌。”
清平郡主蓦然变色。
可曹阳已先她一步,抓住面首手腕翻开了牌面!
——死牌!
人群耸动,楚静等人都松了口气。
楚若颜微垂眼帘:“既然不要的这块是死牌,那想必另外一块是生牌了,郡主,看来您的人运气不差。”
那拿着死牌的面首双腿发软直跪下来,清平郡主满眼怨毒。
她不可能说另外一块也是死牌,哪怕众人心知肚明,那也是不能摆到台面上的事!
她居然会被一个小丫头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耍了!
曹阳冷声道:“郡主,说话算话,请你立即离开!”
清平郡主死死盯着楚若颜,突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晏家那个和离妇……有意思,你居然会帮曹家?”
楚若颜目光一动,这话什么意思?
可清平郡主已甩袖离去。
后院里紧绷的气氛一下子松下来,曹阳拱手道:“让诸位受惊了,请继续饮宴,稍后曹府会备上薄礼给诸位压惊。”
女眷们连忙道谢。
这场横生的风波就此打住,鼓乐声起,拜堂礼成。
楚若颜听见有下人来问薛翎:“翎姑娘,那清平郡主送来的手指该如何处置?”
薛翎赶紧说丢了,她忙道:“别丢,给承恩侯府送去吧!”
薛翎一怔,不由笑出声:“好法子,我那父亲不是正到处找人吗?既然映红在清平郡主手里,他就去找她要人啊!”
这清平疯癫,薛贵无耻,到时候两人对上狗咬狗一嘴毛!
这时楚静的丫鬟找过来,说要让薛翎过去敬酒。
楚若颜冲她点点头,随即也到院外去打算换换气。
突然一个三十左右的美貌妇人走过来:“请问是楚大姑娘吗?”
楚若颜道:“你是?”
“妾身是顾相的大儿媳,方才见姑娘在席上巧对郡主,机敏聪慧,特想请大姑娘府外一叙,未知可否?”
顾相?
楚若颜唇角一弯,看来顾飞燕的玉颜膏用完了。
她点了点头,转头吩咐:“玉露,你留下,待会儿同姑母说一声,我有事先回府了。”
玉露急道:“姑娘,您怎么能一个人去?还是奴婢跟您一起吧!”
楚若颜笑着道:“放心吧,我是跟着顾相家里人走的,不会有事。”
离开曹家,顾府的马车已在外面候着。
楚若颜弯身进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一家书斋前。
“兰亭轩?”
她抬头望着那匾额上的大字,轻笑道,“想不到这是顾家的产业。”
兰亭轩在京中极为有名,可以说有点名气的读书人,莫不以进书斋为荣。
可谁又能想到,这是当朝丞相开办的。
每一届考生在入仕之前,都会先上他的名单,而那些状元、榜眼之才,自然也就先人一步收归在他的门下……
那妇人矜持一笑:“楚大姑娘,相爷就在里面,请。”
楚若颜随她进去,兰亭轩后堂,只见一个满头灰发、身材精瘦的小老头儿站在那儿。
他听到脚步声回头:“你们都先下去。”
那妇人带着堂中下人离开。
顾相看着楚若颜好一阵,徐徐道:“楚家丫头,你先是得罪薛贵妃,如今又得罪清平郡主,当真是嫌命太长了吗?”
楚若颜挑眉,这顾相消息倒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曹家喜宴上的事儿了。
她不作声,想看看他要做什么,果见这老头儿捋着胡须道:“四面树敌,就算有楚淮山也未必护得住你,这样吧,你将玉颜膏交出来,薛贵妃和清平郡主那边,本相可以代你去说情——”
他话音未落,就听女子清脆带着苦恼的声音响了起来。
“相爷说少了一位,若颜得罪的还有太后娘娘,不知相爷是否也能帮着说说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顾相的脸色瞬间一僵。
这薛贵妃和清平郡主他还有法子,但太后?那不是为难他吗?
楚若颜含笑抬目:“相爷好意,若颜心领了,不过玉颜膏既在若颜手中,那么谈什么条件,也该由若颜来提,您以为呢?”
顾相眼睛一眯。
他小看这丫头了!
轻飘飘两句话就把他的话堵死,甚至还能反客为主要了主导权!
楚淮山这个闺女,难对付啊!
“那你想要什么?”
“简单,想请相爷帮两个小忙。”
顾相失笑:“小忙?还两个?楚家丫头,你一个玉颜膏就想要本相出两次手,是不是太贪心了?”
楚若颜垂眸道:“相爷您想,飞燕妹妹的脸何等重要,若只是无足轻重的一件小事,又怎能显出飞燕妹妹的价值,还有您对她的宠爱呢?”
顾相听得一愣,笑骂道:“这样说来,本相还得谢谢你让本相帮你的忙了?”
楚若颜忙说不敢。
顾相摇摇头:“罢了,你先说来听听吧。”
楚若颜道:“是,第一个小忙,是关于昌禄伯贪墨一事……”
她起了个头便看向老人,顾相皱起眉:“你是想让本相向皇上奏请,彻查此案?”
“是。”
“那你可知牵涉其中的兵部员外郎,是本相的得意门生?”
楚若颜颔首:“知道,但若颜以为,门生毕竟不及孙女重要。”
顾相眼底冷光一慑,她浑若未觉,依然坦荡地望着他。
“好胆色,本相允了,那第二个条件呢?”
楚若颜道:“第二个条件是关于安宁侯……此次贪墨一案,牵涉巨广,若能查个水落石出,必是大功一件,若首功归安宁侯,那可否入朝为官?”
“!!!”
顾相猛地睁大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朝祖规,残疾之人不得入仕!”
“知道,所以才想请相爷向皇上提议,以功求赏,破格任用。”
女子缓缓说来,深思熟虑,显然不是一日之功。
顾相震惊地看着她,心下却也清楚,这并非不可能。
一来是大功理应换大赏,二来因兵器有损导致战场大败,是朝廷对不起晏家,皇上为了弥补他,也很有可能破例准他入仕……
只这等成算,能从一个年纪轻轻的丫头嘴里说出,委实令人心惊。
顾相看了她好一阵才道:“此事并非不可为……”
楚若颜眼睛一亮,却听他道:“不过你可知道,如此一来,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那些受贪墨案牵连的官员,都会视他如死敌!”
楚若颜想起那道清冷孤绝的身影,唇角轻扬:“他不会在意。”
众矢之的又如何。
他是一个能从血海里爬出来的人,些许矛矢,无关痛痒。
顾相深吸口气:“好,你为他所谋深远,本相可以答应,不过除了玉颜膏,本相也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这老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量她一番后,咧嘴笑道:“你这丫头心思深、脑子活,本相甚是喜欢,本相幼子秉之还未婚配,所以……”
楚若颜吓得一个激灵忙道:“相爷!若颜是和离之身!”
“本相知道,你放心,本相也不是强人所难之辈,你与安宁侯和离,有太后在,你们就断无复合可能,所以本相想叫你先见见秉之,接触接触,你若是愿意,那本相也会如曹家一样八抬大轿,迎你过——”
声音未落,一道清寒冷厉的声音猛地打断!
“她不愿意!”
楚若颜一怔,接着就看见晏铮摇着轮椅闯进来。
他一把抓住她手腕,直接将人拽到身后:“顾相,晏某能不能入朝那是晏某的机遇,你愿不愿意出手那是你的事,无关旁人,更无涉她!”
男人双眉紧拧,眼底似压着狂戾之气,逼得顾相都开不了口。
楚若颜却思忖着问:“相爷,您只说是见见,若是不成是不是也……”
“成与不成都不必见!”
晏铮狠狠打断,攥着她的手腕几乎青筋暴起。
楚若颜“嘶”了一声,他才僵硬地松开两分力道:“弄疼你了?”
“没……侯爷,其实……”
她话没说完就被晏铮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眼看这阎君周身皆是戾气,也只好道:“好吧,那就请相爷先行第一个条件,玉颜膏稍后我就让人送到贵府。”
晏铮脸色这才和缓。
顾相到底年长阅历深,见此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着捋捋胡须:“君子不夺人所好,安宁侯放心,你为官一事本相也会酌情上奏……”
“那就多谢相爷了,告辞!”
晏铮说罢,直接拉着人离开。
兰亭轩外。
孟扬正伸长脖子往里望。
眼看公子拉着大姑娘出来,满面不虞一个劲儿往前走,他马上低头,连楚若颜递过来让他打圆场的眼神也只当没看见。
开玩笑呢,谁敢去触盛怒中公子的霉头!
楚若颜无奈,只能自己道:“侯爷、侯爷您等等!”
晏铮身形一顿还真停了。
她刚要松口气,就听这男人咬牙切齿、忍无可忍一般道:“你为何还叫我侯爷?”
“嗯?”
女子眨眨眼,“不叫侯爷叫什么?”
“我早说过,唤名字,或者晏三都行!”
“既然都可以,那叫侯爷又有什么分别?”
话音刚落,晏铮的目光就阴郁下来。
楚若颜忙唤:“三爷!”
他家中行三,又成过亲,唤一声爷总是没错的。
晏铮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楚若颜舒口气,这阎君喜怒无常,当真是难伺候。
忽然腕上一沉,她整个人被他拉到怀里,抬眸正好对上那双幽如深潭的眼——
“阿颜,你当初说倾慕于我,莫不是哄骗我的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一个激灵。
她都快忘了早前为接近他编过这瞎话。
如今晏铮目冷如霜、大有她敢说一个不字就摧山坼地的架势,连忙道:“不、没敢哄骗您……”
这话一出晏铮的眸光才松了松。
不是他按耐不住,实在是她这些日子的桃花太旺了些!
先有个没脑子的裴小国舅整日缠着,现在又来个顾老匹夫看上她想让她当儿媳,更别说还有那个神秘莫测的公子琅,嘴上说没什么,可谁知他心里怎么想的?
群狼环伺,容不得他不紧张!
“是不敢,还是真的没有?”晏铮再次确认。
楚若颜讪笑:“自然是不敢……啊不,是真的没有!”她说着心虚地偏开脑袋,不知何时起,她好像没办法对着他面不改色地扯谎了。
哪知下颚一凉,男人冰冷的手指掰过她的脸:“阿颜,无论真假,你亲口说过的话,你要负责。”
楚若颜被迫对上他的眼睛,深不见底,却燃着两簇熠熠火苗,像黑空里的夜星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她下意识道:“那不负责会怎样?”
晏铮眸光骤寒,抓住肩上白裘猛地一扬。
雪裘翻飞自她头顶掠过,男人低头,薄凉唇瓣蜻蜓点水般拂过她的额心……
“!!!”
楚若颜瞪大眼睛,只觉被他碰到的地方火烧火燎般,全身血液都涌向那里!
白裘飘然落地。
晏铮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悠然说道:“就会这样。”
死寂。
哪怕大街上人来人往,这一小方天地也像被隔绝一般,寂静无声。
孟扬识趣地早早躲到一边。
楚若颜完全僵住了,这阎君什么意思,她不负责他就亲她……
难道要亲到负责为止?
不对不对,重点应该是他为什么要亲她才是吧?
可怜她对男女之事全无经验,此刻越想脑子越乱。
晏铮望着她因白裘垂落的几缕发丝,伸手想替她捋顺,却不料那丫头像受惊猫儿似的乍往后跳。
他皱了皱眉头。
看来还是太着急了,把人吓着了……
正要安抚,影子突然现身,和孟扬说了几句后孟扬突然跑上来:“公子,荣太傅那边找您……”
“让他等着!”晏铮沉声语气不快。
孟扬硬着头皮道:“十万火急的事,说是武库清吏司长刘昌平在牢中自尽了……”
那刘昌平是昌禄伯的兄弟,也是这次贪墨案里至关重要的中间人。
他这一死等于上下线同时断掉!
晏铮咬牙,深呼吸几口才平复下心情:“影子跟我走,孟扬你送大姑娘回府。”
“是。”
他说罢,又深深看了眼楚若颜,那丫头还跟丢了魂似的,也只能下次再说了!
等人走后,孟扬牵来马车。
楚若颜迷迷瞪瞪钻进去,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孟侍卫,你家公子他……没事吧?”
外面赶车的孟扬愣了下:“啊?楚大姑娘是问哪方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方方面面!”
楚若颜捧着脸颊,只觉这会儿还烫得厉害,“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抑或是又有人背叛他了?”要不怎么会跑她这儿来非要负什么责?
孟扬笑道:“姑娘说笑了,背叛咱们公子的都死完了,就算有那么一两条漏网之鱼也在死的路上了,公子没受什么刺激。”
楚若颜脊骨一阵颤栗。
见多了这阎君和颜悦色的一面,差点忘了他睚眦必报的本性。
那先前编排的瞎话可万万不能露馅,他眼下瞧着是当了真,万一知道是假的,只怕会把她生吞活剥了……
“孟侍卫,我还想再请教一下,你家公子他……从前可有心仪女子?”
听到这话孟扬差点指天发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荣太傅家的二姑娘……”
“公子和荣二姑娘绝对没什么,就见过几次面而已!大姑娘您一定要相信,除了世子夫人,我家公子都没跟几个女人说过话,院子里更是连一只母蚊子都没养过!”
楚若颜闻言呛咳了一声。
很好,还是个跟她一样从未涉过情爱的。
姑母曾说她们这样的人,一旦遭遇背叛,更容易走极端因爱生恨。
她这是玩火自焚了!
马车到了楚国公府,周嬷嬷正好撞见,奇怪道:“姑娘不是去曹府喝喜酒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若颜无力地看了她一眼。
还喝喜酒呢,她这招惹了一尊阎罗,应对不当就要喝丧酒了!
回到菩提院里,整个人都蔫了提不起精神。
直到晚上小江氏带着楚若音和楚若兰回来,说姑母让她们转达,今日清平郡主一事多谢她的时候,她才猛地想起来,那清平郡主走之前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你是晏家那个和离妇……有意思,你居然会帮曹家?
这话说得,好像两家有什么深仇大怨?
可不应该啊,就算曹驸马因为安盛长公主的事记恨晏铮,派人去晏家要账使绊子,也达不到深仇的地步,除非还有别的什么事……
她百思不得其解,其实最好的法子是直接问晏铮。
但现在别说问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就这么在床上辗转了一夜,第二日,出去采买回来的玉露喜笑颜开:“姑娘,有两个好消息,一个是关于承恩侯的,一个是关于安宁侯的,您想先听哪一个?”
楚若颜一听到晏铮的名字就紧张:“先说第一个吧。”
“哈哈,奴婢也这么想的,昨儿小婵姐姐不是把映红的手指送到承恩侯府了吗?薛老夫人看见,当场就呕了血,要薛侯爷赶紧把乖孙找回来!于是薛侯爷马不停蹄地找到清平郡主府上,两人大吵了一架,薛侯爷指着郡主的鼻子骂她豢养面首不讲妇道,那清平郡主也反击,嘲他一个跟门生不清不楚的断袖也敢来指责她,还说她府上这么多男人他看上哪一个都可以随便带走,就是不可能带走女人和孩子!”
楚若颜笑着摇摇头。
意料之中的事,薛贵无耻有余,清平郡主更是霸道,他俩见面不吵起来才怪。
“那晏……他的好消息呢?”
玉露笑着道:“那不叫好消息,那叫天大的好消息!外面都在传,说今日一上朝,顾相爷、荣太傅还有咱们姑爷在内,都请皇上让安宁侯彻查什么兵器贪墨案,皇上答应了,还封他一个代大理寺少卿的官儿,说是如果他能查清楚,就把代字去掉!”
大理寺少卿,正四品官!
而且还是对一个身有残疾之人,当真是破格至极了!
楚若颜呼吸微微一紧,梦里,他重入朝堂好像也是这个官儿。
冥冥之中,难道真有注定?
这时小江氏身边的月桃过来了:“大姑娘,宫里来人了,夫人请您马上去正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正堂。
小江氏、二房的柳氏,还有楚若音、楚若兰都在,连常年不怎么露面的楚老夫人也被搀扶着来了。
满屋子黑压压的一群人。
楚若音悄悄来到她身边:“大姐姐,听说了吗?是皇后娘娘的懿旨……”
皇后?裴皇后?
楚若颜柳眉微凝,想起上次进宫她要楚家帮二皇子的事。
念头刚过,皇后身边的女官已举着懿旨进来,高声宣道:“钦奉大夏中宫皇后懿旨,三日后京郊马场举办马球盛会,皇室宗亲、各府公卿女眷皆可参加,钦此!”
声一落,楚若兰的眼睛就亮起来了。
马球会诶!
是她最拿手的打马球!
众人跪拜谢恩后,小江氏代楚老夫人接过懿旨,那女官又道:“楚国公夫人,娘娘还有口谕,令你府上四位姑娘,尤其是大姑娘楚若颜定要前往,她已有一阵子没见过她了,甚为挂念。”
小江氏听得眼皮一跳,这大姑娘真是神通广大,连皇后娘娘都搭上了!
身后的楚老夫人却直接嗤出了声:“是不是弄错了?那野丫……老身是说她哪里配让皇后娘娘记挂?”
这话让在场众人都皱了眉。
大家都知道这位老太太因为江氏的缘故不喜楚若颜,可没想到会不顾场合地表露出来!
那女官沉下脸:“楚老夫人这是怀疑下官传错了旨意?要不进宫请皇后娘娘亲口说给您听听?”
楚老夫人被怼得老脸一红,小江氏连忙道:“大人息怒,我家母亲并不是这个意思。”
她又塞了好几个银锭才把人哄走,回过头,只见楚老夫人挂不住脸,直接甩袖:“老身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这刁钻的老太太一走,堂中气氛也松快下来。
柳氏一脸笑意地走过来:“恭喜啊大姑娘,想不到你和离之后另有机缘,居然能得了皇后娘娘青眼!”
楚若颜是有苦说不出。
这皇后点了名要她去,那是明摆着还要拉楚家站队呢。
她没接话,淡淡瞅了眼楚若兰:“三妹妹精通马球,此次马球会上定能出尽风头。”
楚若兰本也在幻想着马球会上技惊四座的场面,闻言高高挺起胸膛:“不错!母亲婶婶们请放心,若兰一定夺魁,不丢了咱们楚国公府的脸面!”
小江氏立刻皱眉道:“别胡说,这次不是让你去出风头的!”
“啊?”楚若兰傻眼。
旁边的楚若音柔声道:“三妹妹,这次皇后娘娘的懿旨说得很明确,皇室宗亲、公卿女眷皆可参加,那便是说,那些公主、郡主们都要去。”
楚若兰顿时叫道:“那嘉慧公主也会去!”
这嘉慧公主是淑妃的女儿,淑妃本人不受宠,这个小公主却极得帝王宠爱。
嘉慧喜欢骑射,皇帝甚至在宫里专门给她开辟了一块跑马场,专门让她可以打马球、玩射箭。
所以京城里论起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球的技艺,也就只有她称得上是楚若兰的劲敌!
“应该不止嘉慧公主,听说豫王妃永扬郡主也极善马球术,还有与三妹妹你们交好的邹家妹妹也……”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的头都大了!”
楚若兰打断,郁闷地捧着脑袋。
照她们这说法,京城里这么多贵女都去了,尤其还有嘉慧公主在,那岂不就没她的份了?
小江氏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德行,此时不说清楚,她三日后去了肯定惹祸。
于是冷声道:“永扬郡主是嘉慧公主的婶母,自然不会同她争什么,至于其他人的身份再尊贵也越不过她去,所以这场马球会说是邀京中贵女参加,实则不过是给嘉慧公主一个人的台子,你别犯糊涂,去惹了不该惹的人,听清楚了吗?”
楚若兰闷闷应了声,打个马球,也得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她都不想去了!
楚若颜见小江氏叮嘱地差不多了,便也回房准备。
玉露听说要去马球场,满脸期待,周嬷嬷却望着她叹口气:“其实姑娘的马球术也很厉害,只可惜……”
小的时候楚淮山为了让她练身体,不仅请过武师,还亲自教过她打马球。
奈何年岁越长寒疾越深,连马背都很少上了。
楚若颜道:“我这身子,也受不住马儿颠簸,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嬷嬷,骑装也不必准备了,我们就去凑个热闹,不会上场。”
周嬷嬷暗叹一声去了,还把那老神医给的药丸多备了几颗。
三日后。
马车从楚国公府出发。
半日的脚程,就到了京郊的跑马场。
此刻马场外围已停满了马车,公主府的、郡主府的、王府的……相比起这些,那什么相府国公府都有些不够看。
毕竟君臣有别,皇室始终是皇室。
楚若颜她们一行人下了马车,在引路女使的带领下前往看台。
楚若兰看见那绿油油的草地便眼冒精光,小江氏低斥了一句,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看台上,裴皇后还未到,代她迎客的是兄嫂裴侯夫人。
她今日得了皇后叮嘱,笑着迎上前:“原来是楚国公夫人到了,哪位是楚大姑娘呀?”
楚若颜上前福身,裴侯夫人一愣,明眸皓齿,肤白胜雪,还真不像是和离过的人。
她笑着道:“果真是钟灵毓秀,娘娘说了,楚大姑娘若是到了,就先去后面的马场逛逛,看看有没有瞧得上眼的,娘娘要送您一匹好马。”
这话叫众人都有些意动。
皇后送的自然是万中无一的好马。
可除此之外,驸马、郡马都是马,这位娘娘难不成还想干预她的亲事?
楚若颜倒是神色自若,屈膝道:“多谢娘娘恩典,不过臣女的几个妹妹……”
裴侯夫人会意:“几个姑娘都去吧,孩子们都在那儿呢,也能玩儿到一块去,楚国公夫人、楚二夫人,我们还是先到看台上听听曲儿吧。”
小江氏只得答应,又看向楚若兰。
楚若兰举手投降:“娘,我马球杆都没带呢!”
小江氏这才放下心,对楚若颜道:“大姑娘,妹妹们就劳你照看了。”
楚若颜颔首,带着她们往后面的马场走去。
一路上,不停地有世家贵女照面,等到了地方,人还没进去,忽然一杆球杆横住了去路。
“你们谁是楚若兰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问话的是一个穿着金丝织锦蝴蝶裙的少女,她骑在一匹浑身雪白的马背上,神色倨傲,那些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说笑的贵女听见,纷纷停下朝这边望来。
楚若兰下意识要上前,却被楚若颜拦下:“嘉慧公主,我三妹妹今日身子不适,所以只来观礼,不会上场。”
“不会上场?”嘉慧公主撇撇嘴,显出一副甚没意思的表情,随后又盯着她问,“你认得本公主?”
楚若颜淡淡道:“公主深得帝心,臣女即便不认得您,也不能不认得您座下这匹皇上赏赐的‘照夜玉狮子’。”
这马是北戎进贡的战马,京中只此一匹,因小公主喜爱,皇帝就赠给了她。
嘉慧公主对此很是得意,因而听到楚若颜这般说,顿时高高抬起下巴:“算你会说话,既然楚若兰不上场,那本宫也懒得找她,驾!”
少女扬鞭,照夜玉狮子嗖地窜出去。
险些撞翻几个正在牵马的马奴!
宫中下人训斥他们一顿忙不迭追过去,楚若兮小声道:“这公主好霸道……”
楚若颜想起太后还有清平郡主,这宫里的女人,有哪个是不霸道的。
楚若音担忧道:“还好大姐姐将人劝走了,这嘉慧公主明显是冲着三妹妹来的。”
“来就来,我又不怕她!”
楚若兰很不服气,谢瑶芝和蒋怡走了过来。
“楚姐姐,你们得小心些,方才你们没来之前,那嘉慧公主就四处找人比试,喏,石御史家的二姑娘,就和她比试时‘不小心’崴了脚,被迫离场去了。”
顺着她们手指的方向,那石家二姑娘已躺在担架上,小脸苍白敢怒不敢言。
楚若颜心中有数,这是在排除异己,待会儿的马球会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天下。
楚若兰忿忿道:“她们就这么忍了?”
谢瑶芝叹道:“不忍又如何?你们没听说吗,过两个月嘉慧公主便要选伴读了。”
众女恍然,这公主选伴读,那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若是今日马球场上得罪了她,她一道谕令,直接将人招进宫去当伴读,那日日相对岂不被折磨疯?
怪不得今儿个来的甚少有穿骑装的……
这时皇后宫里的嬷嬷走过来:“楚大姑娘,娘娘在屋里等您,请您随老奴来。”
楚若颜心头微凛,看了眼楚若音。
后者会意道:“大姐姐放心,我会照看好妹妹们的。”
马场屋中,空无一人。
裴皇后身着宫装坐在里面,见她进来微笑道:“楚大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楚若颜福身欲拜,却被她拦下:“不必多礼,如何,可有看上眼的马儿,和本宫说便是。”
楚若颜不动声色道:“多谢娘娘,但臣女自幼体弱,不精骑射,只能辜负娘娘的厚爱了。”
裴皇后脸色顷刻冷了下来:“你还是不肯帮本宫?”
楚若颜屈膝跪下:“娘娘,不是不肯,是臣女实在没有这个能耐……”
“楚若颜!”
裴皇后蓦然扬声,身边嬷嬷连忙唤了声娘娘。
她似想起什么强忍下怒气,可脸色依然很难看:“本宫明人不说暗话,你若肯帮本宫,这京城里的世家公子,除了本宫的十弟,任你挑选!”
按理这对一个和离妇人来说,是天大的恩典。
但下面跪着的女子依然面不改色。
裴皇后只觉心头愈发得焦躁:“你不为你自己考虑,那你的家人总要考虑一二吧?你三妹妹不是也要相看了吗?小国公爷、侯府世子,你但凡说一个名字本宫为她保媒!还有你那二妹妹,不是说有意入宫选秀?你若肯答应,那本宫允你,至少保她一个贵嫔,如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心头一动。
梦里二妹妹就是入宫才撞上那秦王,跟他纠缠不清落得个秽乱后宫的下场。
若是皇后肯出面……
她沉吟着道:“娘娘,臣女不能许诺楚国公府如何,臣女的许诺,只能是臣女自己。”
这话并未让裴皇后有任何不满,反倒是愈发得欣赏起来。
毕竟夺嫡之争,牵扯的不是一两个人,她若真的满口应下来能让楚国公府如何如何,她反而要怀疑她的能耐。
“好!你当日能助晏家洗雪沉冤,本宫相信你一定也能助二皇子!”裴皇后递了个眼色,屋子里最后留下来伺候的嬷嬷也退了出去。
她走到楚若颜面前,亲手扶起她:“好孩子,快起来,你先说说有什么法子可以挽回帝心?这两日皇上愈发频繁地召见薛侯等人,就连昨天清平入宫,说薛侯跑到她府上大闹一场,皇上也只是安抚她两句,并未真的惩处,你可知道,这信号十分不利!”
确实不利。
薛贵是薛贵妃的亲哥哥,也是五皇子一党的中坚人物!
皇帝这样的态度,明摆着是要扶五皇子上位,难怪裴皇后会这么着急了。
楚若颜思忖片刻:“娘娘可有想过,若是能扳倒薛侯……”
“如何没想过?”裴皇后苦笑一声,“可你知道吗,他和他那门生干出那等混账事,皇上都没顾着皇室脸面收拾了他,这份恩宠,你让本宫拿什么去对抗?”
楚若颜唇边浮起一抹笑:“晏家。”
“晏家?安宁侯?”
裴皇后一愣,但听她说道,“臣女听闻,晏家军战死一案另有蹊跷,其中涉及兵器贪墨一案,好像承恩侯也参与其中……”
裴皇后脸色大变,双目中射出精光:“若是真的!那他薛家死期到了!”
楚若颜温顺垂目,裴皇后看向她的目光已愈发和缓:“你放心,但凡事成,你两位的妹妹的事包在本宫身上!”
楚若颜忙道:“多谢娘娘,不过我二妹妹她……”
话音未落,外面的宫人忽然走进来,附耳同裴皇后说了什么。
裴皇后笑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你二妹妹找过来了,说是要见你。”
楚若颜脸色一变。
楚若音不是不分轻重的人,明知道她在见皇后,还能这么不管不顾地找过来,只怕是出大事了!
果不其然,出了屋子,楚若音小脸霎白:“大姐姐!三妹妹和嘉慧公主比试起来了!”
楚若颜立刻和楚若音赶过去。
马球场上,人山人海。
她们好不容易挤到看台最前面,只见楚若兰一身红色骑装,胯下枣红马,与嘉慧公主的银色骑装和照夜玉狮子遥相对应!
“她不是没带骑装和马球杆吗?”
“是邹家姑娘给的!”楚若音说起也是气苦,“方才大姐姐走后,那嘉慧公主不知怎么就找到邹家姑娘,说要与她比试,那邹家姑娘不敢,就跑来找三妹妹,三妹妹也是性急,见那嘉慧公主咄咄逼人,就满口答应下来,然后那邹家姑娘就把骑装马匹球杆全借给了三妹妹!”
“邹玥?”
楚若颜神色一变,扭头望去。
看台最右侧,邹玥就站在她姑母永扬郡主旁边,迎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好似胜券在握!
楚若颜顿时冷笑一声:“傻子,被人算计了还上赶着帮人出头呢!”
“啊?”楚若音茫然道。
楚若颜握紧手指:“这邹玥的姑母是永扬郡主,而永扬郡主又是那嘉慧公主的婶母,她们两人就算不熟稔,也不可能为一场马球会争强好胜,这明摆着是作局,要激楚若兰下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至于为何要如此,针对的多半也不是楚若兰,而是她!
这永扬郡主还是豫王的王妃,当初因着文景,她得罪了她们的女儿康河县主,后来晏铮也收拾过豫王,想必这永扬郡主是把账全算到她头上了!
“那可怎么是好?三妹妹她能赢吗?”
楚若音吓得花容失色,与她一样的还有看台另一边的小江氏。
她本和柳氏在与裴侯夫人闲聊,刚刚才说她家三姑娘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一转头就看见楚若兰骑在马背上,高举着球杖的样子,差点没气吐血!
“这、三姑娘怎么上场了?”柳氏也一脸莫名。
旁边的裴侯夫人蹙眉道:“好像是同嘉慧公主较量……这只怕是……”
嘉慧那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脾气,京里谁人不知道。
今儿个楚若兰输了还好,要是赢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闲聊间,那嘉慧公主已率先击球,朝着楚若兰身后的门网狂奔而去。
她的骑术确实十分了得,带球而行,丝毫不费力气,引得四下一片叫好。
“嘉慧公主这球技都不逊于几位皇子了吧?”
“一个女子能有这种控球术,当真是极为难得!”
这时嘉慧公主已奔至门网前,傲然一笑:“楚若兰,一球定输赢,你输定了!”
她说罢高扬球杆,砰地一下要击打在球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楚若兰策马而行,便在那球杖击落前的一刹猛地一勾。
唰——
嘉慧公主击空,那马球已变戏法似的落到了楚若兰的球杖下。
场中一寂,楚若兰朝她挑挑眉,转身携球朝她门网冲去。
嘉慧公主大怒,狂拍马臀追上去!
那照夜玉狮子确是好马,后发先至,很快就与楚若兰并肩而行。
二人交锋数下,那楚若兰也不知如何使得球杆,硬是让她抢不过来。
眼看着要到门网前,嘉慧公主猛一咬牙,对着楚若兰的脑袋狠狠抡杆——
“小心!!”
四下一片惊呼,小江氏看得两眼一翻几乎晕过去。
就在这时楚若兰猛地弯身,贴伏在马背之上躲过了这一击。
但她也因此错过了最佳击球位置,便在所有人都以为要打和收场时!
“吁——”
楚若兰狠提缰绳,马儿被勒得前蹄高扬,她整个人往后滑落的一瞬间。
扬杆,击球。
啪!
球落入网,全场死寂无声!
这一幕简直惊住了所有人,连素来以马球术自傲的永扬郡主都瞪圆眼,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四五岁少女能打出来的马球!
直到枣红马前蹄落地,发出哒哒声响,场中才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好、好啊!”
“球技不俗,马术更是绝伦!”
“谁家的姑娘?今日这场马球赛非她莫属!”
“简直精彩极了!”
赞叹声此起彼伏,看台上的各家命妇纷纷打听起门户婚配,更有甚者已朝着小江氏她们的方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行去。
而小江氏惨白的脸色终于因着有惊无险缓了过来,裴侯夫人由衷道:“令千金这手马球术,就是皇上看了也要赞赏!”
“不敢当、不敢当……”
就在楚若兰高高扬起下巴,接受众人追捧时,嘉慧公主愣愣站在那儿。
不应该啊……
不对啊……
明明赢的人应该是她,赢的人一直都是她,为何会变成楚若兰?
她回头望去,看台之上,婶母永扬郡主沉着脸色,似乎很是不满。
嘉慧公主的心犹如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
她凭什么不满,凭什么?
环顾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楚若兰身上,仿佛她才是天之骄女,受尽万千宠爱……
一瞬间恶从心起。
“驾!”
她忽催动马,朝着楚若兰的方向跑去。
看台上的楚若颜神色一变:“留心身后!”
可惜太过吵闹,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嘉慧公主已跑到楚若兰身后,抡起球杆狠狠打在了她胯下的枣红马臀上。
马儿长嘶,瞬间扬蹄。
楚若兰一个不备险些被掀下来,好歹骑术惊人,本能地拽住缰绳才没成那蹄下泥。
可马儿也还是受了惊,登时发疯一般全场狂奔。
“天!小心!”
“别摔下来,摔下来要命的!”
“抓住缰绳!”
谁也没料到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那场边的驯马师想要靠近,可枣红马凶烈无比,根本无法接近!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喜之后又大悲的小江氏两眼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万分危急时,一抹素影忽然掠出,如穿花蝴蝶般落在了马球场内。
“姑娘!您不能——”周嬷嬷骇然变色,可已经迟了。
楚若颜足尖轻点,在枣红马横冲接近的一瞬间翻身,不踩马蹬,直接上马。
全场哗然。
便见那整日病怏怏的楚大姑娘骑到楚若兰身后,双手抓住缰绳,沉声说道:“放松!”
楚若兰早已被这一出惊得满头大汗,她都以为自己死定了,突然听到这个声音几乎哭出来:“大姐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一语未发,只点勒缰绳,试图让马停下来。
可嘉慧公主那一击实在太重了,这往日奏效的法子也不管用。
楚若兰哭道:“别管我了!你快走!”
楚若颜置若罔闻,只在她耳边低说了一句:“抱马!”
楚若兰下意识俯身抱住马颈,接着就感觉身后一空。
楚若颜竟在疾驰的惊马背上站了起来,也不知如何维系的平衡,双手拽住缰绳,左右回拉——
“她这是……”
“搓缰!!”
有高明的驯马师忍不住叫出声。
这是最快、也是最直接遏制惊马的法子,对于他们这些老手而言轻而易举,但要像她一样立于马背之上、还能如此精准地操控,自问都办不到!
看台上的楚若音已经急疯了。
她下意识地往台前跑去,突然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
“当心!”
一道磁性的嗓音响起,她腰后被柄弯刀架住才没仰摔下去。
好不容易立定,也没工夫去看那人,匆匆道声多谢便又往前面去了。
“秦……九爷,您在看什么?”
那人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去查查,她是哪家的姑娘。”
“是,九爷。”
另一边马场内。
搓缰果真有奇效,原本狂奔的惊马因吃不住疼痛,当真渐渐停缓了下来。
众人只见那马儿奔速渐慢,楚若颜也顺势坐回楚若兰身后,眼瞅着一场危机化险为夷。
突然,那枣红马朝着嘉慧公主的方向疾驰而去!
永扬郡主陡然变色,大内跟来的太监更是尖叫出声:“公主!快躲开!”
可已经来不及了!
枣红马势如闪电,顷刻间就奔到她面前。
嘉慧公主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们真敢带马来撞自己,就在千钧一发时——
“吁!”
枣红马人立而起,堪堪停在了她的照夜玉狮子面前。
楚家姐妹安然无恙,可照夜玉狮子却受了惊吓,猛尥蹶子将她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天!!”
“公主!!”
大内太监捂住眼睛不敢去看,只见照夜玉狮子扬蹄猛落,两脚踩在了公主耳边。
但凡再偏上那么一分,她就会被踩成肉泥……
嘉慧公主吓得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好在驯马师冲出来拽住缰绳,才没让照夜玉狮子继续发狂。
这一幕惊呆了在场所有人,先前那位九爷眯起眼睛:“好厉害的控马术!”
旁人或许云里雾里,他却看得分明,那楚大姑娘已将惊马制服,却故意偏向朝着嘉慧撞去,跟着又以毫厘不差的分寸将马勒停,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场意外……
这无非就是在报复嘉慧先前惊了她妹妹的马。
同等手段,睚眦必报,和那晏三还真是天生一对!
看台上的勋贵们已纷纷下了场,永扬郡主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太医、太医呢?”
今日太后不舒服,胡院判被召去了坤宁宫,所以来的是一个姓杜的太医。
他赶忙上前替嘉慧公主看诊:“公主昏过去了,不过就脉象来看,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永扬郡主闻言大怒:“什么叫没有大碍?公主金枝玉叶,从马背上摔下来众所皆见,你也敢说没有大碍?”
那杜太医一愣,摔下来的确不轻,可看脉象又没伤到脏腑,而且那照夜玉狮子也没踩到她,确实没什么大碍啊……
旁边的邹家夫人道:“杜太医,或许你医术尚浅,看不出究竟,公主都昏迷了,可见伤势之重,还是先送回宫里吧?”
杜太医听得更是气闷。
他医术尚浅,怎么这一个个内宅妇人倒是比他更懂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各个都是有身份的他也得罪不起,只唔了一声便没说话。
这时楚若颜和楚若兰下了马,那永扬郡主沉声道:“楚家姑娘,你们姐妹当众行凶,谋害嘉慧公主!来人,把她们拿下!”
刚走过来的柳氏听到这话腿一软,连忙上前:“郡主,是误会!她们哪里有这个胆子……”
永扬郡主冷哼一声截断道:“大家都看见了,是她们姐妹纵马行凶,惊了嘉慧公主的马,才让公主昏迷!”
这话一出马场气氛都有些微妙。
大家都是有眼睛的,方才若不是嘉慧公主输不起,先打了楚若兰的马,楚若颜也不必为了救妹妹下场,最后反而冲撞了嘉慧公主。
这换在平日里只怕还得说一句因果报应,可惜涉及皇室,谁也不敢开这个口。
楚若兰咬咬牙:“是我……”
话没说完就被楚若颜的声音盖了过去:“是吗?郡主只怕是看错了,我们的马受了惊吓,冲撞嘉慧公主,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如何能说是纵马行凶?”
永扬郡主早就因为女儿的事情恨透了此女,眼下大好时机怎会放过?
“楚大姑娘,素闻你巧舌如簧,可你今日伤的是嘉慧公主,皇上最宠爱的女儿,你以为还能像平日一般巧言脱身吗?”
众人都有些同情地望着她们。
惹上谁不好,惹上皇家……
谢瑶芝开口想帮忙,被谢老夫人捂嘴直接拖到了一边!
眼见侍卫都已围了上来,楚若颜似笑非笑道:“郡主这是打定主意要颠倒是非了?”
永扬郡主冷笑一声:“是又如何?众目睽睽,你惊了公主的马,别说是故意而为,哪怕是无意,你也死罪难逃!”
声刚落,一道温厚的声音蓦然传来——
“是吗?”
众人回头,但见宫女嬷嬷们簇拥着裴皇后走过来。
她面容端庄,眉带隐怒,永扬郡主看见她的一瞬就知道不好,果然裴皇后冷声道:“永扬郡主,你是豫王的王妃,怎么,他没教过你什么叫是非黑白,什么叫仗势欺人吗?”
永扬郡主腿一软跪了下来。
众人纷纷跪拜:“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裴皇后虚一抬手:“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随后目光一转,又落到邹家夫人头上,“这位是邹国公的夫人吧?你代夫前来,正好也回去替本宫问问邹国公,他的妹妹永扬郡主如此跋扈,可是出自他们邹家的教养?”
邹家夫人也被这话问得一个激灵。
噗通跪在地上。
众人皆知,这位裴皇后出自渝州裴氏,世家贵女,嫉恶如仇。
方才永扬郡主和邹家的行径,显然已经触怒到她了。
可邹玥尤不知死,大声道:“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那楚家二女害得公主坠马,我姑母只是替公主鸣不平……”
邹家夫人赶紧拉了她一把示意别说了。
裴皇后扬了扬眉毛:“替嘉慧鸣不平,嘉慧有什么可不平的,她输球在先,伤马在后,落得这么个下场,不是因果报应吗?”
众人闻言脸色都很有些精彩。
这话他们刚才只敢憋在肚子里腹诽,没想到皇后娘娘直接说了出来。
邹玥不可置信,这皇后是有病吗?放着公主不护,居然去偏袒两个外人?
她又怎知,这嘉慧公主一来不是裴皇后所生,二来仗着皇帝宠爱,有时连这个正宫嫡母也不放在眼里。
何况裴皇后眼下有求于楚若颜,区区一个公主罢了,就是闹到皇帝那儿去她也自有法子应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大伙儿见皇后有了态度,也纷纷跟着开口。
“方才我等看得分明,确实是嘉慧公主不小心坠马,与楚家姑娘无关。”
“不错,若不是楚家姑娘及时制服疯马,只怕还要伤到公主。”
“嘉慧公主实是应该向楚大姑娘道谢才是……”
你一言我一语,气得邹玥几欲吐血。
她好不容易才激楚若兰下场,又逼得楚若颜得罪了嘉慧公主,眼看着一切都要按预想发展,怎么就杀出一个裴皇后来,还如此偏袒她?
就在这时裴皇后又道:“邹家姑娘既看不明黑白,那便先回府去,抄默女戒三千遍吧。”
邹玥眼前一黑,三千遍?!
邹家夫人和永扬郡主也变了脸色。
“皇后娘娘,小女不懂事,求娘娘大人有大量饶她一次……”
“不懂事就该知事,本宫这是在教她吧,去吧。”
被当朝皇后罚抄女戒,这件事明天就能传遍京城。
邹玥的闺誉算是毁了,这以后的亲事只能是低嫁!
这时楚若音赶到她们身边,看见楚若颜掌心里的鲜红讶了一声:“大姐姐!你流血了!”
那双葱白如玉的手掌,因着先前反复拉拽缰绳,此刻已磨伤了手。
楚若兰咬紧嘴唇:“都怪我!乱下场和她比什么比!”
楚若颜却恍如未觉道:“不碍事,一点小伤。”
裴皇后立刻道:“杜太医!”
杜太医忙不迭上前,仔细看了看:“这手掌都磨出了血,还是请楚大姑娘先随老夫到屋内上药吧?”
楚若音劝道:“是啊大姐姐,先上药吧!”
楚若颜犹豫片刻,还是点了头,正要随着往屋内去,忽然一道凌厉贪婪的目光刺来。
她本能回头,只见看台边缘处站着一个老者,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可惜隔得太远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到那眼神非常不善。
她扭头低声道:“周嬷嬷,去问问,今日马球会都请了什么爷?”
周嬷嬷领命离开。
看台上。
那老者身后的人道:“王爷,您看上了楚家哪位姑娘?”
老者眯起眼睛,凹陷下去的目中露出精光:“这楚三太嫩,没甚意思,楚家嫡女倒是不错,瞧着柔弱,实则坚韧,若是能玩弄一番,肯定别有风情。”
那人迟疑道:“可毕竟是楚国公的女儿,而且楚国公还对她很是看重……”
“那又如何?本王的前三任王妃不都已经死了吗,正好想娶第四任,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他楚淮山敢不把女儿嫁给本王?”
失了贞洁的女子,除非嫁人,要不就是死路一条。
那下人凛然应是,老者哼道:“做漂亮些,本王今晚就要洞房!”
马场客屋。
杜太医给她上药以后,又叮嘱了换药的事宜后才走。
楚若兰格外上心,专程拿纸笔记了下来。
楚若颜失笑:“你倒认真,不过下场之后,可去拜见你母亲了?”
楚若兰一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呀得拍了下自己脑袋:“我给忘了!那我先去看我娘!”
她说完火烧屁股似的跑了,楚若音轻声道:“大姐姐放心,母亲没有事,只是受激过度昏了过去,二婶婶正在那边照顾她。”
楚若颜倒是不担心小江氏,只不过寻个借口把楚若兰打发走。
她看着楚若音,将今日和裴皇后见面说过的话,隐去皇子一节不谈,随后道:“二妹妹,我也要问下你的意思,你是想进宫,还是留在府上,如今有皇后娘娘做主,你尽管说。”
楚若音眸子里焕出光彩,可只是一瞬又化作苦笑:“大姐姐,我不进宫又能如何,母亲待我,始终不如三妹妹亲厚。”
自小楚若兰要什么,小江氏就给她什么。
她喜欢打马球,小江氏便不惜财力为她铺路,才有了今日这一场技惊四场。
可她呢?
被逼着学琴棋书画、吟诗作赋,却不曾问过她的意愿,更不知她其实更喜欢算学。
日子久了,渐渐也更没了自己的想法,随波逐流被推到哪儿算哪儿……
“二妹妹,你有没有想过和你母亲明说?我知你答应进宫,是想逃离她,但这终非长久之计,她是你娘,你逃不了她一辈子的。”
楚若音一怔,陷入沉思。
这时周嬷嬷敲门进来,神色凝重道:“姑娘,问清楚了,今日到场的爷除了秦王,还有宝亲王!”
“宝亲王?”
楚若颜微微变色。
那是皇帝的伯父,京城出了名的淫虫,六十好几的人了还在到处祸害少女!
先前薛老夫人威胁要把薛翎嫁给他,薛翎宁死也不从,想不到他也来了!
她想到方才那道贪婪的眼神,断然道:“走!马上走!”
可柳氏已从房门外走了进来:“大姑娘,走怕是走不成了,方才皇后娘娘起驾回宫,临行前吩咐,大姑娘和三姑娘今日比试,大姑娘还受了伤,所以让马球场备下厢房,歇息一晚再回京,刚才场主已经来过了,将厢房钥匙都交到我们手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心头一沉。
裴皇后是好意,可她恐怕也没料到宝亲王也跟来了吧?
宝亲王此人恶毒残忍,他那三任王妃都是被虐打致死,偏偏当年皇帝登基时他有从龙之功,而且又是先帝仅剩的兄弟,所以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三个宝亲王妃家里也只得忍了。
如今他又盯上自己……
楚若颜蹙起眉心,柳氏问道:“大姑娘,是有什么事情吗?”
楚若颜摇了摇头,送柳氏和楚若音出去后,立刻道:“周嬷嬷,烦你再走一趟,去请秦王过来!”
“秦王?”周嬷嬷一愣。
楚若颜坚定道:“不错,他若不肯来,你就把宝亲王的事直言相告,皇家脸面,我想他不会不顾的。”
周嬷嬷很快去了,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脚步声。
“秦王殿下,我们姑娘就在里面……”
周嬷嬷说道,慕容缙轻笑一声:“本王就这么进去,也不怕坏了你家姑娘清誉?”
周嬷嬷被问得一愣,屋内传出清脆平静的女音:“王爷请进,妾身一和离妇人,有何清誉可坏?除非王爷是担心自己的名声……”
慕容缙挑眉,她一个女子都不怕他怕什么?
推门而入,楚若颜正坐在桌边,好整以暇地烹茶。
他忍不住道:“你倒是好胆量,被本王那伯父盯上,还有心思喝茶?”
楚若颜淡淡道:“如若不然,难不成哭天抢地,求老天开眼吗?”
慕容缙被怼得一噎,干脆在她对面坐下:“那你说说吧,有什么打算。”
宝亲王盯上别人也就罢了,偏眼前这丫头,身后站着楚国公不说,还有晏三对她格外上心,就连裴小国舅前阵子也看上她。
若真在这里出事,闹大了丢得是皇室颜面。
楚若颜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王爷,妾身想劳您将我母亲婶婶,还有几位妹妹带离此地。”
提到妹妹,他眉峰微不可察地一动,随后饶有兴致地抱起手臂:“就这样?那你呢?你不求本王也把你带走?”
楚若颜将那倒好的新茶推到他面前:“王爷能护得了这次,那下次呢?还是说您愿意为了妾身,和宝亲王对上?”
慕容缙一僵。
那不可能!
别说这些年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光宝亲王是他皇伯父这一条,他就不可能为了外人得罪他。
楚若颜见他反应就知道结果,唇畔笑意有些讽刺:“是啊,天潢贵胄,又岂是我们这些弱女子能企及的?”
这话是在讽刺他们,对前三任宝亲王妃的死漠不关心。
慕容缙不自然地咳嗽两声道:“其实他除了在女人的事情上犯糊涂,其他也……总之这事本王应了,你若愿意,本王也能带你一起走,至于日后,你深居简出小心些,我想他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楚若颜反问:“那王爷是想要妾身千日防贼了?”
慕容缙再度答不上话。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他皱了下眉头:“那你打算如何,宝亲王不好对付,你别到时候真把自己赔进去……”
“那就不劳王爷操心了,请。”
如此堂而皇之的送客,慕容缙苦笑一声,起身出门。
说来也奇怪,他堂堂秦王,居然被这么个女人支使得团团转,更诡异的是,他还真觉得她能赢?
就在秦王走后,楚若颜心口一痛,拧紧了眉头。
周嬷嬷忙道:“是不是寒症又犯了?姑娘,老奴就说您不该下场的!”她边说边拿来一颗安息丸,楚若颜道,“拿两颗。”
“姑娘?”
“两颗,今夜要兵行险招,这身子不能出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嬷嬷只得拿了来,忧心忡忡道:“姑娘,要不还是先回京吧?把这事儿告诉国公爷……”
“说了又能如何,他终未行事,父亲能与他理论吗?”楚若颜仰头吞药,“何况到时他什么都不做,只要成日在国公府周围晃荡,就够恶心人的了。”
如同一只苍蝇,你知道它要咬你,但不知何时下嘴。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她可不想过。
周嬷嬷见此也不再劝,只问:“那我们怎么办?这次出来的匆忙,刘叔也不在,没有可用的人手。”
“没有人,不是还有马吗?”楚若颜抬目,眸子里闪过一抹寒意,“你去找马场主,就说奉宝亲王的命令,要些马儿的催情药。”
周嬷嬷陡然瞪大眼睛,但听她一字字道:“他不是喜欢那事儿吗?那就成全他。”
傍晚,秦王依言带着小江氏她们走了。
楚若音还有些不放心,楚若颜只道身子不适,歇一晚再回,让她们先回京去和父亲报个平安。
等人走后,周嬷嬷将药拿出来:“马场主说了,这药烈性得很,种马服下若不得疏解,很快就会爆体而亡,所以让我们千万小心。”
楚若颜接过,感觉到身后那股被人窥伺的目光又出现了,道:“那嬷嬷先回房吧,我出去随便走走。”
周嬷嬷知道自己若是跟着,反而会成拖累,只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那姑娘万事小心!”
京郊这处跑马场,建地极广。
除了白日的马球场,后面还有马厩、马棚等等。
楚若颜一个人来到马厩外,身后暗暗跟着的宝亲王属下不由嘀咕。
“这入了夜,她一个女人跑这儿来做什么?”
“别废话了,趁没人赶紧打晕带走!”
“要不先回去和亲王禀报一声,你们忘了上次他就在树林里办了一回……”
说起这个,几人都发出下流的嘿嘿声。
宝亲王性淫,还爱刺激,这次若是在马厩里,那必然更加兴奋!
一想到这儿先前说话的人赶紧回去邀功。
没一会儿功夫宝亲王就到了:“人在哪儿?”
他嗓音嘶哑,眼底淫光已按耐不住,属下忙道:“进那间马房了!”
宝亲王嗯了一声:“把药拿来。”
属下连忙奉上胡僧丸。
这老不死的都六十多了,不靠药物��挺不了那么长时间,他张嘴吞下一颗道:“待会儿本王进去了,你们点上‘颤儿娇’就把房门锁死,明白了?”
“明白!”
那颤儿娇是专门给女人准备的,闻上一点,任她如何贞洁也得变荡妇!
宝亲王进去以后,属下依言点香,然后按着惯例用铁锁铐上。
不到片刻功夫里面就传出声响。
属下们相视一笑,亲王这次玩的花呀!
紧接着有人撞上房门,拼命拍打,属下们纷纷背过身去,听着里面一阵兵荒马乱,最后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本王的根!!”
他们这才觉出不对,连忙打开门,差点被冲出来的几匹烈马撞翻在地上。
好不容易爬起来去看,宝亲王浑身狼藉,某个重要的部位更是被马踏过般,软绵渗血。
“王爷!”
“快!去找大夫!”
尖叫划破夜空,马厩屋顶上,楚若颜漠然看着这一切。
便宜他了。
她正要跳下去,忽然鼻尖闻到一股异香。
那香味和当日在薛家,姑母身上闻到的依兰香有些相似,可更加甜腻,入鼻一瞬间就血脉膨胀。
“不好!”
她捂住口鼻,可还是已经迟了,整个人腿脚发软一头从屋顶摔了下去……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落入一个清冷熟悉的怀抱。
楚若颜抬目,月色下,只能看见男人挺直的鼻、削薄的唇……
还有那双总是漠然无温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怒意。
“晏……铮?”
她不是在做梦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晏铮沉着眉,声音冷如数九寒天的冰雪:“你就这么喜欢以身犯险?”
他听说裴皇后举办马球会,宝亲王那老淫虫跟着去了就感不妙。
等影子回来说,楚家姐妹在马球会上大放异彩,尤其楚大姑娘技惊四座时,他整个人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马蹄不停从京城赶来,还是晚了一步,好在没让老淫虫得逞,但一想到她拿自己作饵,内心那股怒气怎么也平复不了!
“说话!我今日不来,你打算摔成什么样?”
楚若颜眨了眨眼睛。
他怎么火气这么大?
“我没打算……”刚一张口,她就发现声音不对劲了。
轻细软腻,还带着一丝勾人的妩媚。
楚若颜捂住嘴,有些惊恐地瞪圆眼。
晏铮也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抚上额头:“怎么这么烫?”
那双温凉的手掌触上额头,让女子本就燥热的身体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晏铮脸色一变。
月光下只见她的脸颊绯红似血,一双眼睛犹如盛着春水般波光潋滟!
他声音顿沉:“你被下药了?”
楚若颜用力摇了下头:“怕是宝亲王……”
她方才在屋顶上闻到一股甜香,只怕就是这老淫虫带来的!
晏铮咬牙叫道:“孟扬!牵马车!再把她那婆子叫来!”
不一会儿功夫,马车和周嬷嬷都到了。
周嬷嬷看见她这样就吓得一哆嗦:“天爷,姑娘您这是中了什么药?”
以她在后宅的阅历,居然也辨别不出!
晏铮冷着眉眼叫人把她抱上马车,可一脱手,楚若颜一把拽住他:“别走!”
她整个身子烫得厉害,唯有男人身上的冷意可稍加缓解。
晏铮薄唇紧抿:“好、不走。”
他看了眼孟扬,后者赶忙把这位爷也扶进马车。
周嬷嬷想说什么又忍下来,毕竟曾经夫妻一场,要是真解不了毒,怕也只能便宜他了……
黑夜中,马车一路疾驰。
楚若颜仿佛掉进了油锅里,拼命撕扯着衣裳,晏铮按住她的手,却只换来更猛烈地挣扎。
一不小心她的手蹭到了腹下,晏铮身体顿时一僵:“阿颜,别乱动!”
她小猫似的嗯了声,又可怜巴巴地仰着头:“可是我热……”
怀中少女吐气如兰,加上那被扯开的衣襟露出一小截雪白肌肤,此刻因药性泛起粉意,晏铮只觉气血逆流,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开始崩塌。
他深吸口气别开眼:“没事,再忍——”
话未落,女子双手已缠上他脖颈,那张红得滴血的朱唇无意识往上凑:“那你帮我……帮帮我……”
他大脑嗡得一下炸开了,什么礼教什么徐徐图之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对着那点殷红便覆了下去。
虽然都是初次略为青涩,可一个似火,一个如冰,两相交融无比贴合。
楚若颜身体里的药性似乎更为活跃,她大着胆子往他衣内探去,却被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铮一把抓住小手。
男人双目赤红,声音沙哑像压着团火:“阿颜,我是个男人!”
她的神智早已不清,哼哼两声便又要动。
晏铮攥紧她的手,那双晦暗的眼底几经挣扎,终究是沉沉吐字:“不行,你神智不清,不会喜欢这样的……再忍忍,就快到了!”
马车一路狂奔,原本半日的脚程,硬是只要了一个半时辰。
到了城门下,孟扬直接亮出大理寺少卿的腰牌,守城官兵知道他们最近在查要案,也没敢拦直接放行。
孟扬问:“公子,去楚国公府吗?”
晏铮看了眼怀里衣衫凌乱的女子,心道这要去楚国公府,他未来岳丈还不把他撕了?
扬声道:“去百晓阁!”
天一酒楼。
大半夜被叫起来的公子琅睡眼惺忪:“你最好是有急事!”
话音未落就看见他抱来的人,俊容一沉:“她怎么了?”
“中了毒!借你贵地一用!”晏铮说完便要上楼,不料公子琅一把抓住他的肩,“用不着你,去请秦老爷子过来!”
一炷香后,瞌睡连天的老神医被请到了阁中。
他看见床榻上的楚若颜怪叫一声,扭头责怪似的瞪向晏铮:“呵,你们年轻人玩儿这么大的?她这身子你也敢给她用‘颤儿娇’?”
“颤儿娇?”晏铮皱眉。
秦老神医翻了个白眼:“就春药、催情散,你们爱怎么叫都成,只不过这药只对女子有效,且药性极强,半日之内不得纾解就会七窍流血,有的勉强救回来也不能再生育。”
咔得声。
晏铮手中茶杯粉碎。
公子琅也危险地眯起眼睛:“痛快些,你能不能救?”
“那不是废话?这世上除了你娘的毒,我老头子什么解不了?”说完又摸摸下巴,发现新奇玩意似的看着两人,“诶,你们这两小子都这么紧张她,到底谁是这丫头的情郎啊?”
公子琅还来不及出声,晏铮已冷冷道:“她是晏家三少夫人。”
公子琅凉凉道:“已经和离了的晏家三少夫人。”
“那也是我妻!”晏铮寒飕飕瞥他一眼,“本侯记得,她与阁主才是不甚相熟吧?”
公子琅眉头一挑便要反讥,秦老神医拍桌:“行了行了,要吵外面吵,都先给我老头子出去!”
这两人一个是朝廷的安宁侯,一个是江湖的百晓阁主,平日谁也不放在眼里,此时竟都乖乖听话出了门。
外面的孟扬和大肚掌柜看见主子出来,正要上前。
公子琅忽道:“谁干得?”
晏铮不答,他又冷笑一声:“我倒是忘了,安宁侯腿脚不便,怕是连怎么杀人都忘了吧?”
晏铮这才抬目轻飘飘晲他眼:“是宝亲王,阁主又能如何?”
“宝亲王那条老淫虫?”公子琅厌恶地皱了下眉头,“要杀他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宫里那边要费点周折。”
晏铮眉梢一扬:“你们在宫里也安插了人?”
公子琅顿时反应过来:“你试探我?”
“不敢,只不过结了同盟,想多增进一下了解。”晏铮不徐不疾道。
公子琅气笑,这厮当真是不要脸之极:“那宝亲王你怎么说,要我动手?”
说到这个,晏铮敛容,眼底闪过一抹冷芒:“不必,我的人,我自会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深夜,皇宫。
皇帝翻完最后一份奏折,尹顺适时上前:“皇上,夜深了,该歇下了。”
皇帝点点头,瞅着宫女送上来的玉牌,并没去翻:“去瑶光殿吧,两日未见薛贵妃,她也该想朕了。”
正要起身,门外传来小太监的禀报。
尹顺斥道:“皇上要歇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报!”
外面太监并不敢应,只道:“皇上,是晏代少卿的奏折,说是兵器贪墨一案已查到元凶,十万火急面呈天子……”
皇帝身形一顿:“拿进来!”
夜凉如水,御书房内。
皇帝看完奏折,砰得一掌拍在桌上:“好、好啊!他晏铮都查到朕的皇伯父头上了!”
尹顺心头一跳,道:“皇上,会不会是晏代少卿弄错了……”
“弄错?你看这白纸黑字,还有十几人的口供,像弄错吗?”皇帝胸口剧烈起伏两下,“还有这句,关键证人乃楚国公提供,呵,好啊,他们这翁婿算是做到家了!”
尹顺不敢答话,好一会儿才问:“那皇上的意思,是将晏铮下狱问罪?”
这人精一看局势不对,立刻就从晏代少卿变成了晏铮。
皇帝沉默片刻,捂住额头:“问什么罪,怎么问罪,他为替自家父兄沉冤,朕能问他个一查到底的罪吗?”说着长叹口气,“说到底,还是朕的这些亲戚们不争气,平靖侯能为一己私仇盗城防图,宝亲王、还有朕的国舅爷承恩侯,就敢贪墨巨饷吞了前线将士拼命的家伙,这些混账,朕偏偏还不得不保他们……凌统领!”
暗处一抹黑影无声无息的出现。
“宝亲王人去哪儿了,叫他来见朕!”
那黑影出去片刻就折回:“皇上,宝亲王去了马球场,至今未归。”
“马球场?皇后今儿办的那场?”
凌统领还未回话,殿外就传来嘉慧公主的声音:“父皇!父皇您要替儿臣做主啊!”
皇帝扫了眼凌统领,后者立刻隐没在御书房内。
嘉慧公主推开小太监跑了进来,皇帝无奈道:“怎么了?谁惹我们嘉慧生气了?”
嘉慧公主小嘴一瘪哭道:“父皇!是楚家姐妹!她们惊吓了儿臣的马,就是您送给儿臣的那匹照夜玉狮子,让儿臣从马背上摔下来,您看,这手到现在都还青着呢!”
皇帝一看,顿时心疼道:“看过御医了吗?御医怎么说?”
“御医说没大碍,但要好一阵子才好,父皇,您替儿臣出口气,把她们抓来,狠狠打一顿吧!”
小公主撒娇说道,皇帝被哄得就要答应,尹顺在旁边咳嗽了一声:“皇上,这马球会是皇后娘娘办的,要不请娘娘过来一趟?”
“不!不必劳烦母后了!”嘉慧连忙制止,皇帝却想起什么,“皇后办的马球会?那嘉慧你说的楚家姐妹是?”
“就是楚国公府的楚若颜和楚若兰!尤其是楚若颜,别看她平日病怏怏的,其实全是装出来的……”
后面的话皇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唰地起身:“凌统领,去查此二女现在何处!”
暗处有人应是,嘉慧还想说什么,可看父皇脸色铁青,一时也不敢开口。
“你今日去,可曾见到你伯祖父了?”
嘉慧摇头。
皇帝脸色更差,好啊,还是暗中跟去的。
他深呼吸压下怒气:“嘉慧,你先回去,朕有点事要处理。”
“可父皇,那马球场——”
“马球场的事去找你母后做主,朕有要事!”
嘉慧能在宫中圣眷不衰,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会察言观色,她知道父皇是真没了耐心,只能忍下来:“是。”
小公主走后,尹顺忍不住道:“皇上是怀疑宝亲王去找楚家姑娘的麻烦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皇帝冷笑一声:“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楚国公刚提交了他贪墨的证据,他就跟去了楚家姑娘会出现的马球场,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那倘若他真对楚家姑娘动了手……”
皇帝眼睛一眯,声音也渐渐沉了下来:“那朕就不得不处置他了。”函谷关一战,晏家虽冤,可人毕竟都已经死了,处不处理人也在他一念之间。
但楚家不同,楚淮山是他的肱骨之臣,楚家没有儿子,就对这几个女儿视若珍宝。
若是他的皇伯父如此不分轻重,那也只能……
念头未毕,凌统领就回来复命:“皇上,楚家姑娘已于天黑前平安抵京,未遇宝亲王。”
皇帝长舒了口气:“还好,说来朕也只有这么一位皇伯父了,若非万不得已,朕也不想处置他。”
“那皇上,还是摆驾瑶光殿?”
皇帝想了想:“不了,去坤宁宫吧,正好朕再问问皇后今天马球场的事。”
就这么过了一夜。
第二日天不亮,就听到有人在外面争执。
皇帝捂着额头坐起身,看见尹顺一脸慌张地跑进来:“出什么事了?”
尹顺急道:“皇上,是宝亲王要见驾,他说、他说要求娶楚大姑娘!”
“什么?!”
皇帝骤然色变,一旁的皇后也跟着惊讶出声:“宝亲王都六十好几了,他怎会想着娶一个比自己孙女还小的姑娘?而且、而且这楚大姑娘不是都嫁过人了吗?”
皇帝想到昨夜之事,面冷如冰。
穿上龙袍出去,果然看见宝亲王跪在殿外,脸上充满了阴鸷与仇恨。
事实上昨晚被人抬回宫里,御医就说宝亲王的根断了。
别说当男人,就连平日如厕也成了问题。
宝亲王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当下忍着剧痛,天不亮就跑到坤宁宫外跪着,此刻见到皇帝更是高声道:“皇上!老臣心有所属,想求皇上天恩,给老臣和楚国公府的嫡女赐婚,让她当老臣的宝亲王妃!”
“哦?是吗?”皇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皇伯父是看上楚家嫡女,还是看上楚国公了?”
宝亲王一愣。
皇帝一脚踹在他胸口上:“皇伯父啊皇伯父,你平日爱玩女人,害死了三任宝亲王妃,朕看在先帝爷的面子上也都替你周全了,如今你倒好,祸害到朕的朝堂上来了,怎么,被楚国公举证,就这么按耐不住,想娶了他的女儿日日折辱是吗?”
宝亲王本来就忍着剧痛,这时摔在地上更是嗷嗷惨叫:“皇上,老臣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什么举证,老臣是无辜的!”
“无辜?你贪墨军饷的时候,可曾想过前线将士们是无辜的?朕也不必跟你废话了,来人,把宝亲王押到大理寺,曹阳不也是楚家的女婿吗?就让他好好审审,朕的这位皇伯父都干了什么好事!”
宝亲王直接被人拖走了。
他完全想不到,自己只是看上了一个女人,甚至还是一个完全没有得手的女人,怎么就惹得天子震怒,甚至还被扔到大理寺去了!
与此同时,百晓阁中。
楚若颜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她只觉头痛欲裂,脑袋仿佛被千万匹骆驼踩过一样,刚想唤玉露倒些水来,就听到一个清冷熟悉的声音。
“醒了?”
怔怔抬头,对上那张精致如画的脸。
脑海中瞬间闪过昨日,月夜、马车、男人……
活色生香的记忆涌入脑海,她顿时张大嘴巴,一脸惊恐地望着他:“我、我昨晚……”
晏铮看着她受惊小鹿似的绷紧身体,尤其那双眼睛水汪汪的,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咬上一口。
不禁勾唇,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不错,昨天夜里,你轻薄我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轻薄你?”
这几个字连在一起楚若颜都不认识了,晏铮理直气壮道:“是啊,你瞧,这儿还有你留下的罪证……”
他边说边扯下衣襟,右颈侧,一枚红印就那么明目张胆地留在那儿。
楚若颜脑子空白一刹,猛然道:“是宝亲王!我想起来了,我中了他的迷药才会……”
“才会什么?”晏铮唇畔含笑,似乎期待着她把后话说出来。
楚若颜咬唇,犹豫片刻道:“侯……三爷,您大人有大量,昨晚之事就当没发生吧,而且您是男人,这事儿您也不吃亏……”
话刚落,晏铮的脸色就又冷下来:“你这是打算又不负责?”
楚若颜一阵头疼。
这阎君怎么总想让她负责。
当初她的确扯过谎,可那只是权宜之计,如今他们都已经和离了,总不能为这一句就锁她一辈子吧?
再说谁没扯过谎,他之前假装被下狱,不也瞒着她吗?
“三爷,不论前事如何,如今……”
话没说完就被冷冷打断:“补偿。”
“什么?”
“你利用本侯解了毒,又叫本侯当了一回马夫,难道不需要补偿?”
楚若颜讷讷看着他:“可我身上没带银子……”
银子?
她还真当他是秦楼楚馆的小倌儿了?
晏铮险些气笑,扭头忍了下来:“没有银子,那你就该想想拿什么来偿!阿颜,你要与我泾渭分明,那就最好算清楚!”
说罢拂袖而去,差点撞到刚要进来的周嬷嬷。
周嬷嬷见状,大抵也明白几分,劝道:“姑娘,其实安宁侯瞧着对您挺上心的,昨儿夜里您中了颤儿娇,那种情况下老奴都以为他会守不住,但最后还是带着您来找了大夫,他实在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
楚若颜知道嬷嬷的意思,苦笑了声:“我明白您的意思,但一来已经和离了,中间还隔着皇上和太后,名不正言不顺,二来他要入朝为官,再与我纠缠只怕会耽误了他……”
周嬷嬷听得奇怪:“姑娘,安宁侯瞧着可不像是会怕被您耽误的人,何况您也不是那种会怕皇上和太后的人啊?”
被一语揭穿,楚若颜默然不语。
其实那次兰亭轩外,晏铮亲了她的额面之后,她也扪心自问,到底对他是什么感情?
钦佩、敬重、怜惜、感动?
或许还夹杂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但无论哪种,都不敢、也不能牵扯上情字。
午夜梦回,父亲从高墙之上一跃而下的画面历历在目,倘若那不是梦而是一世,那便是杀父之仇!
隔着鲜血和人命,她可以帮他、可以阻他、可以为他豁出性命,唯独不能爱上他!
“姑娘、姑娘?”
周嬷嬷的声音把她唤回了神,楚若颜勉强笑笑,门外忽然传来公子琅的声音。
“不选他就对了,小瞎子,晏三这个人吧太过危险,就像把利剑,总会伤到身边人,你瞧他大哥,不就为他把命搭上了吗?”
楚若颜瞬间寒了眸:“阁主慎言!世子为救侯爷心甘情愿,哪怕黄泉地底也不会让人非议侯爷半分!他们兄弟之情,不该成为攻讦他的利刃,这番话阁主也绝不能再说第二遍!”
公子琅身形微顿,挑起的嘴角意味深长:“你是怕他听到了伤心伤肝?小瞎子,你既这么在乎他,却又偏偏不选他,内里是否还有别的什么因由?”
楚若颜心头一凛。
这百晓阁主的敏锐并不亚于晏铮,她思忖片刻淡淡抬头:“没什么因由,阁主此来有何贵干?”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公子琅眯眼盯她一会儿:“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总之远离他就对了,本阁主这会儿过来嘛的确也有个好消息,宝亲王那边你不必操心了,狗皇帝已经废了他的封号,贬为庶人。”
“这么快?”楚若颜一惊,问道,“那若颜是该谢阁主,还是谢侯爷?”
“呵呵,我就说你这小瞎子聪明得很,一下就猜中是有人动手脚。本阁主向来没有夺人之功的癖好,是晏三,他把兵器贪墨案的元凶栽到那老淫虫头上~”
“什么?那真正的元凶!”
“没有真正的元凶。”公子琅唇边浮起惯有的冷笑,“无非是几个蛀虫,再拉了一帮鼠蚁蝇营狗苟,晏家,可惜了。”
楚若颜抿紧嘴唇,心底那股悲凉之意怎么也挥之不去。
勇猛无敌的大将军,智比诸葛的晏世子……没死在敌人的长矛下,反倒在自己人的阴谋里,而唯一活下来的晏铮,祖母恨他,妹妹要杀他,满席高座无故友,能撑到现在,也全靠仇恨撑着那口气吧?
突然耳畔一声轻笑,公子琅铺开金丝折扇摇了摇:“你们女人呐,就是容易心软,他晏三确实难,可谁又好过了呢?说来怎不见你同情同情本阁主,也替本阁主敲敲登闻鼓、申申旧日冤呢?”
被他这一打岔,楚若颜的心情也松了些:“堂堂百晓阁主,通天手眼,鬼魅无踪,也能有冤?”
“当然有啊,本阁主被追杀得躲猪圈、食人肉、饮畜血的时候,你是没见着呢,可比晏三惨多了~”
他嘴角噙笑,说着这话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可楚若颜却有种直觉,他没说假话。
“那阁主的亲人呢?”
公子琅眼神一木,若无其事道:“都死啦~母亲被人害得半死不活,父亲活着倒也跟死了没两样,哥哥消失这么多年应该也死了,本阁主也有个妹妹——”
说到这儿像是记起极为痛苦的事情,闭口不语。
楚若颜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他,从怀里摸了两把,只找到一颗包裹着糖纸的蜜饯,应该是昨日服药时周嬷嬷给她忘了吃的。
“吃糖吧,吃点甜的就没那么苦了。”
公子琅眼底掀起滔天波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楚若颜一愣:“怎么了?是不喜吃糖吗?”
公子琅一把抓过去塞进嘴里,良久,才慢慢放下手:“她也这么说过……”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他妹妹。
“她说,二哥吃糖吧,吃点甜的喝药就不苦了……然后她死了,被泡在蜜罐子里活活溺死的,你要去看看吗?”
楚若颜听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对小孩子下毒手,到底什么样的畜生才能干得出来?
瞧着他痛苦地都弯下身去,她不由上前,想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熟料一阵微风拂过,晏铮突然坐着轮椅出现,抓住她的手直往后带开。
“堂堂百晓阁主,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
楚若颜一讶,但见公子琅直起身,俊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浪荡不羁:“哦?看来你知道得还挺多?”
晏铮冷哼一声:“阁主的妹妹早年病故,可没你说得那般凄惨,怎么,为了博同情,这等卖惨招数都使上了?”
公子琅挑了挑眉:“安宁侯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本侯何时卖过惨?倒是阁主,别忘了你我先前之约!”晏铮威胁地盯着他,大有一拍两散的架势,公子琅笑了一声,“好了好了,不逗她就是,说说正事吧,兵器、城防图两件大事已毕,剩下的,就是粮草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说着饶有深意地瞥了眼楚若颜。
晏铮眉头一拧:“出去说!”
楚若颜如何不知,这粮草是由户部直管,也就是她的姑父曹阳主掌。
晏家的粮草出了问题,曹阳只怕难辞其咎。
晏铮恐怕也顾念着这一层才拖到今日,不想让她为难。
“三爷,阁主,不必出去了,就在这儿说吧。”楚若颜抬目,神色坦然,“我姑父绝非贪污舞弊之人,更不会徇私,倘若真与户部有关,他说不定还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晏铮听到“我们”两个字,嘴角不禁一扬:“不错,曹阳为人我信得过,会是我们的助力。”
公子琅瞧着二人一唱一和,不禁呵了一声:“倒是本阁主小人之心了?也罢,当日负责押运的督粮官叫武燧,晏家兵败后他逃回了虎牢关,后面下落不明。本阁主前些日子派人查到他隐姓埋名躲在渝州,现已派人把他抓回来了,晏三,你要亲自审吗?”
晏铮点了下头,公子琅却没动。
晏铮明白他的意思沉声道:“本侯若能入主大理寺,你可派一人为副。”
公子琅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好,礼尚往来,本阁主就喜欢和聪明人合作!”
楚若颜看得暗暗心惊。
这两人也是在做交易,公子琅利用晏铮打入朝堂内部安插自己人,晏铮则利用他的情报网和江湖关系找到当初晏家被害的蛛丝马迹!
双方都是绝顶聪明之人,此时合作自然无往不利。
可一旦反目,只怕就是天下间最难对付的敌人了……
这时公子琅叫人把武燧带到隔间,晏铮侧目看了她一眼:“你身子还未好全,先在这里呆着。”
楚若颜颔首应了,很快,武燧歇斯底里的惨嚎就响了起来。
“我说、我说!!是袁侍郎——他说朝廷国库空虚,支撑不了这么大的军粮开销,所以让我们把牲口吃的米糠也掺到里面,本以为这样一个人的口粮就够三个人吃了,哪知道适得其反,反而叫一个月的口粮不到十天就吃完了!”
楚若颜身子一晃险些没站稳。
周嬷嬷赶忙扶住她,却见她小脸苍白如纸。
袁侍郎?!
那不是姑父口中提到过的,盗用他官印、追杀小满和他阿嬷的主犯吗?
当时姑父说过这袁侍郎是老二的人……
难道这一切都是曹驸马所为?!
而隔壁孟扬还在冷喝:“废话!将士们天天行军演练,所耗体力何等之大?你们把米糠掺进去,他们的体力得不到补充,只能吃得更多,这样粮草如何不提前耗尽?!”
武燧涕泗横流,砰砰直磕头:“小人也没想到会这样、小人是真没想到会这样啊!求三少将军饶命、三少将军饶命——啊!!”
他的左掌应声而断,鲜血飞溅,就在晏铮的短剑指向右手时,武燧再顾不得隐瞒高喊道:“我全招了!袁侍郎说是上面人、上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有人特意吩咐要这样做的!”
三人神情一肃,孟扬沉声问:“什么人?”
“小人不知、小人真的不知,袁侍郎只说上面那位说,这次只要照他的吩咐去办,晏家受困粮草,必得提前出城决战,还说什么晏大将军虽勇猛无敌,可他的兵器出了纰漏,肯定会败,而后方的晏世子丢了城防也守不住城,前无明路后无退路,十拿九稳会全军覆没,所以让小人们也不必担心他能活着报复——”
“!!!”
全屋死寂。
听到这一切的楚若颜更是捂紧了嘴。
这言下之意,言下之意不是说粮草、兵器、城防图全都是曹驸马设计的吗?
他是铁了心意,要晏家满门的性命啊!
后面的话也不必再问,等公子琅和晏铮回来时,只看见楚若颜脸色惨白、满额冷汗地坐在床榻边。
晏铮顿时催动轮椅过来:“怎么了?”
楚若颜条件反射地挣脱他的手:“没、没什么……”
“阿颜!你的手在抖!”
男人语声沉沉,眼底全是难以掩饰地关切。
楚若颜捂住脸,半晌痛苦出声:“是曹驸马……”
“什么?”
“袁侍郎……是曹驸马的人……”
真相是瞒不住的,何况那么多的冤魂,终究要有昭雪一日。
晏铮脸色大变:“你再说一遍?”
楚若颜咬牙:“我曾听姑父说过,袁侍郎是曹驸马的人……当日小满事发曹驸马就让他灭口,还有晏家被追债,也是曹驸马的授意……”
比死还可怕的沉寂。
空气仿佛凝结一般。
晏铮面上血色褪尽,双目空洞得仿佛又回到了屠城那日,孟扬急得张嘴,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片沉寂中,只有公子琅勾唇,素来慵懒的声线含着一丝喟叹:“了空还是说对了,晏三啊晏三,你被安盛长公主救了性命,导致她小产,招来曹驸马的怨恨,最终赔上了全家人的命,这孤星的名头,不冤,也冤。”
不冤是一切因他而起。
也冤是一切明明都不是他的过错,也非他能主宰,最终却走到了这步田地。
楚若颜看到他黑不见底的双眸和逐渐浮起的猩红,也顾不得其他紧紧抓住他的手:“晏铮!你听我说,错的是元凶,和你无关!!”
男人眼前的血雾一点一点散去,慢慢露出女子清丽苍白的脸颊。
还好,每次总是有她在。
晏铮的视线缓缓聚焦,抬手,轻轻拭去她颊边的一点泪:“别哭。”
楚若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是啊,之前总觉得大义灭亲理所当然。
可如今牵涉的只是曹驸马,她也惊惧莫名,担心姑父、担心曹老夫人,害怕真相戳穿叫他们难以承受……
她抿紧嘴唇,忽然屈膝,在他身前跪了下来。
“阿颜?”
楚若颜抬头,语声坚定:“晏铮,我不会求你放过凶手,但我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袁侍郎受命曹驸马,毕竟只是我姑父一时之言,万一其中有所变故,亦或是当日袁侍郎所为另有人指使,也不能全归在他头上!”
晏铮沉默片刻:“你想亲自去查?”
楚若颜点头。
只有她亲自去,才有机会挽回,最不济也能给曹家留一些缓冲余地。
“好,三日——三日为限,若你查不出来,就不必管了。这是我们男人的事,不该让你一个女子受累。”
楚若颜心头大喜:“多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户部。
曹阳忙了一天,好不容易到了放衙,工部左侍郎又找过来:“曹大人,我前几日同你说得虞衡司的赏银有着落了吗?他们虞衡司郎中快堵我门上了,你就大发慈悲批点银子吧!”
户部管着全天下的财政,每一笔银两进出都得经过曹阳的手。
所以被人找上门要债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曹阳淡淡道:“左侍郎,你太着急了,近来国库空虚,你回去也请虞衡司郎中多体谅体谅,赏银的事嘛再等等,朝廷不会亏欠他们的。”
左侍郎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知道没戏,说了几句恭维话悻悻去了。
户部新上任的侍郎季尧笑道:“大人,您这一手太极打得是愈发熟练了,待会儿还是去吉祥酒楼和下官们共饮一杯?”
往日曹阳都会同意,但如今却摇头:“不了,你们去就好,到时记在本官账上,就当是本官感谢诸位素日的勤勉。”
季尧一讶,旁边知情的同僚笑笑:“季大人这是刚来还不知道呢,咱们曹大人新婚燕尔,这是急着回去陪美娇娘了~”
季尧恍然,曹阳也不客气,道辞后立即动身。
他走后季尧才小声问:“曹大人不是四十好几都没娶妻吗?怎么突然想通了?”
“这就叫千年铁树开了花,而且大人知道为何方才左侍郎要不到赏银吗?”
季尧愣道:“那不是因为虞衡司本来就是个油水部门,这次赏银又不紧切吗?”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那虞衡司的司长承恩侯,就是我们曹大人新娶这位夫人的前夫,曹大人这是有意刁难呢!听说因为要不到赏银,那承恩侯在工部可没少受气,这几日索性告假不去点卯,工部的尚书侍郎们都在想怎么把他弄走呢!”
季尧完全没听进去后面的话,只瞪大眼睛:“什么?我们大人娶的还是一个二嫁妇?”
“嘘!季大人噤声,这话可不敢让曹大人听见,上回说的那两人已经被罚去看大门了!”
季尧听得晕头转向,最后只能在心里默念什么样的美娇娘,竟能把一心扑在国事上的曹阳迷成这样?
曹家。
曹阳回到府上,就听到后院里传来争执声。
“夫人,不是奴才们不尽心,实在是府上开销巨大,所以这些年都没攒下什么银子!这事老夫人和老爷都知道,也不曾怪过奴才们……”
这言下之意便是他们都没意见,你开什么口。
曹阳眉头不由一皱。
说话的是曹家大管事孙茂,母亲娘家带过来的人,平时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由他打点,楚静就这么对上他只怕不讨好……
刚想进去撑腰,就听见她那轻缓的声音从容道:“依孙管事所言,那府上银两确实都花在了主子们身上,底下人没一个伸手的,对吗?”
曹阳顿住脚步。
后院中的孙茂一个激灵。
怎么可能没伸手?老爷一心扑在政务上,老夫人也不爱管事儿,全府上下的银两进出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不伸手那不是傻子吗?
只不过他做得十分隐蔽,昧下的银两都有假账为证,所以也很硬气地对楚静道:“没有!”
楚静“哦”了声,摊手,旁边的丫鬟不知从哪儿拿来一本账簿。
“那就大伙儿一起看看吧,上月初八刚买入生猪五十头、山羊六十只,这月初一便又买了一回,曹家上下不过五十多张嘴,就算每日各食一头猪羊,那也还剩半数之多,孙管事,你能说说它们到哪儿去了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孙茂一惊,这新夫人怎么对账目如此清楚?
他脑子飞快转动:“回夫人,是、是老爷体恤下人会给恩赏,所以奴才想着您刚过门,正是大喜的时候,所以就代为做主将猪羊赏赐给了底下人。”
曹阳听得冷笑,这说辞一听就知道是编的。
可楚静也不急,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上月初八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这月也是这数,那可就奇了,上月底京里闹猪瘟,猪价暴涨三倍之多,你这价目却能一成不变,看来孙管事找的肉贩子当真是极有良心……”
孙茂脸色大变,额上汗水滚滚而下。
他终于知道这新夫人是有备而来,而且对内宅之事无比清楚,狡辩是行不通的,只能扑通跪下:“夫人,是奴才猪油蒙了心,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孙茂边说边抽自己巴掌,楚静也不开口,等他打得两边脸颊高肿起来,才道:“孙管事也不必如此,你为曹家操劳多年,又是母亲娘家那边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样吧,就请孙管事先将多出来的银子送还府库,若是大差不差的,到时就再找个闲差养养老,你看如何?”
孙茂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感激涕零:“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事情处理完,曹阳才在门外咳嗽了一声。
楚静立刻迎过来:“老爷回来了?”
曹阳点头,便见她转身吩咐奴婢:“去将炕上煨着的小米粥拿来……”
他下意识道:“不用麻烦,我随便吃些就行。”
“那不成。”楚静替他除去外衣,笑着道,“您这两日胃口不好,还总说有嗳气,正该吃些软烂易化的食物,放心吧,我已吩咐后厨早早备下了,还有几碟爽口小菜,咱们屋里坐吧。”
曹阳愣了下,心底不由泛起暖意:“那就有劳夫人了。”
其实这些年他对自己的衣食都极简单,能吃就行,能穿就行,还从没像现在这样,有人体贴地准备好一切,等着他回来。
等一碗热粥下肚,胃里当真暖和舒坦起来,他惬意地舒口气,又道:“方才孙茂的事……”
“老爷听见了?”楚静一笑,“那是觉得妾身罚得太轻了?”
曹阳摇摇头:“我只是在想,若户部有人敢如此,那必得八十大板,然后拿贪污之数赎命。”
楚静听得心头一软,他不会说她做得如何,而是告诉她若换了自己会如何。
堂堂从一品大员,却能这么仔细又有耐心,实在是个太温柔的人。
她抿了抿唇:“老爷既在户部,那可有官员会放印子钱?”
曹阳皱眉:“有,我虽严令禁止,但你知道,此法来钱太快,加上皇亲国戚也在其中,所以屡禁不止。”
印子钱是以高利发放银两,再以倍数收回,前朝是严禁的,但本朝百业凋敝,为刺激银钱所以放开了。
楚静叹了声:“既然官员也在放,那老爷觉得,孙茂会放过这个发财的机会吗?”
曹阳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孙茂昧下的银两,必然也拿去放印子钱了,若真把他拿下,那巨额银两就追不回来了。
“而且这么多年无功无过,又是母亲娘家的人,您也知道,老人一上了岁数就念旧,没必要为这些事惹她心烦,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就当是我这个新夫人赴任的第一把火了,老爷以为如何?”
曹阳不禁笑了,这也能博个大度仁善的美名,好收敛人心。
他感慨道:“后宅之事我不如夫人,以后夫人说了算就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就多谢老爷。”楚静说着,也不禁有些惆怅。
她管家的才能,其实在整个京城都是出了名的。
刚去承恩侯府时,偌大的侯府拿不出几百两现银,到她走时已是京中可跻身前几的富庶人家。
可有人谢过吗?只有无休无止的索取和盘问,那薛老夫人还几次三番地敲打她,叫她不要拿他们侯府的银子回娘家……
楚静甩甩头,将那些糟心烂肺的前尘旧事甩出脑袋,回头就看见曹阳在看自己。
“老爷,妾身脸上有什么吗?”
曹阳被发现了有些窘迫地偏开脸,好半天才找出个话题转移:“没、我只是想你之前都不怎么过问府上的事,怎么突然就……”
楚静笑了笑:“还不是妾身那好侄女,非说什么要搞家宴,我这不想着都嫁到曹家来了,总不能再回娘家去办吧,所以就找来孙管事商量家宴的事,这才知道府库里边几乎没有银子……”
曹阳一听她说侄女就脸色古怪:“楚家嫡女?”
“是她,也不瞒老爷说,府上这么多丫头,妾身就喜欢她,聪慧、坚韧、有脑子有手段,改日老爷与她谈谈也会喜欢她的。”
曹阳如临大敌:“别了!”
他可太知道这丫头的手段了,从一开始见面就被她拿老娘威胁,到后来又被拖下水去帮晏家,每次见到她准没好事,他现在只要不看见她就谢天谢地了,好好谈谈?
那还是免了吧。
楚静瞧得有趣,她可没见曹阳怕过谁,怎么对一小姑娘警惕成这样?
正要问,丫鬟珠儿跑进来:“夫人,大表姑娘过来了,说是要见您。”
曹阳立刻起身:“你们谈,我还有公事要忙。”
不一会儿楚若颜就被下人引了进来。
她一进屋就四下张望:“姑母,姑父呢?”
楚静失笑道:“刚被你吓跑呢,怎么,有事找他?”
楚若颜点头,楚静便叫个丫鬟领她去书房,珠儿忍不住道:“夫人,大表姑娘到底是女子,虽是和离过的,可同老爷呆在一处怕会惹人嫌话……”
楚静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什么闲话,是你有闲话吧?”
珠儿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可没听过这么重的话,连忙跪下。
楚静沉声道:“若颜与老爷有要事相商,要是管不住你们的嘴巴,这嘴也不必要了!”
“是,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曹府书房。
曹易走进来憋笑道:“大人,楚大姑娘来了,说是问过夫人,夫人说您在这儿她才来的。”
曹阳眼皮一跳,脑海里浮起阴魂不散四个字:“这丫头先是仗着我娘,现在又换成她姑母了是吧?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又在捣鼓什么坏水!”
曹易心道若不是如此您只怕也娶不上妻,面上却是半点不敢说,赶紧把人迎进来。
“若颜见过姑父。”
女子盈盈福身,礼节周全。
曹阳绷着脸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楚若颜看他一脸被自己坑害怕了的表情,不禁莞尔,可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心又沉下去:“姑父,兵器贪墨案的元凶,您听说了吧?”
曹阳肃容:“是宝亲王,皇上已经昭告天下,褫夺他的爵位,贬为庶人永不准赦。这事你们办得漂亮!”
宝亲王在大理寺的案底可以摞成小山高,这些年受害的苦主不计其数,曹阳早有心办他,奈何皇上回护之意太坚,这一次能把他拿下,实在是京城之福!
“不过就是可惜了,安宁侯把这场大功送给了你父亲,这代少卿的代字是去不掉了,皇上还拿三年热孝和他腿脚不便为由,夺了他的实权,大姑娘,你下来得好生开解一二了。”
楚若颜黯然一笑。
她如何不知晏铮这么做是为扳倒宝亲王,替她出马球场那口恶气。
可这代价实在有点大了……
“若颜知道,但若颜今日此来是为另一件事,当初函谷关的粮草有问题,您知道吗?”
曹阳猛然变色:“你说什么?!”
粮草,尤其是军粮,一直都是他亲自操持!
只这一次遇上江南水患他分不开身,忙着救灾款项这才破例把军粮的事交给前任侍郎袁鹏……
他顷刻想到什么,脸色难堪得要命:“你不会怀疑是老二吧?”
袁鹏是老二的人,这一点她也知情。
楚若颜抿紧嘴唇没有出声。
曹阳断然道:“绝不可能!老二虽然糊涂,但没胆子做这事!他之前派袁鹏去灭那些老兵遗属的口,也是担心事情暴露会影响我的官途,事后我已请家法狠揍了他一顿,他不敢乱来!”
楚若颜并没有反对,只望着他问:“那袁侍郎呢?”
“袁鹏助纣为虐,我已上书将他贬回顺天府,从最底层的皂吏做起!”
“那他人在何处,姑父,将人找来,一问便知了。”楚若颜说罢,曹阳霍然转身,“曹易!”
曹易没有动,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大人……”
曹阳一见他这样心就凉了半截,果然,曹易艰难道:“前几日季侍郎赴任,曾打听过袁鹏的下落,属下也听了一耳朵,好像说他回去当天,就在顺天府上吊自尽了,听说是接受不了贬官……”
曹阳如遭雷击,险些撞翻身前的书案。
这走向太过明显了,杀人灭口,这袁鹏也成了被灭口的那一个。
可怎么会是老二、怎么能是他呢?
往日那个说话都会脸红、斯斯文文的驸马曹栋,怎么会有胆子犯下滔天巨案,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书房内一阵沉寂。
楚若颜看曹阳捂着头不作声,心下一阵恻然:“姑父,袁鹏有没有可能受命其他人……”
“不会。”曹阳沙哑道,“他是扬州人,当时老父病重,千里迢迢背到京中求医,却被偷儿扒走身上银两,是老二给了他救命钱,还让他给老父养老送终,所以后来鞍前马后,对老二唯命是从,不可能听命其他人……”
楚若颜听得心情沉重,武燧的话很明确,就是袁鹏指使。
而袁鹏只受命曹驸马,那幕后之人显而易见……
“曹易!”
曹阳蓦然开口,曹易忙不迭上前,“大人有什么吩咐?”
“去长公主府,把你二爷请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曹阳语声决然,楚若颜忙道:“姑父,您就这么找他会不会打草惊蛇?”
毕竟驸马身后还站着一位长公主……
曹阳沉默一阵,苦笑了声:“放心吧,他这一来,就走不了了。”
执掌大理寺多年,这点自觉是有的,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到自己人身上……
楚若颜深深一揖:“多谢姑父。”
然而预想中的对峙并没出现,曹易很快回来道:“大人,二爷说长公主近来犯了咳疾,他忙着熬川贝雪梨汤,分不开身,有什么事等家宴那日再说……”
啪!
曹阳一巴掌拍在桌上,额头青筋直跳:“混账!!”
楚若颜却若有所思:“驸马和长公主感情很好吗?”
曹易看了眼曹阳,见自家大人没阻拦才道:“回大姑娘话,不能用好来形容了,二爷对长公主百依百顺,恨不能把心掏给她。”
“那有没有可能是长公主——”
话未说完,就被曹阳打断:“绝无可能,长公主曾对大将军倾心,又和将军夫人谢氏是手帕交,而且你对长公主的为人不了解,她虽生在帝王家,却是真正的菩萨心肠,前几年襄州、怀阳等地连发大旱,她掏空府库救灾不说,还在京中办了学堂,专门收留那些灾民的孩子,就连先帝都曾说过,‘安盛吾家千里驹,可惜生错女儿身’!”
楚若颜眉心一跳,当真没想到这位长公主如此了得。
她不再揣测,只道:“既然曹驸马答应了家宴会来,那便等那日再说吧,只不过接下来的几日,还请姑父万望小心。”
曹阳一怔:“你怀疑老二会向我下手?不可能!”
他语气笃定似乎极有把握,楚若颜想起晏姝,缓缓摇头:“姑父,是人总有取舍,您在他心里的位置,未必如他在您心里一般,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曹阳许久没有出声,楚若颜以为他不会再说准备走时,才听到一句:“若真如此,倒不如将计就计……”
而与此同时,长公主府。
安盛长公主斜倚在美人榻上,因着咳疾整个人病恹恹的。
曹驸马端着川贝雪梨汤进来:“长公主,汤熬好了,喝一口吧?”
安盛无力点了点头。
曹驸马舀起一勺,先是吹凉,又小心地送到她嘴边,待服下后再用净帕为她擦拭,整个过程无比耐心。
安盛喝了小半碗,才道:“方才本宫听外面人说,你大哥喊你回去,是有什么急事吗?”
曹驸马目光一紧,柔声道:“没什么,一点小事罢了。”
安盛松口气:“没事就好,晏序走了,阿苑也走了,驸马,本宫就剩下你了,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本宫身边,知道吗?”
曹驸马的眼神温柔似水:“嗯,长公主放心,臣一定会永永远远陪着您的。”
说罢出屋,老仆诚伯急匆匆上前:“驸马,曹家来的人劝走了,但老奴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嘘!”曹驸马竖起手指,“不要惊扰了长公主,我们外面说吧。”
二人来到院外,诚伯压低声飞快道:“今儿楚大姑娘去了曹家,与曹大爷密谈半个时辰,随后大爷就怒气冲冲地说要见您……您也知道,大爷这些年为了避嫌,几乎不怎么跟您往来,这一看就是兴师问罪来的,那楚大姑娘还曾嫁过晏家三郎,定是受了晏家指派,来从曹家这边套话的!”
曹驸马默然片刻:“人都处理干净了吗?”
“这个您放心,虽然没找到武燧,但袁鹏已按照您的吩咐,三日前悬梁自尽了!他一死,就算武燧还活着也指认不到您头上,只是曹家那边您得撑住了,大爷的手段您也是知道的……”
曹驸马淡淡苦笑:“诚伯,您自幼看着我长大,也该知道我无论如何,都瞒不过兄长的。”
诚伯顿时拧紧眉头,却又听他道:“但是您放心,我还不能死,我答应了长公主,要一直陪着她的……”
他说这话时回望屋中,满目缱绻,可下一瞬回过头时,眼神又变得无比阴森:“我不能食言,所以兄长那边,只能委屈他一二了。”
诚伯到底也是从曹家跟出来的人,不由道:“驸马,您是想?”
“诚伯放心,那是我兄长,我不可能像对袁鹏一样对他,只是想让他吃些苦头,暂时别管这些事了。”曹驸马说完,目光陡然锋利起来,“但是晏家,他们害了长公主,绝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诚伯瞪大眼睛:“可晏序一家不都死完了吗?”
“但晏序的长孙晏文景,还在。”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毒蛇在吐信。
诚伯只觉后背一阵寒凉,果然下一刻他道:“诚伯,照原先计划,动手吧。”
翌日一早。
曹阳在前去上朝的路上就被惊马撞车,脑袋碰在车壁上,当场昏迷。
“姑娘您是不知道,那血流了一地,听说人被抬回曹家时,大姑奶奶那么坚强的人都忍不住落泪,如今国公爷和夫人都赶过去了,您要去看看吗?”
玉露一脸忧色,楚若颜却摇了摇头:“不了,那么多人守着,姑父不会有事的。”
打发走下人,一抹红衣从房梁上翻下来:“小瞎子,你和曹阳这出戏演得不错啊,叫什么名字?”
楚若颜凉凉斜他眼:“叫梁上君子。”
这是在讽刺他有正门不走偏翻后墙,公子琅哧得一笑,铺开折扇摇了摇:“你这小瞎子,和晏三呆太久,嘴巴也变毒了,你有见过这么貌美的梁上君子?”
楚若颜看他颇为自恋地摆了个姿势,不禁扶额:“好了阁主,说正事吧,姑父这一倒下,那边行事必然更加肆无忌惮,我先前同您说的事安排妥当了吗?”
“妥得很,晏家每个人身边都留了专人看顾,除了……”他刻意卖关子。
楚若颜催促道:“除了什么?”
“除了晏三,你也知道,他可用不着本阁主派人保护。”
这倒是,晏铮身边的影子就是天下第一刺客,若曹驸马真敢找上他,那该担心的不是他会不会受伤,而是曹驸马这边能不能留下活口了。
楚若颜刚松口气,就听公子琅那戏谑恶劣的声音又响起来:“还有晏三那小侄子,本阁主也没派人看着……”
“什么?”
楚若颜蹭地站起来,公子琅耸耸肩:“曹栋要找晏家报仇,最好的人选不就是他吗?一个小孩子,又没什么反抗力,绝佳的人质,还能拿来威胁晏三,换我也得选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每说一个字,楚若颜的脸色就白一分,最后已是满面霜寒:“公子琅,你这是存心拿文景当诱饵!”
“是又如何,这是最简单、最直接取证的法子,你和晏三舍不得,我可舍得。”公子琅折扇一阖,桃花眼中流转过残忍与冷漠,“别说晏文景一条命,只要能达成目的,本阁主自己的命都可以舍了,小瞎子,你要是没有这样的决心,是成不了大事的!”
楚若颜心头一震。
就在这时,孟扬翻墙而入,满脸焦急道:“大姑娘,文景少爷可往你这边来了?”
楚若颜眉目一紧,便听他道:“今日下学,我们按例去接文景少爷,可国子监的唐夫子说早已来了人,将文景少爷接走了!暗中保护文景少爷的人也不见踪影,我们还以为是您这边派人去接的!”
楚若颜瞬间偏头,一双眼睛冷漠无比地盯着公子琅:“阁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能将文景作饵,自不可能没有后手!”
公子琅舒展眉眼,甚是满意地点点头:“你这小瞎子倒是懂我,走吧,也该看看曹栋把人掳哪儿去了。”说完又看向孟扬,“你家公子呢?他素日里紧张的宝贝疙瘩不见了,他也不跟来瞧瞧?”
孟扬听到刚才楚若颜的话已经猜到一二,此时强忍怒气道:“公子今早就被皇帝召进宫,至今还不知道此事!琅阁主,我们公子是信任您才将阖府性命托付到您手上,若是文景少爷真出了什么事,别说同盟,到时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公子琅“哦”了一声毫不在意。
约莫过了半炷香,一只白鸽飞进楚国公府后院。
他解开信鸽脚上绑着的纸条,展开一看:“走吧,西城门。”
西城门是京城四门最荒芜的地方,因为外面连着高峰险峻的翠屏山,所以很少有人从这这里出城。
楚若颜他们赶到时,百晓阁的人正围着一辆马车。
马车旁还抱头蹲着四个人,精瘦干练,多半是曹驸马派来的人。
楚若颜无视他们直接朝着马车走去:“文景、文景你在里面吗?”
一旁的大肚掌柜笑道:“姑娘放心,接走晏家小少爷的马车只此一辆,我们一路跟到此处才将他们截停,小少爷定在马车内无疑。”
楚若颜并未理会,伸手挑开车帘——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迷灰猛然撒出。
她下意识闭气后退,身旁公子琅冷笑一声,拽过她折扇猛挥。
“唔”得闷哼,躲在车内之人一头栽了下来,脖子上一条扇伤一击毙命!
那抱头蹲着的几人都面露遗憾,想不到这样也没能带走一个人。
大肚掌柜脸色一白跪了下来:“阁主恕罪!”
公子琅充耳不闻,只盯着楚若颜:“你没事吧?”
楚若颜摇摇头,那把迷灰撒得虽多,好在及时躲开了。
她挣开他的手去掀车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帘。
“!!!”
瞳孔骤然放大,公子琅的脸色也霎时一寒:“人呢?!”
大肚掌柜伸头一望,马车内除了两具晏家暗卫的尸体外,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他登时叫道:“这不可能!我们跟了一路,绝没有一个人下过车!”
孟扬绕过他们冲上来一看:“公子琅!这就是你说得万无一失吗?!”
公子琅眸色一厉转身走向那几人:“人被你们劫哪儿去了?”
那四人不作声,他唰地折扇一扬。
鲜血飙飞,离得最近的一人顷刻倒下。
“本阁主没有耐性,我问你们人呢?”
余下三人面面相觑,哪知又是唰地一声,一人倒地,死时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剩下两人终于开始慌了,有一人忍不住问:“我若是说了,你会不会放过——啊!”
一簇鲜血喷洒在最后那人脸上,他吓得魂飞魄散,尖叫高喊道:“我说、我说!在翠屏山、是在翠屏山!”
公子琅这才停手,楚若颜呢喃:“翠屏山?”
孟扬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大叫道:“那是二十年前发生山洪的地方!当时安盛长公主就是在那儿救了公子,然后回来就小产了!”
楚若颜听得心头拔凉。
二十年前长公主在那儿救了晏铮失去自己的孩子,曹驸马不会也是想二十年后在同样的地方,让晏铮失去仅剩的亲人吧?
“孟侍卫,你马上去顺天府击鼓,就说歹人掳走晏家孙少爷,请他们速速派兵救援!”
孟扬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只要惊动了官府,很快就能把消息传进宫。
这样才能让远在宫中的晏铮知道这件事!
“好,那救人的事情——”
楚若颜不咸不淡地看向公子琅:“谁犯的疏忽就该由谁补上,阁主以为呢?”
公子琅瞪了眼大肚掌柜他们,后者纷纷羞愧地低下头。
“放心,本阁主的鱼饵还从没丢过,此事包在我身上!”
百晓阁主一诺千金,得了这话孟扬才敢去报官。
公子琅扭头看向楚若颜:“小瞎子,你先回去……”
楚若颜容色淡淡道:“我不信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公子琅眸子一眯:“看来人真是不能说谎啊,我不过骗了你一次,你就打算记恨我一辈子了?”
楚若颜没有出声。
眼前这人太危险了,上一刻可以跟你言笑晏晏,下一瞬也能毫不犹豫地出卖你。
她不反对人有自己的心思,但始终觉得哪怕狠绝如晏三,内心深处也该有文景这样柔软的存在,可在公子琅身上她看不到!
没有牵绊,也无在意,这个人,藏得太深!
“唉,真是让人伤心,罢了罢了,谁让本阁主向来怜香惜玉呢。”公子琅慵懒挑眉,朝着她伸出一只手,“那上马吧,本阁主带——”
你字还没出口,楚若颜手按马鞍,已利落地翻上另一匹马背。
公子琅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还会骑马?”
楚若颜一夹马腹,胯下良驹立刻窜出几里地。
公子琅轻勾唇角也跟上去。
翠屏山上,荒无人烟。
百晓阁派去打前站的探子已寻好路,沿着山道走了小半个时辰,便看见一处凉亭,晏文景就紧闭双眼躺在那里面!
楚若颜心头一紧要下马,公子琅拉住她,懒洋洋道:“出来吧,巴掌大的地方躲什么躲,学耗子吗?”
语毕凉亭四周立刻涌出二三十个黑衣人,为首之人身形颀长,哪怕蒙面亦是气度不凡。
“不愧是百晓阁主,难怪京中没人敢和你打交道。”
公子琅哼道:“废话少说,把人交出来,饶你一条狗命。”
他说得是你而不是你们,显然是要那些黑衣人把命留下。
楚若颜忽道:“曹驸马,是你吗?”
那人眉头一皱,她又道:“若颜曾听闻,长公主好香,尤爱降真香,不巧曹驸马身上正是这种香味。”
那人一笑,缓缓揭下黑巾:“长公主曾说楚家嫡女聪慧,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黑巾下的面容与曹阳五分相似,仍能窥见年轻时的儒雅风姿。
楚若颜深吸口气:“曹驸马,你既知百晓阁主在此,那么今日是逃不了的,将文景交出来吧。”
“是吗?”曹驸马挥手,底下黑衣人一拥而上。
公子琅说了声找死,身后漫天箭矢投下,竟在顷刻之间夺了十几人的性命!
“是诸葛连弩!”
曹驸马身边的诚伯惊呼出声,但见这一轮箭矢过后,下一轮箭尖又抬了起来!
公子琅笑眯眯道:“眼力劲儿不错,赏你个全尸如何?”
他接过大肚掌柜手里的连弩,朝着二人瞄去,诚伯咬牙:“驸马快走!”
曹驸马没动。
今日已经打草惊蛇,如不能成,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他咬咬牙,猛然道:“琅阁主,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的下落吗?”
公子琅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你说什么。”
明明很平静的声音,却让曹驸马感觉到一股附骨之疽般的冷意,他不由握紧拳头:“我、我知道‘他’的下落!但今日之事,还请阁主袖手旁观!”
公子琅眼神陡然一锐,随即哂笑:“你不会以为本阁主会蠢到相信,百晓阁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的人,你一个软饭驸马能找到吧?”
“是真的!当年岭南之变,那个人是被叛徒出卖才会受伤……”
短短两句,公子琅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缓缓竖起手。
“收弩!”
曹驸马顿时松口气,楚若颜微抿起唇:“阁主这是又要反悔了?”
公子琅不答,只对曹驸马道:“她的命,你得给本阁主留下。”
曹驸马点头:“琅阁主放心,我只要晏家人的命!”
公子琅这才转过脸,对着楚若颜粲然一笑:“抱歉啦小瞎子,那人的性命实在太过重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等他说完,楚若颜淡声道:“无妨,我说过不会信你,便不会将希望放在你身上。”
公子琅听到这话心里莫名一痛,旋即见她上前,清瘦的身姿纤薄挺立。
“曹驸马,您今日所为,就不怕长公主知道吗?”
曹栋厉喝:“别跟我提长公主!若不是因为晏家,长公主也不会变成这样!”
“那你应该找晏铮,是他连累长公主小产,关文景什么事。”
曹栋一噎,双目泛起猩红:“是晏家!当年长公主心悦晏序,是他不识好歹,非要娶谢苑为妻!那谢苑更是猪狗不如,长公主待她有如姐妹,她却横刀割爱,还恬不知耻地嫁给晏序,最后更是害得长公主失去自己的孩子!!”
“他们晏家一家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死、统统该死无葬身之地!!”
楚若颜听得大开眼界。
别说这一段成人之美的旧事在他眼中竟如此不堪,倘若当初晏大将军真的接纳了长公主,还有他曹栋什么事?
余光扫去,大肚掌柜掏出纸笔似乎速记什么。
她扬声道:“所以驸马苦心筹谋,就等着晏家这次出征,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哈哈,不错!”曹驸马状若癫狂,诚伯想要阻拦,可他已放声大笑道,“他晏序不是号称战无不胜吗?那我就偏要他死在战场上!我先让袁鹏在粮草上动手脚,混进米糠那些士兵根本吃不饱,于是粮草消耗迅速,逼得他不得不出城决战!”
“然后是兵器,这可全靠他那好女婿啊,帮着打通上下关卡,将刀枪全换成了一碰即碎的废铁,那群南蛮人哪怕是蠢猪,面对手无寸铁的晏家军总能杀了吧?最让我头疼的是城防,晏序生了几个好儿子,尤其世子,十分难对付,好在这个时候平靖侯找上了我——”
后面的话不用说也知道了。
平靖侯找到他要报兄弟之仇,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利用阿蕉盗取城防,终致大败!
楚若颜冷冷看着曹栋:“所以,你为了一己私怨,就送十万将士去死?”
“何止啊!你以为南蛮人是怎么知道兵分两路,一路诱晏序出城,一路绕后攻城的?那也是我的杰作,是我专门派人献给南蛮王的计策,哈哈哈哈!!”
楚若颜双目几欲喷火,一旁的大肚掌柜也折断笔杆,低骂一句:“畜生!”
曹栋仿佛压抑了太久,一口气说完,又长舒口气:“终于大功告成,晏家灭门,就剩下晏文景这一个崽子,当初就是在这凉亭之中,长公主失去了自己孩子,如今我便要他晏家也在此地,断子绝孙!!”
“曹栋!你这样做就没想过曹家吗?”
楚若颜高声一叱,曹驸马顿步,脸色落寞下去。
“曹家……有大哥在,还有三弟四弟,曹家不会怎么样的……”
他像是自我安慰般呢喃,楚若颜冷笑道:“是吗?你谋害当朝将军,累死十万将士,勾结外敌,陷害忠良,条条桩桩,当诛九族!你是怎么敢以为曹家不会受牵连的?!”
曹栋一愣。
楚若颜趁热打铁道:“你可知道,昨日姑父得知真相,说哪怕丢官也要保住你这个弟弟!还有曹老夫人,她每次提起您的时候嘴角带笑,分明是骄傲她的二子嫁了长公主,有段好姻缘!您就算是为了他们,也不该再执迷不悟了!”
曹栋面上露出挣扎之色,诚伯低呼一声驸马,他浑身一震像是下定决心般:“我对不起兄长母亲,到了地底,自会向他们谢罪!可长公主只有我一个人了,若是连我都不帮她,她便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说罢朝着晏文景走去。
楚若颜眸色一寒,攥住袖中之物。
就在这时,地上那本该昏迷的孩子突然睁眼,一把石灰猛撒过去。
“唔!!”
曹驸马痛叫出声后退两步。
楚若颜点足,一个飞身跃到凉亭中抱住晏文景。
诚伯喝道:“拦住他们!”
余下十几个黑衣人将凉亭团团围住,楚若颜也不急,转身问文景:“怎么样?有没有事?”
黑芝麻汤圆挺起胸膛:“没事!三婶婶放心,我可是小男子汉呢!”
楚若颜拍拍他的小脑袋:“做得好。”
不仅偷了石灰,还能假装昏迷降低敌人警戒,在最后关键时刻一击毙命!
这样的耐性,不愧是晏三教出来的!
“驸马、驸马您怎么样?”诚伯扶着驸马急切询问。
曹栋的眼睛几乎看不清东西了,只能隐约看到个轮廓,此时怒急攻心,指着晏文景的方向暴喝:“给我杀了他!”
黑衣人举刀朝着晏文景砍去。
楚若颜握住袖物便要出手,余光瞥到一旁的公子琅,心下一动,忽然转身紧紧抱住文景。
“三婶婶!!”
晏文景的视角中,那大刀眼看要斫在她的肩膀上。
铛——
一声脆响,一枚石子生生撞歪刀身,随即传来公子琅冰冷的声音:“本阁主说过,她的命,是我的!”
黑衣人一时举棋不定。
要砍下去,旁边那十几架连弩瞬间就能要了他们的性命,可是不砍,主子那边又无法交代。
进退两难时,山下终于传来脚步声。
苏廷筠朗声道:“顺天府在此,贼人住手!”
诚伯脸色大变:“驸马!走!”
曹栋虽眼痛欲裂,但也知道若是不走,就真要被一网打尽了!
当下在黑衣人的掩护下从另一边小路下山。
“别走!”晏文景想要阻拦,楚若颜抓住他的小手,摇摇头。
别说靠他们两个拦不下来,就算拦得下,公子琅也不会让曹栋进去。
毕竟他要的消息还在曹栋手上,是不可能让顺天府把人抓走的……
“人都走远了,阁主还不去追?”
楚若颜轻描淡写说了句,公子琅似笑非笑:“追是要追的,不过小瞎子,方才本阁主救了你一命,你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啊?”
楚若颜微笑,转身朝着苏廷筠的方向喊:“苏大人,贼人在这边!”
公子琅神色一变:“你这小瞎子好没良心!”他的身份非常忌讳跟官府中人打交道,只能赶紧带人走。
等苏廷筠赶到时,人去亭空。
只有一地尸体能显示方才的乱战。
他来到楚若颜身前,面对这个数月未见的女子心绪复杂:“安宁……楚大姑娘,你还好吗?”
楚若颜福身:“一切安好,多谢苏大人肯来相救。”
晏铮砍了他爹的脑袋,让整个平靖侯府抄家流放,可他在得知文景出事,还是第一时间选择营救。
的确如爹爹所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一位真正的君子。
苏廷筠拱手还礼。
这时孟扬一个箭步冲过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将晏文景检查个遍:“谢天谢地,属下这颗脑袋算是保住了!”
晏文景抄起小手哼道:“才没有保住呢,今天全靠三婶婶救的我,待会儿回去文景就跟三叔说,都是孟叔叔你保护不力!”
孟扬立马向楚若颜求情,楚若颜笑道:“好了文景,也得多亏你孟叔,请到了这位苏大人。”
苏廷筠本还有些伤怀,听到这话忙道:“不敢当,楚大姑娘……还有这位小少爷平安就好。”
这话里的小少爷分明就是后补上去的!
晏文景看他还忍不住偷偷望了楚若颜两眼,登时伸手挂在她脖子上:“三婶婶,我们快回京吧,三叔叔肯定想你了!”
楚若颜耳根一热,还没开口又见他对着苏廷筠甜甜一笑:“这位苏大人,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们回去呀?我叔叔婶婶都没怎么分开过,到时一定会有厚礼谢你的。”
楚若颜怎么听不出这小鬼头的意思,但她和苏廷筠,除了梦里一朝的缘分,确实也不该再有交集了。
当下垂眸:“有劳苏大人。”
苏廷筠见她如此生疏,心下黯然:“楚大姑娘无需多礼,请吧。”
到了城门口,晏铮的马车也刚好赶到。
他原本焦躁的心绪,在看见苏廷筠的那一刻达到顶峰。
等楚若颜和晏文景上了马车,再忍不住道:“文景,背过身!”
晏文景虽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地转过头去。
下一瞬,他骤然倾身而下,将她整个人抵在车壁上。
楚若颜直觉不妙,刚唤了一个“晏”字,后面的话便被他尽数堵回了喉咙口。
“唔……!!”
她瞪大眼睛,只能看见男人清冷的眸子里染上一尾妖红……
他又凶又狠地掠夺着一切,像是要把所有的担忧委屈尽数宣泄于此!
足足半盏茶,她感觉快要难以呼吸时,男人才放开她。
“不准再有下次!”
沙哑的声音里满是警告。
楚若颜点头如捣蒜,等外面孟扬的声音传来:“公子,楚国公府到了!”她瞬间推开晏铮行云流水般地冲出马车。
等新鲜气息涌入肺部,她那迷糊了的脑子终于才转起来。
不对,她跑什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回头瞪去,那张清隽可恶的脸从车内露了出来。
“你、你孟浪!”
“嗯?”晏铮挑眉,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抹过唇瓣,“阿颜,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楚若颜小脸憋红,气鼓鼓瞪他,晏文景那颗小脑袋也从旁边探出来:“三婶婶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对啊阿颜,谁欺负你了吗?”
晏铮似笑非笑地跟着重复,那不要脸的样子气得她牙根泛酸,冷笑一声,“没,被狗啃了口!”
说罢扭身进去了楚国公府,留下晏文景茫然地眨眼睛:“狗?哪里有狗呀?”
晏铮眸光一闪,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下:“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回府吧。”
孟扬应是,晏文景嘟囔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是乖乖坐回马车。
楚国公府。
楚若颜刚回菩提院,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你去哪儿了?”
唰地抬头,就看见楚淮山坐在院子里,旁边的玉露周嬷嬷全都低头站在一边。
她暗道不好:“爹……爹爹,您怎么过来了?”
楚淮山依然沉着张脸看她:“为父问你去了何处?是不是又和那晏三在一起?”
楚若颜一个激灵,暗想要是爹爹知道她不仅跟晏铮在一起,刚还被他亲了,只怕立马就要提刀出去砍人。
“没有没有,爹爹,女儿去了翠屏山,碰到苏大人了!”
“苏大人?苏庭筠?”
“对!还是他一路护送女儿回来的,不信您可以去问他!”楚若颜赶紧把这位世子推出来挡箭。
楚淮山狐疑看她一会儿,才道:“不是晏三就好……”
楚若颜这才松口气,转移话题:“爹爹,您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楚淮山捋捋胡须:“是你姑父的事……他今早被人撞伤,此事你知道吧?”
楚若颜点头,楚淮山又道:“为父和你母亲去曹家探望过了,伤势看着吓人,其实不算严重,为父问他明日家宴的事要不要推迟,他说照常办,不过这会儿你姑母忙着照看他,顾不上那头,所以想让你母亲和你过去帮忙,你意下如何?”
楚若颜正好也想找他,一口答应下来。
次日天不亮,她和小江氏就出了门。
一上马车,发现楚若兰也在。
“这孩子被我娇惯坏了,对府中庶务一窍不通,所以跟着去学一学,以免日后嫁了人闹笑话,大姑娘以为如何?”
小江氏解释一番,楚若颜看了眼楚若兰。
后者立马举起手指:“我保证乖乖不惹事!”
楚若颜看得好笑:“母亲做主就是。”随后合眼眯上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一声。
“大姐姐,你睡着了吗?”
她没有睁眼,那略为胆怯的声音才大着胆子道,“睡着可就不关我的事了啊!上次马球场的事情,我还没谢谢你呢,邹玥真不是个东西,居然不顾姐妹情意陷害我!还有顾姐姐也是,她不知内情就算了,竟也写信让我原谅邹玥……”
“哼,我是不喜欢动脑子,但我又不是个傻子!那邹坏水被皇后娘娘都申饬过了,我就给顾姐姐回信,说谁帮她谁就是跟皇后娘娘作对……”
楚若兰喋喋不休地念叨,小江氏有意增进她们的关系,也没拦着。
楚若颜突道:“那顾飞燕给你回信了吗?”
楚若兰还以为她睡着了,登时吓得尖叫:“你你你——你没睡着?”
“我何时说我睡着了?你还没回答,顾飞燕给你回信了吗?”
楚若兰想到刚才谢她的话,耳根子都羞红了,但见她一脸正色地问自己,才压着尴尬道:“回了,但还不如不回呢,翻来覆去还是老一套,劝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邹玥一般见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眸光一凝若有所思。
邹玥这次出事毁了名声,唯一的法子就是求楚若兰出面,帮她说话。
所以顾飞燕来求情并不意外,可意外的是,以顾飞燕那骄横性子,竟能三番两次地低声下气,多半是出自旁人授意。
看来顾家和邹家之间也有关联……
思索间马车停了。
三人下了马车,楚静已在门口等着。
“嫂子、若颜若兰,这次辛苦你们了。”
双方寒暄几句便进了屋,楚静又道:“管事的人都在这儿了,嫂子尽管安排,若颜,你表姐也有两日没见你了,你先随着我来。”
楚若颜一听就明白是曹阳要见她,和小江氏母女暂别后,跟着楚静往书房去。
“姑母,姑父伤得重吗?”
楚静身子一顿没有说话。
楚若颜又问了一声:“姑母?”
楚静这才转过身,疲惫的脸上写满沉重:“若颜,你姑父伤得不重,但我从没见过他这样……你知道吗,这两天他把大夏的律例全翻出来了,逐字逐句,看了整整两夜。”
“我虽不明白他在找什么,但隐隐能感觉到,他像在为什么人讨生路,若颜,你给姑母一句实话,曹家……是要出事了吗?”
楚若颜抿紧嘴唇,看见姑母眼底的忧色几乎脱口而出。
好在身后一阵响动,曹阳走了出来:“夫人……”
楚静立时转身过去扶他:“老爷,您怎么出来了?”
曹阳披着薄衣,头上缠着厚厚一层白布,他脸色不好,眼窝深陷,好似一下子苍老好几岁。
曹阳拍拍楚静的手:“大姑娘来了,外面凉,先进屋吧。”
书房内,炭火哔啵。
楚静为曹阳添了外衫才道:“老爷,若颜,你们先谈,我去看看嫂子那边。”
她说完就退出屋去,楚若颜知道她是强装镇定,心下难受。
抬头去看曹阳,却见他深深望着姑母离开的方向,许久才回头问。
“是老二吗?”
简单四个字,此刻说来却颇为艰难。
楚若颜用力点了下头,曹阳身子一晃。
“姑父!”
他撞到书案边,犹似感觉不到疼痛般再问了一遍:“确定吗?”
“……嗯。”
曹阳痛苦地闭上眼:“果然,昨日马车相撞之时我就察觉,对方的时机力道拿捏得分毫不差,并不是冲着我的命来的……可老二,他怎么敢啊?!!”
楚若颜低声将翠屏山上的事情简述了一遍。
曹阳听得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失了力气般倒在椅上:“他这是要拖着全家人一起去死啊!!安宁侯……怎么说?”
楚若颜忙道:“姑父放心,安宁侯允我三日之期,在此之前他都不会动手!”
“三日?那明日便是最后一天了。”曹阳喃喃着苦笑出声,“也好,明日家宴,也算能见上最后一面……你知道老二小时候是什么样吗?”
楚若颜没有作声。
她知道姑父只是需要一个宣泄的地方,于是静静听他道。
“他小时候胆子很小,跟人说话都会脸红,所以母亲总说他像个女子一样扭捏,成不了大器。后来果然,无论科考还是经商都总不如意,老二也日渐消沉,躲在府上不肯见人,直到那一天——”
“彼时还是公主的安盛长公主,带着内侍来给母亲赐匾,她路过老二的院子,看见他在院子里挂晒画作,便微笑着赞了句‘画得真好’。就这么一句话,老二彻底变了个人似的,他开始学着与人来往,拼了命地科考,然后在高中探花那一日,直接跑到长公主府前跪下,称愿为她门下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是知道的,大夏规矩,一旦尚公主或郡主,都不得再留用任职。可他二话不说抛了探花前程,带着长公主来到他的院子,门一推开,漫天画卷,上面全是长公主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足足有上千张!长公主被他感动,这才肯下嫁……”
往昔之事尽述于寥寥数语。
楚若颜看着曹阳,只听他一字字道:“他着魔了。”
的确是着魔。
为一句话,为一个人,抛却所有,甚至家人性命也忘诸脑后。
“那曹大人打算如何?”
曹阳目光陡然锋利,像下定某种决心般:“曹易,持我官印,去大理寺调人!明日酉时兵分两队,一队埋伏在书房四周,等我命令抓人,一队守住曹家,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
曹易忍不住道:“大人,您要不再等等?那可是二爷……”
“去办!!”
曹阳厉声,曹易只得应是。
楚若颜抿唇道:“姑父,府上动手只怕会惊动老夫人?”
哪怕曹栋十恶不赦,可对曹老夫人而言,那也是她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
曹阳沉默,半晌涩然道:“我明白,我都明白……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是曹家唯一的生路了!”
曹栋所犯之事,无论哪条都是夷三族的大罪!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亲手抓了他,看皇帝会不会看在曹家这么多年为国尽忠的份上,饶他一个灭族之罪!
楚若颜心下一痛:“对不起姑父……”
“说什么对不起,要说对不起,也是曹家对不起你们。晏大将军英雄一世,遇到曹栋这个畜生……”曹阳自嘲地勾勾嘴角,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你放心,倘若真有那一日,我定会提前写下放妻书,不会牵连你姑母——”
话刚落,大门哐地一声被推开。
楚静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老爷要写什么。”
曹阳嘴唇蠕动没出声。
楚静走到他面前:“无论你要写什么,我都不会离开曹家。”
曹阳脸色一变:“夫人!这是灭族大祸!”
“那便一起死吧,横竖我已是嫁过两次的人了,您再给一纸放妻书,也不过是沦为旁人笑柄。既然如此,倒不如一起上路,也算全了当日你救我于危难的情意。”
楚静毫不在意地说着,曹阳神色动容,伸手一把抱住她。
夫妻相拥,楚若颜心下刺痛,默默退了出去。
安盛长公主府。
曹栋上完伤药,便将府内管事全叫了进来。
“你们听好,日后伺候长公主,要更加仔细尽心,长公主怕寒,所以刮风下雨或是冬日里,要为她备好暖炭跟手炉,门窗也要关严实,谨防走了寒气。长公主喜爱降真香,府上要常年点着,但不能太浓郁,否则她会头疼……”
细细碎碎,从衣食住行,到颜色喜好。
下人们听得战战兢兢,曹栋却不厌其烦,讲了一遍又一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诚伯走进来,暗暗叹口气:“驸马,要不明日的家宴,就别去了。”
曹栋一笑:“你可知道晏三为何现在也没有动手?”
诚伯一愣摇头。
曹栋道:“因为他在等我的兄长动手。明日家宴,应该就是我的断头宴了。”
诚伯大惊:“那您还要去?要不去求求长公主……”
“诚伯!”曹栋神色一厉,“你要敢让长公主知道半字,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
诚伯知道他没有开玩笑,可还是忍不住道:“您为长公主豁出了一切,可她什么都不知情,您难道不会不甘心吗?”
“不甘心?”
曹栋一呆。
眼前浮现起那日女子站在他的院外,微微浅笑。
霎时整片天地都明亮起来。
“不会,她本就是天上的明月,是我配不上她,如今能为她死,是我的荣幸。”曹栋微笑道,“去准备吧,明日,我要陪她用最后一顿饭。”
翌日,申时三刻。
曹家很重视这次家宴,不仅请了楚国公府,还有曹三夫人孔氏的娘家忠远伯府,曹四夫人的养父王御史到席。
楚淮山和忠远伯、王御史在前堂喝茶,女眷们则聚在后院中,陪着曹老夫人说话。
原本曹老夫人是要打马吊的,可楚静精神不佳,她也就没了兴致,听媳妇们说了几嘴东家长西家短的,又没了耐性:“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围着我这老婆子了,都出去吧,静儿留下!”
楚静打起精神应了声是。
曹三夫人孔氏眼中流露一丝嫉妒,和曹四夫人王氏走出院子,道:“老太太也太偏心了,这大嫂嫂过门,眼里当真是再也没有过旁人!”
原本楚静过门之前,曹家有什么大宴都是由她操持,跟孙茂两个捞了不少油水。
可这楚静一来就处置孙茂不说,连代管之权也没了,难怪她不平衡。
王氏出身卑微,此刻也不敢说话,唯唯应是。
这时孔氏看见楚静的侄女楚若颜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也不和其他几家姑娘们来往,顿时寻到出气筒一般。
“哟,这不是曾经的安宁侯夫人吗?听说是连太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物,如今怎么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这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一听就知是来寻麻烦的。
可曹驸马的事沉甸甸地压在心里,她实在没工夫周旋,起身便朝着楚若兰那边走去。
孔氏只觉被无视,恼羞成怒:“怎么?楚国公府的姑娘好教养啊!长辈问话,都敢不答?”
楚若颜脚步一顿:“那曹三夫人想听什么话?”
她语气淡淡,眉眼间还隐隐透着丝不耐,孔氏顿感��受到侮辱般:“你——”
话没说完,听见动静的薛翎连忙过来打圆场:“三叔母息怒,若颜表妹身子不佳,并非有意怠慢三叔母……”
她不来还好,一来更是引得孔氏怒火攻心,指她冷笑:“关你什么事?一个承恩侯府都不要的贱丫头,以为凭着你那二嫁娘就能攀上咱们曹府?你做梦!”
薛翎脸色霎时一白,她在曹家的地位本就尴尬,被孔氏这么一说,更无地自容。
哪知楚若颜眉梢轻斜:“哦?我表姐的母亲是二嫁妇,那您这个抢了庶姐姻缘、逼她下嫁寒门的人又算什么东西?”
孔氏神色大变:“你、你说什么?!”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与曹三爷定亲的是您吗?该嫁给高进士的人又是您的庶姐孔绣吗?”楚若颜唇边掠过讥讽。
孔氏这桩姻缘,是从她庶姐孔绣那里抢来的。
最开始她看不上曹家三爷,所以两家定亲之时,定的是曹三爷和忠远伯庶女孔绣。
她当时看上的是寒门书生高益,本以为他会金榜题名,结果只中了一个进士!
而曹家的曹阳平步青云,一路升到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她才发现曹家前途可期,所以硬逼着孔绣和她换了亲事。
此事乃是忠远伯府绝密,这楚家一个深闺里的丫头,又是如何得知的?
孔氏惊疑不定扭头要走。
“站住。”
楚若颜开口,孔氏停下:“你、你还要怎样?”
“曹三夫人言语冒犯了我表姐,还有我姑母,难不成一句道歉都没有,就想离开?”
孔氏面露愠色,但咬牙忍了下来:“是我说错了,行了吧?”
她说罢拂袖而去,王氏忍不住道:“天,我还是第一次见三嫂嫂低头认错的!”
周遭听见动静的都朝楚若颜投来钦佩的目光。
谁不知道这孔氏仗着娘家好,在曹府那叫横行霸道。
虽说都分了府,但还是时常回来以探望之名,捞油水为实。
偏大爷没有娶妻,老夫人也不怎么管事,所以底下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今次瞧她吃亏,心里都是说不出的畅快。
薛翎低声道:“又叫你为我出头,哎……”
楚若颜拍拍她的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过表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印象里的表姐敢说敢做,洒脱恣意,可不像现在这样前怕狼后怕虎!”
薛翎一怔,面上露出几分苦涩:“若颜,我已没有了那样的底气……”
从前她是承恩侯嫡女,千般宠爱,父母就是她的底气!
可后来被父亲扫地出门,她随着母亲改嫁到曹家……
虽说曹阳处处维护,可到底她姓薛,终归是寄人篱下……
楚若颜如何不明白她的顾虑,轻叹一声握住她的手:“表姐,你的底气,不该是任何人,应该是你自己。”
“无论是承恩侯嫡女,还是曹家大姑娘,你很好,就不该妄自菲薄。想想你当初同我说过的,人活一世就图个舒心,可你如今谨小慎微,当真舒心吗?”
薛翎愣住,久久没有开口。
楚若颜见状也没再劝,而是留下地方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很快到了酉时,家宴开席。
曹驸马和安盛长公主还没有到。
因为都是一家人,所以并未太顾忌男女大防。
曹阳他们在正堂上饮酒,旁边用一排席帘隔开,女眷们就坐在后头。
楚若颜和楚若兰她们坐在一桌,随意用了两筷素食,就听到堂上传来父亲的大笑声。
“老曹啊老曹,想当初你我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本国公还想你这榆木脑袋,谁跟你做亲家谁倒霉,结果一转头你就成了我的妹夫,哈哈哈哈!”
曹阳因着曹驸马的事一时走神。
忠远伯孔勤忙道:“这就是上天注定的亲家,来来来,我们敬楚国公一杯!”
外面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楚若颜看得一阵心酸,这短暂的祥和也不知能维系多久。
里间曹老夫人抓着楚静的手,笑眯了眼:“我跟你们说,静儿合该就是我们曹家的媳妇!你们不知道,我当时听老大说承恩侯夫妇不和,那是高兴得饭都没吃,就逼着老大过去帮忙!那和离文书还专门请了户部官员执笔,照着他薛家笔法写了五六张,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老太太说得非常骄傲,底下孙子孙女们都一脸孺慕地望着她。
“然后呢祖母,然后大伯父娶到大伯母了吗?”
说话的是四夫人王氏的独女曹欣,她今年已经七八岁了,可幼时染病,至今心智还和两三岁的孩童一般。
王氏忙捂住女儿的嘴:“欣儿别乱说话……”
曹老夫人瞥了她一眼:“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忌讳的,欣儿过来,到祖母这儿来。”
曹欣“哦”了一声,乖乖走到老太太身边被她搂进怀里。
“你大伯父当然娶到你大伯母啦,只有成了亲,你才能叫大伯母,知道吗?”
曹欣似懂非懂点点头,可看样子还是没明白过来。
曹老夫人皱了下眉头,转身问王氏:“孩子这病,请过张院判了吗?”
王氏垂泪道:“请过了,大伯兄早就帮忙,拿牌子请张院判来过,可他老人家说,欣儿这病伤了脑子,他只能尽力,不能根治。”
楚静想起什么,打起精神道:“四弟妹,若颜认识一个老大夫,医术通神,不妨请他来试一试,我这身子你也知道,当年生产伤了根底,一旦天阴就手脚冰凉,服了这老大夫的两帖药,立时就好了许多。”
王氏眼神先是一喜,随后又哀凉下来:“多谢大嫂,不过不必了,这些年欣儿的病,没有一百个大夫,也看过八十了,都说没得医,我们也认命了……”
楚静正要再劝,这时正堂外传来曹易的声音。
“曹驸马和安盛长公主到——”
席上一寂,众人纷纷起身。
“见过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盛长公主在曹驸马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先是上前扶起曹老夫人,随后面带微笑道:“诸位不必多礼,安盛身子不适,来迟了,还请各位叔伯嫂嫂勿怪。”
她满面亲切,丝毫没有皇室中人矜贵高傲的架子。
众人如沐春风起了身。
安盛长公主看见楚淮山:“楚国公也来了?”
楚淮山一捋胡须笑呵呵道:“曹大人这个妹夫请客,臣怎敢不赏光啊?”
“那诸位先饮宴吧,待安盛拜见婆母之后,再来敬酒。”
楚淮山等人忙说不敢。
曹驸马柔声道:“长公主身子不好,还是不要饮酒了。”
安盛摇头:“不成,身子可以养养,家宴难得一回……”
“长公主,听臣一次吧,您的身子要紧,还是由臣代您喝吧。”他的目光满是柔情,从走进正堂以来,没有看过母亲,没有看过兄弟,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阳攥紧了拳头,楚若颜想起姑父说的那一句“他着魔了”。
眉心一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安盛长公主似乎愣了下。
成亲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违逆她的意思。
旋即唇边浮起丝笑:“那便依你,不过本宫可不会仗势,待会儿若是楚国公他们要灌你酒,你可得替本宫撑住了~”
曹驸马肯定道:“臣永远都是您一个人的马前卒!”
这番场面羡煞旁人,孔氏禁不住道:“驸马和长公主感情真好……”
话刚落背后一刺,仿佛被什么人狠狠瞪了一眼。
可回头望去又什么也没见着。
孔氏摸不着头脑,那厢曹老夫人亦皱起眉头,在他们来到跟前行礼时,直接道:“老二,你和长公主恩爱是好事,但你要记着,你先是大夏儿郎,万事要以家国为先,明白吗?”
语声严厉,便是在驳斥他那句马前卒的话。
安盛长公主似要为他辩解,曹驸马却不为所动:“母亲的教诲儿子明白,但儿子此生已许一人,让母亲和兄长失望了。”说完便牵着长公主走向外间。
曹老夫人眉毛一竖便要发作。
楚静忙按住她的手:“母亲,大好的日子,不看僧面看佛面。”
她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外面的忠远伯等人,曹老夫人冷哼,生生压下了怒气:“你说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情种?当初他要尚长公主,我就不同意!这老二性子阴柔偏执,又认死理,一旦做了什么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只怕他这样下去,要出大事!”
知子莫若母。
楚静心头一跳,看向楚若颜。
楚若颜轻声道:“您又说笑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您都这把岁数了,还能替他们操一辈子心不成?”
老太太一愣,笑骂道:“不错,还是楚丫头想得开,这些混账羔子累了老身一辈子,总不能闭眼之前都耗他们身上吧,静儿,你上回说得那什么牌九,再跟为娘讲一讲玩法?”
楚静松了口气,楚若颜低声在她耳边道:“姑母,您照看好老夫人就是……”
随后起身走到帘边。
撩开一角,外间,楚淮山、忠远伯他们都站了起来。
曹栋果然如安盛长公主先前说过的一样,逐一敬酒。
他并不海量,几杯下肚已是面红耳赤,可还是坚持走到曹阳面前。
“兄长,我敬你!”
曹阳面无表情,也不起身,一双眼睛就这么冷冷盯着他。
“兄长,我——”
曹栋一股酒气反上来,赶紧捂住嘴才没有吐出来。
他双目通红地望着兄长,曹阳终于举杯,缓缓站了起来:“二弟,该我敬你。”
“一敬你心狠,二敬你手辣,三敬你我兄弟如此杯——”
啪!
话未落,杯已碎。
曹阳直接捏碎了酒杯,碎瓷迸溅,扎得一手鲜血淋漓。
楚淮山拧眉:“老曹!”
曹阳置若罔闻,只对两个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夫拱拱手:“抱歉,家中有事,需与二弟单独相商,失陪。”说罢又看了眼楚淮山。
二人同殿为臣,一个眼神就知道有事,而且是通天大事!
当下肃容一道进了后庭。
安盛长公主看此情形不安道:“驸马?”
曹栋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片刻,转过身来,又是款款深情:“吓到长公主了吧?没事,是臣做了一些令兄长不快的事,兄长要训诫两句罢了。”
安盛这才点头:“那你早去早回。”
曹栋微笑应是,迈开两步,又回过头。
“怎么了?”
他深深地看了长公主一眼,仿佛要将她的容貌永远印进脑海深处。
“没,舍不得长公主罢了……”
安盛长公主浅浅一笑:“舍不得便早些回来,莫忘了,本宫还想看你作画。”
曹栋破天荒地没有点头,转身决然走出去。
而此时里间。
曹易匆匆进来道:“楚大姑娘,我家老爷有请。”
楚若颜知道这是要摊牌了,递给姑母一个放心的眼神,随他出去。
夜凉如水,连吹在脸上的风都冷得浸骨。
楚若颜走进书房,一眼看见曹驸马跪在中间。
“颜儿?你怎么来了?”楚淮山一脸震惊,忙要让她出去,曹阳拦下他,“此事还需楚大姑娘做个见证。”
说罢看向曹栋:“你还有什么话,都在这里说了吧。”
曹栋抬头,神色坦然:“我无话可说。”
“那你是都认了?!”曹阳震怒,那只被碎瓷片扎得满手鲜血的右掌猛拍桌,“私换粮草、贪墨兵器,你勾结外族,陷害忠良,置我朝十万将士于死地!这桩桩件件,你都全认了不成?”
“是。”曹栋十分平静。
“为什么?!”哪怕以曹阳的涵养亦忍不住喝问,“究竟为什么?就为了一个女人吗?”
曹栋脸色瞬间一肃:“兄长慎言!那不是一个女人,那是大夏的长公主!”
楚淮山倒吸口凉气。
刚才听曹阳那话他都不敢相信,直到此刻听曹栋承认,不由道:“驸马你是疯了吗?那可是十万条人命啊!”
曹栋漠然:“那又如何,谁让他们倒霉跟着晏家……”说到晏家眼里流露刻骨仇恨,“我只恨没杀了晏文景那个小杂种,让晏序还留了一个后!”
“那你有没有想过曹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给全家带来灭顶之祸的!!”曹阳激愤。
曹栋一愣,脸上渐渐浮起几分痛苦:“我知道、我都知道……可兄长,我也没办法,长公主太苦了,她真的太苦……我不帮她,就没人能帮她了……”
他说着,猛地扬起头,神色哀戚。
“我知道我对不起曹家,要打要杀,凌迟分尸,我都认了,兄长,只求你跟母亲说一声,她的二儿子不孝,不能给她养老……送……终……”
声到最后越来越低。
曹栋整个人颤抖起来,先是呼吸发紧脸色青紫,随后眼、耳、口、鼻,纷纷渗出血来……
楚若颜神色骤变:“不好!他服了毒!”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阳立时上前。
可那毒性发作极快,只见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挣扎两下,忽然身子一挺没了声!
“二弟、二弟?!”
曹阳骇然俯身,但见曹驸马瞳孔放大、嘴角带笑,可鼻下已无气息!
“好厉害的毒!”
楚淮山脱口惊呼,埋伏在屋内道大理寺正走了出来,弯身一查,震惊道:“是‘妃子笑’!”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一骑红尘妃子笑——这是前朝内廷的毒药,乃是在天子驾崩后,为那些要殉葬的后宫嫔妃们准备的。
它采鹤顶红、断肠草等毒药之大成,可让人顷刻毙命,因人死之后嘴角带笑,所以取名为‘妃子笑’,但本朝因其过于阴毒,早已纳为禁药!
“曹驸马陪伴长公主,常年出入内廷,能拿到此药也不稀奇……”楚淮山喃喃说道,曹阳突地脚下一软没站稳,楚淮山赶紧扶了他一把,“老曹,没事吧?”
曹阳摇摇头,看着地下已然断气的胞弟,痛苦闭眼。
片刻后才道:“你们把人……把尸体带回寺里吧。”
“是,大人!”
大理寺正说完,曹阳便道:“不必再称大人了,今夜过后,本官……我再也不是你们的大人。”
大理寺正一颤,就看见曹阳走了出去。
月色下那道背影无比寂寥。
他和今日一道来的属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跪了下来:“大理寺上下,恭送曹大人!”
曹阳身形微滞,随即快步往前堂走去。
楚淮山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声:“可惜了,大夏又损失了一位好官!”
楚若颜忍不住问:“爹爹,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楚淮山面色沉重地摇头:“如何回旋?你想想当初的平靖侯,因派人盗取城防图,问了个斩首之罪,家中老少流放三千里!如今这曹驸马可不止是盗城防图一罪,还有私换粮草、贪墨兵器……他是死得痛快了,可怜曹家,尤其老曹这大半生心血,算是毁得干干净净!”
说着猛地想起什么:“对了,你姑母——”
楚若颜知道父亲要问什么,轻轻摇头:“姑母已经知道此事,她说‘既已嫁君,生死无悔’。”
楚淮山一愣,长叹口气:“罢了,这也是命,如今只能盼着皇上看在老曹抓贼有功的份上,能否从轻发落……你也别担心,为父这就去找荣太傅,看看能不能帮曹家向皇上说说情。”
楚若颜点了点头,这时前堂传来一声哀嚎,接着便是兵荒马乱的喊声。
“老夫人、老夫人!”
“老夫人昏倒了,快请大夫……”
等楚若颜来到席上,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曹家三兄弟和楚静守在老太太身边,孔氏、王氏和各自的父亲站在一边,脸色焦急地商讨着什么。
薛翎看见她进来忙不迭上前:“表妹,是真的吗?曹驸马他——”
楚若颜眸光沉沉点了下头。
薛翎瞪大眼睛,还没说出话来,便听她问:“安盛长公主呢?怎么不见她?”
薛翎呆了下道:“你们刚离席不久,宫里就来了人,说是太后娘娘有事召长公主入宫,所以长公主和祖母告罪后,就先走了。”
走了?
楚若颜心中升起一丝怪异。
倒不是怀疑什么,只是曹驸马前脚刚死,后面人就走了,这时机是否也太巧了些?
然而顾不得这些,那边曹老夫人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老二、老二呢?”
她蠕动着嘴唇唤这个儿子,曹阳握住她的手大恸道:“娘,二弟不孝,已经走了!”
曹老夫人双目呆滞片刻,啜泣无声。
白发人送黑发人,天下残忍,莫过于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偏在此时孔氏上前道:“大哥,是真的吗?真的是曹驸马害死了晏家军?”
曹三爷伸手想把她拖到一边,孔氏尖叫:“你们说话啊!要是真的那我们全家岂不都被他害死了?!”
曹老夫人肩膀抽动地更加厉害,曹三爷忍不住怒喝:“你够了!母亲伤痛,你就不能稍后再问吗?”
“稍后?怎么稍后?你们忘了平靖侯怎么死的吗?他全家上下,连没车轮高的孩子都发配边塞,我、我可不想受这罪啊!”孔氏说着,忽然想到什么,紧紧抓住曹三爷的手,“对、对!你快给我一纸放妻书,放我回娘家,这样我和你们曹家就没甚关系了!”
曹三爷目若喷火:“孔氏!!”
孔氏被他这态度吓得一缩,可大难临头也顾不得这些,扭身又去拉帮手:“王氏!你也来说句话啊!你难道想让你的欣姐儿也被发配边疆吗?”
王氏浑身一抖紧紧抱住孩子,抬头去看曹四爷,到底是说不出口。
孔氏彻底慌了:“我不管!你们给我放妻书!我要回娘家、我要马上回娘家——”
啪!
曹三爷忍无可忍终于一巴掌抽过去:“孔氏!你平日在曹家呼风唤雨锦衣玉食,曹家可有半点亏待过你?如今曹家大难临头,你要走可以,但连这一时片刻都等不了,你的心是铁做得吗?”
孔氏被打懵了,忠远伯走上来不快道:“姑爷,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
曹三爷气苦,扭过头不说话。
忠远伯又对曹阳施了一礼,道:“我这女儿是任性,但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曹大人,你执掌大理寺,应当明白曹驸马此为意味着什么,既然左右都是个死,何不放她回娘家去。曹大人放心,日后我定让她在护国寺给诸位立个长生牌位,也算全了两家一场姻缘,你看如何?”
话说得冠冕堂皇,可字字句句,已是要和曹家割席。
曹阳想到片刻之前,这位忠远伯还一张笑脸曹大人前曹大人后的,不过转瞬就变了态度,人走茶凉,莫过于此。
他转头看向王御史:“王大人也要放妻书吗?”
王御史到底做不到这么凉薄,叹了一声看向养女:“你自己决定吧。”
王氏犹豫了下咬紧唇:“四爷,妾身不走,但欣姐儿还小,求您救救她!”
曹四爷闭紧眼。
这种大罪,又岂是他能决定的?
这时曹老夫人缓过劲儿来,沉声道:“都走!老大老三老四,给你们媳妇都写放妻书,有孩子的把宗谱都迁出去,曹家不连累任何人!”
孔氏大喜:“多谢母亲——不,多谢曹老夫人、多谢曹老夫人!”
这判若两人的嘴脸让曹家众人压根不想多看一眼。
哪知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道:“我不走。”
“静儿?”
楚静淡然道:“母亲,当初是您和老爷八抬大轿将我迎进曹家的,如今曹家落难,我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不会离开。”
这话几乎是在点着孔氏说。
当初孔氏进门前,跟那进士高益传得沸沸扬扬,曹家虽不满她们换亲的举动,可顾念着女子名声不易,所以还是答应了忠远伯,风风光光迎娶进门。
孔氏被臊得脸红,可跟发配边疆比起来,脸面算什么:“大嫂,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别逞一时之强,毁了终身才是。”
“我想得很清楚,曹家赤忱待我,我亦全心以回,不似孔娘子你这么懂得趋利避害。”
最后那话分明是在嘲讽,可她明褒暗贬,连一句短处都让孔家拿不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孔氏气得跳脚,忠远伯也感挂不住面子,道:“既然亲家肯给放妻书,那我们也不多做停留了,女儿,我们走。”
孔氏恨恨瞪她一眼:“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早晚会后悔!”
说完出门,却不知怎么被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晦气!这曹家真是晦……哎哟!”
她刚爬起来右脚一软,又向前扑去,这下连累忠远伯也被带了个踉跄,再不敢乱说话父女二人匆匆走了。
楚若颜丢掉石子,看向曹老夫人。
只见她满面感动地看着楚静,嘴唇蠕动道:“静儿,你没必要陪着曹家一起死……”
楚静微笑:“是我自愿。翎儿,你跟你若颜表妹先回国公府……”
“不!母亲在哪儿我在哪儿,大不了一起去边疆!”
曹家众人纷纷点头,曹老夫人深吸口气道:“好!曹家遭逢大难,但只要人心不散,终有起复之日!老大,你背上老二那个畜生,随我一起,入宫请罪!”
深夜,御书房。
荣太傅和楚淮山匆匆觐见,将曹驸马之事一禀,皇帝大怒:“怎么又跟晏家有关?”
他的表弟平靖侯为此死了,国舅薛贵也牵扯进去,如今倒好,肱骨重臣还跑进来告诉他,他的妹夫才是主谋!
这皇室跟晏家有仇吗?!
“还有这曹驸马也是个混账!朕的皇妹受没受气,朕不清楚吗?轮得到他一个驸马出什么头!”说罢道,“尹顺,去母后那边问问,安盛怎么样了?”
不一会儿功夫尹顺就回来道:“回皇上话,长公主已经知道曹驸马的事了,她悲痛欲绝,已哭昏过去,现在胡院判正在那边诊治……”
皇帝听得一阵头疼,掐了掐太阳穴,这时外面的太监又道:“皇上,曹家老夫人带着曹大人几兄弟进宫请罪来啦,现就跪在奉天殿外!”
“请罪?她想怎么请?朕的表弟都被晏三杀了,她以为一个死了的曹驸马,就能平息晏家怒气?”皇帝气得头疼,小太监不敢作声。
楚淮山和荣太傅交换了个眼神。
听皇上这意思,是要保曹阳啊?
不过吃不准,荣太傅便试探着道:“皇上,其实曹家如何并不重要,关键是曹阳……他的能力您是知道的,一个户部、一个大理寺,他管着民生大计和刑狱诉讼,还能兼而顾之,是朝廷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不说还好,一说皇帝呕得青筋直跳:“太傅以为朕不知道吗?死一万个曹栋朕也不会眨下眼睛!可曹阳之才,整个户部加一起也顶不上他!真是气死朕了,他怎么就摊上曹栋这个弟弟,他不姓曹不行吗?”
荣太傅和楚淮山听到这儿就放下心了。
只要皇上有决心,那办法都是人想出来了。
荣太傅目光在楚淮山身上一转,就有了主意:“皇上,要保曹阳,最要紧的是晏家,其实也就是安宁侯的态度,他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果肯点头,谋害忠良一罪尽数归于曹驸马身上,那么曹家说不定就能脱身……”
“你当朕没想过?他晏三要是那么好说话,你以为平靖侯怎么死的?”
说起平靖侯的死状,几乎都快成了朝堂上下的阴影。
当殿斩杀,血溅三尺,这在大夏是前所未有过的!
荣太傅捋了捋胡须:“安宁侯确实不好说话,不过这不是有楚国公在吗?”
被点名的楚淮山:“???”
他反应也快,暗骂荣太傅不当人,立马跪了下来:“皇上,小女跟安宁侯已经和离了!”
皇帝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太傅提醒得好啊,朕都忘了安宁侯和令千金还有一段姻缘,快,赶紧传你女儿入宫……不,不必了,直接让她去晏家,替曹家求情!”
“皇上!”楚淮山肺都要气炸了。
皇帝沉声道:“楚国公,这是国事!”说罢又缓和口气,“朕知道此事委屈了令千金,这样吧,只要事成,朕就赏她一个县主封号,如何?”
这对抠门到极点的皇帝来说,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楚淮山咬牙只得应下。
谁知还没出御书房的门,又一小太监禀道:“皇上,安宁侯来了,说要求见皇上!”
皇帝眉梢一挑:“哦?他所为何事?”
小太监道:“是为曹驸马之事……安宁侯说,他见过楚大姑娘了!”
君臣几人都愣住了。
皇帝呆上片刻抚掌大笑:“好好好,楚爱卿,你这嫡女倒是机灵,这个县主她看来是当定了!”
与此同时,奉天殿外。
曹老夫人跪在最前面,身后是曹阳,再往后是曹三爷、曹四爷还有楚静她们。
曹驸马的尸体就静静躺在那儿,夜风拂过,他苍白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愈发瘆人。
“哟,这不是位高权重的曹大人吗?怎么跪到这儿来了?”
一声讥笑,清平郡主在几个面首簇拥下,乘着软轿过来。
曹阳知道她是来看笑话的,眼也不斜。
清平郡主走到他面前啧啧两声:“曹郎,我说什么来着,你娶了不该娶的女人,这不就遭了报应吗?这样吧,过去的一切本郡主都既往不咎,只要你肯低头,本郡主就向皇兄求情要了你,到时你就到本郡主府上当个面首,不比你去边疆风吹日晒来得快活吗?”
曹阳一语不发,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她一样。
清平郡主发了狠,直接伸手掐住他下巴:“曹阳!本郡主跟你说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老爷!”楚静唤了一声,曹阳抬手制止她。
他目光淡淡地望着清平郡主,不回避,也不开口。
清平被那样从容不迫的眼神看得心一慌,不自觉松手,又一讥讽的声音传了来:“都说清平郡主风流,想不到对曹阳倒是一往情深,哼!”
清平郡主回过头:“薛贵?你也来了?”
薛贵怨毒地盯了眼楚静和曹阳,昂起头道:“这么精彩的好戏,本侯怎敢不来?”
拖他曹阳的福,他在工部被排挤,在家赋闲多日,到哪儿都受气!
如今听闻曹家出事,当然第一个跑来落井下石!
“哼,你曹阳不是很能耐吗?仗着官大一级,就压本侯,如今怎么样?曹驸马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你们曹家一个也别想逃!”
“还有你楚静,哈,你不是以为攀了高枝儿吗?现在如何,你就是个扫把星,到哪儿哪儿倒霉……”
畅快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尹顺的声音:“薛侯爷,烦请让让。”
薛贵大喜:“尹公公来了?皇上这是要发落他们了?是抄家还是流放?”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尹顺笑着道:“瞧侯爷这话问的,皇上天心圣意,又岂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敢擅自揣摩的?”
他说得和颜悦色,薛贵却惊出一身冷汗:“公公恕罪!本侯万万没有揣摩圣心的意思!”
这要传进皇帝耳朵里,他还不得被扒掉两层皮?
清平郡主暗骂了句废物,目光也一错不错地盯着尹顺。
尹顺笑眯眯地冲她点了下头,来到曹家众人面前。
曹老夫人膝行两步:“还请公公转告皇上!千错万错都是罪妇一人之错,是罪妇教子无方,让那孽子犯下滔天罪行,罪妇愿一力承担!恳请皇上开恩,饶过曹家其他人!”
“母亲!”曹阳脸色一变道,“尹公公,驸马是我亲弟!我兼掌大理寺熟知律法,却未曾约束管教,是我之过,曹阳情愿一死,只求放过我老娘兄弟!”
曹三、曹四也争着揽罪。
清平郡主有些唏嘘别开脸,薛贵却瞪大眼睛异常兴奋。
从一品大员怎样?皇帝宠臣又怎样?
遇到这种带累全家的祸事,还不是只有跪在地上讨饶?
他死死盯着楚静,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后悔、惧怕,可他失望了,楚静目光坚定,望着曹阳满眼柔情,仿佛再容不下其他人。
薛贵嫉恨地牙都快咬碎了,等今夜曹家一倒,他非把她弄回府里狠狠折磨!
“哎哟曹老夫人、曹大人,你们这可折煞老奴了!”
尹顺忙不迭上前虚扶了一把,“皇上是让老奴来传话,可没说要问罪啊!曹大人,你赶紧整理衣冠,随老奴进殿去吧!”
所有人齐齐一愣。
薛贵不由自主张口:“进殿?他一个大逆犯属,皇上还要见他?”
尹顺轻描淡写睨他眼:“薛侯爷若是不信,可以亲自进殿去问问皇上。”
薛贵被怼得说不出话来,清平郡主却松口气:“皇兄还要见你,那便是此事还有转圜余地!快起来收拾吧,这说不定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曹阳仍作不闻,先对尹顺道谢,随即转身看了眼楚静。
后者会意,立刻爬起来为他整理:“老爷,万事小心!”
曹阳点点头,又看向曹老夫人:“母亲,儿子去了……”
“去吧,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奉天殿内。
刚从御书房挪到这里的皇帝,听小太监禀明外面情形,不由一愣:“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好、好一个曹老夫人!”
身为帝王,最喜欢的不是底下人吹捧,而是发自真心的臣服!
曹老夫人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尹顺领着曹阳入殿,曹阳余光扫到楚淮山等人,最后看见轮椅上的晏铮,微微一怔。
“曹大人,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行礼?”
尹顺提醒一句,曹阳回神跪了下去:“罪臣曹阳,参见皇上!”
皇帝“唔”了声,拿眼角余光瞟荣太傅。
荣太傅道:“皇上!老臣听闻曹驸马牵涉晏家一案,如今驸马服毒自尽,既然曹大人和安宁侯都已到场,那不如请双方当庭对峙,也好有个定论?”
皇帝点了点头,曹阳断然道:“不必对峙,曹栋服毒之前已亲口承认,是他换了粮草和兵器,勾结平靖侯盗取城防图,此事有楚国公为证,千真万确!”
皇帝顿时一噎!
他专门让荣太傅这么说,那不就是想给曹阳一个向晏铮解释求情的机会吗?
结果他倒好,直接认了!
楚淮山见状也只得道:“不错,今夜曹府家宴,微臣亲口听曹驸马认罪,确认无误。”
奉天殿上一片死寂。
君臣的目光全都落在晏铮身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见他眼如深潭,定定凝视曹阳一会儿:“那么敢问曹大人,曹栋为何如此?”
曹阳沉默,皇帝忍不住道:“说啊!”
“因为……安盛长公主。”曹阳握拳,“因当年长公主小产,曹驸马记恨晏家,故挟私报复,罪该万死——”
他说着猛然转身,对着晏铮深深一拜,“是曹家有负晏家、有负前线十万将士!今日是杀是剐,任凭处置,绝无怨言!”
晏铮闭上眼。
回京以来,昼夜不休,求的不过是一个真相。
如今当真摆在眼前,他居然犹豫了……
脑海中浮起女子忧心的面容,倘若他真的灭了曹家,她应该……会恨他吧?
“曹栋所为,曹家……知情吗?”
“人头担保,绝对不知!”
晏铮睁眼,那双眸子又恢复了死水般的沉寂:“既然如此,一人之过,何至带累全家。”
这话一出,君臣几人喜形于色。
这就是不追究了啊,这安宁侯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曹阳呆住,满面羞愧:“可……大将军和世子……”
晏铮眸色瞬戾,眼底浮起猩红之色:“所以臣还要请皇上把曹栋五马分尸,弃之荒野,喂野狗裹腹!其手下之人,但凡牵涉一律凌迟,千刀万剐,祭我父兄!!”
皇帝只想保下曹阳给他干活,大手一挥:“传内阁拟旨,依安宁侯所请!另曹阳有失察之嫌,免大理寺卿和户部尚书之职,暂进内阁待命。楚国公嫡女有功于朝,特封为长乐县主,配享食邑五百户!”
奉天殿外。
尹顺送曹阳出来时,清平郡主已经走了,只有薛贵还站那儿。
众人的目光顿时紧张落到曹阳身上。
他脸色泛白,显还未从方才安宁侯就这么放过他们的震惊中缓过劲来。
曹家众人却以为不妙,曹老夫人沉声道:“说吧,你老娘挺得住。”
曹阳还未开口,尹顺已笑眯眯道:“曹老夫人放心,皇上虽免了曹大人官职,但暂进内阁待命,将来还是要重用的,您和两位曹大人都快请起吧。”
曹家人还没发话,旁边薛贵失声叫道:“什么?进内阁?!”
谁不知道这内阁是辅政中枢,其权势犹在六部之上!
这是处置吗?这不明贬暗升吗?
“尹公公,是不是弄错了?皇上是不是还不知道曹驸马谋害大将军,这可是夷三族的大罪啊!”
尹顺大惊:“承恩侯你疯了吗?这曹栋的妻族是安盛长公主!你要夷他三族,那岂不是连当今天子也要——”
薛贵骇得魂飞魄散,噗通跪下砰砰磕头:“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
而曹家众人劫后余生,大伙儿脸上都有些恍惚。
曹老夫人还有些不敢相信:“安宁侯当真不追究了?晏大将军和晏世子他们……那可是六条人命啊!”
曹阳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弟弟,到底没把弃尸狗腹的话说出来:“母亲放心,安宁侯一言九鼎,且皇上下了圣旨,曹栋之罪不涉全族,这次算是侥幸逃过一劫……”
他方说完,晏铮的轮椅便从奉天殿内被人推出。
曹老夫人几步上前:“多谢安宁侯宽宏大量!”
她屈膝跪下,曹家众人也纷纷跪倒。
晏铮眸光冷淡地扫过他们,最后目光落到楚静身上:“不必谢我,我应过一人,不牵连无罪之人……”
众人都云里雾里,唯有曹阳夫妇猜到几分,曹阳道:“无论如何,曹家上下能逃过此劫,仍要多谢侯爷!日后但有用得上的地方,不违礼法,尽管吩咐!”
晏铮淡淡扬了下眉:“那就替我转告那人一声,明日辰时,吉祥酒楼,不见不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国公府,菩提院。
楚淮山将朝堂上的事一说,玉露惊喜叫道:“天啊,姑娘您要当县主了!还有五百食邑,听说京里一半的县主都没您这待遇呢!”
楚若颜却没空理会,盯着姑母问:“他……他当真是这样说得?”
应过一人,不牵连无罪之人……
当初她只是害怕他会伤到父亲,所以提了这个承诺。
可没想到他坚守如一,要知道曹栋害了他全家啊……
楚若颜心绪繁杂,楚静握住她的手:“安宁侯是这样说的,若颜,这次我们能逃脱生天,他只怕是全看在你的面儿上,所以当是姑母求你,去见见他吧。”
楚淮山板着张脸,但也道:“这小子这回算是为国保住栋梁之才,为父虽不喜你们来往,但也知恩图报,他既放过你姑母一家,你带上重礼,也算是还了这个人情。”
言谈间楚忠进来,说已经准备好了。
楚若颜出去一看,整整十大箱白银,加上银票共计五六万两!
她抬手揉揉额角:“爹爹,您出手也太……”直白了吧,哪有直接送银子的?
楚淮山冷哼:“晏序他们走了以后,晏家又没什么钱庄铺子进项,一大家女眷,不就缺银子吗?不过为父还是那句老话,晏三不适合你,你谢他就是,可别又旧情复燃知道吗?”
楚若颜嘴角一抽。
吉祥酒楼。
这次守在门口的是徐老,见到她便笑:“少夫人来啦?”
楚若颜对这个舌灿莲花的老人颇为忌惮,也没纠正他的称呼:“晏……他在楼上?”
徐老点头,转身一瘸一拐地往里走。
楚若颜跟在他身后,忽听他道:“少夫人可知,宝亲王死了?”
楚若颜一怔:“什么时候的事?”
这宝亲王虽被夺爵,贬为庶人,可到底是皇帝唯一的伯父。
谁有那么大胆子要他的命?
徐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楚若颜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不会是……”
“少夫人放心,宝亲王前日夜里与人交欢,马上风了,内廷派人查过,已经结案。”见她要问,徐老又道,“您也放心,依着公子的吩咐,老夫不过是去前三任宝亲王妃娘家里坐坐,说了会儿话,手上可清白得很。”
楚若颜恍然,借刀杀人!
那宝亲王从前仗着皇帝虐杀了三任王妃,如今没了庇护,那宝亲王妃家中自然要报仇!
因果报应,她不会为这老淫虫惋惜什么,只蹙眉道:“太冒险了!晏家现在的位置这般尴尬,若是让人察觉,岂不前功尽弃?”
徐老听她句句回护晏家,目中流露赞许:“少夫人,您这话,老夫也跟公子说过,可公子当时只说了一句,他该死。”
楚若颜瞬间说不出话来。
晏铮这么做,只能是因为宝亲王对她起了歹心!
他这样不管不顾地替她报仇,为做到这份上,让她何以为报啊?
心事重重地走进雅间,晏铮就站在窗边,两手撑着窗棂。
她的双眸陡然睁大,却见他双手一颤,倒回了椅中。
“晏铮!”
楚若颜快步走进去,只见他神色阴郁地盯着双腿,听到脚步才收敛神情道:“你来啦?”
楚若颜半蹲下身,抚上那触感冰凉的大腿,轻声道:“你别太着急了,当初张院判说过,需半年才能站起,要康复如初,至少也要两年,欲速则不达,慢慢来总会有痊愈之日!”
女子声音轻似泉流,低下头时,露出脑后半截玉颈,雪白纤细诱人至极。
晏铮心头一动哑声道:“我等不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抬头,撞上那双隐忍压抑的黑眸,飞快想躲,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阿颜,我知你是嫌弃我的腿……”
“我没有!”楚若颜立即反驳,却见他猛地倾身,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就这么在眼前骤然放大,“那你躲什么?”
二人离得太近,楚若颜心乱如麻,一双眼睛不受控地乱瞟。
“我、我没躲……”
“嗯?”
女子顿时说不出话,全身紧绷,羊脂玉般的脸颊霞色尽染。
晏铮缓缓低头,凑着那双殷红的朱唇印去。
楚若颜想起曹家、想起方才徐老说的宝亲王,心头一软闭上眼——
唰。
他忽地伸手抓住她耳边一只乱飞的蚊子。
楚若颜顿时松了口气,可不知怎么,心底竟又生出一丝怅然失落。
晏铮看见她的眼神欣喜若狂,果然,他并非一厢情愿!
然而猎人在捕获猎物之前,最要紧的便是耐心。
何况她从来不只是他的猎物!
“阿颜,说正事吧,你今日来是?”
“哦!是爹爹和姑母让我送礼,多谢你肯放过曹家!”楚若颜马上让人抬箱子进来,浑然忘记她今日来,本也是眼前这人向曹家提的要求。
等十大箱子落定,晏铮并无喜色,反是拧紧眉头。
楚若颜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知这礼备得太不心诚,只是爹爹说晏家缺银子,弄那些花里胡哨的,倒不如这样实在……”
晏铮暗暗咬牙:“这哪里是送银子,分明是划界限……”
这未来岳丈实在是个人精啊!
不过他声音太低楚若颜没听清:“你说什么?”
晏铮道:“楚国公考虑周到,我十分欢喜。”
楚若颜这才松了口气:“曹家的事,我也要谢你……如今真凶伏法,你有什么打算吗?”
晏铮闻言却皱了下眉:“只怕没那么简单……”
曹栋一个没有实权的驸马,要想同时调动户部、兵部甚至还有军方,单靠一两个自己人是做不到的!
楚若颜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怀疑……”
二人目光一对,却都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晏铮低头自嘲一笑:“你觉得我心思阴暗吧?居然会怀疑救命恩人?”
楚若颜摇头:“人心思变,连你妹妹都……你会这般想也情有可原。”
晏铮目光软了下来,这女子总是这样,把人想得太好,却又不会失掉护己的锋芒。
“可惜曹栋一死,线全断了,公子琅那边追着曹栋给的线索也离了京。既然查无可查,阿颜,你先回去养养身子,我和秦老头说过了,让他明日就去你府上,再给你好好瞧瞧。”
这些日子寒症没再发过,楚若颜自己都快忘了这事儿,想不到他还记得。
她微微弯唇道:“好。”
第二日秦老神医如约而至。
他先给她把了脉,叮嘱安息活络丸继续服用,随后也给楚静瞧了瞧:“呵,你恢复得倒比你侄女还要快,再吃两个疗程,估摸着就差不多了。”
楚静一呆,楚若颜试探问:“这‘估摸着差不多’的意思是……”
“就好了呗,本就是被那些黄芪汤高丽参汤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弄伤了身体,治起来也不难。只是恢复不到从前,不过要行房啊、生孩子什么的都不影响。”
楚静颤声道:“当真?”
秦老神医最烦别人问他这话,哼道:“不信回去找你丈夫试试,生不出来找我老头子行了吧?”
楚静喜极而泣,她当真没有想过,当初被薛老夫人弄坏的身体还能有康复之日……
楚若颜由衷道:“多谢秦老神医!姑母,这下您和曹大人可以放心了!”
楚静脸上一红还没说什么,秦老神医突然凑过来:“什么曹大人,哪个姓曹的,不会是曹阳他们家吧?”
楚静愣愣点头,秦老神医忙道:“是他家那你把他也叫来,让我老头子给瞧瞧!他那弟弟曹栋不能生育,可别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
平地惊雷!
楚若颜噌地站起来:“秦老神医,您说什么?谁不能生育?”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栋啊,就那什么什么驸马……”秦老神医满不在乎地说着。
楚静惊愕道:“二弟不能生育,那长公主的孩子又是谁的?”
当初曹栋口口声声,说是晏家害了长公主!
大家都以为是说翠屏山上长公主为救晏铮小产的事情,可如今看来全不是那么回事?
楚若颜郑重道:“老神医,您确定您没记错人吗?”
“这哪能记错,二十几年前我老头子刚回京城,被人扒光身上的钱,就支了个摊子给人瞧病,当时就这曹栋吧,非说我老头子招摇撞骗,还给我十两银子叫我回去,不要再骗人了!”
“你说我能受得了这气?立马就摸了他的脉,结果一瞧,竟是那‘无嗣’之症,偏还是天阉,连治都没法儿治,气得我老头子当时就把摊给砸了……”
楚若颜和楚静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色。
楚若颜又问:“那您与曹栋说了?”
“当然说了,大夫不对病人讳疾,不过那小子应该早就知道了,恭恭敬敬跟我道歉,还求我给他保密来着……”
楚若颜和楚静倒吸口凉气。
曹驸马早就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倘若长公主真的有孕,那他岂不是帮别人养孩子?
但想到他对长公主的痴迷,只怕这种事情也是做得出来的……
“此事您和公子琅说了吗?”
秦老神医吹胡子瞪眼:“你把我老头子想成什么人了?这曹小子的私隐之事,我能张个嘴到处嚷嚷?再说了,那琅小子也没问啊……”
公子琅不知,那必然也没告诉晏铮。
楚若颜心中有数,起身施了一礼:“多谢老神医。”
秦老头这才心满意足地哼哼离开。
她又转身看向姑母,楚静道:“放心,一切未明之前除了老爷,我不会与其他人说。”
“那就多谢姑母……”
当天夜里她手书一封,让周嬷嬷送到孟扬手上。
次日晌午,孟扬翻墙进来,说公子在百晓阁等她。
好在父亲今日上朝还没回来,她寻个买首饰的借口,匆匆带周嬷嬷去了。
天一酒楼。
刚进包厢,就看见影子、徐老都在。
晏铮坐在窗边,修长的手指间缠着一块上好羊脂玉,晶莹玉润。
“来了?”他看见楚若颜微微坐直身,瞥了眼孟扬,后者道,“少夫人,先喝杯茶润润嗓吧。”
楚若颜完全没留意到称呼的改变,接过饮了口:“如何,查出来了吗?”
晏铮摇头:“徐老,你来说。”
跛子老者应了一声:“少夫人,昨晚接到您的密信,老夫就和影子连夜出门,也不怕您笑话,老夫走了好几个人家,都说不知,至于影子去了趟长公主府,也无功而返。”
楚若颜蹙眉:“长公主现居宫中,府上正该空虚,影小哥没想着抓两个人回来拷问拷问?”
徐老看了眼晏铮笑道:“少夫人和公子倒是想一块儿去了,只可惜啊,长公主在民间素有菩萨美誉,这府上仆人,也全是些收留的聋哑之辈,抓了,只怕也拷问不出什么……”
老人的语气意味深长,楚若颜猜到什么心头一寒。
这聋哑之仆训练起来何等麻烦?但若是一个正常人,规训好后再毒聋弄哑……
那长公主府便是真正的铜墙铁壁,绝无泄密可能!
她抬眼看向晏铮,他显然也和她想到一处去了。
默然片刻,他才道:“他们没查出什么,我又问了百晓阁,掌柜说阁主不在,核心机密他们也不清楚,但这些年关于皇家的消息,每位皇室成员都有,唯独这位长公主,只言片语,还是人尽皆知的那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百晓阁网尽天下情报,却能在这位雍容端庄的长公主身上一无所获,何等可怖!
楚若颜抿唇思索一阵:“还有一个人也许知道!”
晏铮看她,楚若颜启唇:“清平郡主!”
之前姑母成亲,这位清平郡主滋事之时曾对她说过一句话——你是晏家那个和离妇……有意思,你居然会帮曹家?
言下之意早就知晓曹驸马对晏家做得一切!
晏铮听罢点了点头:“即便不知全貌,最少也是个知情人,你想怎么做?”
楚若颜沉吟道:“她是女子,又是金尊玉贵的郡主,你们不方便出面……不过之前我也得罪她了,此事只怕还得麻烦姑父。”说到这儿自己忍不住笑了。
晏铮挑了下眉头,便见她乐不可支地拄着下巴道:“说起来好像每次我找姑父,都没什么好事……”
最开始是为晏家,然后是为姑母,还有前不久的曹驸马。
若不是顾念着姑母,他只怕拍死她的心都有了……
晏铮闻言淡淡道:“能者多劳。”
楚若颜想起上次在薛贵闹事她也跟曹阳说过这句话,笑得更欢了,好一会儿才起身:“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还是请孟侍卫通传吧,不过记得千万躲开我爹!”
晏铮嗯了声,孟扬心底狂翻白眼。
这话说得好像他是帮他们两人暗通曲款似的……
“阿颜,等一下。”
楚若颜止步,看见他摇动轮椅过来。
她下意识蹲身与他视线平齐:“还有什么事吗?”
晏铮抬手,将指间那块羊脂白玉挂在她脖子上:“送你。”
白玉温润,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指温……
楚若颜心头一跳:“这……”
“戴着吧,你今日出来多半是寻了买首饰的借口,总不好两手空空的回去。”
楚若颜眨眨眼,他怎么知道她寻的这借口?
不过考虑得也不无道理,便道:“好,那我收下了。”大不了下次她也送点什么贵重东西给他,就两清了。
回府小坐片刻,楚若颜就去曹家。
人还没进正厅,啪得一声!
一件不知道什么样式的花瓶飞了出来,摔在她脚边砸了个粉碎!
“大姑娘小心!”
门房连忙遮挡,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一个熟悉尖利的女音从厅上传出——
“你们曹家欺人太甚!他曹三没给我放妻书,那我就还是曹家的三夫人!你楚静一个二嫁妇,凭什么不准我回曹家?”
楚若颜一听就乐了,这不孔氏吗?
曹家出事当晚,她迫不及待地划清界限要回娘家。
如今竟还有脸回来?
正厅上,楚静还没开口,旁边的薛翎不由骂道:“你要不要脸?那晚要走的是你,如今要回来的也是你!怎么,看曹家没被皇上发落,我父亲甚至还进了内阁,你又眼红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覆水难收,你当初走了,就不再是曹家的人了!”
孔氏被她戳穿本还有两分心虚,可想到来之前父亲的话——
曹阳进了内阁,等顾相一退,他说不定就是下任宰辅!
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啊,曹三是他亲弟弟,随便提拔一下,那还不飞黄腾达吗?
于是也不顾脸皮道:“我、我那也是想保住性命,想着万一曹家被夷族,到时候清明寒食,也好有人烧香祭拜吧……”
这话无耻到极点,薛翎怒骂一声便要冲下去撵人。
哪知一个茶杯飞了出来,直接砸在孔氏额角上。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曹家好端端的,用得着你烧香祭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一听就是老太太。
曹老夫人抱着欣姐儿,身后跟着四夫人王氏。她本来因为老二的事心绪不佳,此刻全发作到孔氏身上:“孔二姑娘,当初你要走,我老太婆二话不说给了你放妻书,如今你又要回来,那你到底是走还是留?”
孔氏历来是有些怕这个婆母的,被她一问直接软了腿:“我、我要留!母亲——”
“母亲?孔二姑娘怕是忘了吧,那晚你称我什么,‘曹老夫人’?”
老太太满是嘲讽,旁边的薛翎更是嗤笑出声。
落难的时候要跑,荣华的时候又凑上来,天底下哪有好事全让她占了的?
楚静皱了皱眉头,走到老太太身边:“母亲,您这几日身子不好,别动气了,我叫人请她出去就是……”
她这一说,孔氏仿佛找到突破口般叫道:“是、我是贪生怕死,可她又好到哪里去了?一个嫁过人的女人,还不能生育!母亲,我还年轻,我还可以给三爷生孩子!求您让我回来吧!”
楚静目光一冷,曹老夫人直接将拐杖砸了过去:“要你给老三生孩子?外面多得是女人想进我曹家的门!静儿嫁过人又如何,论才貌、论品性,一百个你也不及她!给我滚!”
孔氏被吓得一哆嗦,楚静淡淡道:“你们没听见吗?还不请孔二姑娘滚出去?”
守门婆子立马撸起袖子冲上来,孔氏刚骂了句“你敢”就被堵住嘴。
她被拖出来的时候刚好经过楚若颜,后者连忙躲开,像避瘟疫似的,孔氏两眼一翻昏过去。
正厅内,曹老夫人余怒未消:“这种不要脸皮的东西,以后别给我放进来了!”
门房胆战心惊应是,老太太又转过头瞪她:“你也是,当家主母,怎就没点气性?他忠远伯算什么东西,当年要不是老太爷和他家有婚约,就孔氏那德行,也配进我曹家大门?”
楚静笑着应是,扭头见楚若颜来了,哄走老太太才走到她跟前:“让你看笑话了。”
楚若颜摇摇头:“姑母您是顾念曹家名声……如今姑父还在内阁未被启用,您不想生事影响他的仕途,所以才忍着没和孔氏计较。”
楚静被她说中,苦笑一声:“是又如何,可你也看见了,你不惹人,人也会找上你,不说这些了,你今日来是为什么,还是之前那事儿吗?”
楚若颜点了下头,楚静立刻拉着她回了房间。
屏退下人,连女儿也没让留在屋里,楚静才开口:“有眉目了吗?我昨日同老爷说起,他像是全然不知,只叹了一句‘冤孽’。”
楚若颜能体会曹阳的心情。
任谁家里人为一女子,甚至那女子怀得还不是自己的孩子,就犯下大罪牵连全家,只怕都恨不得没有过这人!
“是有些眉目,但此事要请姑父帮忙……”
曹阳下了朝,回到书房。
一看见楚若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就眼皮直跳。
等她说出要请他帮忙时,那跳着的眼皮就变成了隆隆的鼓点,刺得太阳穴嗡嗡作响:“万万不可!你把你姑父当成什么人了?!”
楚若颜忙道:“此事并不难,只需姑父给清平郡主去一封拜帖,说是明日登门拜访……”
“胡闹!”曹阳断然拒绝,扭头便对楚静道,“夫人,曹某对天立誓,我和那郡主清清白白,连看都没看过她两眼,你大可不必这样来试我……”
楚静难得见他这么如临大敌,挑眉道:“当真没看过两眼?”
奉天门前,怕是都看了好几眼了……
曹阳脸皮涨红,憋得都快发毒誓了,楚静才笑道:“老爷,玩笑话,其实若颜这法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凡还有法子能见到郡主,她也不会想让您这么牺牲。”
楚若颜点头如捣蒜:“对对,姑父,一封拜帖而已,只要个名头,也不用你的印章,何况这也是在帮晏家,您之前不是一直说有用得上的地方就找您吗?”
曹阳气笑了:“那我还得谢谢你替我考虑得这么周全了?”
楚若颜:“……”
楚静给了她一个先出去的眼神,楚若颜在外面等了一炷香,楚静就拿着帖子出来给她。
“多谢姑母!多谢姑父!”
“别急着谢,”楚静忍笑,回头看了眼书房,“你姑父说,只要你日后别来找他,他就谢天谢地了。”
楚若颜嘴角一抽,心安理得地拿了拜帖走了。
姑父嘛,本来就是拿来用得。
清平郡主府位于城西顺城街,占地百亩,极尽奢华。
楚家的马车停在侧门,一妖娆多姿的面首朝着楚若颜笑了笑:“郡主在里面等着,请。”
楚若颜深吸口气走进去。
郡主府正厅,清平一身华丽繁复的宫装,眉心点着一朵海棠花,美艳动人,显是特意打扮过的。
然而等看见来人,她嘴角的笑意顷刻僵住:“曹阳呢?怎么是你?”
楚若颜微微一笑,清平顿时明白什么,冷笑道:“好啊,他竟敢利用本郡主!来人,送客!”
“郡主稍慢,您难道就不想问一问,若颜此来为何?”
清平对这个能破了她生死牌的女子确有两分好奇:“哦?那你倒是说说,来干什么?”
楚若颜平静道:“若颜曾听闻,郡主未出阁时,与长公主私交不错,所以想打听一下长公主与曹驸马的私事。”
清平一愣,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你竟想打听本郡主那位皇表姐?你难道不知百姓奉她为活菩萨,就连先皇在世时也称赞过她?”
楚若颜淡淡道:“所以更要问了。”
清平郡主眼神骤然一锐:“你胆子倒是不小……”盯她片刻忽道,“好啊,那你就让曹阳过来,与本郡主一夜风流,到时本郡主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怎么样?”
楚若颜诧异:“郡主不怕长公主问罪?您不是一向很怕她的吗?”
“她与曹驸马那点烂事儿,还不值当来问本郡主的罪,何况为了曹郎,受点申斥也值。”
楚若颜唇边缓缓溢出一丝笑:“郡主果然知道点什么。”
清平脸色一变,才说了几句,竟不小心被她套了话。
索性也不遮掩:“我知你是为晏家的事,不错,本郡主是知道点什么,但此事要冒着得罪长公主的风险,你不拿曹阳来交换,本郡主凭什么帮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看她一会儿,忽道:“郡主想说的消息,不会是曹驸马不能生育吧?”
清平郡主勃然色变:“你怎么知道?”
此事乃绝密,连曹家人都不清楚,她若不是当年无意间听到他们谈话,也不可能知晓!
楚若颜唇角微弯,起身道:“若是如此,那郡主的消息不说也罢……”
她作势往外,清平厉声:“站住!”
大抵察觉语气过重,又缓下口气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又是谁告诉你的?”
楚若颜微微一笑:“这自然都是郡主告诉我的……”
清平郡主一呆,便听她慢悠悠道,“倘若我将这话告知于长公主,郡主以为,长公主会不会迁怒您呢?”
明明是柔声细语,每个字却如刀如剑直扎心窝!
清平郡主目光陡然锋利:“你敢威胁我?你就不怕今日不能活着走出去?”
“郡主说笑了,那么多人都瞧见若颜进了您的府邸,我若是出了事,您不是百口莫辩吗?”楚若颜含笑道,“您是聪明人,做不出这种蠢事的。”
清平手心沁出冷汗。
她太小看这个女人了,原本以为能逼她让曹阳就范,可没想到她竟反过来拿长公主威胁她!
清平胸口剧烈起伏几下,缓缓吐出口气:“说吧,你想问什么?”
这言下之意便是妥协了。
楚若颜心中一定:“敢问郡主,长公主身孕一事,是真的吗?”
清平一愕:“你怎么会这么问?”
楚若颜不作声,就这两日的消息来看,长公主此人绝不是面上表现得那般菩萨心肠,说她能为救晏铮小产,她不信!
更有可能身孕一事是假,故意放风一来博个美名,二来也能让大将军一家愧疚。
清平道:“是真的……我那皇表姐爱惜名声,历来不会铺张,可那几个月当归散、胶艾汤这些安胎药大把大把往府里送,甚至太医院专门留了一个御医看诊,这般重视,断然不会有假。”
楚若颜蹙起眉头:“那郡主可知,长公主腹中胎儿是谁的?”
清平摇头:“我也不知,只那日在他们府上做客,无意间听到曹驸马说自己天阉之人,能得长公主不弃垂怜入府,定以死相报,当时皇表姐说不用他去死,只要好好活着,养大她和‘那人’的孩子就可以了……”
“那人?”楚若颜敏锐问道。
清平眼中也浮起几分困惑:“本郡主当时也很奇怪,我那皇表姐眼高于顶,除了对晏大将军倾心,这些年包括曹驸马在内她都看不上眼,所以说她与什么人珠胎暗结,甚至为了那人能下嫁曹驸马掩饰,本郡主也实在想不出……谁?!”
清平郡主蓦然提声,门外一个俊面妖娆的男子走了进来。
“郡主~卫怜都等您许久了,您怎么还不来看奴呀~”
那百转千回的腔调听得楚若颜直起鸡皮疙瘩。
清平看见他也缓了面色:“不是都跟你说了,本郡主有贵客吗?你先下去,待会儿本郡主就过来。”
卫怜大喜,飞了个媚眼依依不舍地走了。
楚若颜才问:“那长公主当年小产一事……”
“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清平嗤笑一声,“当初谢苑产子后在翠屏山卧佛寺修养,正巧长公主也来礼佛,二人本就是手帕交,于是留宿夜谈,岂知第二日突发山洪,谢苑被下人们救走,却遗落下襁褓中的晏三,好在长公主及时将他救出来,却动了胎气小产生子。”
“那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气,长公主悲痛欲绝,闻讯赶来的曹驸马拔剑就要砍了襁褓中的晏铮,却被长公主扑过去挡了,还伤了手腕!她当时说‘稚子何辜’,这一句话至今在京城广为流传,酒楼里的说书,怕是都要讲烂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听得心惊胆战,原来当年晏铮就差点死在曹驸马剑下!
不过倘若真如清平郡主所言,那长公主的的确确就是晏铮的救命恩人,难不成他们真的误会她了?
“郡主,那当年之事可有人证?”
她总觉得其中不是那么简单,不料清平嗤笑一声:“你真当本郡主是神仙,什么都知道?好了,今日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与你讲了,你最好信守承诺,别传到皇表姐耳中,否则……”
似想起什么,清平素来跋扈的面上闪过一抹忌惮:“你不了解她的手段!”
经过曹驸马的一事,楚若颜已能感觉到长公主的恐怖。
因此点了点头:“多谢……”
话没说完,清平摆摆手,径直朝院中走去。
先前那个叫卫怜的男宠立刻凑上来,软骨头似的贴在她身上。
清平似乎颇为受用,抬起他的下巴在唇上点了点。
卫怜立时含羞带怯无比扭捏地唤了声:“郡主~”
这一幕直接把楚若颜震得七荤八素,暗想姑母和父亲之前的想法怕是不成,真养几个这样的面首,她是万万受不了的!
出了郡主府,马车飞快驶到百晓阁。
等看见晏铮那张清冷隽秀的脸,她才由衷吐出口气,将今日清平的话简述一遍。
晏铮屈指叩了叩扶手:“如此说来,长公主有孕是真,只不知孩子父亲是谁。”
楚若颜点头:“不错,可惜曹驸马死了,长公主府上的人又聋又哑,唯一知道的恐怕只有她本人……对了,当初翠屏山的事,你派人查过吗?”
晏铮一怔,清冷目光暗了下去。
孟扬见状忙道:“少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夫人对这件事深以为憾,所以令将军府上下不得再提!她、她也因此有些怨恨公子……”
楚若颜恍然,谢苑这个态度,晏家上下深信不疑,又怎么可能去查?
她有些担忧地看向晏铮,晏铮似察觉到了,抬头对她笑笑:“无妨,都过去了……”
楚若颜心下很不是滋味。
怎么过得去啊?
他被生母怨恨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事儿,倘若其中真有内情,岂不冤枉?
正要开口,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接着传来玉露着急万分的声音:“姑娘!快!国公爷找过来了!”
“父亲?”
楚若颜听到这话面色大变,扭头看向晏铮,只见他也面露错愕。
“坏了坏了,我那日见你之后他就叮嘱过,不能再私下会面,这要是被他看见就全完啦!”
一向从容淡定的女子瞬间变了个人,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全身毛都炸起来。
晏铮怔怔瞧着一时忘了神,但见她推开门要冲出去,却见楚淮山已从楼梯间走了上来!
“回来!”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带回,孟扬眼疾手快关上门。
“怎么办?跑不掉了!”楚若颜急得团团转,“要不我跳窗吧?”
晏铮抓着她的手腕摇了摇头:“若是不成,由我挡着。”
他心下想得说被抓也好,挨几顿臭骂,日后就不必躲躲藏藏的……
楚若颜看穿他的心思道:“我爹那人很固执的,他不同意,以后怕是会千方百计阻止我们见面了!”
晏铮脸色一变唤了声孟扬。
后者飞快冲过来,将他扶到床上放下帘帐。
然后又推开窗户,抱着他的轮椅一跃而下——
砰!
屋门被推开,楚淮山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楚若颜勉强挤出个笑:“爹、爹爹,您怎么过来了?”
楚淮山狐疑地打量了一圈:“你一个人在这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是啊……”
“那怎么有两个杯子?还倒了两杯茶?”楚淮山指着桌上的杯子,玉露忙道,“国公爷,是奴婢!奴婢说口渴,所以姑娘赏了奴婢一杯茶!”
楚若颜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楚淮山还是不信,来回走了两步,忽道:“你身后挡着的是什么?”
楚若颜大惊,她当真是昏了头,竟还站在床帐前!
可要挪步也太迟了,只能垂目道:“爹爹,女儿方才累了,所以在榻上歇了一会儿……”
楚淮山冷笑一声:“颜儿,你自小说谎就喜欢低头……让开吧,为父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野狐狸迷得你昏头转向,三天两头就往外跑!”
楚若颜当真是感觉脚跟子都在发颤了,明明平素机灵百出的脑子,此刻愣是一个主意也没有……
她固执地挡在床前不肯动,楚淮山走上前:“让开!”
她心中哀嚎一声,完了!
楚淮山揭开帘子,楚若颜闭上眼——
“姑娘!”
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到来,反倒是玉露惊喜出声。
楚若颜瞬间回头,那床榻之上,晏铮已没了人影,只剩下散开的被褥证明着她说过的话。
她如释重负,立刻背转过身捂住脸。
楚淮山愣住了:“颜、颜儿……”
他结结巴巴地看向女儿,却见她肩膀抽动,低声委屈道:“爹爹不信女儿,女儿无话可说……既然如此,那便请爹爹派上几个人,随时跟着女儿,也好让您老人家放心……”
楚淮山哪里听得这话,连忙环住她的肩膀:“是爹爹错了,爹爹不该不信你!都是你母亲,说这几日你频频出门,为父这不想着你才和那晏三见过面吗?万一旧情复燃,那可如何是好?”
楚若颜听得嘴角一抽,面上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若是如此,那索性女儿日后都不出门了……”
“别别别,是爹错了,爹保证以后不再疑神疑鬼,好吗?”
楚淮山又哄了好一阵,楚若颜才勉强同意揭过这事儿。
“对了爹爹,您今日不上朝吗?”她随口问了句,楚淮山一拍脑门,“正事差点给忘了,你赶紧回家去,皇后娘娘的旨意,明日要给你办册封礼。”
“什么册封礼?”楚若颜莫名其妙。
楚淮山弹了下她脑袋:“你对自己的事儿怎么这么不上心?前几日不是才下了圣旨吗?皇上封你为长乐县主,皇后娘娘说京中许久没出过县主了,所以想借着你这次机会,举办一场册封礼,也好邀京中名媛聚一聚。”
楚若颜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连忙随老父回去,一进家门就被小江氏拦住。
“我的大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府上都快忙翻了天!快,赶紧随我去后院,现裁量衣裳怕是来不及了,我先叫四季坊照着你往日的尺寸做了几身明日用的衣裳,你快去试试。”
小江氏刚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完,月桃又找过来:“夫人,南平伯府那边回帖了,说是谢老夫人会带着南平伯夫人和谢大姑娘一道过来,还有位表姑娘也要来……蒋家、邹家、王家都说要来,一桌席面怕是不够!”
“赶紧通知账房重新造名册,席面那边加紧了开,把西院子也腾出来备用!”
楚若颜刚想说我也去帮忙,又一下人飞跑进来:“夫人,宫里那边来话了!皇后娘娘、薛贵妃、淑妃都会到!还有秦王殿下、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包括嘉慧公主他们也都要来!”
小江氏听了差点昏过去,这是要把半个皇宫的贵人都搬到这儿来?
楚若颜也诧异道:“一个县主的册封礼,用得着这么隆重?”
楚淮山轻飘飘睨她眼:“你这可是京城两年来册封的第一位县主,办的隆重些不也正常?”说着不自觉挺起胸膛。
看啊,这可是他楚淮山的嫡女,这份风光荣宠,京城里哪家贵女能有?
正好也扬扬名声,今次过后,这夫婿人选嘛自然也就如过江之鲫般主动上门了……
他美滋滋的算盘还没打完,就被小江氏掐了把胳膊:“老爷,您还在这儿站着?那秦王和几位皇子可不是妾身一个女人能招待得了的!”
楚淮山连声应是,也投入到备席的过程中。
接下来整整一日,只有楚若颜在屋子里试着各式各样的繁琐礼服。
等到册封那天,她整个人已经麻木不堪,像提线玩偶似的任她们摆弄。
好不容易出了门,外面已是人声鼎沸。
“听说了吗?今儿册封的这位县主,可是跟太后娘娘顶撞过的!”
“什么?那皇上还能册封她啊?”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人家有眼光,早早地嫁到晏家去,帮着安宁侯一路平反,这才得了皇上青睐!”
语气酸溜溜的,有人忍不住道:“早知如此我也……”
“你也什么,那晏家男丁们当时可都战死了,安宁侯还瘸了双腿,我才不信你会嫁过去!”
“哎,所以这也是人家应得的……”
听着这些议论,楚若颜心中早已波澜不惊。
正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突然门外一声唱喏。
“安盛长公主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心头一跳,便见安盛长公主在女使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着身素色长衣,未簪首饰,只在眉间描了那朵牡丹花钿。
众女纷纷行礼:“参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盛虚抬手道:“不必多礼。”
小江氏赶忙迎上前:“不知殿下要来,怠慢之处还请恕罪!”
安盛笑了笑:“国公夫人这话言重了,今日是长乐县主的册礼,本宫依礼该来,奈何有丧在身不能久留,所以送些小玩意儿,聊表心意。”
她话一落,收礼的小厮就在外面传唱——
“长公主送流光溢彩琉璃盏一个!”
“南海夜明珠两颗!”
“蝴蝶鎏金嵌玉镯一对……”
小江氏听得瞪大眼睛,旁边贵女们更是露出妒羡之色。
旁的不说,那蝴蝶鎏金嵌玉镯是去年太后赏赐的,南海夜明珠更是今岁番邦的贡品,整个皇室加起来一共也才六颗!
安盛长公主这哪里是些小玩意儿,分明都是宫中珍藏的宝贝!
楚若颜微蹙眉头,实在有些拿不准这长公主的用意。
安盛仿佛看穿她心思般,微笑开口:“长乐县主不必萦怀,本宫只是见着你分外喜爱,这些身外物于本宫又没甚用处,所以拿来做个顺水人情,你可莫要嫌弃。”
“不敢不敢,万万不敢!”小江氏暗中扯了下楚若颜示意她谢恩,谁知她道,“长公主厚礼,若颜受之有愧。”
这话一落众女脸色各异。
有质疑她不识好歹的,有佩服她无功不受禄的,只有长公主面上笑容愈发得满意,温声开口:“你若觉得有愧,那便陪本宫走走吧,本宫还是第一次到你们国公府来呢。”
小江氏立即道:“大姑娘,既然长公主相邀,那你就陪殿下四处看看!”
楚若颜盯着安盛,知道她今日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唇角一抿:“若颜领命。”
楚国公府,后院。
因着册礼下人们全在前面忙活,此处分外安静。
安盛挥了下手,女使识趣地退到院外,只留下她们两个人。
楚若颜看着这个即便素衣亦掩不住华贵的女人,垂眸道:“长公主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安盛唇角轻牵:“你当真是极聪明的,本宫当日便说过,阿苑这门亲事定得好啊!”
楚若颜听她提起谢夫人,心底怪异忍不住开口:“长公主当真认为好?”
“是,你与三郎,合该是金玉良缘。”
她字字诚恳,根本看不出一丝作态,楚若颜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安盛又道:“本宫知道,因为曹驸马一事,你对本宫心有芥蒂,但如今驸马已经身故,还是打消不了你们的怨恨吗?”
她用的你们,分明就是指她和晏铮!
也就是说她和晏铮暗中查她的事,甚至先前去清平郡主府上打听的事,这位长公主都极有可能知晓!
楚若颜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可在眼前这位慈眉善目、菩萨心肠的长公主面前,她竟觉得毛骨悚然!
微微咬牙:“长公主,话到这个份儿上,若颜也直接问了,曹驸马所为,您知道吗?”
她双眼直视安盛,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都没有放过。
只见长公主眸光微一闪烁,随后轻笑出声:“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他亦是个可怜人……”
这听起来是默认了,可话说得模棱两可,根本没有确凿证据!
楚若颜缓缓凝视她片刻:“那您,恨晏家吗?”
安盛挑眉:“为何要恨,阿苑是本宫的闺中密友,晏大哥又曾是本宫倾心之人,爱尚且来不及,如何会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说罢又笑了笑,“长乐,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本宫不是你的敌人。你仔细想一想,你们这一路走来,本宫可做过一件不利你们的事?”
楚若颜不语。
何止是没做过,当初她去曹家求见曹老夫人,被顾飞燕几女诬陷,还是这位长公主出面帮她解围!后来奉天殿上,太后非要偏袒平靖侯,也是这位长公主出面,提出保苏廷筠杀平靖侯……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觉得她不简单!
此时外面女使道:“长公主,时辰快到了。”
安盛应了声,道:“你若还是不信,后日到长公主府来,本宫会给你答案……不过你得先过了眼下这几关。”
楚若颜扬眉,长公主已转身离开,含笑的声音化在风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长乐,本宫实在很喜欢你,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她定定在原地站了许久。
直到玉露寻过来,说夫人请她快出去皇后娘娘要到了。
楚若颜才恍然抬头,苦笑一声:“我看不穿她……”
“啊?什么看不穿?”
她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安盛最后那几句话,分明是在点拨她今次册封礼绝不平静。
这也在意料当中,为帮晏家,她得罪了不少人,其中有权有势的好几位都到了场。
而且她还是皇帝两年内册封的第一位县主,名声太响,代表着帝心偏向。
有人想攀附,有人想结交……自然也就会有人想除掉她。
可问题是,安盛为什么要帮她?
这时周嬷嬷急急忙忙跑过来,见着玉露一顿臭骂:“让你请姑娘你请到哪儿去了?皇后娘娘已经进正门了!”
楚若颜收拢思绪:“不怪玉露,是我想事出神了,快走吧!”
正院,所有人得了消息,都起身准备迎驾。
楚若颜刚赶到院子,就听到太监尖利的嗓音:“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话落,裴皇后一马当先地走了进来,身后左侧跟着趾高气昂的薛贵妃,右侧则是低眉顺目的淑妃,淑妃身边伴着嘉慧公主,再往后则是三位皇子和秦王。
秦王进了院子目光搜寻一圈,没看见想见之人,神色就恢复了平日的惫懒。
而嘉慧公主则是迫不及待地四下寻找楚若颜,待看见她时嘴角一弯,露出个志在必得的笑!
众人齐身拜了下去:“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娘娘们千岁千岁千千岁!”
裴皇后笑着起身:“都起来吧,不用这么——”
话没说完,突然间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从旁窜起,对准裴皇后张口咬下去!
“啊!”
裴皇后吓得花容失色,一旁宫人们也没反应过来。
眼看着恶狗就要咬中,人群中忽然一声厉喝:“福宝!!”
那狗瞬间停下,可毛发滋起,一对前爪狂躁地磨蹭着地面,还对裴皇后发出低吼的声音……
砰!
裴皇后的儿子二皇子慕容睿飞快冲上来,一脚将福宝踹开:“哪来的畜生!竟敢袭击母后?”
他那一脚踹得很重,福宝趴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
楚若颜眸光一凛要过去,周嬷嬷死死拽住不让她走。
嘉慧公主眼睛一亮道:“本公主方才听见有人叫它福宝,楚国公夫人,这是你们府上的畜生吗?”
小江氏知道这是楚若颜养的狗,心下顿时凉了一半。
老爷被皇帝急召进宫,也没个能帮忙说话的人……
正犯愁呢,那薛贵妃的五皇子慕容聪突然走出来,昂声道:“别管是谁养的,既然在这儿出了事,当然就是楚国公府的责任!楚国公夫人,你办事不力,差点伤到皇后娘娘,该当何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江氏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臣妇认罚、臣妇认罚!请皇后娘娘降罪!”
“娘!这狗不是……”楚若兰张了张嘴,看看楚若颜到底没将话说完。
谁知楚若颜自己认了:“是我养的。”
此话一出,所有目光唰唰唰地直飞过来。
尤其顾飞燕和邹家夫人,都面露喜色,这恶犬差点咬了皇后娘娘,那不是找死吗?
五皇子挑了下眉似有几分意外,嘉慧公主却直接急不可耐地冲出来,指着她道:“母后,您听见了,她故意豢养恶犬袭击您,这是大不敬之罪!还请母后即刻回宫禀明父皇,收回她的县主封号,再行问罪!”
楚若兰忍不住道:“我大姐姐没有故意袭击……”
“闭嘴!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本公主顶嘴?”嘉慧怒喝一声,总算顾及着这么多人在场,没让宫女上去狠狠扇她两巴掌。
楚若兰不服气地还要开口,楚若颜拦下她淡淡道:“公主信誓旦旦,看来是亲眼看见了?”
嘉慧就怕她不下场,这一下场顿时道:“众目睽睽,所有人都看见是你的狗袭击了皇后娘娘,你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裴皇后也皱起眉头看向她:“你有何话说?”
其实在她看来是否故意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出纰漏,只能说明她楚若颜无能……
想到此裴皇后有些惋惜,她原本还想着让她和十弟结亲呢,看来到底是抬举她了。
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楚若颜身上。
但见她不卑不亢地向皇后行了个礼,随即走到福宝身边。
这狗儿被慕容睿那一脚踹得浑身疼痛发起抖,可一对狗眼还是死死盯着裴皇后……
它爪子不停磨着地面,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极度不安……
楚若颜心中隐约有了猜测,起身走到裴皇后面前:“娘娘,请问您今日用得什么香?”
裴皇后一愣,又听她道:“臣女大胆,您身上应是佩戴了鹅梨帐中香和檀香之类的香囊。”
嘉慧公主脸色一白:“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现在是说你养的狗伤人,你扯什么香囊?”
楚若颜眉梢轻挑:“公主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这香囊还是您送给娘娘的?”
嘉慧像被说中心思瞪大眼,二皇子想起什么道:“不错,前两日你不是送过母后一个亲手做的香囊吗?母后当时还跟儿臣夸赞说你懂事了……”
裴皇后似想起什么,从袖中拿出一个绿色香囊。
果然,拿出来的一瞬间福宝瞳孔倒竖,汪汪两声就要冲上来!
裴皇后目光一变:“嘉慧?!”
这香囊就在两日前送出,嘉慧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随身佩戴,说有什么提神醒脑的作用……
若真是她故意为之,当真其心可诛!
嘉慧公主骇然摆手:“不、不是我!是、是她——”她慌忙指着楚若颜道,“定是她方才教了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恶狗,所以那恶狗才对这香囊有这么大反应!”
嘉慧的生母淑妃娘娘也急忙跪到皇后跟前:“姐姐,就是给嘉慧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对您下手啊!这其中定是有误会!”
裴皇后铁青着脸没有出声。
楚若颜唇角一扬:“此事倒也容易,既然公主口口声声香囊对福宝无用,那便请您戴上它,在福宝面前走上一走吧。”
语毕直接将香囊抛给她。
嘉慧本能接住,下一秒“嗷呜”一声,福宝如离矢之箭般冲了过去,一嘴咬在她手上!
“啊!!本公主的手!!”
嘉慧撕心裂肺地惨叫,整只右手顷刻鲜血淋漓。
淑妃吓得三魂飞了六魄:“快、快去救公主!”
可在场的下人没得皇后娘娘命令,谁也不敢上前。
终于,裴皇后忍着怒气开口:“长乐,让你的狗住口吧。”
楚若颜应是,唤了声福宝。
那狗儿立时松开嘴,一头钻进她怀里,还对着嘉慧龇牙。
“慧儿、慧儿你怎么样?你别吓母妃啊!”淑妃扑到她身上泣不成声,嘉慧已经痛得快要昏厥过去,却死撑着一双眼皮怨毒盯着楚若颜,“你……你等着……我要告诉父皇……”
楚若颜还没出声,裴皇后先是冷笑一声:“哦?你是打算告诉你父皇,你居心不良谋害嫡母,还是想说天道循环自食恶果?”
这嘉慧公主当真是被皇帝宠坏了,马球场那次没汲取教训,如今册封礼上又来一次!
倘若只是针对楚家姐妹,她顾着皇室也不会出面,可没想到这丫头胆大包天,为了对付楚若颜,竟把火烧到她的身上来了!
一想到此裴皇后怒不可遏,多年执掌中宫的威压,让场中一时噤若寒蝉。
“嘉慧公主忤逆不孝,来人,先押回宫中,待今日册封礼毕本宫再行处置!”
冰冷的声音从唇中吐出,淑妃哭着道:“娘娘开恩、娘娘开恩啊!嘉慧她的手还伤着……”
“倒是本宫忘了,淑妃你教女不利,也和嘉慧公主一道先回去吧!睿儿,找个御医给你皇妹看看伤,再将今日之事转告你父皇!”
这也是要绝了淑妃母女恶人先告状的念头!
慕容睿立刻带人走了,一旁看戏的薛贵妃暗骂一句废物。
都让底下人教她香囊诱犬的法子,这嘉慧也能蠢到被人识破……
她递了个眼神给五皇子,看来只能亲自出手了!
风波渐平,众人按着尊卑依次落座。
等礼官颁完册宝和文书,楚若颜跪下接旨道:“若颜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皇后亲自扶起她,笑道:“还自称‘若颜’吗?”
楚若颜一怔,从善如流:“长乐多谢皇后娘娘提点!”
裴皇后点了点头,越看她越是满意。
原本十弟想要娶她,她还担心会招来太后和皇上不满,但今日皇上连册封文书都下了,封的还是有食邑的县主,也就是说平靖侯的事彻底揭过不谈,那么早先顾虑也就荡然无存。
正要开口提婚事,院外忽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女声。
“永定伯嫡女卢媛,状告长乐县主草菅人命,求皇后娘娘做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众人神情都有些微妙。
这嘉慧公主的事刚结束,怎么又来了个永定伯嫡女?
这长乐县主看来是得罪了不少人啊……
裴皇后瞥了眼楚若颜没出声,一旁的邹国公夫人道:“皇后娘娘,今天是长乐县主的大日子,臣妇以为,还是莫让这些不知所谓的人进来败坏了兴致。”
裴皇后讶异地挑挑眉,没记错的话,上次在马球场这邹家就因为楚若颜受了罚,怎么如今转了性,还帮她说起话了?
顾相夫人也道:“不错,县主喜日,没必要为这等小事烦心,不若将她赶出去吧。”
楚若颜唇角一勾。
顾家和邹家当真是有勾连啊……
这一唱一和的,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其实是想给她扣上仗势欺人的帽子。
今天这么多人都听见了,但凡卢媛伸冤被赶,明儿个长乐县主的恶名就传遍京城了。
“皇后娘娘,长乐没做过的事,又何必心虚,不妨请这位卢家姑娘当面对质。”
裴皇后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很快,卢媛就被下人领进来。
她一身素服,鬓间别着朵白花,像在为什么人戴孝。
不少宗妇贵女都别开脸去,不想沾了这晦气。
卢媛满脸凄苦地走进来,噗通一声跪下:“求皇后娘娘做主!臣女的兄长被长乐县主所害,臣女的父亲郁郁寡欢,母亲也整日以泪洗面,如今更是哭瞎了双眼!”
裴皇后一惊:“你兄长?永定伯世子过世了?”
“是!都是因为她!”卢媛愤愤抬手指向楚若颜,“我哥哥病重,只有她手中一味奇药千年野山参可以救治!但她谎称自己有病,即便臣女和母亲再三恳求,她也始终不肯让药……我兄长、我兄长就这么一命呜呼,长乐县主,敢问你的良心安得了吗?”
楚若颜眸光轻闪,上次见卢世子还是在百晓阁呢,想不到居然死了?
而场中则是一片哗然。
有人忍不住道:“这不是见死不救吗?”
“何止见死不救,人家都求上门了还不肯给,那不是草菅人命吗?”
裴皇后皱着眉头没有出声。
顾飞燕抱臂冷嘲道:“想不到堂堂长乐县主,竟是如此歹毒之人!”
她厌恶楚若颜,不仅是因为康河嫂嫂和邹玥,还因为这个女人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
一个和离妇,也配封县主?
楚若兰听见难以置信道:“顾姐姐……你!”
她之前毁容,能好起来全靠大姐姐给的玉颜膏,想不到翻脸就不认人了!
顾飞燕冷哼一声:“我怎么了?我只不过仗义执言!长乐县主,皇上的册封文书里说你‘性秉温庄、淑慎懿恭’,如今看来应当变为‘心狠手辣、性本歹毒’吧?”
这让不让药的事,本就在两可之间。
但偏偏是在今日,偏那永定伯世子还死了,卢媛这一副弱者姿态出现,对比风光无限的楚若颜,人心自然也就有所偏向。
谢瑶芝和蒋怡都想帮她说话,却被家中拦下。
薛翎想要出声,却听表妹平静地开口:“卢姑娘,长乐没记错的话,你与令堂上门求药,是在数月之前?”
“是又怎么样?”
“那可就奇怪了,数月之前令兄就病危,怎地拖到今日才发作?”
卢媛一呆,场中也是一静。
裴皇后问:“是这样吗?”
卢媛慌乱道:“是,但、但这是因为我们家四处求医,所以才将哥哥的病拖到今天!究其根源,还是因为你当初不肯给药所致!”
“哦?这样说来,倘若卢姑娘你数月之前看过大夫,数月之后又突发疾病,那也全怪那大夫无能,没能未卜先知看出你的病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卢媛一时哑口无言,顾飞燕急道:“你这是诡辩!卢世子早就得了病,又不是突发的!”
“那顾姑娘又如何能证明卢世子是因长乐之药而亡,而非是后面又染了什么重疾呢?”楚若颜慢慢说道,眼底染上一抹嘲讽。
这卢媛打的主意不就是死无对证吗?
正好,她也借来用用。
场中众人面面相觑,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似乎都没错。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声音道:“小人能证明!”
楚若颜眼皮一跳,便看见孟扬小哥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他先是对皇后、薛贵妃等人行礼,旋即对着楚若颜恭恭敬敬一揖到地:“长乐县主,我家侯爷特命小人前来感谢,您之前所赠千年野山参,救了我家晏老太君性命,所以略备薄礼,请您笑纳。”
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顿时炸开锅。
“原来那千年野山参是拿去救晏老太君了!”
“怪不得呢,那晏老太君毕竟曾是她婆家的祖母,有此一为也能理解!”
“那就谈不上见死不救了……”
卢媛脸色白了起来,还未开口,就见那孟扬笑眯眯地看向自己:“卢姑娘是吧?你替你家兄长鸣不平,正好我家侯爷也要替恩人鸣不平,你方才说,你家兄长是因为千年野山参才没了命的?”
卢媛下意识感觉到不妙,下一刻就听他恶劣的声音说道:“那可真是太巧了,我家侯爷执掌大理寺,听说永定伯世子死因蹊跷,所以特命小人开棺验尸,你猜怎么着,那永定伯世子的死,还真是跟千年野山参没半点关系!”
一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望。
卢媛被巨大的恐惧所笼罩,尖声叫道:“你别胡说——”
可已迟了,孟扬高声道:“这永定伯世子的身子,可康健得很,既没有什么疾病,也没受什么外伤,唯一值得说一说的嘛,大概就是阳气不足、亏空厉害。仵作说他是大泄身而死,死前应当是同数名女子寻欢作乐……”
唰!
众人眼睛齐齐一亮,堂堂永定伯世子,竟是死在女人床上!
这劲爆消息明儿个就会传遍京都,成为新一轮茶余饭后的谈资!
卢媛只觉浑身发软,下意识道:“你……你瞎说……”
“是吗?我家侯爷就怕姑娘嘴硬,所以特命小人将棺木也抬了过来,您要亲自出去瞧一瞧吗?”
这话一落,板上钉钉。
卢媛只感天旋地转,四下望过来的目光或兴奋或玩味,但都昭示着一点——他们卢家的名声,毁了!
顾飞燕恨恨跺脚退回了母亲身边,邹国公夫人也为难地望向薛贵妃。
薛贵妃面沉如水,这一步毁她名声的好棋,竟被晏铮废了!
她朝邹国公夫人淡淡点了下头,后者才悄然隐没在人群中。
此时卢媛被人拖下去,孟扬见状环顾四周,朗声道:“诸位,我家侯爷说了,长乐县主一日曾是晏家三少夫人,一生都是晏家三少夫人,倘若有什么人要对她动手,那便是与整个晏家为敌!还请诸君三思再慎,以免一念之差断送全家性命!”
满座皆惊。
这话说得何等猖狂,仿佛只要与长乐县主为敌,那便要落得个全家灭绝的下场!
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裴皇后,却见她一脸深思,竟也没开口制止。
楚若颜心跳如擂,两边脸颊仿佛火烧似的滚烫灼人。
这晏三、晏三也太狂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着全京城这么多宗妇贵女的面,在皇后贵妃面前放狠话。
他就不怕树大招风引了嫉恨?
忙要开口解释,但听裴皇后徐徐出声:“安宁侯至情至性,为护和离之妻,苦心孤诣,本宫亦甚为感动。”
“望天下儿郎以他为范,善待发妻,相敬如宾!”
皇后都这般说了,众人只得躬身附和:“皇后娘娘英明!”
这两场闹剧总算尘埃落定。
席面开始后,院子里又恢复了热热闹闹的景象。
谢瑶芝和蒋怡带着果酿过来:“楚姐姐……不对,应该要叫长乐姐姐了,长乐姐姐今日虽有波折,总归结局不错,我们敬你一杯!”
楚若颜忙举杯还礼。
薛翎也凑过来挤眉弄眼:“表妹,这安宁侯待你不错啊!瞧瞧他说得,‘谁对你动手、就是与整个晏家为敌’……倘若有哪家儿郎肯为我这般出头,那我这辈子非死心塌地跟着他不可!”
楚若颜牙酸道:“怎么?表姐的谢公子就没那么好了?”
提到谢知舟,薛翎整个人都不好了。
谢瑶芝见状忙道:“是谢家对不起薛姐姐……哎!都是我那祖母的错!”
楚若颜疑惑,但见谢瑶芝伸手一指,这才看见谢老夫人身边伴着个女子,娇媚柔弱,惹人怜惜。
“那是祖母从乡下接回来的柳家表妹,说是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祖母就非要兄长接纳了她,都闹好几天了,今天也是不顾兄长反对,强行将她也带了来……”
眼看薛翎脸色愈发苍白,楚若颜没让谢瑶芝再说下去,只握住薛翎的手:“表姐,你也莫要多想了,姻缘这种事情自有天定,您看我和晏……安宁侯,不也还是和离了吗?”
薛翎望着她勉强点了点头,蒋怡赶忙岔开话题,气氛这才活跃起来。
而另一边,时刻关注着这边动静的谢老夫人冷声道:“你认清了?那就是你表哥心仪的薛家姑娘!”
柳表妹遥遥望了眼,飞快低下头:“认清了外祖母……”
“那就好,时刻把她的言谈举止都记在心里,回去好拿这套对付你表哥……卉儿,别说外祖母没给过你机会,你若是拿不下你表哥,那这谢家也就没你的容身之地了!”
柳卉身子一抖:“是,外祖母。”
待席宴过半,楚若颜偷摸找了个由头出来。
果然,孟扬就在院子外等她。
“少夫人!”
孟扬笑着唤了声,楚若颜赶紧走上去:“小点声,万一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孟扬从善如流:“是,县主。”
楚若颜四下望了望,没看见那个熟悉身影:“你家公子呢,他没过来吗?”
“没呢,虽说国公爷不在,但人多眼杂,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只怕又惹闲气。”
楚若颜抽了抽嘴角。
这倒是,倘若晏铮真到国公府来,以父亲那性子怕是要杀上门去问他想干什么了!
“也罢,这两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防着爹爹,我们暂时也不要见面了。你回去就跟晏铮说,长公主今日过来了,让我后日去见她……我感觉她和晏家的事脱不了关系,到时打算去见见,你让他不必担心,有结果我会同他说的。”
孟扬应下离开。
傍晚,楚淮山才从宫中回来,一脸疲色。
楚若颜关切问道:“爹爹,您今天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楚淮山摇了摇头:“是边塞告急,南蛮那边又——”他语声戛止,转了话题,“罢了,不说那些,你今日的册礼怎么样?没出什么乱子吧?”
小江氏端着汤饭进来,闻言笑着将今日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楚淮山拍桌:“太不像话了!嘉慧公主和卢家丫头也就罢了,他晏铮想干什么,把你当靶子竖在那儿吗?”
楚若颜实在不知道自家父亲是怎么联想到这一层的,小江氏劝道:“老爷也别生气了,妾身瞧着安宁侯挺认真的……”
“再认真也不行!以后给本国公传出话去,晏铮的人,不准进我楚国公府大门!”
楚若颜:“……”
父亲这成见也太深了。
当夜,睡得迷迷糊糊。
便听见门边“嘎吱”一声,有什么人在接近!
她猛从睡梦中惊醒,抓住枕下剑鞘,还没来得及朝那人劈去,就被他一手抓住手腕:“是我!”
楚若颜眨眨眼,嗅到那人身上一股好闻的药香:“晏铮?”
来人点了点头,旁边孟扬点起灯火又退出去。
外间的玉露迷迷糊糊问:“姑娘?您起来了?”
灯火下男人的脸如镀了一层柔光,俊得不可思议,楚若颜有些口干地晃晃头,忙道:“是我点的灯!你睡吧,我看一会儿书。”
玉露困极,答应一句就没了声音。
夜深人寂。
楚若颜正要问他怎么跑过来了,突然就发现这副场面很是尴尬。
她斜躺榻上只穿了件里衣,晏铮的轮椅就停靠在床边,他右手还抓着她的手腕,以那角度望过来,几乎可以窥见衣下风光……
楚若颜大窘,连忙抽回手,胡乱抓起被子往身上一裹。
晏铮似也察觉,耳尖泛红,不自然地别开脸去咳嗽两声:“我……没看见什么。”
“没看见那你躲什么?”
晏铮愣愣回过头。
女子羞怒:“你还看?”
那到底看还是不看?
这话在喉咙里滚动几下到底没说出口,晏铮背转过身,等她匆忙套上中衣才低咳一声:“好了吗?”
楚若颜没好气道:“晏三爷,你这大半夜的跑我房里来做什么,看看你这轮椅,怕是让孟扬翻墙送你进来的吧?”
外面的孟扬大为感动,少夫人居然这么体谅他!
晏铮嘴角微微抽动了下,拧眉:“你要去安盛长公主府?”
“是。”楚若颜在桌边坐下,压低声,“长公主绝不简单,她默认了曹驸马行事是知情的,且我去清平郡主府她也一清二楚,此人可怕我平生仅见,必须得冒一冒险了!”
晏铮听后面色一沉:“不准去!”
“为什么?”她道,“长公主府平日和铜墙铁壁一般,好不容易有了探究之机,我必须得……”
话未说完,男人骤然摇动轮椅过来,清冷眸中浸满寒霜:“我说,我不准去!”
楚若颜莫名其妙。
哪知他再度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极大,沉声含怒:“阿颜,你为何总是这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总是哪样?”
女子愕然,那双杏目里当真一点也没察觉问题所在。
晏铮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缝间蹦:“总是以身犯险,不把你自己当回事!总是不会求援,哪怕有那么一次!”
楚若颜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没有吗?奉天殿、马球场,今日的册封礼,还有后日的长公主府,你可有一瞬想到过我?”
男人冷笑。
楚若颜有些心虚地移开脸。
她确实没有想过……
“我、我那是觉着能应付……”
低低辩解一句,晏铮眉梢顿扬:“哦?你应付的法子就是去挨打?去中毒?还是说今天我不让孟扬过来,你就任由那姓卢的泼脏水坏你名声?”
楚若颜张唇要说什么,他又冷哼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阿颜,你会说‘名声不过是身外之物,顶多落一个见死不救,又伤不到你半分’是吧?”
这一顿抢白当真让她无话可说了。
楚若颜无奈看着他:“晏铮,你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敛了神色,眸光锐利:“阿颜,你之前总说我不坦诚、事事瞒你,可到头来真正有戒备的是你!”
“你看似柔弱、与人可亲,但心防极重,甚至从未信过什么人……当初你问我一句‘这些苦劳换不来你一句实话吗’,如今我将这话还给你,阿颜,在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语声吐露,他整个上身也随之前倾。
好闻的药香似天罗地网,将她牢牢罩在床榻这头,卷走了所有杂思……
“我想帮你!”
近乎本能地脱口,晏铮眼底闪过一抹极亮的光!
“晏铮,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我自幼便没有求援的习惯……说来也不知为何,明明爹爹那般疼爱我,可我总觉不安,也许是儿时娘亲走得太早吧……”
她有些苦恼地轻喃,黯然神色在烛光下格外惹怜。
晏铮再压不住心中那股冲动,双手撑床,便要将她拥进怀中——
“姑娘?您在与什么人说话吗?”
玉露的声音不早不晚在这时响起。
楚若颜忙要去吹烛火,却见晏铮翻手一挥直接灭了光!
屋子顿时陷入黑暗,她连忙回:“没,你听岔了,快回去睡吧!”
玉露却道:“不行……楚忠哥下午才来交代一番,说国公爷发了话,要是奴婢们让您院子进了外人,他就把奴婢们全发卖出去……”
这丫头边说边掌起灯往这边来。
楚若颜头疼不已,却看见玉露进来之时一件暗器飞出。
“啊!”
小丫头一声惨呼绊倒在地,手中灯火瞬灭。
楚若颜立时朝着晏铮瞪了一眼。
后者却无辜摇头,示意只有这个法子才不会被发现。
她连忙想去瞧瞧玉露摔得怎么样,可晏铮偏挡在床前不肯让路,她只能问:“怎么样,伤到哪儿了吗?”
玉露爬起来嘟囔:“没有,奴婢大概是睡迷糊了,居然会被这门槛绊倒……”
“没事那就先回去歇着吧,我这里没有外人——”
话刚落,男人便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轻吹口气:“我不是外人吗?”
楚若颜被这一股热息吹得全身一阵颤栗,偏还不能被玉露发现了,强忍着把话说完:“你出去让周嬷嬷她们也不必过来了,我、我乏了,夜里都不用伺候!”
玉露应是,脚步声渐渐朝外走去。
屋中恢复静谧。
楚若颜松了口气,瞪了眼已近在咫尺的男人:“还不走?”
晏铮低哑笑道:“舍不得。”
即便深夜也能感觉到对方攀高的热息,女子唇角一勾,忽地抬手朝他腰间探去:“若是舍不得,那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语声戛止,她的葱白玉指忽然落到他身后的轮椅上,狠狠一推!
遐思骤断,他一下子被推出好几步,急忙按住机关才免了撞上木桌的窘迫。
再回头往榻上望去,女子已抖开长被睡了下去。
晏铮:“……”
这丫头当真狡诈如狐,一点暗亏也不肯吃!
“总之长公主的事再议,你不得以身犯险!”
说完离开,楚若颜才从被子里钻出来透口气。
这晏三当真是得寸进尺,大半夜的竟跑到她房里来……
想到方才的一切,她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红。
这阎君……怎么愈发勾人起来了?
翌日睡了个日上三竿,周嬷嬷笑着进来道:“姑娘、啊不对,应该称县主了,您听说外面的话了吗?”
“外面什么话?”
“关于永定伯府的,好像是与卢家嫡女定亲的那户人家,今儿个一大早上门退亲去了!”
楚若颜笑了笑。
这不意外,昨天那么一闹,卢家的里子面子都没了。
卢世子还死了,谁会上赶着去娶一个败落门户的嫡女……
这时玉露一瘸一拐走过来,楚若颜关切道:“昨儿个伤得这么重吗?要不要请大夫?”
玉露摇头咕哝:“不是昨晚摔得那一下,是福宝,奴婢回去的时候这狗儿也不知怎么躺在门边上,害得奴婢又摔了个跟头!县主,要不咱们把它卖了吧!”
一旁懒洋洋晒太阳的福宝顿时跳起来,冲着玉露汪汪两声。
楚若颜失笑,院子里一时传出欢快的笑声。
这一日无事过得很快,等到第二天,门房忽然过来说,长公主府来人了。
楚若颜一愣,便看见那日跟在长公主身边的女使含笑走进来。
“见过长乐县主,奴婢宫商,奉长公主之命请县主过府。”
楚若颜打量着她没有作声。
长公主府上都用得聋哑之仆,这女使能听能言,应该是安盛极为亲信之人。
那宫商又道:“县主不必忧心,方才奴婢已将长公主的信帖交到楚国公夫人手上,长公主信中言明,今日晌午就会送县主回来,马车已在门口等着了,县主,我们走吧?”
这言谈之间,分明没给她推脱的机会。
楚若颜暗道这可不是她要去,是长公主逼得她不得不去。
晏铮可怪不到她头上!
于是道:“那就多谢长公主考虑得这般周全了,周嬷嬷,你待会儿不是要出去一趟吗?正好去八宝轩替我把先前打的那套首饰取回来。”
周嬷嬷会意。
八宝轩坐落于长平巷,而百晓阁也在那边。
“县主放心,老奴记下了。”
长公主府。
楚若颜下了马车,第一眼的感受就是,这绝不该是一个长公主的府邸!
没有朱红高门,没有烫金匾额,朴素得就像是一处民间宅院。
而这个感受走进府内更深。
什么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寻常大户人家显而易见的东西,这里都没有!
只栽了成片的白菊,安盛长公主便蹲在其中一盆白菊前,修剪枝叶。
楚若颜心头升起古怪的感觉。
第一次在曹府相见,这位安盛长公主似乎也在院角侍花。
“长公主,贵人到了。”宫商福身。
安盛竖起手指轻轻吁了声:“别说话,惊扰了白菊,它会不高兴的。”
于是院中寂静如死。
只见她精心剪枝,直到最后一枝打理完才施施然起身:“久等了,长乐县主。”
楚若颜敛衽福身:“见过长公主!”
“不必那么多礼……”安盛接过另一个女使递来的白帕,边擦拭边道,“你可知道本宫为何爱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知。”
“因为这养花如爱人,只有用心浇灌,才能看见它生机勃勃的样子。”安盛一笑,“本宫喜欢生机。”
楚若颜微抿住唇。
这长公主的每一句话都意味深长,偏又让人琢磨不透。
她索性道:“长乐愚笨,听不懂长公主的意思。”
安盛一怔,旁边的女使宫商皱起眉头:“长乐县主,您……”
安盛抬手打断她的话:“你还是第一个敢这样问的,也罢,羽徽。”
她唤来另一个女使,只见那个叫“羽徽”的走过去将盆栽捧到她面前。
咔得一声!
安盛伸手将那精心修剪的白菊连根拔起,扔在了地上。
楚若颜明白了:“长公主原来是这个意思,喜欢生机,更喜欢掐断生机……您是在警告长乐别再查下去了是吗?”
这长公主的下马威,可比薛贵妃的罚跪之流更高明得多!
安盛却摇头:“不,恰恰相反,本宫知道你们在追查当年之事,只不过阿苑身故,本宫身边伺候的又都是些哑仆,所以苦无证据对吗?”
楚若颜皱起眉头,下一刻却听她道:“当年翠屏山上,本宫小产的突然,身边并未带医婆稳婆,还好前几日替阿苑接生的孙婆婆也在场,所以请她帮的忙。”
“!!!”
她瞬间睁大眼睛,安盛很享受这种感觉似的,微微笑道:“去查吧,找到孙婆婆,自可证明本宫所说的话。”
说毕转身进了屋,宫商弯身:“县主,请。”
楚若颜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之前姑父说,先帝在世时曾说过“安盛吾家千里驹”!
这何止是千里驹,分明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相!
等她走后,安盛坐在一把陈旧的木椅之上,懒懒打了个哈欠:“让她进来吧。”
羽徽应是,很快,院外走进一个女子。
素衣成服,竟是晏姝!
“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晏姝伏身在地:“听见了!”
“要怎么做,你想来也该清楚了?”
晏姝眼底流露出巨大恨意:“长公主放心,贱妇一定抢在她之前找到孙婆婆,杀了姓孙的为殿下守住秘密!不过也请殿下一定要帮贱妇报仇,杀了晏铮!!”
长公主不说话,她身边的羽徽厉斥:“大胆!你竟敢威胁殿下?”
晏姝咬唇抬起头:“殿下,贱妇虽是一介女流,但能帮您弄到他们和清平郡主勾搭的消息,也算替您解决了一桩隐患吧?贱妇不求其他,只求为我夫君报仇,杀了晏铮!”
安盛意兴阑珊地盯她眼:“那你是怎么弄到消息的?”
晏姝浑身一颤,眼底流露出惊恐和厌恶。
怎么弄到的?
她的夫君昌禄伯被诛,全家被褫夺爵位,将军府也回不去了,她还能靠什么?
无非是这张脸,还有那套伺候人的伎俩……
一想到让清平郡主府那个叫卫怜的面首折磨的场景,晏姝恶心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想吐,但还是老老实实说了。
“原来如此,那你先去办吧。”
晏姝躬身退了下去,羽徽嘴角勾起嘲讽:“这晏家四女当真也豁得出去,卫怜折磨女人的手段,那是连秦楼楚馆里的花牌都受不住的……”
她谈起卫怜,语气熟悉得像个老相识。
这时宫商走进来道:“她一个犯官之妻,没被株连已经是看在安宁侯的面子上了,想不到竟如此不识好歹,还妄图加害安宁侯……不过她又怎么知道,那卫怜本就是长公主的人,她忍辱含恨求来的情报,长公主早就知道了。”
安盛淡淡睨她眼:“卫怜有话传回来?”
“什么都瞒不过长公主,”宫商笑着道,“卫怜请问长公主,清平郡主出卖了您,是让她快快地死呢,还是慢慢地死,亦或者是,生不如死?”
安盛嗤了声:“本宫这个皇表妹,处处学本宫,却又处处学不像。她喜欢曹阳,却又顾念着曹阳,生怕玩过火了他就厌弃自己……束手束脚,最后反倒便宜了楚静,蠢人一个,连让本宫收拾她的兴致都没有……”
话刚落,外面进来一个哑仆,双手比划什么。
宫商皱眉:“诚伯来了?情绪激动可能对长公主不利?”
羽徽满不在意道:“那奴婢出去宰了他?”
这话要是让外人听见定惊掉大牙,这诚伯虽算不上一等一的高手,但在京城也算是罕逢对手。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少女,竟能随便杀了他?
安盛摇摇头:“何必脏了自己的地方,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诚伯出现在屋中。
他满脸激动,高声质问:“长公主!晏家害死了驸马,您不为驸马报仇,却让那晏家三少夫人进府闲谈,您对得起驸马的在天之灵吗?”
“诚伯在说些什么,驸马不是服毒自尽吗?又怎是晏家害了他?”安盛悠然抚了抚指套,“再说了,这又与本宫何干呢?”
诚伯大怒,厉喝道:“当初若不是您说,您腹中孩儿乃是晏大将军酒后乱性所留,他夫人谢氏妒恨于您,所以借着山洪留下晏三公子,害您为救他不得不痛失自己的孩儿,驸马又怎会不顾一切地替您灭了晏家?!事到如今,您竟然说这与你无干?”
“本宫何曾这么说过?本宫只是告诉驸马,腹中孩儿是大将军的,之后种种,不都是驸马一厢情愿吗?”
诚伯气得目眦欲裂:“你失了孩儿,又凑巧是为救谢夫人的公子,种种巧合你让驸马怎么想?”说到此处恍然道,“是你!是你故意设计的一切,骗了驸马,让他心甘情愿得成了您手里的枪,是不是!”
安盛慢慢道:“既是心甘情愿,又如何能叫骗呢?”
诚伯后退两步,仿佛今日才认清这个佛口蛇心的殿下:“好、好,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替驸马动手,送你下去见他!”
说罢袖中长剑出鞘。
羽徽要挡,却被安盛一把拂开。
只见诚伯挺剑而出,可才迈了一步就心口剧痛,整个人跪了下来。
“你……你下了毒?”
宫商笑着道:“不是长公主,是曹驸马。”
“诚伯,你替驸马鞍前马后了一辈子,怎么也想不到给你下毒的会是他吧?”
诚伯面色大变:“不……不可能……”他自幼看着曹驸马长大,情逾父子。
却听宫商悠然道:“驸马去曹府家宴那一日,就同长公主说过了,您与他情逾父子,他出事之后,您说不定会迁怒长公主,所以临行前给您下了缓缓发作的剧毒。长公主怜惜您在晏家一事上出力不少,特让您死个明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长公主府外。
楚若颜一出来就看见晏铮的马车飞快驶来。
“少夫人!”
孟扬勒马,惊喜唤了声,马车中的人撩开车帘便要下来。
“别!小心你的腿——”
楚若颜连忙冲过去,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怎么样?她有没有为难你?”
这大街之上人多眼杂,又是长公主府门前……
她飞快摇头道:“上在马车再说!”
马车中。
晏铮目光清寒,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将她检视好几遍,确认没有损伤才松口气。
“太冒险了,倘若真有个万一,你就没想想后果?”
担惊受怕之后语气不自觉带了两分斥责,楚若颜缩缩脑袋,小声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那安盛长公主好生厉害,一到府上就把各方都打点妥了,我根本没有借口不随她去……”
晏铮蹙了眉头要说什么,女子忙道:“不过总算是让周嬷嬷及时传了话,也算是有进步吧?”
她扑闪着眸子望他,再有火气也消磨在那双灵动狡黠的眼睛里了。
晏铮叹了声:“下不为例。”
楚若颜乖乖应是。
车外听见的孟扬心中腹诽,这都多少个下回了。
奈何自家公子被这位少夫人吃得死死的,也只能装没听见。
“对了,今日我也算见识这位长公主的手段了,什么清平郡主嘉慧公主,在她面前简直都如小儿戏耍一般……”楚若颜忙将方才之事一一说出来,待提到孙婆婆时,柳眉微微蹙起,“晏铮,你说这长公主是何用意,她这个时候交出这么个人证来……晏铮、晏铮?你在听我说话吗?”
男人回过神来,低咳了一声:“在听,你说。”
楚若颜狐疑地望着他,晏铮难得心虚偏开视线。
刚刚她说话之时,两瓣朱唇饱满玉润,他不自禁地想到昨夜,那亵衣之下……一不小心就走了神。
好在楚若颜也没和他计较,认真听罢才道:“此人我听大哥说起过,是母亲身边的近人,晏家子弟这些年几乎都是由她接生……”
“那此事做不得假了?”
楚若颜挑眉,一时真有些弄不明白安盛想做什么。
只为向他们证明救人之事是真?那又何必默认曹驸马所为她知情?
这长公主既不避讳晏家之事跟她有关,又引着他们去追寻当年真相,难道说……
她心中有了某种猜测,望着晏铮,几度张口终究是没说出来。
然而对方早已察觉般,眼底闪过一抹晦暗:“你是怀疑,当年真相与我有关?”
楚若颜抿紧嘴唇。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安盛不怕晏铮报复,还几次三番地帮他……
而且当年在翠屏山,更从驸马剑下救他……
能回护到这个份儿上,绝不是什么故人之子能解释得了的,何况安盛也绝非那种重情之人!
“晏铮,你别怪我多心,之前曹驸马挟持文景去翠屏山,口口声声都是要杀他以绝晏家之后……”她看着男人愈发沉冷的面容,咬咬牙,还是把话说下去,“那时还没觉得什么,但此时想来,你还活着,就算杀了文景,大将军又怎算绝后?”
咔!
他的骨节因用力发出脆响,脸色亦白得有些吓人。
楚若颜心知此刻不挑破,倘若真如猜想那般,到时他只会更加难以承受……
“还有你们这次去函谷关,晏家几乎灭门,只有你活着回来……”
“别说了!”
他骤然出声打断她的话,声音比冰雪还要冷。
楚若颜不忍地看着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伸手覆上他的手:“这些也只是猜测,或许长公主另有所图也未可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晏铮闭眼冷笑了一声:“晏家的人都快死绝了,她还能图什么?”
“引蛇出洞?故意告诉咱们好让咱们替她把人证查出来,再杀人灭口……”
说着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要是这样,二十年前安盛就能把孙婆子给杀了,何必等到今天?
好在这时马车慢了下来,孟扬道:“公子、少夫人,到将军了。”
楚若颜撩开车帘,晏府二字跃然入目。
自上次离开,她好像已经很久没回过这里了……
“孟扬,去请方管事过来,说我有急事找他。”
晏铮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若颜收回思绪,连忙绕到他身后:“我推你下去吧。”说完就上手没给他开口机会。
那厢孟扬刚垫好木板,见状大惊:“少夫人!这轮椅重得很,您别逞……”
强字没出口呢,女子已推着他的轮椅上了木板,稳稳当当落了地。
孟扬目瞪口呆,少夫人这力气也太大了吧?
晏铮低斥一句:“胡闹,万一伤到你胳膊怎么办?”
楚若颜弯眉笑了笑:“这不是没伤到吗?怎么样,我的手劲不错吧?”
晏铮知道她是在有意转移他的注意,目光一柔:“不错。”
楚若颜道:“这都多亏了父亲从前给我请的那位师傅,我同你讲讲吧……”
二人进了府,不一会儿孟扬过来,却没看见方管事。
“人呢?不在府上?”
晏铮冷眉一扫,孟扬忙道:“方管事一大早就出的门,说是咱们放在钱庄的票号有些问题,他赶去处理了……不过您放心,属下已经让影子去找了!”
半个时辰后,影子果然提了人回来。
方管事满头大汗,还以为公子有什么急事呢,看见楚若颜也在身边老眼顿亮:“三少夫人回来了?好好好,老奴马上去备大席、放炮仗!”
楚若颜嘴角一抽唤道:“方管事,晏铮他有事要问您!”
方管事茫然地看向晏铮,只听他缓缓道:“当年给母亲接生的孙婆子,现在何处。”
“啊?”
方管事顿时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晏铮皱眉:“你不知情?”
“不不,是方才回来的路上,老太君也把老奴叫过去,问了跟您一样的话……”方管事纳闷道,“而且问得仔仔细细,像是要把她的祖宗八代都弄清楚。”
楚若颜眸光一锐:“您和她说了?”
“说了啊,那孙婆子十年以前不都已经死了吗?”
“死了?!”
三人震惊,方管事不懂他们怎么对一个死人这么上心,莫名道:“对啊,她那天说身子不舒服,要告假回去休息两天,结果第二天儿子孙财就上了门,说老母亲病逝了,夫人为此还伤心好一阵,给他们家补贴了不少银子呢!”
晏铮眯眼:“你见过尸体?”
“那倒没有,孙财说是染了疫症,连夜就送到城外义庄火化去了。”
楚若颜和晏铮对视一眼。
没见到尸体,那就很有可能假死。
晏铮道:“影子。”
少年悄无声息出现。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和徐老一起去,务必尽快找到孙婆子!”
少年向他躬了躬身,眨眼消失在屋内。
晏铮沉吟着又道:“孟扬,去晏临府上查一下,这两天谁跟老太君见过面?”
他不信巧合,尤其是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
孟扬应是出门,厅中只剩他们两人。
楚若颜道:“你是觉得不止我们,还有别人也在查当年真相?”
“不错,而且能想到找祖母,恐怕也是知道了孙婆子的事。”
“若是如此,那时间紧迫,我去一趟百晓阁吧?”楚若颜说着便要起身,晏铮抬手拉住她,缓缓摇了摇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公子琅只是利益之交,此事最好不让他知道。”
楚若颜心想也是,之前翠屏山上,曹驸马开出什么条件这人就反了水。
实在不是能信得过的……
于是耐着性子等到午后,孟扬先回来了:“公子!是四姑娘!”
他说起来满面愤慨:“她简直是疯了!直接找到晏老太君,说公子的身世有假,求老太君出手,现在正满大街地找孙婆子!”
楚若颜听得心头一寒。
这样大张旗鼓,分明是不给晏铮留活路啊!
只见他目如寒星,徐徐问:“老太君也去了?”
孟扬悲愤地点头,握紧拳头:“还有二爷,动用了府上所有人脉,说是谁能找到孙婆子,就赏金一百两!”
楚若颜冷笑一声。
这晏家活下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出事的时候没一个往前顶,挑事的时候个个是行家里手,阴沟臭虫都不如!
“不行,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他们这动静闹得这么大,豫王府那些往日和你有仇的只怕很快就会收到消息!”
她猛地站起身,“和这些人相比,我宁可信公子琅!孟侍卫,备车,送我去百晓阁!”
晏铮还没说话,这时影子突然回来。
他比划了个手势,孟扬大喜:“找到了?人在京郊?”
晏铮沉声:“走!”
京郊外的一处农户,徐老已在那里等着。
他脸色不好,双眼有些发直,晏铮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问出来了?”
徐老晃过神,一向以巧嘴出名的他此刻竟也有些磕碰:“您……您亲自去问吧。”
楚若颜立刻推着晏铮进去。
孟扬和影子要随,徐老竟一把抓住他二人,晦涩地摇了摇头。
孟扬心头一凉,难道公子和少夫人的猜测是真的?
屋中,蔓延着一大股草药味儿。
病床上躺着一个干瘦汉子,看模样,应该就是孙婆子的儿子孙财。
他见着他们剧烈地咳嗽两声,忽然角落中传出尖利喊叫:“我说、我都说!别对我儿子下手!全是我干的!”
二人回过头,只见角落里,满头白发的孙婆子龟缩在那儿,一脸的惊恐,显然是被徐老吓破了胆。
她看见二人一愣,视线落到晏铮脸上,更是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三少公子,您终于来了!我老婆子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
晏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孙婆子一个激灵,砰地一下磕在地上:“是我对不起夫人、对不起晏家!当初发生山洪之时,我忙着逃命没顾上三少公子!是长公主的人及时救下他……”
楚若颜呼吸一滞。
这孙婆子用的是他而不是您,看来最坏的猜测还是中了!
“但长公主动了胎气,要小产,我忙着给她接生没顾上三少公子,等好不容易诞下麟儿,回头来看时,三少公子他已经断了气——”
语声一哽,晏铮闭上眼。
“三少公子死后,我唯恐夫人问责,正好当时长公主的婢女们忙着在外面守卫,屋里没人,于是、于是我就起了个胆大包天的念头,反正长公主是小产,谁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死是活,所以我就将他们偷偷换掉,告诉长公主她的儿子生来就死了,然后再将三少公子送回去,这样谁也不会发现!”
楚若颜厉问:“若是如此,那谢夫人岂有不认识亲儿之理?”
孙婆子道:“山洪冲毁道路,我们下山与夫人会合已经是数日之后,这孩子一天一个模样,她又怎能认得出来?”
说罢望着晏铮,眼中满是怜悯不忍:“我对不起您……您其实,是长公主的孩子啊!”
屋中静得可怕。
楚若颜看见晏铮的手紧握成拳,一道道青筋暴起,显然已濒临极限。
他若是长公主的孩子,那杀他全家、灭他满门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这个真相,天底下怕是没有一个人能接受吧?
她大脑飞快运转,忽然间灵光一闪,定定望着孙婆子道:“若按你所说,那长公主岂非一无所知?”
孙婆子点头,楚若颜拧眉。
不可能!
她处心积虑引诱他们来见孙婆子,曝出当年真相,绝不可能一无所知!
孙婆子没有说实话,正要再问,外面已传来晏老太君尖锐的声音——
“孽障,你给我滚出来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不是我晏家的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木屋外。
晏老太君,晏姝,还有二房的晏临和薛氏都来了。
晏姝扶着老太君的手低低道:“祖母,您别动气,兴许是姝儿弄错了……”
“弄错?哪里弄错?他这么心急火燎地跑到孙婆子这儿来,可不就是心里有鬼吗?”老太君怒道,数月来对这个孙儿的憎恶与怨恨仿佛找到出口气一般,“老身早就怀疑他不是晏家的种了,又阴鸷又冷漠,哪有半点你爹娘的样子?若不是你说起翠屏山的事儿,老身还想不到这茬!”
晏姝恭顺应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不是傻子,长公主一边儿告诉他们孙婆子下落,一边儿又让她来杀孙婆子,分明就是想让她来背这黑锅!
于是找到老太君,随意提上那么一嘴,这老蠢妇果然帮她找了过来……
这时楚若颜推着晏铮出来。
男人面无表情,幽冷的眸子就这么往场中一扫:“有事?”
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晏老太君和晏临等人均被镇住,竟是都忘了开口。
晏姝暗暗骂声废物,柔声道:“三哥哥……”
“刘夫人叫错了吧?”晏铮语带嘲弄,“你嫁给昌禄伯一个犯官为妻,本侯可没有你这样的犯属妹妹。”
楚若颜“扑哧”一笑。
这晏三的嘴可真毒,晏姝最恨的就是夫君之死,他这口口声声的犯官,简直就是在往她死穴上戳!
果然晏姝狂怒,以往那副温良的嘴脸顷刻被撕了下来:“你不要得意得太早!!”
晏老太君也缓过神,眉头一拢:“晏三!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老身问你,那孙婆子呢,可在里面?”
“在又如何。”
“那你把她叫出来,让她说清楚,当初翠屏山上究竟是怎么回事?”晏老太君声色俱厉,孟扬连忙走上去,“老太君,此事内中复杂,还是从长计……”
啪得声!
晏老太君直接抽了他一耳光:“主子说话,有你这条狗什么事?”
孟扬强忍着怒火没说话,晏铮却道:“影子。”
下一刻寒芒一闪,老太君额前一缕头发被削断,轻飘飘地从眼前落下……
“啊!!”
尖锐的暴鸣几乎刺破长空,老太君惊恐万分地指着他,“你、你敢对我动手?!”
晏临也被这一剑给吓到了,赶忙上前扶住母亲:“安宁侯!你疯了吗?这是你祖母!!”
楚若颜也有些惊讶,倒不是替晏老太君如何,只是大夏重孝,这要传出去,那光是文人墨客的唾沫钉子就能淹死他了!
可晏铮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落了句:“原来二叔还知道,这是我祖母啊?”
“!!!”
众人皆惊,旁边的薛氏下意识开口:“她不是你祖母是谁?”
声音戛然而止,晏家几人想到今日过来的由头,心下俱是一凉。
这晏铮的意思是,倘若他不是晏家人,那他和他们无亲无故,岂不是就能……
偏这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荒无人烟,他们又赶得匆忙没带多少护卫……
几人只觉脖子一凉,那削断头发的剑仿佛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
“好、好啊!你居然威胁起老身来了!你就不怕我回去告御状——”
“尽管告。”晏铮眼也未抬一下,“将军府如今只剩本侯,只要你不怕到时满门倾覆、晏家自此衰颓,绝了这京城高门的户!”
晏老太君一生争强好胜,让她眼看晏家高楼崩塌,那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晏临却目光一动想到什么。
不料这侄儿好似看穿他一般:“二叔最好也收起大房倒了你二房就能起复的念头,你也不动动脑子想想,你之前官职调动,是因何由头!”
晏临一愣。
他前些日子从翰林院平调到刑部,虽也是三品,可刑部手握实权,远比翰林院更好!
之前还以为是他熬出头了,可如今听晏铮这么一说,好像官职是在晏铮进大理寺之后才调动的……
刑部与大理寺互为犄角,难道皇上是为了晏铮才把他这个二叔放进刑部的?
这念头一闪,晏临再不敢有别的心思:“是、是,如今晏家全指着三郎你……”
“老爷?”薛氏不明所以惊呼出声。
晏临狠狠瞪她一眼,看着晏铮的目光愈发恭顺:“你放心,二叔会看着母亲,不让她生乱子的,今日的事我们也会守口如瓶……”
“嗯?”晏铮瞥他一眼。
晏临恍然大悟道:“二叔老糊涂了!今日什么也没发生,我们这就走!”
他说完不顾薛氏反对,直接拉起老母要走。
晏姝也不敢再留,赶紧跟着离开……
“刘夫人。”
冷漠的声音自身后而来,带着彻骨寒意:“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最后饶你一次,下回再见,你就可以和你夫君团聚了。”
晏姝身子一僵,眼底流露刻骨的恨意。
然而她不敢回头,只匆匆钻进马车里。
“反了天了,这小畜生当真是反了天了!”晏老太君直到此刻才敢骂出来,但压着声音,生怕被外面那人听见。
晏临沉声道:“母亲,三郎说得没错,大哥走后,晏家只剩他一人,他如今以残废之身还能入朝,是天大的恩典!晏家前程全系在他一人身上……”
“可他若不是我晏家的人?”
“无论他是谁,他现在只能是晏铮!”晏临咬牙,扭头对薛氏道,“待会儿回去,今日跟我们出来的人都——”
他往脖子上比了个咔擦的手势,薛氏心头一颤应下。
晏姝感觉到这位二叔的视线又落到自己头上,忙道:“您放心,我也是晏家人,自然不会做出有损晏家的事!”
晏临盯了她一会儿:“最好如此,不过三郎说得对,你已嫁过人了,最近这段日子,还是先留在府上不要外出吧。”
这是要软禁她?!
晏姝眼底一阴,面上不露声色地答应下来。
另一头,晏家人一走,晏铮强撑的背脊瞬间松了下来。
他脸色差得像白纸,楚若颜担心地握住他的手,他却道:“影子。”
少年出列躬身。
晏铮回头望了眼木屋:“人盯好,不能有丝毫差错。”
少年颔首,指指木屋,又往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下,意思是若有差错提头来见。
晏铮微微点了下头,还想说什么,楚若颜抓紧他的手道:“好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你的脸色实在很差……”
男人怔了下,还是点头应了。
马车一路驶得飞快。
待回到晏家,刚进院子,一口鲜血就这么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晏铮!”
“公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连忙蹲在他身前。
只见男人脸色煞白,眼神却锐利如刀,他冲她微微摇了下头:“无妨,吐出来就好了。”
那一口淤血堵在胸腔里,是心火煎熬的结果,能吐出来自然最好。
可楚若颜看他毫不在意地擦去血迹,甚至又聚起心神开始吩咐底下人办事,心底不由一怒:“你就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
晏铮一愕。
孟扬想替自家公子解释,却被徐老捂住嘴巴拖了出去。
院子里只剩下两人。
楚若颜出口之后也有些后悔,他今日所逢剧变,没有崩溃已经是心性坚韧了,她不该再对他发火……
晏铮却怔怔开口:“阿颜……你是在,担心我?”
楚若颜不自然地点了下头,下一刻腕间微痛,整个人被带到他跟前,随即一双宽厚温凉的手掌紧紧环住她腰身……
“别动。”
晏铮哑声道,“求你,就一会儿……”
楚若颜身子僵住,她从未与男人这般亲近过,但又能感知到环在腰间的手在微微发抖。
今日种种,若换了旁人,只怕早就疯掉了吧?
微一咬唇,她试探着伸手覆上他的肩:“没事……我在。”
男人浑身一颤,抱住她的手愈发用力,仿佛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中。
楚若颜只能一面轻声安抚着,一面希望着这男人不要勒断她的腰。
良久,晏铮才起身:“抱歉,我失态了。”
楚若颜知道他已从方才情绪中脱离出来,柔声道:“没事就好,先让府医过来给你看看吧,身子无恙,才能谋划下一步。”
晏铮点头,她便让孟扬去唤人过来。
府医把过脉后,只说是心情激荡才呕了血,让他务必要克制情绪、切忌大喜大悲。
晏铮应了,打发府医走后,四人才在屋中坐了下来。
晏铮道:“徐老,依你之见,那孙婆子所言,几分可信?”
徐老捋捋胡须:“不好说……我们虽是拿着她儿威胁,但这么大的秘密,顷刻之间吐露出来,她难道不怕长公主日后报复?”
“不错!”楚若颜杏目一凝,“而且她口口声声说长公主不知情,你们不觉得,和曹驸马很像吗?”
三人均是一震,孟扬脱口道:“对啊!曹驸马当时也是口口声声说长公主委屈,这次的孙婆子又是如此,事事都与长公主牵连,偏偏事事她又都置身事外,这也太诡异了吧?”
曹栋害了晏家,曹家几乎要倾覆,可长公主一句悲痛欲绝就轻飘飘地摘了出来。
这次孙婆子襁褓易子,她又成了其中的苦主,让人只有怜惜而无法指责半分!
“最重要的是,孙婆子一事,是她透露给我的。”楚若颜抿唇,“倘若是你们,当年以为身死的儿子如今失而复得,你们会耐着性子引他去查,还是迫不及待地相认呢?”
徐老眼光一亮:“正是!此乃人伦天性,任是哪个母亲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克制不住!要么她早已知情,要么这其中有假,还有晏家……公子,您不觉得他们来得时机太过巧合了吗?”
晏铮剑眉骤拧,缓缓道:“徐老之意,这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极有可能是她想看着公子和晏家反目!不过老夫也不敢打包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孙婆子的话绝不可信,得重新审问!”
晏铮颔首,目光在楚若颜身上转了一转,忽道:“阿颜,你还记得安盛身边的人吗?”
楚若颜一愣,明白过来:“你是想让我假扮长公主府的人,试试孙婆子?好是好,但我只怕学得不像……”
孟扬闻言一笑,戳戳徐老,后者清咳嗓子,一开口竟变成了晏铮的声音:“‘阿颜,你还记得安盛身边的人吗?’”
这话说得几乎与晏铮一般无二。
接着又拿起腔调变成了她的声音:‘好是好,但我只怕学得不像……’”
楚若颜瞪大了眼睛,愣愣看着徐老说不出话。
晏铮极少看见她这般模样,唇角边不自禁带起一分笑意:“这是岭南的密学‘口技’,但凡徐老听过的声音,都能立刻学腔,以假乱真。”
“这也太厉害了……”
晏铮身边这些人,还真是个个卧虎藏龙!
楚若颜思忖了一下:“长公主身边有两个近身女侍,宫商沉稳,羽徽要跳脱些,不如就学她吧,徐老,您听过她的声音吗?”
徐老一笑,立刻以羽徽的声音说了出来:“少夫人放心,定不辱命。”
与此同时,长公主府。
安盛斜倚在美人榻上,任一聋哑女仆为她垂捏小腿,撑着左脸听宫商回禀:“……就这样,晏家二房带着老太君走了,看那模样,应该是要替安宁侯隐瞒下来。”
羽徽撇撇嘴:“啊?还以为就晏家那个老不死的性格,要和安宁侯闹得不死不休呢,结果就这么没了?这晏姝也太没用了吧!”
“一个以色事人的娼妇,你觉得她能有什么手段?”宫商说毕,抬头看向长公主,“不过殿下,安宁侯没按您所想与晏家反目……”
安盛摆摆手,眼底却浮起一丝满意:“若他事事都按本宫所想而为,又与傀儡何异?能突逢巨变临危不乱,又能使出手段抚平晏家,这样的心性,才配当本宫的儿子!”
“儿子”二字一落,那聋哑女仆的手不由自主一重。
安盛吃痛,挑了挑眉毛:“府上竟混进只苍蝇……”
那女仆大骇,转头夺门而逃,却在刚跑到门口时被一条细丝缠住了脖颈。
她脑袋唰地一下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宫商斥道:“羽徽!你不留活口吗?”
这还怎么查幕后主使?
羽徽却撬开那女仆的嘴,从舌根底下挖出一枚毒丸:“一闻就是‘催心草’,这南蛮的死士这么多年了一点新意也没有,老喜欢用这毒!”
宫商皱眉:“殿下,南蛮人不讲信用,竟往您府上安插眼线!”
安盛却笑了笑:“本就是利益互换,又怎么指望他们讲信用……罢了,先不管他们,你去一趟晏临府上,把晏姝放出来吧。”
当夜,京郊。
孙婆子睡得迷糊,忽听见窗外一声闷哼,守着他们的晏家人倒在地上。
她连忙坐起来,喊醒儿子,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
啪!
门窗忽闭,一道倩丽的身影印在窗上,随即传来一个熟悉的冷哼。
“孙婆子,长公主对你很不满意!”
孙婆子大惊,连忙拉着儿子一起跪在地上:“羽徽姑娘,老奴是按着长公主的吩咐说的啊!一字不差,而且绝没有将长公主牵进来半分!”
门外楚若颜心头一凛,果然,这孙婆子是安盛的人!
她看了眼徐老,后者佯怒道:“你当长公主是好糊弄的吗?自己再好好想想!”
孙婆子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突然道:“老奴知道了,是关于安宁侯生父一事……可当时时机不对,他们没问,老奴也不好说安宁侯的生父就是晏大将军啊!”
门外二人剧震!
这孙婆子没有说谎,那岂不是说,晏铮当真是大将军和长公主的孩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晏铮就是大将军和长公主的孩子?
这个念头一起,二人迅速交换眼神,徐老冷着声音道:“大将军待谢夫人情深意重,又怎会与长公主有私?”
这话听上去破绽百出,可此时入了孙婆子的耳,却只当是长公主在敲打自己。
忙把额头贴在地上:“羽徽姑娘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说……大将军待谢夫人情深意重不假,但某次宫廷饮宴,他酒后糊涂误将长公主认作谢夫人,黑灯瞎火中长公主也误以为是曹驸马,阴差阳错之下才有了安宁侯!”
楚若颜目光微凉。
这番说辞,与先前孙婆子说那襁褓易子的事一样,都是提前编排好的。
他们今夜过来,要听的可不是这些……
她唇角微动对着徐老做了番口型,徐老颔首,道:“哼,这些应付外人的说辞你倒记得清楚,那么长公主还想问问你,当年的真相,你又记得多少?”
谁知此话一出,孙婆子骇然变色,一颗脑袋砰砰往地上砸。
“长公主恕罪、长公主恕罪!老奴什么也不记得了,老奴什么也不敢记得……”
“说!”
孙婆子全身抖如筛糠,哆哆嗦嗦开口:“是、是长公主的吩咐……将三少公子抱来,与安宁侯互换……”
呼吸瞬间凝滞,待要再听,那孙婆子的儿子孙财忽道:“不对!她不像是羽徽姑娘!”
话落一个猛子冲出来,身法之矫健,完全不像白日里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徐老立刻将楚若颜挡在身后。
孙财目中精光暴涨:“是你们?好啊,竟敢假扮长公主的人来套话!”说完不知从哪儿变出把匕首,直向他们刺去。
挡在前面的徐老嘴是巧嘴,这功夫却是半点不会!
万分紧急时楚若颜只能一把推开他:“小心!”
徐老被推得一个踉跄避了开,可那匕首却在她胳膊上划出一道口子。
鲜血浮现,楚若颜眉心一拧,也顾不得温神医的警告要动手。
就在这时,一道寒芒先她而出,下一刻孙财就捂住了脖子。
鲜血从他脖子上飙出,一道细长的剑伤突兀出现在喉咙口。
他甚至说不出一句话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孙财!”孙婆子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
徐老也一瘸一拐地走上去,痛心疾首:“影子!你出手前就不知道问一声吗?!”
这一剑封喉,根本没留任何余地。
这下好了,把孙婆子唯一的儿子给宰了,再想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来,比登天还难!
黑暗中的少年愣在那儿,面上有些不知所措。
楚若颜温声道:“好了,您也莫怪他了,影子也是急着救我……”
边说边看向那个已成死尸的孙财,总觉得有些怪异。
既有这么好的身手,又何必在白天装出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时孟扬也推着晏铮从外面进来,孙婆子面容麻木,缓缓看了他们一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你们……安宁侯,长公主到底还是小瞧了你。”
楚若颜眉心一跳,这孙婆子的反应,也不像是痛失爱子啊……
晏铮沉声道:“既知是本侯,还不如实说出真相?”
孙婆子冷笑了声闭上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
楚若颜忽道:“他真是你儿子吗?”
“什么?”孙婆子突然满是惊恐地睁开眼。
楚若颜知道自己猜中了,气定神闲道:“白日里他还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夜里就能跑能跳还险些杀了我们……孙婆子,这人只怕也不是你的儿子,而是长公主派来监视你的吧?”
孙婆子像被说中了要害,紧咬住嘴不发出一个字。
晏铮眉梢一扬,缓缓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你的儿子攥在她手里,所以才心甘情愿把一切揽在自己身上……这样吧,你说出真相,我替你救出儿子,如何。”
孙婆子目光微动,却一个劲儿摇头:“你们……你们对付不了长公主的……”
那个女人,比蛇蝎还要恐怖!
她能要了你的命,手上不沾一丁点血,还能博得菩萨美名!
孙婆子一想起来就怕得要命,那是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早已映入了骨髓。
晏铮也不废话:“徐老。”
这是他最擅长的事了,徐老笑眯眯上前扶起孙婆子道:“孙婆婆,我家公子的手段,你可能不太清楚,但你总听过平靖侯吧?他可是皇上的亲表弟,被我们公子一剑削了脑袋。还有宝亲王,那可是皇上唯一的伯父,不也照样死在了咱们公子手下?”
这两个人孙婆子显然都知道,尤其是后者:“那宝亲王居然是你们……”
她住了口,目光犹豫不定地望着晏铮。
外面都说宝亲王是玩女人玩死的,原来是他的手笔,就这手不沾血要人命的样子,的确能和长公主斗一斗……
徐老见甜枣给得差不多了,又道:“不过孙婆婆,你也知道,我家公子没什么耐性,你今日不说,他也只能将你送回到长公主那儿去……你猜猜,她派来监视你的假孙财死了,你又被我家公子亲自送回去,她会不会怀疑你已经变节,背叛了她呢?”
悠缓的声调犹如恶鬼低吟,孙婆子双眼陡然瞪大,露出极度的恐惧:“你、你们……”
“长公主对待叛徒的手段,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吧?”
月色下徐老好整以暇地微笑着。
楚若颜看得暗道一声佩服,就这甜枣威胁的轮番上阵,别说孙婆子了,谁能不被说动?
果不其然,她全身发抖,挣扎好一会儿忽问:“你们真能救出我的财儿?”
徐老并不答话。
孙婆子咬牙:“好,我说!”
几人精神一振,徐老立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幕后主谋是谁?”
孙婆子道:“是长公主!一切都是她在幕后主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话一落,众人心头都有块巨石落了地。
倘若长公主真像孙婆子说得那样无辜,那晏家的债他们还真不好向她去讨!
只听孙婆子慢慢说道:“当年,我一直跟在夫人身边伺候,就在三少公子快出生的那几天,我回到家里却发现财儿不见了,有人给我留了一封字条,让我去了京郊的一处别庄,也就是在那儿,我第一次见到了长公主……”
仿佛陷入回忆,她的脸上露出痛苦神色:“到现在我都记得,她那天穿着一身粉色的袄子,小腹高隆,显然也是快要生了。她让婢女,也就是羽徽姑娘扶我起来,笑着同我说听闻我是京中出了名的稳婆,让我务必也要替她接生。”
“那时夫人已经快要生了,我不敢答应,她却让我放心,说是到时她们二人会一同产子,让我偷偷将三少公子抱给她,再将她的孩子送到夫人身边……”
众人倒吸口凉气。
这是打算在一出生时就易子啊!
孟扬忍不住道:“可夫人不是提前生产了吗?”
“是,我也一直庆幸是老天保佑,回去的第二天,夫人就在卧佛寺里生了,虽然有些难产,但好歹母子平安,我以为长公主会就此收手,去求她将我的财儿放回来,她却让我将夫人留在卧佛寺里休养,说自己也会赶过来,到时在寺中生产了,再行交换!”
孟扬想问这是为什么,把自家孩子和情敌的孩子交换,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晏铮却制止了他:“你继续说。”
“果然没过两天,长公主就来了,说是探望夫人和孩子,夫人很高兴,我却怕她要对三少公子不利,所以借口孩子染了风寒没敢让她看!结果后半夜里,她就把我叫过去,说钦天监和水政司的人说,翠屏山连逢暴雨,近日恐有山崩之灾,倘若发生了,就让我趁乱将三少公子抱出来给她!”
“我以为她在说笑,但第二日真的发生山洪了,其他人忙着救夫人去了,我想到财儿,一狠心也只能抱着三少公子过去,谁知她也在逃命中动了胎气!我只好给她接生,也是个儿子!”
“本以为生了孩子,会激起她做母亲的天性,不会再想着把儿子送走,可谁知她看也没看亲儿一眼,只让我把三少公子抱给她,然后、然后活活捂死了三少公子!!”
众皆震惊。
晏铮脸上血色褪尽,楚若颜紧紧抓住他的手。
“我当时都吓傻了,长公主却对我说,这下我没得选了,晏家的三少公子,只能是她的儿子!我、我没办法,我要救我的财儿啊,只能按着她说得把三少公子送回去,还刻意拖延了些时日好让夫人认不出来……”
“后来也就是我白日所说,你们也都知道了。”
屋子里一片骇然的死寂。
哪怕是见惯风浪的徐老也忍不住低骂了一句:“这个疯妇!”
孟扬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于问出了那句话:“为什么啊?她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孙婆子惨笑一声:“为什么?因为她要报复夫人和大将军啊!事发之后,她说自己为救三少公子小产,好让夫人愧疚难当,而且还让我故意给大将军留了纸条,让大将军知道现在的三少公子不是他和夫人的儿子!”
“她疯了吗?大将军难道没有揭穿?”
“如何揭穿?夫人生三少公子时已经难产,身子正虚,倘若让她知道亲儿已死,还是自己多年的闺中密友所害,夫人只怕当时就会没了命!”孙婆子沉重道,“而且大将军似乎一直以为,是他自己酒后乱性唐突了长公主,大概也是有愧吧,终究是把这件事按了下来,可对着安宁侯您,始终隔了心,所以一直冷淡相待……”
晏铮闭上眼。
原来,这才是根由。
他就说父亲那样温和通透的一个儒将,为何也会如凡夫俗子一般,因为一个灾星预言就对他冷漠疏离。
原来是早就知道了……
楚若颜却皱紧眉。
这孙婆子句句不离三少公子,可始终没说过最关键的那一句!
她沉声问道:“依你所说,那晏铮,就是长公主的儿子了?”
全场皆静。
所有人都在等着这盖棺定论的一句!
可孙婆子却突然不说话了。
她抬起头,定定看着楚若颜:“是与不是,我现在不会告诉你们,只有等见到我儿孙财,我才会说!”
孟扬诧异道:“可照你说得,长公主都捂死了真正的三少公子,那我们公子不就是她的亲儿子吗?”
孙婆子冷笑一声,眼中竟透出癫狂:“是吗?哈哈哈哈,想必长公主也是这样认为的吧?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其中内情,这天底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只要见到孙财,我自会告诉你们一切,要不然我就带进棺材里,让你们胡乱猜上一辈子!”
“你——”
孟扬大怒,扬起手掌就要掴下。
徐老拦下他,看向晏铮。
晏铮微微点了下头,徐老道:“影子,此人交给你了。”
先前还以为自己犯了错的少年立马上前来,用力点头。
徐老叮嘱:“这是最关键的证人,绝不能出一点点差错,明白吗?”
影子又比了个提头来见的动作。
回到晏家,已是深夜。
一日的奔波众人脸上都有些疲倦。
晏铮道:“你们都先下去吧,孟扬,你送阿颜回去。”
楚若颜却摇头:“我不走,孟侍卫,你和徐老都先去休息吧,救孙财的事情等明天再说。”
孟扬和徐老对视一眼,弯身退下。
晏铮看着她:“你不回去,万一国公爷问起?”
“放心,我今日去的是长公主府,他就算要找,也会先去找长公主。”楚若颜现在说起长公主这三个字都头皮发麻,简直从没见过这么丧心病狂的人,“何况好像边疆最近也生了事端,我爹说不定还在宫里忙呢,顾不上我。”
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对了,长公主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
看见女子眼底的紧张和忧色,这只怕也是徐老他们的顾虑吧。
晏铮低头,淡淡吐出三个字:“我姓晏。”
姓晏,是晏家人,自然与长公主无关。
楚若颜大松口气,只要他自己能想得通,那其他都不重要了。
“那就好,我原还怕你会动摇心神,不过听孙婆子最后那话——‘只怕长公主也是这样以为的吧’,其中必然还有内情,你也别太忧心了!”
晏铮点头,烛光下女子的面庞柔美如玉,他薄唇轻启:“有你在,我没什么可忧的。”
楚若颜对着他那专注不移的目光,耳根一热,连忙偏开眼:“那、救孙财的事你有眉目了吗?那孙婆子自己都说,不知道长公主把人藏在哪儿。”
晏铮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但也没再问,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我去问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行!”楚若颜断然否道。
晏铮欲要开口,却被她打断:“晏铮,不是我要拦你,长公主此人善于攻心,她千方百计地诱着我们找到孙婆子,得知了她口中所谓的真相,此刻只怕正等着你上门……你就这样去了,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说完两人都愣了。
羊入虎口?
他晏铮像那软绵绵的羔羊吗?
男人唇边带起一分笑:“阿颜,你再说一遍?”
楚若颜别扭地偏开脸:“总之,我的意思是你别去,一切真相未明之前,你都最好别见她,万一、万一……”她没再说下去。
晏铮好奇道:“万一什么?”
楚若颜抿紧嘴唇不出声。
梦里,他亲手屠了整个皇族,其中就包括这位长公主!
安盛的脑袋就挂在城墙正中央,脸上带着不顾一切的狞笑,可以窥见临死前的疯狂。
倘若当时他并没找到孙婆子的真相,那么在他眼里安盛就是他的生母!
能逼得他不顾人伦亲手弑母,她简直不敢想象当时发生了什么!
所以实在是害怕,他见到安盛会受不住她的刺激……
“阿颜、阿颜?”
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楚若颜醒过神,犹豫片刻抓住他的手:“答应我,别去见她好吗?”
女子眼底含着浓浓的忧色,有他从未见过的恐惧……
晏铮欲要解释,这是最快、也是最直接能找到孙财的办法!
忽然一根柔软细腻的手指按在了他的唇上。
下一刻那双翦水秋瞳在眼前放大,她半蹲着身子,仰起的小脸如玉莹润,就那般凑到离他不到半尺的距离:“可以吗?三……郎?”
呼吸骤凝!
晏铮舌口一干,只觉一簇猛火燎原般窜遍全身!
他哑声问:“你唤我什么?”
“三郎……”
声落时大掌扣住后脑,男人低头狠狠覆了上来。
与初回的凶狠全然不同,掠夺间带了克制,又似克制不住般得在发抖。
楚若颜有些紧张,但想到必须让他答应下来,便试探着回应了一下。
“!”
男人眸色一深,眼尾的猩红蔓延开来。
他居然破例放开她:“阿颜……你自找的!”
随后腰肢一沉,整个人被他带坐进怀里。
楚若颜感知到他身上攀升的温度,脸红心跳道:“等等,你还没答应我呢!”
因着方才的呜嘬,她的尾音带了些颤,更似邀约。
晏铮哪还有心思管哪些,只道:“我应你——”
谁知话一落,那丫头就泥鳅似的滑出他掌心,一股脑跑到门边去:“我夜不归宿,爹爹知道肯定会责罚我的,那我先走了!”
晏铮眸光大戾,伸手就要抓了暗器封门!
岂料袖中空空如也,竟是方才这丫头抓他手时,全给顺走了?
他定在原地,许久未有的怒火恼意一股脑全冲了上来!
平生首次,他从没这样痛恨自己站不起来过!
然而就在这时,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张爱极又恨极的脸突然出现在门边:“那个……”楚若颜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我让孟扬给你送了水,你沐个浴吧……”
说完一溜烟跑了。
晏铮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再低头看看自己已经站不起来和已经站起来的腿。
逼出一句:“呵,中计了……”
正巧这时孟扬抱了木桶进来,纳闷道:“啊?公子,您中什么计了?还有人能让您中计的?”
“出去!”晏铮眼风如刀。
孟扬一个激灵赶紧把热水搀好,出来掩好门后又挠头:“怪了,这大半夜的,公子怎么想起沐浴了?”
听到动静的徐老披着外衣走出来,见状,笑呵呵道:“年轻人啊,火气旺。”
孟扬不明所以还要问,徐老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随后低声道:“小孟啊,你家公子这是中了美人计,正无处泻火呢~”
孟扬这才恍然,暗地对楚若颜肃然起敬。
能让公子中计还不得不吃下这哑巴亏的,少夫人还真是头一个!
另一边。
虽已宵禁,但靠着晏家的马车和令牌,楚若颜还是顺顺当当的回了府。
还好周嬷嬷早在侧门给她留了口,楚若颜悄悄溜进去,迎面就被福宝撞了个满怀!
这小东西一日不见她,欢快地很,在她怀里上蹿下跳的。
忽然也不知闻到什么,那狗鼻子左嗅右嗅,喉咙间发出不满的哼唧声。
“别闻了,没别的狗……”
压低声音说了句,可一想到晏铮,又莫名地有些心虚。
她只能提住它后颈往院子里走,刚进去,就看见周嬷嬷站在门边:“姑娘,您可回来了!”
旁边听到动静的玉露也冲出来:“姑娘!您终于回来了!明明早上去长公主府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晌午就回,这都深夜了,奴婢们都快担心死了!”
楚若颜看她俩这么晚没睡就知道是在等自己,心中一阵愧疚:“是我不好,今日有急事忘了与你们知会一声,下次再有什么就去晏家找我。”
“晏家?”玉露登时瞪圆了眼睛,“姑娘!国公爷可说过不准您再和安宁侯来往了啊!”
周嬷嬷倒是早有预料般:“老奴知道了,玉露,走,姑娘要歇息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下来同你说。”周嬷嬷说完,又意味深长地对楚若颜道,“姑娘,虽说您已嫁过人了,但该节制还是要节制……”
话落拉着玉露走了,留下楚若颜莫名其妙。
等进了屋,坐到铜镜前准备梳洗,才发现嘴边一抹红印,竟是口脂花了!
“这晏三!”
她羞得赶紧将红印抹掉,同时万分庆幸今天夜里没撞上父亲或是别的什么人。
否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这般一夜安枕,翌日醒来,玉露打水进来。
小丫鬟脸红红的,有些羞赧道:“姑娘,您昨晚……”
“昨晚什么也没发生!你们误会了!”她尽量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唬住了玉露,却瞒不过周嬷嬷。
这老婆子端了早点进来道:“姑娘,奴婢知道您和安宁侯情深意笃,只是一味贪多,还留这么久的夜,早晚是会出事的……”
楚若颜耳根都烧透了,敷衍两句正想揭开这个话题。
突然一道人影翻墙而过,竟是孟扬来了。
“少夫人!不好了!”
玉露大惊失色忙要去拦,可孟扬的声音已先传了进来。
“——晏四姑娘质疑我家公子身世有假,如今已告到刑部去,今早豫王亲自带人过来,将我们公子带走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立即道:“玉露,让他进来!”
孟扬入屋,匆匆行了一礼道:“少夫人,豫王今日来,非说我们公子身世存疑,甚至怀疑他勾结南蛮害死大将军!那刑部侍郎石泓又是个死脑筋,听完就带走我们公子,哪怕亮出大理寺少卿的印信也无济于事!”
刑部侍郎正二品,加上又有个豫王在旁撺掇,要带走晏铮确实容易。
只不过……
“你们公子没说什么吗?”
孟扬跺脚道:“就是什么都没说才让人着急,他还让属下直接交了印信,说戴罪之身不敢居官……哦对了,走时还让属下来跟您说一声,让您不要担心!”
楚若颜凝眉:“我明白了。”
“?”
明白什么您倒是说啊!
孟扬急得抓心挠肝,这位少夫人却道:“双方对弈,如今棋子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你家公子以身入局,这是在逼对方落子呢。”
孟扬:“???
他听得一头雾水,今早徐老也愁眉锁眼地说了句,公子这样做太危险了,说完就去照顾文景少爷,连问的机会也没给他。
怎么他们一个个都心如明镜似的,就他一个蒙在鼓里?
楚若颜无奈:“孟侍卫可还记得阿蕉?”
孟扬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您是说公子又拿自己作饵,去钓幕后之人出来?可不都已经知道安盛长公主是幕后真凶了吗?”
“是啊,但要知道孙财的下落,就绕不开这位长公主……”楚若颜想起昨晚劳心费力地那一出,到底是白费功夫,不禁冷笑,“你家公子从来不把自己当回事,以前如此,现在亦如此,我有时候真怀疑,他是不是从来就没打消过死念。”
孟扬憨憨挠头:“那倒没有,昨晚他都让属下换了两桶热水,应该是很想活着的!”
楚若颜:“……”
大抵瞧出气氛不对,孟扬又问:“那少夫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女子唇边闪过一抹嘲讽,“自会有人助他脱困!”
另一边,刑部衙门。
晏临刚点卯就被上峰拽上了马车,一路昏头转向到了奉天殿,抬头望去乌压压一片紫色官袍,顿时吓得跪倒在地。
“是刑部司门主事晏临到了吗?”
皇帝威严的声音传来,他忙不迭磕头:“是、是微臣……”
“好,朕问你,你侄儿安宁侯的身世,你可清楚吗?”
晏临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抬头,就看见晏铮一身素衣坐在轮椅上,静居于大殿中央。
而大殿两旁站着的,除了豫王,其余全是二品以上的大员。
其中还混着一个女人,竟是他之前让软禁的晏姝!
“晏临,皇上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答?”
豫王冷叱,晏临吓得一哆嗦:“微臣、微臣不知……”
“是吗?”豫王转身道,“皇兄,既然人都到齐了,就让他们当面对质吧?“
皇帝点头,豫王唤道:“晏姝!”
晏姝福身行礼,随后望向晏临柔声道:“二叔,您忘了吗,昨日在京郊孙家,安宁侯一直阻挠我们去见孙婆子……他还威胁您和祖母,说如今将军府只剩下他,倘若你们查出真相弄倒了他,那晏家就全完了,您都不记得了吗?”
晏临额上冷汗涔涔,忍不住去看晏铮,那人面上平静如水,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话。
他强作镇定:“没、没有的事……”
“哼!”豫王一声冷哼,“晏临,你要欺君吗?”
欺君之罪,罪当问斩!
晏临吓得一屁股瘫在地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微臣也是为了晏家,不是有意欺君的啊!”
此话一出相当于默认了晏姝的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殿上议论纷纷,皇帝也沉下脸:“安宁侯,你有什么话说?”
他这是在给他机会解释,然而晏铮神色淡淡道:“微臣无话可说。”
大殿上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这安宁侯竟不是大将军的孩子吗?”
“不可能啊,养了二十年,难道大将军自己都不知道吗?”
“那大将军岂不是一个血脉也没留下……”
豫王见机道:“皇上,倘若安宁侯并非大将军之子,那么此次函谷关之战仅他一人逃脱,他的证词绝不可信,说不定就是他勾结南蛮致使兵败,还请皇上彻查!”
这才是他苦心积虑要达成的目的!
晏铮眼底掠过一丝嘲讽,不动声色地将整个朝堂各人反应收入眼底。
谁知楚淮山站出来,眉头一扬:“照豫王这么说,安宁侯跑到边疆上去,刀里火里跟大将军走一遭,还赔上双腿,就是为了跟南蛮勾结害死大将军的?那他还回来做什么?找死吗?”
豫王一噎,晏铮也是一怔。
这未来岳丈不是看他不顺眼吗?怎么……
“皇上,天底下都知道老臣因着女儿的事,跟安宁侯绝不对付,所以也断无帮他脱罪的可能!但老臣有一句说一句,就冲他瘸着双腿爬到虎牢关报信,又不远千里地护送大将军骸骨回京,老臣绝不信他是南蛮的细作!”
大臣们纷纷点头,皇帝也露出深思之色:“楚国公所言不无道理……”
豫王哪舍得到嘴的鸭子飞了,马上递个眼神给晏姝。
后者伏拜道:“皇上,安宁侯是否通敌卖国,贱妇一介女流自不知晓,但他昨日当着众人的面,让手下对祖母动手,还削断了祖母的头发,那是千真万确!”
“什么?!!”
众人耸动。
那一向以正直无私出名的余老御史颤巍巍出列:“皇上!谋害祖母,乃‘十恶’之‘恶逆’大罪!求皇上从重严惩啊!”
刑部侍郎石泓也板着脸道:“不错,安宁侯身为大理寺少卿,执掌刑狱,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满朝尽是指责之声,豫王得意道:“楚国公,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楚淮山一拢衣袖:“那是他晏家的事,本国公有什么好说的!”扭身回了班列,心中却道这晏三也太过冲动,他听颜儿说起过这老太君的混账事,可再如何,也不能当面动手啊!最起码不能被人逮着不是?
皇帝见状道:“既然如此,那先免了他的大理寺少卿之职,再……”
话没说完,一个小太监忽然跑进来跟尹顺说了什么,尹顺立刻附耳奏禀:“皇上,长公主来了,而且已在殿外跪了一会儿……”
皇帝一惊,瞪他一眼:“还不快宣!”
尹顺顿时高声道:“宣安盛长公主进殿——”
众人回头,只见安盛长公主一身深青带红朝服,发簪纯金步摇,眉间依旧点着那朵富丽堂皇的牡丹花,只与平素的雍容贵气稍有不同,更多了几分逼人的威仪!
“臣妹拜见皇兄,皇兄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皇兄。”安盛起身,其余人又朝她下拜,只有晏铮稳坐轮椅,在一众伏低下去的身影中傲然独立。
他并没看她,又或者说在他眼里长公主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可安盛愈发得满意起来。
荣宠加身不喜,大难临头不乱,这般宠辱不惊的气度,才配当她的儿子!
然而旁边豫王冷道:“晏铮,你看见长公主胆敢不拜,这是要公然蔑视天家了?”
他一项接一项的罪名扣下来,生怕今日不能摁死了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晏铮还未开口,安盛蹙眉:“豫王兄眼神不好吗?安宁侯腿上有伤,不便行礼,而且皇兄不是早就允他可不行跪礼吗?”
豫王瞠目,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回过头:“你帮他说话?安盛,你是不是菩萨当过头了,这小子不就是当年翠屏山害你小产那个吗?”
安盛不答,转身一展衣袖,朝着皇帝跪下:“皇兄,安盛有罪!”
她这一声惊得皇帝都站了起来。
殿上朝臣亦纷纷朝她望去。
“快起来!你何罪之有啊?”
这位皇妹在百姓中间极有声望,出粮救灾、赠药济民、开设学堂,她就是皇室在民间的象征!
因此皇帝亲自上前搀扶,安盛却固执道:“皇兄,安盛其罪有二,这第一罪便与安宁侯有关!”
殿上一寂,皇帝愣道:“你说什么?”
安盛垂眉,一字字道:“安宁侯乃臣妹之子。”
“!!!”
满殿震惊。
晏铮目色一瞬苍冷。
豫王则瞪大眼:“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儿子不是早就死了吗?”
“臣妹不知那稳婆偷天换日,将我儿与晏家三少公子相易,所以这么多年未尽人母之责,还无意犯下欺君大罪,求皇兄宽宥!”
说罢深深拜下。
皇帝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可这之余又不由生出一股喜意!
他原本一直顾忌晏铮,担心他因父兄之事心存怨恨,所以迟迟不敢重用。
哪怕他在贪墨案、粮草案上接连立功,始终也只是个代少卿,直到后来曹阳事发不得已转正,但也只是个四品少卿……
可若他不是晏家的孩子,而是皇室子弟,那么这些担心都荡然无存了。
皇帝心思活泛起来:“安盛,依你所言,那安宁侯是你和曹驸马的孩子了?”
“不,此乃罪二。”安盛深吸口气,“安宁侯乃是臣妹和大将军之子!”
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了。
只余倒抽凉气的声音。
晏姝仿佛终于意识到什么,尖叫道:“这不可能!我父亲和母亲情深义重,绝不可能和你有孩子!”
这个时候也没人去追究她用的是不是尊称。
安盛眸光一闪:“大将军自不会背叛阿苑,可那日他饮酒过多,走错了房,本宫又睡得迷糊,以为是驸马归来,阴差阳错,这才酿下苦果!”
语毕再度对着皇帝拜下,“皇兄,千错万错,皆是安盛一人之错,与我儿无关!求皇兄开恩,只降罪安盛一人!”
奉天殿上死寂无声。
众人都被这一出接一出的波折给弄傻了眼。
先是安宁侯身世有假,接着又是长公主出面认子,最后他竟还是长公主和大将军的儿子?!
只有皇帝满心狂喜!
若真如此,那可太好了,有着大将军的血脉,又是皇室的子弟,那大夏三军就可彻底交到他手上,而且因着晏家少主的身份,接手军中亦会十分顺利!
他强压着喜色道:“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盛快起来,你哪里有罪,分明是有功啊!”
安盛垂目,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嘴角。
她自是知道这位皇兄所想,所以才会选在今日,在众目睽睽下出面。
“多谢皇兄,臣妹……”
可话没说完,余老御史颤巍巍站出来道:“皇上!即便安宁侯是长公主之子,可他指使手下,打伤祖母,亦是‘十恶’大罪,不可轻饶啊!”
皇帝眉头一皱,安盛诧异道:“余老御史所言,是从何处听来的?”
众人目光望向晏姝,晏姝急忙道:“这都是长公主让我……”
话没说完,就被安盛打断:“晏四姑娘,不,应该唤你刘夫人才是,怎么昌禄伯问罪,刘夫人一介贱籍也能登上殿门了?”
晏姝看着这个言笑晏晏的女人,心头如堕冰窖。
“长公主,这不都是您教我的吗?”
“是您让我说他不是晏家的孩子,也是您教我拿他对祖母动手的事情,扣他十恶大逆的罪名!事到如今您怎么全不认了,您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啊?”
她声嘶竭力地说道,眼泪疯狂往下掉,可没有人认为她说得是真的。
就连带她上殿的豫王都冷笑一声:“疯妇,安盛会害自己的儿子?”
只有晏铮垂目,遮去眼底一丝冷意。
她还真会……
让他陷入绝境,再出面相救,不正好生出感恩之情吗?
这时有人道:“我想起来了,这昌禄伯被问罪,她没遭株连全是因为安宁侯求情!这般狼心狗肺之徒,简直污了大将军的清名!”
“不错,好在只是大将军的养女,又已嫁了人,皇室,臣恳请将她贬入贱籍,永世不得踏入将军府一步!”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众人弯身,皇帝摆摆手:“就按众卿的意思办。”
晏姝满目惊恐要求饶,可左右太监已一把捂住她的嘴,直接拖了下去。
皇帝又道:“既然这贱妇之言不可信,那安宁侯忤逆不孝也无从谈起,礼部,你们先酌情商议,看看给安宁侯定些什么封赏,长公主与亲儿失散多年,当有许多话要说,众卿都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
大臣们依次退出,豫王上下冷睨晏铮两眼,甩袖走了。
皇帝想说什么,终归忍了下来:“好了,你们娘俩到御花园去说说话吧,朕要先到母后那边去一趟。”
安盛明白这是替她将这“好消息”告诉母后去了,不过无妨,皇帝要想重用晏铮,太后这一关他自会帮他打通。
福身谢恩后,二人一前一后到了御花园。
宫人们纷纷退下,安盛凝视他好一会儿,深情道:“我儿,你受苦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晏铮一阵反胃,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安盛柔声道:“为娘知道,这些年晏家待你不好,你爹爹视你如无物,你那些祖母兄弟也嫌恶疏远你……不过如今好了,你回到本宫身边,再没人敢轻慢你,那晏姝你放心,等没入了贱籍,为娘就将她贬进官窑里,她不是最喜欢以色事人吗?自此一双玉臂千人枕,我儿觉得可好?”
晏铮不语。
她展袖在石桌边坐下:“看来我儿还是不满意,那便将你的祖母也算上吧?她不是总爱说我儿是灾星吗?就让为娘出面,请钦天监的蒋监主卜上一卦,将那克子克孙的名声扣在她头上,这样我儿总可稍息怒火了吧?”
晏铮只觉可笑。
那晏姝不过是一个棋子,晏老太君更是连棋子都算不上的愚蠢老妇,根本不值得费心。
可这安盛字字句句,却像是施舍了天大的恩德般……
“倘若长公主就是来说这些废话的,那恕不奉陪。”
他转动轮椅要走,安盛喝道:“慢着!”
犹疑的眼光上下打量,她忽然道:“你见过孙婆子,已从她口中知道真相了?”
晏铮不置可否。
安盛愉悦地抚掌大笑起来:“好好好,不愧是本宫的血脉!那孙婆子的儿子尚在本宫手中,你竟也能撬开她的嘴,不枉费本宫为你苦心筹谋二十年!”
晏铮眸光一沉,知道这是要切正题了。
便见安盛挥了下手:“都下去吧。”
无人可见的假山背后,有数道身影一闪而过。
这下御花园内才真正只剩下两人。
安盛伸出皓白如玉的手掌,撑住右脸悠悠叹了一声:“该从何处说起呢……就从本宫第一次见你父亲说吧,那时他还是个少年将军,与本宫也在这御花园中相会。他温和内敛、儒雅谦逊,本宫见他的第一面就看上他了,问他愿不愿意做本宫的驸马,可他却答战乱未平,不敢耽误本宫。”
晏铮一僵,不自觉地握紧拳。
这是父亲会说的话!
尽管他对自己十分冷淡,可仅有的两次授业,也是叮嘱他——男儿存志毅为先,愿得此身长报国!
“于是本宫耐着性子等他,一年、两年……他从一个六品护军升到三品中领军!本宫满心欢喜地等着他回来,甚至向父皇言明,宁可舍了这公主尊荣也要保他青云路!可结果呢?他带回了谢苑!”
说到这个名字,她咬牙切齿,“本宫最好的姐妹,竟勾引了本宫看上的夫婿!晏序竟还护着她,说她并不知情,一切都是他辜负了本宫的错爱!铮儿,你可知道,那是本宫平生首次受辱,论尊卑、论长相、论谋略、论才情,他晏序竟看上了一个处处都不及本宫的女人!”
晏铮眸色一深。
印象中的母亲并无她说得这般不堪,她爽朗大气、与人为善,随外祖习得一手好医术,在军中不知救了多少人性命!
然而安盛已近疯狂,冷然狞笑:“好啊,他要娶,本宫就让他娶!这谢苑也是好命,生第一个儿子竟没死成,本宫原想在她第二次生产时动手,不料你父亲实在看得太紧,只能改了主意,先以国事诓他过来——”
说到此处极为得意,扭曲的眉眼都舒展开,“哈哈哈哈,谢苑怕是到死都不知道吧?她艰难生产时,她的夫君却在本宫榻上,颠鸾倒凤,不知日月为何物!”
“住口!!”
晏铮勃然大怒,袖中短剑蹭得出鞘,几乎顷刻间抵住她喉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要杀了这个疯子,他要宰了她!!!
然而安盛怡然不惧,半仰着头颅讥笑看他:“我儿,你这就受不住了?可你偏偏就是这样来的啊!你父亲没有酒后乱性,是本宫给他下了药,足足三倍于常人的分量,他当时还企图自尽,是本宫威胁他倘若不从,整个晏家都得陪他送命……”
剑尖逼前,一丝血色晕染开来。
晏铮满目赤红,从未像今天这般恨过一个人!
忽然咣得声,一件物事从袖中滑落,清脆落地……
他垂目看去,是一把剑鞘。
——晏小铮,就祝你如同此剑,永入剑鞘!
——侯爷,此剑鞘为凭,立一个君子之约吧!
亲切熟稔的声音交替而起,最后化成女子那张满是忧色的脸庞……
他咬破了嘴皮,直到口中盈满了血腥,才极艰难地一点一点,移开了剑。
“好!铮儿,你能接受你的身世,那么从此以后,世上就再没什么能拦住你了!”安盛唰地站起来,兴奋不已地要去抓他的肩膀。
晏铮瞬间后退,三步之外,眼神冷冽地盯着她。
安盛愣了一愣,大笑:“无妨、无妨!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为娘的用心良苦!对了,方才说到哪儿了?你父亲回去之后,防贼似的防着本宫,可那又如何,他身为将军终究要带兵打仗,于是趁着他离开京城,本宫拿了孙婆子的死穴,威胁她卧佛寺易子,然后又将你送到他的身边——”
“你父亲不是说此生只爱谢苑一人吗?那本宫就偏要让他养着我们的儿子,日日夜夜,看见你就能想起本宫,受尽煎熬!还有谢苑,本宫要她日夜有悔,然后养大晏序和本宫的儿子,等真相揭开之日,你猜她会不会崩溃到发疯?哈哈哈哈,可惜她死得太早,便宜她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
这安盛何止要命,更要诛心!
父亲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被她看上!
晏铮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不适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晏家?”
“那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晏家了!”安盛冷笑一声,“这晏家除了晏序,还有什么能人?鼠目寸光的二房三房,愚昧无知的蠢钝老妇,压根不配让本宫正眼相看!本宫做这一切,全是为了你!”
她话锋一转,忽然满是关切地看向他的腿:“铮儿,你的腿怎么样了?是不是有知觉了?”
晏铮骤然色变。
他双腿渐愈之事,除了楚若颜和张院判,就只有身边几个心腹得知。
安盛却能知晓,那岂不是说……
“我身边有你的人?”
安盛笑道:“我儿聪慧,那不妨再猜上一猜,是你身边哪个亲信?”
晏铮目光冷如坚冰,片刻后,徐徐吐出一个名字:“莫叔。”
莫中成。
也就是先前护国寺后山,奉晏姝之命来杀他那人!
其实当时便有过疑虑,莫叔跟他多年忠心耿耿,为何会突然去听晏姝的话!
只不过那时心神激荡没有多思,却没想他竟是长公主的人!
“不错,是他!从一开始,他就是本宫派到你身边去的,你好好想想,你的腿骨明明碎裂?为何会突然好起来?那是因为本宫让他在你日常的茶饮中放了药散!可惜他为了执行本宫另一要务,不得不提前暴露了身份。”
晏铮垂目看着自己的腿:“你的另一要务,就是让我和晏家反目?”
安盛的眼神愈发满意起来:“是啊,本宫让他假意听从晏姝的命令,前去杀你,原是想借此坚定你的心性,叫你杀了晏姝彻底跟晏家反目,只可惜被那楚家丫头给坏了好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晏铮唇角扬起一抹讥梢:“如此说来,那了空批命一事也是你的杰作了?好让我对晏家生怨?”
安盛却拧了眉头:“不,此事在本宫意料之外!了空给你批命之时,原以为会和你父兄一样是些什么勇武进取好听的话,谁知说了灾星之言,本宫事后也去找了那秃驴,原想威胁他改口,但转念一想说不定这就是天意!上天就是要我儿来收了晏家,好为为娘报仇雪耻!”
话到此处,疑点几乎全明。
只剩下最后一个……
晏铮目色晦暗,缓缓出口:“那么,函谷关一战,也是你早已设计好的?”
安盛点头:“不错,本宫原是不想你去的,所以才在你们出征之前,暗地促成了你和楚家丫头定亲的事。可惜你意太坚,阻拦不了,只能多方周旋,保下你一条命……”
说着脸上露出骄傲之色,“不过我儿,你当真是厉害,竟能想出断腿求生之法,那些南蛮人被你耍得团团转,十二座城池关关设卡,居然都没能找出你来!”
晏铮眸子一眯。
她说保下他一条命……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她要如何保证?
除非是……
“你与南蛮也有来往?”
安盛惊讶于他的敏锐,可此时还不能认,淡淡说道:“铮儿,你我母子团聚,就没必要再提那些糟心往事了。如今你贵为安宁侯,又领着大理寺少卿的差事,今次过后,皇兄只怕还要将你放回军中去。”
“你是大将军唯一的儿子,他在军中的声望、人脉,都会由你一人继承!此后三军俯首,本宫会再想办法助你进内阁,届时文官武将全在你手中,你就是我大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权倾朝野,指日可待!”
她毫不避讳就在这御花园中说了出来。
晏铮薄唇紧抿,可以肯定她的人已将这附近守死,不会传出一个字去!
他缓缓问道:“那你呢?你要什么?”
安盛目光一锐。
只见她舒展眉宇,眼底精光闪动,竟亮得吓人!
“本宫所图,你日后自会知晓。如今你只需要知道,为娘做这一切,全是为了你!这样吧,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当是本宫对你这些年所受的苦补偿一二。”
晏铮勾唇。
这是要准备给蜜枣了。
安盛当真是攻心高手,先想方设法地激怒他,再和风细雨地安抚他,到最后再直接给出好处,若换了旁人,只怕早就对她感恩戴德了!
难怪曹驸马对她死心塌地……
他并不开口,转身摇动轮椅离开。
安盛喊道:“铮儿!你难道不想娶楚家丫头了吗?”
晏铮假意顿住身形,果然听她又道:“本宫知道你喜欢那丫头,本宫也很满意这个儿媳,你们原就已经成过亲了,是母后和皇兄从中作梗,才让你们和离。只要你开口,本宫愿意从中周旋,让你抱得美人归!”
晏铮皱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看上去似乎在挣扎:“我怎知你所言是真是假?”
安盛扬唇。
心思深沉又如何,是人就会有弱点,比如铮儿,他的弱点就是那楚家丫头!
“你若不信,回去等上几日,说不定皇兄的圣旨就……”
“太久了!”晏铮出声打断,“你今日所言,我一个字都不会信,除非你能拿出确切证据!”
安盛挑眉:“你不都已经见过孙婆子了吗?怎么,连她的话都不信了?”
晏铮冷笑:“长公主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买通区区一个产婆又算得了什么?”
安盛看他神情不似说笑,这才收敛神色:“孙婆子有一儿子,名唤孙财,她当年之所以背叛谢苑,就是为了这个儿子,你若不信,本宫可以给你他的下落,让你带着他去问孙婆子,这样你总该信了吧?“
晏铮心头一定,面上却是不以为然。
安盛唤道:“羽徽!”
不一会儿羽徽出现,恭敬福身:“见过长公主,见过……少主!”
晏铮听到这声“少主”便移开眼,安盛道:“你带铮儿去一趟国子监,将那孙财提出来给他。”
羽徽领命,安盛又意味深长说了句:“铮儿,别忘了,你虽姓晏,我们才是一家人!”
晏铮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宫商出现在安盛身后,有些担心道:“殿下,瞧少主这副模样,似乎对您还存着怨……”
“那又如何?他终归是本宫的血脉,不知道真相倒也罢了,知道了,还能对本宫下得去手?”安盛不以为然笑了声,“何况怨恨算什么,权势和利益,才是俘获一切的存在!本宫是他地位尊崇的生母,又为他铺好了一条锦绣繁华的大道,你以为他是傻子吗?会为过往那点苦楚丢了眼前荣华?”
宫商应是,又问:“可孙婆子那边,倘若没了孙财掣肘,她将当年之事捅出去该怎么办?”
安盛闻言懒懒一笑:“她不会,你以为孙财还会认她这个母亲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国子监。
听闻长公主的人来了,唐司业亲自到大门口相迎:“羽徽姑娘,长公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羽徽略微点头:“长公主想见一见孙才公子。”
唐司业即刻命人去请,同时对羽徽一脸恭敬道:“上次长公主送来《周髀算经》等十余部古籍,均是失传已久的各门要学,对我监学子大有裨益,还请羽徽姑娘回去代为感谢长公主,郭祭酒不日还将亲自登门道谢!”
这祭酒郭汜乃是国子监的主管官,官阶虽不高,却师从荣太傅,极受天下士子敬重。
他素来看不起女子,可却要亲自登门感谢身为女子的安盛,论收买人心的手段,这位长公主确实厉害。
晏铮不动声色地垂下眼,不一会儿国子监的人就领着孙财出来了。
抬目望去,容貌确实与孙婆子颇为相似。
可气质全然不同,除了文人身上的傲气,还有一股未经世事的单纯。
“羽徽姐姐,你怎么亲自来了?”孙财几步上前,惊喜道,“可是殿下终于想起才儿,愿意见我了?”
他满面殷切,仿佛被安盛接见是什么天大的恩赏一般。
羽徽浅浅笑了下,侧身指道:“这位是安宁侯,他有事想请孙才公子走一趟,殿下请公子务必配合。”
孙财的神情一下子黯然下来,可还是强撑着行礼:“见过安宁侯,既是殿下的吩咐,孙才自当从命。”
从国子监出来,羽徽略略行礼便先离开。
马车上,孙财一直闷闷不乐,晏铮挑眉:“你很想见她?”
“谁?”孙财立马反应过来,眼中全是孺慕之思,“您是说殿下?我们这些寒门出来的学子,没有一个不想见她的……安宁侯只怕是不知吧?去岁国子监招生,正是殿下向皇上力荐,广开文路,才破格让我们这些寒门子弟入学,能与那些世家勋贵的子弟们一同读书。”
“殿下是真正的菩萨下凡,心怀天下,我们这届同窗都有约定,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说到这儿似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安宁侯见笑了,其实孙某更想的是将毕生所学献与殿下,没有殿下,又岂会有今日的孙才呢?所以我将本名的‘财’字改为同音‘才’,便是时时警醒自己,莫要忘了读书初衷!”
晏铮一时有些沉默。
安盛此举,无非是收敛人心,这些无依无靠的寒门子弟,稍施恩惠便会让他们死心塌地。
可若按圣人所言,论迹不论心,那么她劝皇帝广开文路大纳人才,又岂非是在行善?
他忽然觉得很疲惫,沉甸甸的心头,莫名地很想见到一个人。
想见她的笑容,想听她的声音,于是就这么做了!
楚国公府。
门房来通报楚若颜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疯了!
堂而皇之登门入室,这晏三是当父亲死了不成?
急急忙忙冲到侧门去,还未开口,就被那只苍白劲瘦的手掌抓住了手腕。
随即身子一偏被带到角落里,一双大掌牢牢握住了她的腰肢!
“晏铮!你疯啦?”
她压低声音惊呼,男人却自嘲般地说了一句:“差点疯了。”
楚若颜一句你自找的险些脱口而出。
早就跟他说了,真相未明之前不要见安盛,他偏不听!
然而怒归怒,感受到他环在腰间的手微微发颤,那股子怒意又不争气地瓦解了。
踌躇片刻,还是伸手抚在他肩头:“你、没事吧?”
晏铮唇角一牵,哄好人后便愈发心安理得抱紧她:“没事,只是突然很想见你。”他说着扬起脸,那双清冷阴郁的眼里平和下来,“还好,有你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猝不及防的衷肠诉得她一愣。
楚若颜脸颊烫热,偏被他环着腰无处可躲。
目光游移了好一阵才道:“那、那要不你再多抱一会儿?”
“一会儿可不……”
够字没出口,外面传来周嬷嬷剧烈的咳嗽声。
二人扭头望去,就看见楚若兰站在那儿,一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迎上二人目光,立马捂住眼睛:“我我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楚若颜脸一红,赶紧掰开他的手:“三妹妹……”
楚若兰像窥破什么机密般猛往后退:“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嗷!”
她扭头直接撞上了门柱,顿时惨叫连连!
楚若颜:“……”
周嬷嬷赶紧上前扶着她:“三姑娘,老奴扶您进去吧!”
楚若兰还一个劲儿地摇头:“不用不用!”可脑门上立刻肿起一个红包。
楚若颜叹了口气:“三妹妹,我知道一位神医,请他替你看看吧。”不待她拒绝又道,“你这副模样,回去叫你母亲看见,定会问东问西的。”
楚若兰这才松了口。
楚若颜让周嬷嬷扶她上了马车,回头发现晏铮眼底含着笑意,不由嗔怒:“你干得好事,还有脸笑?”
男人挑了挑眉,笑意愈发愉悦:“阿颜,我只是发现,你们家的心眼似乎全长在你一个人身上……”
楚若颜气笑了,索性转身不去看他。
马车一路疾驰,先去了天一酒楼。
楚若颜去请了秦老神医出来,安顿好楚若兰,才跟着晏铮回了将军府。
孙婆子早已被接过来,得知孙财要来,早早地梳洗打扮。
她已经整整二十年没见过财儿了,也不知他长得什么模样、是高是矮、是像他爹还是像她多一些……
局促紧张中,终于等到了她的儿子。
“财儿!”孙婆子克制不住地冲出门去,却对上波澜不惊的孙才。
他后退半步与她保持一定距离,随后躬了躬身,面带微笑道:“您就是我的母亲吧?”
孙婆子激动不已:“你认得为娘?”
孙才依然平静:“是,殿下说过,您当年为了让儿子过上更好的日子,这才不得已将儿子送与殿下,您这些年无日无夜不在忍受着骨肉分离之痛,所以殿下吩咐,让孙才一定要好好孝敬您!”
“母亲放心,待我考取功名之后,定会向殿下求个恩典,允许您进府伺候。殿下不喜无用之人,所以还要辛劳母亲,为殿下侍弄花草,不可出半点差错。否则惹恼了殿下,孙才也只好将您远远送走了。”
孙婆子瞬间如坠冰窖。
楚若颜和孟扬都呆了。
这孙财,竟被安盛教养成了这副模样?
只有晏铮似有预料般,讽刺勾了勾嘴角。
那孙婆子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要让我进府去伺候那个毒妇?!”
孙才陡然变色,厉声道:“住口!殿下乃天下最和善之人,能进府伺候她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恩典,你不珍惜便罢,又岂可口出恶言?再者说,她替你教养儿子二十年,深恩难报,你替她养育花草又算得了什么?”
孙婆子登时红了眼:“你、你别信那毒妇所言,她全是骗你的、骗你的啊!”
孙才沉下脸:“倘若我再从你口中听到对殿下不敬,那我只好击鼓登堂,替殿下问你一个不敬之罪!”
孙婆子难以置信,倒退两步,那孙才已不耐烦地拱拱手道:“安宁侯,殿下要我随你过来,我已如约,但这老妇句句对殿下无礼,请恕孙才实不愿与她共处一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言罢转身要走,孙婆子急忙上前抓住他的衣角。
孙才却嫌恶道:“放手!殿下说得果然不错,眼界不同,云泥有别,你这般目光短浅忘恩负义之辈,实不配再为我母!念着生恩,我会每月为你送银,但请你日后莫再拖累于我,告辞!”
狠狠一甩,孙婆子被甩到地上。
孙才步伐微停,旋即大步离开。
“财儿、财儿!!”
孙婆子哀哀呼唤,可亲生儿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扬看不过眼要去拦,楚若颜冲他摇了摇头。
孙婆子的哀求变成撕心裂肺的哭嚎,她等了整整二十年,却等来一个视她如敝履的儿子!
楚若颜等她发泄完,才怜悯地上前:“你如今也已见过你儿,是否该说出当年的真相了?”
孙婆子狠狠擦掉眼泪:“不!我要带财儿走!你们得先帮我带他离开!”
三人目光一凝。
孟扬忍不住道:“你怎么出尔反尔?”
孙婆子惨然大笑:“出尔反尔又怎么了?你们都看见了,那毒妇迷惑了我儿心性,让我儿将她当成圣人一般,再这么下去,他早晚也会成为第二个曹驸马,心甘情愿地替那毒妇死了,还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卒子!”
孟扬气结,楚若颜却道:“你既然都知道他被安盛蛊惑,即便带他走,又能走多远?”
孙婆子一呆,只见女子俯下身,语气悲悯又无情:“孙婆婆,你很清楚,你的儿子已经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长公主养了许多像你儿这般的卒子,随时等着为她牺牲,你如果真想救你的儿子,你就该告诉我们真相,否则我们处处掣肘,你也永远救不出你儿。”
孙婆子神情动容,可想到什么,又惊恐地抱住头:“不、不!你们对付不了她的,你们都看见了,这是个怎样的毒妇啊!她可以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死士,没人能对付得了她!”
说着抓住楚若颜手腕:“这样吧,你们只要帮我把他绑走,我带着他、我们母子远远地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了,到时我一定告诉你们真相!”
她对安盛的恐惧已深入骨髓,这时晏铮忽地轻笑了声。
“是吗?那你可知道,你儿子姓甚名谁?”
孙婆子愣住,只见那张薄唇启阖,说出了她宁死也不想听见的话:“他说他姓孙,改名为才,才子之才,意为学成文武艺,卖与公主家!”
五雷轰顶。
孙婆子只觉天昏地暗,他连名字都不要了,她还怎么指望能带他离开?
一阵长久的沉寂后,老妇终于开口:“好、我说——”
三人面容一肃,只听她道:“但你们要发誓,无论如何,要救出我儿,至少、至少要留他一条性命!”
楚若颜欲要开口,晏铮先道:“好,若违此誓,万箭穿心。”
孙婆子神情这才一松,闭眼回忆半晌,徐徐开口:“当年,她让我将她的儿子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出去,将三少公子抱进来……可谁知刚抱出去,就发现她的儿子脸色青紫,压根没有哭出声!”
“我急忙拍打他的小脚和屁股,可根本没用,孩子脸色越来越差,呼吸也越来越弱,刚好三少公子啼哭了一声,我醒悟过来得先救孩子,于是顾不上三少公子,忙又将她儿子抱了回去——”
几人脸色一变,都猜到什么般面露震惊。
孙婆子点头:“不错,就是你们所想的那样,我刚抱进去,她就让我把孩子抱给她……我当时以为母子天性,正想劝她赶紧下山请御医救治,谁知道话没出口,她已经举起刀子,一刀戳下去……”
“!!!”
呼吸瞬间一窒,孟扬脱口道:“那她岂不是误杀了自己的儿子?”
楚若颜拧眉:“不对,你当时都没来得及换襁褓,她难道连这个都分辨不出吗?”
孙婆子苦笑一声:“姑娘有所不知,那毒妇为了易子的事情,早就让底下人准备了一模一样的襁褓,尺寸、颜色完全一致,她又怎知就是这般,才害死了她自己的儿子!”
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孙婆子的声音缓慢响起。
“我当时整个人都吓傻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她知道,否则她不会放过我们母子的!好在她当时生产完十分虚弱,捅了孩子两刀就再没了力气,她躺在榻上,同我说日后旁人问起,就说她是为了救三少公子小产失子……我自然全听她的,就这样原封不动地将三少公子您送了回来!”
“三少公子,您的的确确,是大将军和夫人的孩子!您若不信,可以摸摸您左额上的印记,那是您出生之时夫人身边的兰草失手,不小心将您磕在桌角留下的!”
晏铮抬手。
左额角上,的的确确有一个浅浅的印窝。
他阖上双眼,连日来的挣扎、怀疑,悬在心上的巨石统统都在此刻消散……
楚若颜看着他,心中却生出一股荒诞之情!
自小到大,他被亲父冷待、被亲母厌弃,祖母不慈、兄弟不亲,阖府上下除了世子,没一个称得上是亲人!
而这一切,全是因为安盛要报复他的父母!
可他呢?
无辜被牵连,受尽了折磨……
心头涌起巨大的怜惜,她不禁走到他身边去,握住他的手。
“都过去了……”
晏铮一怔,睁开眼,对上女子的目光微微一笑:“是,都过去了。”
他反手握住她,转头看向孙婆子:“你肯如实相告,本侯亦会谨守诺言,孟扬,你先……”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徐老一瘸一拐地跑了进来:“公子,出大事了!南蛮人打进来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晏铮断然道:“去书房!”
他的书房楚若颜曾去过两次,可也是今天才知,那面靠着南墙的书柜原来可以移开。
移开之后是一间暗阁,正中间摆着张巨大的沙盘,山川地势、江河水系通通都呈现出来,其精巧程度令人咂舌,而那沙盘旁边还悬挂着一张天下舆图,上面更是以不同墨色标注了各方势力。
楚若颜看见晏铮望着那副舆图时下意识握紧拳,微微一怔,便听孟扬小声道:“那张沙盘是当年世子和公子一同制出来的,旁边的舆图也是公子第一次上战场前,世子亲自为他做的讲解标注……”
凝目望去,那舆图不仅将天下分成了东夏和南蛮、西疆、北戎四片区域,还以小字标出了其他三国的兵力详略、要害腹地等等,其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楚若颜抿住唇,知他想起了长兄没有出声打扰。
片刻后,晏铮便收敛神思唤道:“徐老。”
徐老立刻走上去,拿起一支黑旗插在了“萧关”旁边:“老夫从密渠得知,南蛮率兵十万偷袭萧关,至今已与我军交战数回,双方各有死伤!那萧关的八百里加急已送到京城,不出意外这会儿该递到皇帝跟前了!”
消息几乎是同时抵达,也就是说南蛮此次出军,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晏铮问道:“萧关守将是谁?”
“是黑旗营出身的梅晟,他长子梅鹤轩也在其中。”
晏铮顿时舒了口气:“梅晟胆小慎微,守城有余决断不足,其子梅鹤轩年轻勇猛,敢打敢拼,正好能弥补乃父不足,若是他父子二人为将,兵力充沛,萧关暂时无忧。”
大夏可用之将并不多,这梅家父子正是其中一二。
徐老钦佩点头:“公子所料不差,南蛮出兵并未讨到好处,二次攻城失败,如今已在萧关之下安营扎寨,看上去似乎要长期作战……”
晏铮闻言一愣,楚若颜也察觉出两分异样来。
“不是说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吗?这都败了两次,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将士们的士气只怕都要磨没了吧?
晏铮摇着轮椅来到沙盘前,忽然伸手一指:“为何不攻虎牢关?”
定睛望去,那虎牢关之外的十二座城池,连同上次晏家军大败的函谷关在内,统统都收入了南蛮囊中。
若攻打虎牢关,一则与萧关同为要地,二来行兵路线短、后方补给也更加容易,这南蛮为何舍近求远去攻打萧关?
楚若颜对这战事上的东西是半点不知,徐老也百思不得其解。
晏铮突问:“南蛮领兵的是谁?”
徐老嗫嚅了下,小心道:“是……少可汗阿木则。”
“阿木则?孟则?!”
晏铮瞬间提声,楚若颜亦屏住呼吸。
晏家军函谷关那一战,也正是败在了这位少可汗的手中!
据说他生母是前朝将军的妹妹,姓孟,所以他也给自己取了一个汉人名字,叫孟则!
晏铮眼底仇恨之光一闪而过,旋即冷笑两声:“好啊,原来是他……难怪要去攻打萧关,只怕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孟则声势浩大地去攻打萧关,大夏势必增兵,那么其他关口的防守就会减弱!
倘若他又玩儿函谷关那一套兵分两路,一路佯攻萧关,另一路主力直扑虎牢关,那么腹地失守就在眼前!
晏铮转身要走,不料门房过来传话,说长公主请他过去一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眉心一跳,晏铮冲她摇了摇头:“别怕,不会有事。”
她自然明白,现下长公主把他误认成了儿子,定不会对他下手。
可……
“这女人太疯了,我只怕你在她身边危险……”
晏铮抬手,宽厚温凉的大掌包裹她的小手:“阿颜,我大夏将军这么多,又时常调度,他孟则却能选中梅家父子镇守的萧关来掩人耳目!可想而知,这朝廷中,有他的眼线!”
楚若颜睁大眼睛:“你是说——”
晏铮微微颔首:“之前在御花园,安盛亦说过函谷关之战会保我无恙,一个远在皇城深宫里的长公主,有何底气能掌控边疆��战事?我只怕她所图之大,远不止于此!”
楚若颜倒吸口凉气,也不再劝他:“你放心,今日之事,除了孙婆子和你我孟扬之外,不会再有第五个人知道!”
晏铮唇角一翘。
有个贤内助就是省力,只要孙婆子的真相不被传出,那么安盛心里他就是她的亲儿。
要打探消息也就容易得多……
“天色不早了,孟扬,你送少夫人回府。”
楚若颜忙道:“不,孟扬还是随你去吧,我这边和三妹妹会合了,一道回去不会有事。”
他身边可用的人就那么几个,影子和徐老都是底牌,不能在皇宫亮出,所以只有孟扬能跟着他!
晏铮略作思索道:“也罢,那你多加小心,有空记得去看看文景……”
楚若颜明白他的意思,今日安盛认子一事很快就会传遍京城,以那黑芝麻汤圆的性子,知道了怕是会大受打击……
“放心,我这就去看看他。”
出了门,将方管事叫来,这老人一听她要去看孙少爷,喜不自胜:“太好了少夫人,您不知道,今儿个孙少爷从国子监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让进去!二少夫人只怕还在门口劝着呢!”
楚若颜点点头,随他过去,果然李氏站在门外,焦急道:“文景,不管怎么说,你先出来吃点东西吧?二婶婶听说你晌午在国子监,也没用午饭,这样挨饿你身子会受不了的!”
屋内还是一声不吭。
楚若颜道:“二嫂嫂,让我来吧。”
李氏看见她惊喜万分,忙将手中食盒递给她,楚若颜上前敲了敲门:“文景,是我。”
屋中蜷缩在角落的身影一动,随后赤着脚丫,飞快跑来将门打开。
楚若颜方才迈进门槛,就被一个软软糯糯的小汤圆撞了个满怀,她急忙举起食盒以免烫伤他,那小汤圆却不管不顾,一把抱住她的腰。
跟着委委屈屈地带着鼻音道:“三婶婶,三叔叔不会真的不要我了吧?”
楚若颜一愣。
她原还担心,这孩子会因为晏铮的“身世”心有芥蒂。
没想到竟是怕他不要自己了……
连忙将人带进屋里,放下食盒认真问:“谁跟你说的,你三叔叔会不要你?”
晏文景嘴角一瘪,更委屈了:“都这么说……顾宏志那个讨厌鬼这么说,连唐夫子也这么说,他们都说我三叔叔是长公主的孩子,这下飞黄腾达,就不会再回晏家了……”
楚若颜失笑,到底还是个孩子,牵扯到在意的人,那聪明的小脑袋瓜也不怎么转了。
“是吗?那你三叔叔今天回晏家了吗?”
晏文景一呆,眨了眨眼睛。
楚若颜将他拉到自己的膝盖上坐下:“文景,不管你三叔叔是谁的孩子,他都是你的三叔叔,他这些年待你好不好,你心里都是知道的,不是吗?”
“可……可他待我好,是因为跟我爹爹是兄弟呀!”晏文景急着说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逗他:“可你三叔叔的父亲,不也是晏大将军吗?他们不一样还是兄弟?”
“那不一样的!就、反正就是不一样!”
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小汤圆干脆气鼓鼓地吹起腮帮。
楚若颜笑着道:“好了,不逗你了,文景,你三叔叔一开始对你好,肯定是有世子的原因,可后来时日渐长,你们相处日久,他也是真心喜欢你的,难道说我们文景对自己没有信心?”
晏文景愣了下,若有所思:“这应该没有,我在他心里,一直都是很乖很乖的!”
“那不就对了?所以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小汤圆这才松了口气,抱住楚若颜的脖子吧唧就是一口:“三嫂嫂,还是你厉害,就是你什么时候才跟我三叔叔再成亲呀?我们全家上下都盼着你回来呢!”
楚若颜脸皮一烫,正要训他人小鬼大。
突然感到脑后一阵凉意,回头望去,只见一道黑影从窗边掠过——
“方管事!二嫂嫂!”
她抱着文景就往外跑出去。
然而那窗户外面,一个人影也没有!
方管事和李氏都闻声赶过来,楚若颜问:“你们刚才可曾看见窗外有人?”
二人对视一眼,讷讷摇头。
楚若颜心头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哦,兴许是我看错了吧,边疆又有战事,时局不稳,方管事,你不妨再多雇些护卫来,加强府上戒备吧。”
方管事应下,她心中却盘算着等晏铮回来得告诉他。
有人盯上晏家,好像还是冲着文景来的……
从晏家离开,到天一酒楼接到楚若兰时,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
不知怎么街上没什么行人,反而多了不少巡逻的卫士。
“大姐姐,你听说了吗?”
楚若兰撩开车帘子朝外面望了望,小声道,“两个时辰前有个浑身是血的人,伏在马背上冲进了京城,我听酒楼里那些人说,好像是边疆的八百里加急,南蛮人又打进来了!”
楚若颜目光一凝。
徐老的情报果然没错,难怪这会儿大街上多了这么多巡逻的,只怕很快就要戒严了!
念头刚落,一名官兵就从皇城中骑马奔出,手持令旗:“天子有谕,戌时戒严,各家各户,无故不得出府——”
声音远远传开,原就没几个人的大街上更是一走而空。
马夫也加快了脚程,楚若兰不安道:“爹爹这几日都没在府上,不会、不会真要打仗了吧?”
对她们这些京中娇养的女子来说,战事、烽火都是离得太远的东西。
楚若颜想起晏铮书房里那个沙盘、还有那张精心标注的舆图,轻轻叹了口气:“即便打仗,也很难波及京城,你放心吧。”
会波及的,只有晏家这些将门,还有他们身后那无数儿郎。
这时一队兵马迎面而来,为首的官兵道:“谁家马车?”
“是楚国公府家的!”车夫忙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家大姑娘和三姑娘在马车上,这就回府,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听到楚国公府的马车,那官兵肃然问道:“车上可是长乐县主?”
楚若颜出声应了一句,那人立刻命令手下退开:“见过长乐县主,五城兵马司收到消息,南蛮有细作潜入京城,还请县主与三姑娘快些回府,以免碰上贼人受伤!”
楚若颜心头一跳。
这南蛮人胆大包天,竟然都跑到京城里来了?
她谢过官兵便叫马夫加快速度,然而在经过一个巷口的拐角时,车帘微动,一个黑影蹭地钻进了马车!
“啊唔!!”
楚若兰的尖叫才发出一声,就被他捂住了嘴。
寒光闪烁,一柄短刀贴在楚若兰的脖子上,只听那黑影压低声线:“别出声!否则我杀了她!”
这话是对楚若颜说得。
她眉心微动,看着额头上肿包未消、此刻又被劫持吓得要死的楚若兰。
这三妹妹还真是倒霉,一天竟碰上两次!
“县主、三姑娘,车里没出什么事吧?”
车夫扬声问道,刚才转角之时他似乎察觉车帘动了下,可天色太暗他又急着赶路,也没看清楚,所以才问了一声。
车内黑影威胁地紧了紧刀刃。
楚若兰也满眼哀求地望着她。
楚若颜启唇道:“没事,不过您慢些,我颠得有些头疼。”
车夫这才松口气放缓行速。
那黑影盯着楚若颜,又比了比刀子,似乎在威胁她不要耍手段。
楚若颜视若无睹,只瞧着他的身形轮廓,似乎与方才在文景窗外看到的极为相似……
“原来是你。”
低低吐出这么一句,那黑影先是一震,随后低笑了声:“不愧是楚家嫡女,这也能被你发现了。”
“你夏话说得极好,不像是南蛮人……那你潜入晏家,意欲何为?”
女子的声音轻缓沉稳,提到晏家,黑影的眼神忽然变得极为激动。
“意欲何为?哈,你问我意欲为何?”
他咬牙切齿地低说了两声,恰在此时马车经过一处府门口,那门前亮着的两盏大红灯笼照亮一瞬,楚若颜清楚得看见,对面那人的眼睛,竟与晏铮一样,是丹凤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不禁倒吸口凉气。
企图看得再清楚些,可那人的脸上罩着银具,车外光亮也随马车离开而湮灭下来。
她尽量保持平静:“你到底是什么人?”
去晏家窥视文景、还有着和晏铮一样的眼睛……
一个念头盘旋在心口,却又怎么都不敢相信。
那人冷哼一声,楚若兰忽然剧烈挣扎起来。
“唔、血唔!”
那人目色一冷刀锋紧贴,楚若颜忙道:“别伤她!”
定睛瞧去,这才发现楚若兰的雪纺衫子上一片深红,好像是那人右手臂上淌下来的。
“你受伤了?”
那人尚未答话,马车忽然猛向前倾。
他一个不察往后滑去,楚若颜眼疾手快拉过楚若兰!
砰!
后背重重撞上车门,那人口中发出低沉的闷哼。
外面的马夫惊恐问道:“二位姑娘可是谁伤着了?”
楚若兰张口要求救,楚若颜捂住她的嘴道:“没有,外面出什么事了吗?”
“哦,不知谁人捉弄,刚朝着路上扔了一块砖头,还好勒马及时才没翻车,惊扰主子了!”
扔砖头?
她心头一动撩开窗帘。
唰得声,那人手中利刃又抵在她心口。
楚若颜视若无睹往外瞧去,南大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两边饭庄二楼的窗户大敞着,月色照进去还折射出寒光……
这是有人在里面埋伏,标靶估计就是眼前这人!
她心中有了数,扬声对车夫道:“既然没事,就快回国公府吧,三妹妹今日穿得单薄,已有些受不住夜寒了。”
边说边给楚若兰使眼色。
楚若兰瞪大眼睛满是不解,凭什么要她给这人打掩护?
奈何这位大姐姐平日积威太甚,一记眼风扫来下意识开口道:“是啊冷都冷死了,你动作还不快些,真要把本姑娘冻出好歹,可别怪我把账全算在你头上!”
这三姑娘骄纵任性可不好惹,车夫一听赶紧催马。
而饭庄二楼中的人也松下眉头。
车里原来是国公府家的一对姐妹……
他们秘潜入京是为寻人,可不想把动静闹大了。
于是收刀合窗。
楚若颜卸了口气,放下窗帘静静看向那人道:“他们要找的人是你吧?”
对方大惊:“你怎么知道?”
楚若颜不答,淡淡一笑:“方才五城兵马司的大人说,京里有南蛮细作潜入,既不是你,那应该就是他们了?”
那人目中由惊转震,又由震转骇,最后全是凛然警惕之意。
他盯她片刻,冷笑了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果然跟晏三一个德行!”
楚若颜眉梢轻挑,却见他收起刀子威胁:“我是谁你不用管,但今晚的事你敢说出去,我保证你们姐妹俩一起上路!”
言罢趁着下一个拐角猛扑出车,帘风拂动,竟是半点也没惊动车夫!
楚若兰扑到窗边撩帘望去,漆黑的夜里,早没了那人身影!
她气呼呼地说道:“大姐姐,走,我们报官去!”
楚若颜扫了眼她衣上的猩红:“报官?那你如何解释这身上的血迹。”
“就如实说啊!是他——”
话声一止,楚若兰突然反应过来要真说了,那不是得将他捂了她的嘴、掐住她脖子的事儿全交代了?
她还没嫁人呢,有这这么一遭,闺誉可怎么办?
“这混账货,下次见到他我非杀了他不可!”
楚若兰跺脚骂了几句,楚若颜望向窗外陷入深思。
此人与晏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又在被南蛮人追杀,难道说……
回到国公府。
小江氏和二房柳氏早在门口翘首张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看见她们马车立刻迎上前:“可算回来了,京中出了大事,你们没遇上什么吧?”
楚若兰勉强笑了笑:“没呢,能遇上什么事儿啊!”扭头望向楚若颜的眼神充满钦佩。
这大姐姐真是神了,刚回来路上非要让她换身衣裳,她害怕着凉还不情愿呢,结果这刚到门口就撞上母亲她们了!
楚若颜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用膝盖想想也知道,这边疆打仗、京城戒严,还有南蛮细作混了进来……
以小江氏对女儿的看重,不着急等在门口才怪!
柳氏道:“好了嫂嫂,这县主和三姑娘奔波一日也该累了,还是先进府吧!”
小江氏拍额道:“对,先进屋吧!月桃,让门房今晚开始再加派四个、不,加派八个人手,轮流值夜看着大门,角门、侧门先全都封死了,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是,夫人!”
众人都纷纷称赞小江氏考虑周到,只有楚若颜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把各个门都堵死了,她这些天想偷溜出去找晏铮,可如何是好?
不过眼下也顾不上这个,回到菩提院,她立刻让周嬷嬷去把楚忠请来。
好在这几天楚忠身体不好,没跟着楚淮山出去,进来后问道:“大姑娘有什么吩咐?”
楚若颜斟酌着道:“你还记得那晚你给我报的信吗?就晏家出事的消息……”
楚忠点头,她又道:“你再同我细说一遍。”
楚忠一愕,但还是如实说了一遍:“晏家军在函谷关遇袭,大将军夫妇和四位少公子战死当场,只有三少公子侥幸逃脱……”
“那四位少公子的死法如何?”
这话一出屋子里一片死寂。
周嬷嬷等人均不解她为何要问这么惨烈的事情。
楚忠犹豫了下道:“这……世子晏荀被挑了脑袋,二郎晏城遭万箭穿心,五郎晏衡被马蹄成泥,最小的六少公子晏昭没入澜沧江内……”
“晏昭?”楚若颜眼底倏地闪过亮光,“他的尸首并没有找到?”
楚忠遗憾叹气:“是,澜沧江何等凶险,别说我们,就是南蛮人也不敢轻易下去……而且不止六少公子,世子和二郎、五郎的尸首均未找到,想必都在南蛮人手里……”
楚若颜了然点头:“不知父亲书房里可有关于此战的塘报?”
楚忠想了想:“事涉晏家,国公爷好像誊抄了两份。”
“那就麻烦楚忠大哥取一份给我瞧瞧!”
不一会儿塘报就到了手中。
大夏的塘报有个习惯,会在篇幅末处详细记下战死的将领……
而那染了血的文书末处,果然清楚记载着——
晏家六子晏昭,时任左路先锋,享年十六,卒于澜沧江内,尸骨无存。
晏昭。
楚若颜默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
倘若今晚那人是他,那么偷偷去晏家来看文景、还有那双与晏铮一样的丹凤眼,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但他没死,却不回晏家。
是因为长公主认子,还是有别的什么缘由?
“周嬷嬷,你明儿个想法子出去一趟,去晏家和方管事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倘若侯爷回来,请他务必想法子来见我!”
周嬷嬷少见她这般郑重,点头应了。
楚若颜看着手里的塘报,神情凝重。
无论他为着什么缘由不回晏家,这个极有可能是晏六的人还在被南蛮追杀。
他的处境太过危险,得让晏铮先找到他!
第二日周嬷嬷出了门,也同方管事叮嘱过了。
可接连过了两日,晏铮都没有登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止晏铮,就连楚淮山也没有回府,大街之上几无行人,巡逻的卫队却又增了几倍!
“县主,打听到了!”玉露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大姑奶奶说曹大人前几天进宫,也没有回来过,还有曹四夫人的父亲王御史也是,京城二品以上的官员这几日都没有归家!”
楚若颜终于意识到,边疆的事情恐怕是真的很棘手了。
等不到晏铮,她也只能先想办法了!
“周嬷嬷,你再想个法子,替我送两封信出去,一封送到百晓阁,就说万两白银买他们一个消息,如肯相助,晏家上下必感激不尽!”
周嬷嬷应下:“那还有一封呢?”
“还有一封……”楚若颜抿唇沉吟片刻。
公子琅不在京城,大肚掌柜那些人没有阁主命令,不一定会出手,拿不到消息,就得做两手准备。
“还有一封送去顺天府,交给苏廷筠苏大人,他官阶不够二品应该不在宫中,你就说是我私人求他,也再带上一万两银票!”
玉露失声:“这加起来不就两万两了?”这也太多了吧!
楚若颜不顾她的惊诧,飞快落笔写好两封信。
等了半日。
周嬷嬷回来直摇头:“天一酒楼那边说阁主不在,他们不能卖出任何消息,得先请示阁主。”
楚若颜暗骂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公子琅自从曹驸马那儿得了消息,离开京城音讯全无。
等他们问回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那苏大人那边呢?”
“苏大人那边……”周嬷嬷脸色有些古怪,“他不肯收银票。”
楚若颜柳眉一沉:“他不愿帮忙?”
周嬷嬷嗫嚅一会儿还是道:“他、他倒是愿意帮忙,只不过说要和您当面详谈……”
与此同时,奉天殿上。
大臣们一脸疲惫,掌着兵部的邹国公和文臣这边的代表楚淮山正争得脸红脖子粗。
“简直混账话,他安宁侯说南蛮要攻打虎牢关,就真的要攻打虎牢关了?我兵部这么多人日夜参详,难道还不及他一个残……之人吗?”
楚淮山冷笑一声:“这还真不好说,以往你兵部能高枕无忧,可是全赖大将军执掌三军,至于如今嘛,哼哼~”
邹国公涨红脸道:“皇上!这楚老儿分明就是偏袒他前女婿!那阿木则率兵十万,已经驻扎在萧关之下了,梅晟已接连快报请求增兵,再这么拖下去萧关就要落入敌手了!万万不可轻信安宁侯一家之言啊!”
皇帝满脸犹豫,也是举棋不定。
他已经让渝州、冀州几处援兵,可到萧关最快也要十日,远水救不了近火!
那梅晟的急报又是一封接着一封,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从虎牢关调兵!
然而晏铮前两天一来就说不能调兵,长公主虽不干涉朝事,但也命人禀奏请他多考虑晏铮的话。
最奇怪的是这次文臣清一色站在了晏铮那头,楚国公、荣太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还有刚进内阁的曹阳,都坚称绝不能从虎牢关调兵!
他深吸口气,看向大殿上唯一一个品阶在二品之下的晏铮:“安宁侯,你随着大将军和那阿木则对战过,你有几分把握,他是在调虎离山?”
晏铮眼也未抬:“十足。”
满殿哗然,邹国公几乎气笑了:“晏大将军在世之时,也不敢说自己有十成把握料敌机先,安宁侯,你未免太夸大了!”
晏铮压根不理他,如鹰锐利的目光直视皇帝:“皇上,孟则此人用兵奇诡,又爱剑走偏锋,我若是他,定会佯攻萧关,反扑虎牢,此二关于我大夏虽都是门户,但虎牢关是腹地中门,一旦打开,他可趁势南上,再无屏障可依!”
这番话说得朝臣哑口无言。
曹阳亦出列:“皇上,安宁侯是晏家唯一的将军,又曾与南蛮对战,还请皇上纳他之言,令梅晟死守萧关,拒不出战!”
“皇上,万万不可啊皇上……”
邹国公话音未落,殿门外一道焦急的太监声音传了进来。
“皇上!八百里加急,南蛮人又攻关了——梅将军说这次再无援兵,他们父子只能死守殉国了!”
皇帝全身一颤,猛下决心:“来人,传令虎牢关守将!分兵五万,即刻支援!”
晏铮双眉骤然拢聚。
楚淮山等文臣忙要再劝,皇帝大袖一摆:“朕意已决,诸卿不必再吵了,就这么办吧!”
邹国公大喜,余下熬了几宿的大臣们也纷纷告退。
只有晏铮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迟迟未动。
楚淮山摇了摇头走了,曹阳走过去:“安宁侯,你只怕是还有话没说完吧?”
晏铮抬头,目光极冷地瞥了他一眼:“说什么,还有用吗?”
曹阳一愣,叹着气离开。
皇上到底太过守成,舍不得丢掉一座城池。
他走后,晏铮冰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兵部这群蠢货,大夏大难临头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顺天府外的一处茶坊。
苏廷筠看着对面戴着帷帽的女子,面上流露几分歉然:“是廷筠思虑不周,委屈长乐县主了……”
倘若他知道她会来,必会选一间景致极佳的酒楼,而非委身在这小小茶坊中。
可楚若颜毫不在意:“苏大人言重了,是妾身有要事叨扰大人。”
她开口就问正事,苏廷筠眼底划过一分黯然,勉强笑了笑:“县主所问的事,廷筠已经打听清楚了,五城兵马司的童副指挥使说,近来京城确实有南蛮细作潜入,只是这伙人昼伏夜出,也没往兵部衙门附近转悠,不像是来刺探军情,更像在找什么人。”
楚若颜心头一紧。
果然,这些南蛮人是冲着晏昭来的!
“昨夜在南大街发现他们的踪迹,童副指挥使立刻带人过去,可惜扑了个空,对方似乎对他们的动向了如指掌,每次都在眼皮底下跑了……不过县主放心,这伙人的目的似乎并没达成,至今还在京中隐匿,五城兵马司也加大人手搜寻。”
楚若颜微松口气,晏昭身上还有伤,没被抓到就是最好的结果。
她抿着唇角没作声,苏廷筠也不开口,斟满一杯茶水推到她面前:“是今年的新茶,兰花香重,不知县主可喝的惯?”
他实在太过风轻云淡,楚若颜有些忍不住了:“苏大人,你这般鼎力相助,却不问问长乐想做什么吗?”
苏廷筠抬目温和一笑:“县主若想说,自然会说,若是不想,那便是有苦衷。既然如此,那廷筠又何必再问呢?”
这般体贴周到又不失分寸。
楚若颜只能起身,深深福了一礼:“多谢苏大人。大人心如明月,是真正的君子。”
苏廷筠仓促还礼,掩饰般地端起茶水饮了口。
君子吗?
未必。
他若真是君子,之前周嬷嬷来时就可将这番话相告。
非要约她出来,不过也是为了那一点不为人知的私心……
目光落到那截皓白如玉的手腕上时,心下念头愈发烫热。
他猛地起身:“楚大姑娘!”
楚若颜被他这下惊了一跳,就听他低声开口:“廷筠冒昧,你与安宁侯,是否前缘已尽?”
楚若颜:“?”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端方君子怎突然问起这等私隐之事?
就在这时一道清寒声音冷冷传入:“她与本侯的缘分尽没尽,关你什么事!”
话落就看见孟扬推着晏铮进来,后者面上霜寒雪冷,只瞥了苏廷筠一眼,就径直来到楚若颜跟前。
“早与你说过,不要随意出府,外面这么乱,你伤着了可怎么办?”
男人边说边伸手,似要为她整理衣襟。
奈何高度有些不够,楚若颜便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没事,我来见苏大人,安全得很。”
原本因着那双柔荑覆上,晏铮面色稍有缓和,可听了这话又瞬间咬紧牙。
苏廷筠却看着他二人交握的双手,失神道:“县主,你们……”
楚若颜回过神来忙要松开,却被晏铮反手抓住。
他甚至恶劣地穿进指缝,与她十指相缠,还故意朝着苏廷筠抬了抬下巴:“怎么?苏大人是没见过旁人夫妻的相处之道?”
楚若颜小脸顷刻透红,苏廷筠怒不可遏:“放开她!”
“笑话!”晏铮剑眉一轩,懒洋洋地靠回椅背,“我与自家夫人亲近,也配要你来管?”
苏廷筠喝道:“晏三!你们已经和离!你不要再强占着她!”
晏铮冷笑一声:“便要强占又如何?”
苏廷筠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兵痞!你还要不要脸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脸面不是你们文人要的吗?本侯都成你嘴里的兵痞了,还要这东西做什么。”晏铮抬了抬眼皮,也懒得再和他废话,抓住楚若颜的手就往外走。
苏廷筠还想去拦,孟扬适时地挡在中间:“苏大人、苏大人留步!我们侯爷与县主有要事商谈……”
“要事?你看他那样子是有要事?”苏廷筠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偏这厮顶着晏家遗孤的名头,又还坐在轮椅之上,让他连动手都显得不光明!
气闷一番狠狠拍桌,“本官要告他唐突轻薄之罪!”
孟扬皮笑肉不笑地躬了躬身:“不敢耽误大人,只这一告,县主清名怕是有损。”
苏廷筠愣了一愣,茶坊中发出狂怒的吼声:“晏铮!!!”
而茶坊外,晏铮拉着她就到了马车跟前。
楚若颜感觉到他身上怒意正盛,也没敢开口,先费力将他推上马车,跟着要钻进去,忽地手腕一沉,整个人竟被他拽了进去。
“晏铮!”
她一声惊呼连忙稳住身形,却被他用力推攘着挤进了车角。
后背抵上硬壁,她不适地蹙了蹙眉头,男人却视若无睹。
他缓缓逼近身子,清寒眼底似酝酿着风暴:“多少回了?”
“啊?”
“我说,多少回了!”
他一字一字似乎从齿缝间挤出来。
楚若颜大脑转得飞快,他应该是在问见了苏廷筠多少回了,这个问题好回答啊!
“上次从翠屏山回来,我也只见过他这么一回……别!”
男人两手撑住车壁俯身压了过来,楚若颜连忙用手背挡住自己的嘴!
她可没忘记上次从翠屏山回来,这厮就跟恶狗似的啃了她一口……
目标受阻,晏铮视线微微一凝,随后照常低头,覆在了她的掌心上!
温凉的薄唇、滚烫的掌心……
女子双目圆瞪如受惊小鹿般!
晏铮心里那口恶气终于顺了些,又轻轻在她掌心的位置点了一下!
瞬间一股颤栗卷遍全身,女子用力狠狠推开他:“你混账!!”
得了好处的男人这才直起身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阿颜,做人要诚实,你见了他多少回,我又见了荣素多少回?”
“这跟荣二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分明是你小肚鸡肠!”楚若颜被他刚才那下磨得鸡皮疙瘩爬了一身,横眉怒目,“再说了我见苏廷筠是有正事,你以为跟那荣二姑娘喊你晏三哥一样吗?”
晏铮听到那酸里酸气的后半句,心情忽然大好:“是,是我的错,我误会阿颜了。”
楚若颜:“?!”
她满肚子火呢正要发,这厮属狗脸的,说变就变?
楚若颜推开他气闷地坐到一边。
孟扬在外面问:“公子、少夫人,我们这是去哪儿?”
晏铮看她一眼:“去楚国公府吧。”
楚若颜想起晏昭的事情,狠狠瞪他一眼:“去将军府!”
一路无话。
晏铮瞧她是真气狠了,琢磨半晌,才装模作样地叹口气:“阿颜,是我不好,这几日在朝堂上疲于应对,一时没忍住脾气才会这般……”
楚若颜呆了呆,回头瞧他,果然那双眼下已泛起青黑。
“你……”她皱了皱眉头,“皇上议政,都不让你们歇一歇的吗?”
晏铮心下大喜总算肯开口了,面上还是低沉之色:“不是不让,是不能,南蛮那边在玩攻心之术,短短几日,又发起三次攻城,梅晟胆小,求援的奏章雪花般飘进殿里,最后——”
他语声戛止,楚若颜不由追问:“最后怎么样?皇上答应了?”
“哼,何止答应,还直接从虎牢关调了五万精兵过去!简直蠢上加蠢!”原本是想诱她心软,到最后真说出几分火气,“孟则此刻只怕已经到了虎牢关,精兵一去,那虎牢关守将又是个靠裙带关系爬上去的,以往父兄在他可坐享其成,如今嘛,只怕一日都撑不过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瞪大眼睛愣愣望着他:“那怎么办?虎牢关一丢,大夏的屏障不就没了吗?”
晏铮听得冷笑一声。
连一个闺阁千金都知道的事,偏偏皇帝跟眼瞎心盲一样,就舍不得萧关!
他如何不知,那萧关连着西蜀要道,皇帝是舍不得西蜀连年丰沃的税收。
可大夏中门都要没了,还要那些钱粮有什么用?
“圣旨已下,我也让军里给梅鹤轩送去消息,希望他见机行事,能挽回些损失吧……”晏铮摇了摇头,“阿颜,朝廷上的事,不该由你来操心,对了,你方才说见苏廷筠是有正事,是什么?”
楚若颜这才想起今日来的本意,忙将那晚晏昭的事说了,晏铮神色骤凝。
“什么?小六?!”
他不可置信地开口,双手不自禁地握成拳头。
楚若颜知道函谷关一战,他痛失父兄,倘若这位六弟还活着,那就是唯一的手足了!
“是,南蛮人也在找他,而且还追到京城里来了……他身上有伤,也不知躲到哪里去,晏铮,我的意思是此事不能张扬,我们得秘密找到他!”
晏铮听懂了她的话。
安盛那个疯子还虎视眈眈在侧,倘若让她知道小六还活着,必会不惜一切代价弄死他!
他定下心神分析:“小六在京中并无至交好友,能藏身的也寥寥无几,除了将军府,还有一个地方……”
楚若颜脱口:“晏二爷府!”
晏铮欣赏地点点头:“不错,三叔不在京城,他不回将军府,就只能去二叔府上!何况自小最疼他的祖母也在那边,他若偷偷回来看了文景,势必也会去看望祖母!”
楚若颜心念百转:“若是如此,那你还不能轻易过去,一来你和你二叔、祖母都闹翻了,冒然上门探望会引人怀疑,二来这六弟似乎在有意躲着你……”
晏铮听到“六弟”这个称呼嘴角止不住上扬:“阿颜说得极是,还是回府请二嫂出马吧。”
回到晏家,二人将李氏请来。
没有明说是晏昭,只说是晏家军的旧部,可能藏在暗处窥伺老太君。
李氏是个聪明人,当即就带了文景过府前去探望。
这一去就是大半天。
晏铮等在书房里,难得耐不住性子,一连下输了五六盘棋。
楚若颜见状道:“你别急,二嫂嫂聪慧,定能看出端倪来的……”
晏铮抬手覆住脸:“我知道,我只是有些高兴……阿颜,小六还活着,那我总算不愧对大哥了……”
楚若颜心头一颤。
他这话的意思是,晏家这一代有后,所以不愧对世子。
那么在他而言,怕是从没将自己算在里面……
“放心,会好起来的。”
酉时一刻,李氏总算回来了。
面对二人期盼的眼神,她摇了摇头:“没有,老太君和二叔他们一切如常,像是都没见过这个人,府上我也借故带着文景走了一圈,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发现任何异常。”
晏铮目色暗了下来,拧拧眉心:“我知道了,多谢二嫂,你先下去休息吧。”
楚若颜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说话就坐在身边陪他。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光线暗了下来。
一片黑暗中她似乎看见晏铮的肩膀抖了下:“你回去吧……”
从晏家出来,望着街上逐一亮起的灯火,楚若颜心中充满疑惑。
这晏小六到底躲哪儿去了?
楚国公府,兰馨苑。
被逼着在绣房里做了一整天女工的楚若兰推开房门,倒头就睡。
她累极了眼皮子也没睁一下,哪料床上放着的不是枕头,而是一具滚烫的身体!
“春和,别闹了,我都快被我娘折磨死了……”
迷迷糊糊伸手去推,没碰到丫鬟的身体,反倒摸了一手的黏腻!
“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像……血?!”
她尖叫一声,睡意蹭地没了!
抓过烛台照去,她的香闺之上赫然躺着一个黑衣男人,脸上还罩着银色面具!
“是你?好啊,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楚若兰跳下床去抓起马球杆子,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拿了把剪子。
“你给我起来,姑奶奶我上次是不备才被你偷袭了,这回可不会再着你的道!”
然而那人一动不动,只有身下的被褥,似乎又沾染了许多血!
楚若兰小心翼翼走过去,戳了戳他:“喂、你不会死了吧?喂!”
还是没有半点声音。
这时春和在外面道:“三姑娘,您歇下了吗?”
楚若兰一愣,连忙道:“啊!歇下了,你也去歇着吧,不用进来伺候了!”
她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替他遮掩了下来。
不料外面安静片刻,母亲身边月桃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姑娘,您还能回话那就是没歇下,夫人煮了燕窝,过来看您了!”
楚若兰看着床上那人。
这下完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兰抓过被褥把人盖住,又将帘子全放了下来。
确定从外面看不见人,才跑到水盆边上洗净手,又将血水倒进盆栽。
做完这一切月桃已经在外面敲门了。
她拔下发簪撩乱头发:“别催了,来了来了!”
打开门,正好对上小江氏不悦的脸庞:“在屋里忙活什么呢,这么一阵子才来开门?”
楚若兰心虚地背过身去:“能忙什么,还不是被那些女工师傅们折腾坏了,好不容易躺在床上休息会儿呢!”
小江氏瞅了眼放下的帷幔,也没说什么,只让月桃将燕窝放在桌上。
“娘知道你白日用功累了,特意叫小厨房炖了你最爱吃的燕窝,趁热赶紧吃了吧。”
楚若兰也顾不得烫,囫囵吞枣似的咽下去:“好了吃完了!”
她本意是想劝小江氏赶紧走,但这母亲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却是误会了。
“你是不是没吃饱?月桃,再让小厨房送几份三姑娘爱吃的点心果子来,燕窝粥也再炖一碗!”
楚若兰两眼一抹黑,忙道:“不用不用,娘,我真吃饱了!您和月桃姐姐赶紧回去休息吧!”
到底是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孩子,小江氏一眼就察觉出她的异样。
朝月桃努了下嘴,慢悠悠在桌子旁边坐下:“若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为娘?”
楚若兰心头狂跳,几乎以为她发现床上那人了。
接着就听她长长叹了一声:“若兰,娘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爱针线女工,对家中账目也全无兴趣,但娘偏偏逼着你去学这些,所以你心有不满,才急着撵我们走,对吗?”
楚若兰愣了下:“对对对!”
小江氏也愣,她这么苦口婆心的话,这女儿居然不说两句体谅话就认了?
斜眼瞪过来,回过神的楚若兰又赶紧摇脑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娘,您的苦心女儿都明白……”
小江氏这才气顺了些,语重心长道:“若兰,你要明白,娘都是为你好,下个月你就要与韩长史家的公子相看了,他们书香门第,最讲规矩,你若是连这些基本的女工都做不好,到时让人家如何看你呀?”
楚若兰听见这个就翻白眼:“韩长史家的那个书呆子?之乎者也读傻了的家伙,我才不要嫁给他!”
“胡闹!”小江氏板起脸,“这韩家门第虽不高,但那韩长史可教过宫里三位皇子,又与皇后娘家裴氏交好,那韩大公子日后的仕途必然顺遂!且他家门第赶不上咱们家,日后对你也会诸多忍让,母亲到时候再给你备上厚厚的一份嫁妆,这样才能保你在婆家站稳脚跟!”
楚若兰听得头如斗大:“这么好的亲事,那您让二姐姐嫁啊!她不也喜欢读书吗,肯定跟那韩呆子谈得来!”
不料小江氏瞬间变色:“放肆!”
她一声冷喝把楚若兰都吓住了,呆呆望她一会儿,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江氏才意识到失态收敛神色:“娘的意思是……你二姐姐的前程得她自己奔,娘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先安安稳稳地把你嫁出门去……”
这话说得颇为奇怪,为什么母亲能为她考虑,就不能为二姐姐考虑呢?
不过以楚若兰的脑袋是想不明白这么复杂问题的,是以闷闷应了声,不再答话。
小江氏见状知道自己刚才吓着她了,也不好再训斥,起身道:“那你先歇着吧,娘就不打扰你了……”
楚若兰狂喜,将她送到门边上,眼看人要走出去了,忽然又回过头。
“对了若兰,你这屋里怎么有股怪味儿?”
楚若兰心悬到嗓子眼,该死,那家伙身上有血腥味!
她向来不怎么灵敏的脑瓜子这会儿转得飞起:“哦,多半是今天太累出了一身汗,跟这屋里的熏香窜了味儿吧,待会儿我开窗通通风就好了。”
小江氏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见她还杵着不动,挑眉道:“你不是累了吗?赶紧上床歇着呀!”
楚若兰眼皮一跳,木然转身走向床榻。
身后母亲的目光还如影随形,她心知这是要看着她上床了……
咬咬牙,撩开床幔钻进去。
那人身上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简直要把她熏晕了!
楚若兰强忍着掀开被褥,躺下去……
砰!
外面传来屋门闭合的声音。
她刚松口气,耳边就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你要嫁给韩致远?”
楚若兰瞪大眼睛扭过头。
那家伙不知何时醒了,银具背后的眼睛里满是嘲讽!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配不上他?”
那人挑了挑眉,目光从她头上一捋到脚底:“确实配不上……”
咣!
一巴掌抽下去,却打在他面具上,疼得楚若兰嗷嗷叫。
那人也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冷哼一声:“好刁蛮的丫头!别说韩致远看不上,就是在我们军营里也……唔、唔唔!!”
他万没想到,这刁蛮丫头竟扯起枕头,直接捂在他脸上!
“叫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啊、这下你再说啊!”
那人惊怒交集要反抗,奈何两条手膀子都受了重伤!
要是用剪子腿那这丫头势必会受伤……
就这么犹豫的一瞬间,楚若兰不知从哪儿找出条粗绳,将他小腿结结实实地捆上!
“你要干什么?你——”
话音未落,一条枕巾就揉成了团塞进嘴里。
他瞪大眼睛唔唔两声,就被她狠狠翻过身去,又将两条手腕绑在一起!
一番功夫下来,楚若兰看着被绑成大粽子似的男人,得意拍拍手:“哼,姑奶奶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我好心救你,你居然还骂我,那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吧!”
说完跳下床跑出去。
外面春和早听到动静,苦于没有姑娘命令不敢进屋,这会儿瞧见她跑出来急忙上前:“姑娘,屋里边这是……”
楚若兰瞪了眼屋里那厮:“没什么,你给我把门守好,我去趟大姐姐那儿,没回来之前谁都不准进去!”
春和胆战心惊地应是。
菩提院里,楚若颜正在看书。
玉露进来说三姑娘来了,还没放下书册,就看见那三妹妹风风火火跑进来:“大姐姐,那条鱼自投罗网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嘴里的鱼是什么。
“你说得是那天晚上的……?”
楚若兰兴奋点头,楚若颜立刻起身:“走!”
兰馨苑。
春和胆战心惊地守在门口,不一会儿就看见姑娘领着大姑娘来了。
楚若颜吩咐:“周嬷嬷,您和玉露都守在这儿,如果有人来,第一时间出声,明白吗?”
二人应是,姐妹俩这才入屋。
屋子里熏香和血腥已经糅成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
楚若颜撩开帘子,看见趴在床上被五花大绑的人,不禁一愕。
旁边楚若兰哼哼:“这厮嘴巴太贱,居然说我配不上韩致远那呆子,我一气之下把他嘴堵了,怕他跑了又干脆绑起来,这样就能万无一失!”
楚若颜心中暗道绑得好!
这晏小六跟泥鳅似的,不绑起来待会儿指不定又藏哪儿去了!
伸手将人翻过面儿来,那双和晏铮一样的丹凤眼就那么含着恨意,死死盯着她。
“唔、唔唔!”
他用力挣扎想说话,楚若兰尾巴翘得高高的:“哼,这下你知道被人捂着嘴是什么感受了吧?让你上次在马车里堵我嘴,这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那人挣扎得更加激烈了,他身上本就有伤,这么一动血更是疯狂外渗。
楚若颜忙道:“好了,先给他松口吧!”
楚若兰这才不情不愿地扯下枕巾,谁料那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杀了我吧!”
楚若兰顿时吓一跳。
她下手有那么狠吗?居然让他都不想活了……
楚若颜却蹙眉:“你为何这么说?”
那人冷哼一声:“不必猫哭耗子,楚家嫡女,或者叫你长乐县主吧,你跟晏三沆瀣一气,蛇鼠一窝,别以为我不知道!”
楚若颜一听就明白,他势必是误会了什么。
侧目淡淡道:“三妹妹,你先出去吧。”
楚若兰对她的话那是奉若圣旨,偷偷望了眼那人,转身出门。
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楚若颜拉过一张梨花木椅坐下:“我先给你止血吧?”
“不必!”
他态度坚决,楚若颜叹了一声,看着他:“你就是晏家六公子,晏昭,对吧?”
晏昭不屑道:“大丈夫敢做敢当,有什么不敢认的,我就是晏昭!”
楚若颜心头一定,语声放柔:“晏六公子,你既还活着,为何不回晏家?”
“晏家?回哪个晏家?”晏昭讥笑一声,似听到天大笑话般,“我爹娘哥哥们都死绝了,祖母被你们逼出府去,五嫂嫂也被赶回了娘家,这还是晏家吗?这是他安宁侯的家!”
这话中恨意惊心,尤其是那句爹娘哥哥们都死绝了。
倘若晏铮听到,当真不知如何作想!
楚若颜深吸口气:“你见过你祖母了?”
晏昭一惊,扭开头不答。
楚若颜却已明白过来,暗暗咬牙。
这老太君半点正事不做,煽风点火倒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把好手!
晏昭道:“别管祖母跟我说了什么,他晏三所做之事,桩桩件件都摆在眼前!枉费我大哥对他那么好,掏心掏肺,甚至最后把命都搭上了,竟换来这么一个白眼狼!”
“你住口!”
楚若颜忍不住呵斥,晏昭却惨然大笑:“我说错了吗?旁的不提,他晏三都敢认贼作母了,他还是我们晏家人吗?!”
晴天霹雳。
楚若颜惊问:“你说什么?认贼作母?你怎么知道?”
安盛长公主一事乃是绝密,除了孙婆子,就只有她和晏铮还有孟扬知道!
这晏昭又是从何处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是啊,你们应该盼着我不知道,盼着所有的晏家人都不知道,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是他晏三的亲娘弄出来的!我爹、我娘,我的三个哥哥们,还有晏家十万儿郎,这笔血债,我一定要向她讨回来!!”
字字血泪,楚若颜惊得无以复加。
就在这时头顶上咔哒一声。
“什么人?”
楚若颜瞬间抬头,只见唰唰数道黑影跃下。
守在屋外的周嬷嬷春和等人都昏了过去,只剩下楚若兰惊恐万分地跑进来:“大姐姐,有贼人!”
她话音刚落一个刺球形状的铁锤就飞了进来,堪堪砸向她的后脑。
楚若颜眸光一紧抢上前,身后传来晏昭的厉喝:“别杀她!”
那铁锤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嗖得飞了回去。
楚若颜接住妹妹,抬目望去,那大门前已站了十数人,身形奇高,黑衣蒙面,却遮不住那一头褐色卷发。
她心头一沉,是南蛮人!
为首之人拎着铁锤,看也没看楚家姐妹一眼,直勾勾地望向晏昭:“驸马,您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驸马?
楚若颜惊讶回头,晏昭不知何时已解开绳索,站了起来。
他身上早已被鲜血染透,左手臂更是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曲向后,可他恍若未觉,只用仅剩下的右手缓缓揭开面具——
“天啊!”
楚若兰讶然失声,楚若颜亦抿紧了唇!
那张与晏铮有三分相似但更为年轻的脸上,左边脸颊刺了南蛮人特有的青狼图徽,微微卷曲的褐发披垂下来,显然已是南蛮的装束!
那群南蛮黑衣人肃然抚胸:“见过驸马!”
拎铁锤的人道:“驸马,少可汗有令,请您跟我们回去吧。”
晏昭并不理会。
那人又沉声用南蛮话道:“驸马,您忘了远在南蛮的亲故吗?”
晏昭浑身一颤,眼底射出仇恨的光芒:“好,我跟你们回去,但你们得放过她们!”
他抬手指向楚家姐妹,那拎铁锤的人一口答应:“一言为定!”
晏昭举步,经过楚若颜时,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骂我叛国贼也好,贪生怕死也罢,但晏家的血仇,我必亲手讨回来!”
说罢随着南蛮人离开。
刚至院中,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徐徐响起:“是吗?那你想怎么讨?”
众人一震,只见如水月华下,晏铮身披玄色大氅,端坐于轮椅之上。
他目如寒霜,睥睨着诸人,身后影子一动不动,却有撼山震岳之势!
晏昭瞳孔一缩,字字咬牙:“晏、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晏铮眼梢微扬,目光落到他身后拎铁锤的人身上:“默罕,你是孟则手下第一猛将,怎么不远千里跑到我大夏来,就为我这不成器的弟弟吗?”
“谁是你弟弟!”
晏昭声色俱厉,那默罕却端肃神情,抚胸行了一礼:“三少将军,久违了,我们少可汗说当世堪为他敌手的,你父亲晏大将军是一个,你兄长晏世子是一个,可惜此二人魂归长生天,如今就只剩下你一个了。”
晏铮唇角一挑,眼底却殊无笑意:“是吗?他孟则这么看得起我,那本侯也不好叫你空手而还,这样吧,你留下条胳膊,我让你活着回去,如何?”
默罕神色一动,他身后的南蛮将士呵斥:“你一个死瘸子好大的脸,居然敢——”
话没说完铁锤落下,直被砸穿了脑袋,血浆四射!
楚若兰尖叫着捂住眼睛,楚若颜抬手护住她亦蹙起眉。
这南蛮人怎么对自己人下这么毒的手?
只见默罕看也没看手下一眼,收起铁锤恭敬地对着晏铮道:“三少将军,下面人不懂事,冲撞了您,还请见谅。”
晏铮漫不经心地摆了下手,默罕扬声:“众将听令,自废左臂!”
这话一出底下人面面相觑,默罕却已抡起铁锤,对着自己的左胳膊狠狠砸下。
咔!
骨骼碎裂声在夜里格外清晰,主帅都已如此,随行的将士再不敢言,只能咬住牙根打折了各自的左臂。
一时间闷哼声此起彼伏。
默罕强忍着剧痛看向晏铮:“三、三少将军……这样您可满意了?”
晏铮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晏昭:“这不还有一个吗?”
默罕勃然色变,晏昭不可置信般冷笑三声:“好、好、好!你晏三果然是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人,连自己亲弟弟都不放过!”
晏铮却道:“你不是要回南蛮当驸马吗?本侯可没有南蛮驸马的弟弟。”
晏昭像被踩到了痛脚:“你闭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贪生怕死、背主求荣的吗?你为了荣华富贵的亲娘,连国仇家恨都不顾了,我算是看错你了!当初在函谷关独索桥上,大哥是怎么救你的你还记得吗?!”
“他送你上桥,然后拼死守在桥口!你应该没忘吧?南蛮上百人啊,硬是没一个能越过他分毫!最后是阿木则放了冷箭,射穿绳索,大哥生怕你堕入万丈悬崖才扑过去抓住断绳,也是因此南蛮人才得了空隙,扑上去砍了他二十一刀!”
“整整二十一刀啊,全砍在他后背之上!他们是要他松手,要你跌入万丈悬崖不能去报信!可大哥没有松开过,绳子在手里磨出了血、后背被捅成了血窝他都没有松开过!一直到你过桥、到你安全,才拼着最后一口气斩断了另一边绳索,彻底为你断了南蛮人的追兵!!”
“可你呢,你回过头吗?你可曾回头看过他一眼?!!”
满目血泪,到最后苍然大笑,字字悲声。
“晏铮,你没有,你从始至终都只顾逃命,从未回头!!”
楚若颜心头一慌,抬目望去,晏铮面上早已没了方才的讥讽冷意。
那双漆墨似的眸子里幽深沉冷,如一片死寂荒渊,再看不到半点生息。
“是,我没有。”
他缓缓吐字,合上双眼,似乎又回到了血与火的那日。
漫天火光烧透,大哥拉扯着他出来,一面杀敌一面将那半枚刻字的虎符塞到他怀里。
——晏小铮,去虎牢关报信,函谷关已失,虎牢关不可再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得活下去!
——往前跑,别回头!
于是他听了兄长的话,拼了命地往前跑。
直到上了独索桥,直到桥身摇晃差点摔下万丈悬崖,又直到有人拽住绳索让他得以前行……
他都始终没有回过头。
“哈、哈哈哈哈!”晏昭凄凉带血的笑声放肆响起,他望着这个兄长,终于说出了那句诛心之语,“晏铮,你不配做他的弟弟。”
咔得一声。
晏铮轮椅上的扶手被生生掰断。
他被断刺残木扎了满手的血,可未觉疼痛,反而攥紧手指,让断刺残木扎得更深。
似乎唯有这般,才可减轻心中的痛……
“够了!!”
忽然间一道清亮的女声打断,女子突然上前,挡在了他前面。
“晏六公子,恕我不客气地问一句,你在这儿义愤填膺地指责你三哥,那你当时又在做什么?”
晏昭红着眼道:“我当时在城下阻敌,相隔太远有心无力——”
“那便是了!你也未能施以援手,何故全怪在你三哥头上?何况世子拼死送你三哥出去,是为了让他报信,为了让虎牢关不再重蹈覆辙,不再沦入敌寇之手!”
“你以为你三哥不想救人吗?你以为他愿意踩着自己兄长用血铺出来的路,逃出去做一个人人指责的懦夫吗?那是局势逼人,是不得不为,你知道他为了回虎牢关做了什么吗?他这双腿是他自己亲手打断的!”
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要何等心狠才能敲断自己的腿骨?
更遑论这二关之间相隔甚远,他又是怎样一步步爬回去的?
晏昭愣了一下,随后看见那个女子神色悲悯,轻声说道:“晏六公子,有时候,求死容易,苟活才难。”
四下沉寂。
连池塘里的蛙鸣也没了声音。
晏昭看着他那双断掉的腿,似想起当初京城,那个武能盖顶的晏三公子,眼里恍惚片刻,痛苦呢喃:“可大哥死了……”
“不止大哥,爹爹、娘亲,还有二哥五哥都死了。”
少年说这话时满目空洞,楚若兰只觉心头闷得慌,想开口劝他,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晏铮终于出声:“你回来,晏家之主的位置,给你。”
一语惊人。
这晏家少主的位置如今多少人垂涎不得,旁得不说,就连二房三房都争得头破血流。
可如今他轻飘飘一句,竟是要拱手送人?
晏昭再愣,神色出现两分动摇。
默罕连忙道:“驸马爷,您还记得孟姬公主吗?她为了让您回来,泄露军情私盗令符,少可汗说了,倘若追不回您,就要以军法杀她!您真的忍心吗?”
脑海中浮起那个叫他晏昭哥哥的少女,虽是南蛮人,却和她哥哥完全不一样。
单纯如白纸,从澜沧江里将他捞出来,悉心照顾,甚至为了救他谎称已经和他圆房。
这次他能逃出来,也全亏了她……
晏昭面上露出挣扎之色,良久沉声:“我不能害了她!”
孟则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他亲眼见过他一时兴起,就割了美姬喉咙,去饮她的血为酒助兴……
他绝不能让孟姬也变成这样!
晏铮眼底划过一丝嘲讽:“你想好了?”
“想好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要先救孟姬,再回到大夏,堂堂正正地为父兄报仇,绝不会像你一般认贼作母,败坏我晏家名声!”
楚若颜嘴角一抽,这晏小六怎么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还这般单纯?
可不等她开口,晏铮已道:“好!影子,放他俩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话一出默罕狂喜,拽着晏昭就飞上房梁。
晏昭刚想问他带来的人就不管了吗,却听下方齐声高呼——
“愿归长生天!”
接着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嘴角涌出黑血,脸上神情十分安详。
默罕沉声道:“他们已为南蛮尽忠,驸马爷,我们走吧!”
晏昭愣了一愣,讥讽道:“你就这么怕他?宁可送死所有部下,也不敢和他正面为敌?”
默罕知道他说得是谁,目光往下方轮椅一瞥:“是,今次来大夏之前,少可汗就曾吩咐,凡遇此人,避犹不及。”
晏昭嗤笑:“阿木则居然也这么看得起他?他不是号称战无不胜吗,怎会对一个残废之人这般忌惮?”
默罕不语,低下的眼中闪过一抹嘲弄。
残废?
这个驸马爷实在是太不了解他的哥哥了。
这是唯一一个从少可汗手里逃脱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让少可汗吃过亏的人!
他从函谷关逃出来以后,曾短暂地去过叔王阿克别的营帐,当时也不知同叔王说了什么,竟叫一向唯我独尊的阿克别停止追击,甚至连夜返还了王廷!
接着不到两日的功夫,可汗就连下九道王谕,催促少可汗返廷,硬是阻止了他一举拿下虎牢关、打开中原腹地的壮志!
所以少可汗曾捶胸顿足,说晏序父子再难缠,但好歹手段光明,不像这晏三玩弄权术,竟会利用叔王来绊住他的脚步……
“驸马爷,您可知少可汗此生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什么?”
“便是让您口中的残废之人,活着回到了大夏!”
兰馨苑中,尸横遍野。
楚若兰看见一地的尸体险些昏厥过去,楚若颜忙将她扶进房间,出来时看见孟扬带了一群人过来,已经开始搬运尸体、清扫院落。
她有些奇怪地向外望了望:“这么大动静,怎么父亲、姨母他们都没反应?”
晏铮额角微抽,睨了眼孟扬,那边正撸起袖子擦血迹的人赶忙过来:“少夫人有所不知,默罕他们进来时,就先往国公府各处下了迷香……”
“什么?”她抬腿便要往外跑。
晏铮伸手抓住她,横眼孟扬,后者立刻把话补全:“少夫人莫急,默罕他们是来找人也不想把动静闹大,所以下的迷香是安息香一类,只会让人昏睡不会对人有什么害处,明儿个一早国公爷他们就会醒过来的!”
楚若颜这才松了口气,看看满院狼藉,叹气:“那打扫干净些,可别让人看出来了。”
要是让爹爹知道国公府跟菜市口一样,南蛮人来了晏家人来,只怕又要大发雷霆,搞不好还会在大门口竖块南蛮与晏家勿入的牌子了……
孟扬忙道:“少夫人放心,保管连只蚂蚁都洗得干干净净!”
他们在这边忙活,楚若颜便先推着晏铮进屋。
楚若兰受惊不小,听见动静噌地站起来。
晏铮和声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惊扰三姑娘了,实在抱歉。”
楚若兰一时呆住,楚若颜也很意外这阎君居然会这么客气,便道:“三妹妹,你今晚也吓着了,先到隔壁耳房去歇一歇吧,等这里收拾干净,我再来叫你如何?”
楚若兰点点头,走了两步,又犹豫问道:“那条鱼……不不,我是说晏六公子,他、他回南蛮去不会有事吧?”
楚若颜眉头一跳,想不到她会对晏小六这么在意:“放心吧,南蛮人要杀早就杀他了,这么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不是来请驸马爷回去的吗?”
她刻意咬重驸马爷三个字,以免这三妹妹胡思乱想生出些杂念。
可她好像没有听出来,自顾自地点头:“哦哦,不会有事就好,他虽然嘴巴臭了点,但其实还挺可怜的……”
大概觉得当着人家兄长的面说这些不太好,她抬头冲楚若颜笑笑,转身进了耳房。
闺中寂静。
楚若颜看着晏铮叹了口气。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在想你们晏家是不是我们楚家的克星,怎么这晏小六跑哪儿不好,居然跑到我三妹妹的闺房里来了……”她颇为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晏铮立即划清界限:“他是他,我是我。”
楚若颜白他一眼:“那你今晚又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
晏铮语塞。
没敢说自从翠屏山那次以后,他就在国公府安插了眼线,所以今晚晏昭现身,他才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楚若颜显然也猜到了,但心照不宣地没提起这事:“对了,你今晚放小六走,是因为顾忌长公主?”
晏铮坦然道:“是,在南蛮,他好歹还有个驸马的身份做掩护,可在京城,安盛是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想想当初曹驸马连文景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倘若安盛得知晏昭还活着,岂不是要将他大卸八块?
楚若颜点了点头:“可有一件事很奇怪,他是如何得知长公主是幕后真凶的?”
到目前为止,安盛只在他们面前承认过,在世人眼中她还是那个菩萨心肠的长公主。
晏昭又为何会知道是她害死了晏家满门?
晏铮闻言屈指,轻轻叩击着椅面:“倘若,是南蛮人告诉他的呢?”
“那南蛮人又是如何得知……”声音一顿,楚若颜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你是说长公主和南蛮人有勾结?”
她瞬间想起翠屏山上,曹驸马曾说过他给南蛮献计,让他们兵分两路攻打函谷关!
如果不是曹驸马,而是长公主的话……
“她到底想做什么?勾结南蛮害死大将军,难不成她要卖国?”
晏铮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阿颜,喝喝水润润嗓子吧。”
楚若颜抬头饮尽,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他,晏铮叹了口气:“安盛身为皇室长公主,卖国对她能有什么好处,多半是人心不足,得陇望蜀吧。”
楚若颜顷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要窃国。”
做长公主不够,那就要做太后。
不是那种深居后宫只管管女人的太后,而是垂帘听政权倾朝野的太后。
“难怪她总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晏铮,她这是要把你往皇位上送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话音一落,楚若颜紧紧凝视着他的眼睛。
梦里,他兴兵屠城灭了皇室,离那个位置也不过一步之遥……
只要稍微动一动念头,这次又有安盛相助……
那天底下至高无上的权柄唾手可得。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男人却低笑一声,神色莫名地看着她:“你知道吗,我回过头。”
楚若颜一怔,但听他道:“函谷关,独索桥,大哥让我不要回头,可我实在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刀箭将他扎成了筛子,满身满脸都是血,却还在笑着冲我不停重复那一句话——‘快跑’。”
楚若颜瞬间会了意。
他不会和害死他兄长的人做交易。
孟则要死,安盛更得死!
她心下松了口气,接着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那南蛮呢?晏家军这些年杀了他们不少人,孟则又为何非要追小六回去,总不会真是为了自家妹妹吧?”
晏铮嗤笑一声:“全天下恐怕只有晏昭会蠢得这么以为吧?那孟姬公主我虽未见过,但和孟则一母同胞,那孟则是什么人,当初他十几个兄弟和他争少可汗的位置,最后送命的送命、残废的残废,甚至还有两个吓成了痴呆儿,听说这其中孟姬公主可出力不少,你以为她是什么单纯良善之辈吗?”
“那她能看上晏小六?”楚若颜脱口而出,晏铮眸子一眯,“我也认为这南蛮兄妹在玩什么把戏,他们将真凶的事情告诉晏昭,多半也是想利用他来对付安盛,同时看看我这个兄长会不会为他出手……呵,大夏的水越浑,对他们越有利。”
楚若颜眉头一沉:“那你还让他回去?”
就晏昭那空空如也的武夫脑子,回去不是被那对兄妹玩儿死?
晏铮扯了扯嘴角:“他自己要去逞英雄,我还能拦着他不成?再说了,他不亲自去尝一尝头破血流的滋味儿,又如何会知道痛?此事你不用管了,就全当没见过这个人!”
楚若颜乐了。
敢情他是把弟弟送去历练了是吧?
不过也是,南蛮人这么看重晏昭,摆明了他还有利用价值。
只要有价值,那就不会要他的命,至于苦头,随便吃。
这时孟扬进来,说外面处理完了。
楚若颜出去一看还真是,整个院子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死过人的痕迹。
晏铮道:“折腾半宿,你也累了,快回去歇着吧。”
楚若颜点点头,见他要走又道:“你等一下。”
她连忙赶回菩提院,从妆台上拿了一个刚做好的香囊回来:“上次你不是送了我一个羊脂玉吗,我也想送你件东西,只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正好前几日做了个香囊,你试试看,闻不闻得惯这里面的艾叶香……”
晏铮试也没试直接拿过来:“闻得惯。”
他看着香囊底下绣着的一个楚字,唇畔轻扬:“阿颜,你这是将自己的名字也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上去了?”
楚若颜想说不是。
她本来是绣给父亲的,谁知道爹爹闻不惯这里面的艾叶香,这才退而求其次……
不过看着男人上扬的嘴角,她本能觉得他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嗯,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改日再逢一个……”
“不必。”晏铮小心将香囊收好,放在怀里左侧最贴近心口的位置,“我很喜欢。”
见他这般珍重,楚若颜突然有点心虚。
她是不是太敷衍了……
“那、那你先带着吧,下次再有好的我给你留着。”
晏铮眉眼柔和:“好。”
翌日一早,楚若颜熬了一大碗安神茶给父亲送去。
因着迷香的缘故,楚淮山头痛欲裂,难得告假缺席了早朝。
她去的时候楚若兰也正送凝神茶给小江氏,见到姐姐进来,朝她吐了吐舌头。
楚若颜微微眨眼,姐妹俩心照不宣昨晚的事情。
小江氏道:“老爷,您这些日子朝务繁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难得今儿在府上,正好也替若兰掌掌眼,您觉着韩长史家的大公子如何?”
楚淮山一愣,放下茶碗:“是现在吏部供职的韩致远?”
“是。”
楚淮山捋捋胡须:“此子饱读经书,学富五车,虽少了几分机灵,但也是个实诚君子,你若是想将兰儿许配给他,倒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小江氏一听大喜过望,楚若兰小脸唰地垮下来:“我不嫁!”
二老顿时抬头看她,小江氏不快道:“你又在胡说什么,娘不是早跟你说过这门亲事吗?”
楚若兰莫名想起昨晚上被她五花大绑的那条鱼,嘴硬道:“我就不嫁,韩呆子读书读傻了,我才不要天天听他讲什么之乎者也呢!”
小江氏气得扬手要抽她,楚淮山拦下夫人,笑问:“哦?那我们兰儿想嫁给什么人啊?”
“嫁给什么人都行,反正就是不嫁他!”楚若兰气鼓鼓地说完,又偷偷瞄了眼楚若颜,“其实、其实像大姐姐那样,嫁个武将……”
啪!
下一瞬间楚淮山失了笑容,一巴掌拍在桌上:“我楚家女儿嫁谁都行,就是不准嫁武夫!”
跟着又警告地瞪了一眼长女,“尤其是姓晏的!”
楚若颜被这飞来横祸弄得哭笑不得,只好垂头不语。
不料那小江氏也帮腔道:“老爷说得是,说来也怪我这个母亲不尽责,大姑娘和离这么久了,也没再给她寻觅一户好人家,这样吧,改明儿我与韩家夫人谈亲事的时候,也请大姑娘一道去看看,那韩家夫人在京中交友极广,说不定就能有桩好姻缘。”
楚淮山立刻拍板:“就这么办!”
从父母院里出来,楚家姐妹的脸一个拉得比一个长。
楚若颜瞥了妹妹一眼:“你好端端的,提我做什么……你难道不知爹爹现在最听不得晏字吗?”
楚若兰耷拉着脑袋:“我也没办法啊,我娘铁了心要把我嫁到韩家去,大姐姐,我是真不想嫁,你一向主意多,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楚若颜想起刚才小江氏的话,苦笑道:“我现在自身都难保呢,你还指望我?”
长公主的事、晏小六的事……晏铮那头儿她是忙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去相看啊?
就在姐妹俩一筹莫展的时候,尹顺公公居然出现了。
他满脸紧绷,看见楚若颜只问句长乐县主安,就急吼吼地冲过去。
“国公爷!皇上急召您入宫!”
楚淮山连忙出来:“尹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可是南蛮那边……”
尹顺摇头,瞥了眼他身后的小江氏,压低声道:“不是南蛮,是您府上的二姑娘,她在毓秀宫与人私通,被皇后娘娘给抓住了!”
“什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淮山瞠目结舌,他身后的小江氏更是腿脚发软差点跌倒!
小江氏身边的嬷嬷急忙问道:“公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二姑娘知书达理,最讲规矩,又怎会与人私、私……”
私通这个罪名已然不小,落在宫里,那可就是秽乱宫闱的大罪啊!
尹顺摇着头叹气:“此事详情如何,咱家也不清楚,但听说皇后娘娘抓到人以后,那楚二姑娘已经供认不讳了……皇上得悉此事龙颜震怒,才让咱家即刻来宣楚国公您,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楚淮山沉下气来点点头,小江氏抓住他哀声道:“老爷……”
那祈求的目光让楚淮山心下一软,转头问:“尹公公,我夫人是否可以同去?”
尹顺道:“皇上倒没明说只让您一个人进宫……”
楚淮山会意:“多谢公公,有劳公公稍等片刻,我与夫人更衣之后马上出来!”
不到半炷香,二人就换上了正式的冠服,可出来时看见尹顺身边还多出一人……
“颜儿?你来做什么?”
楚淮山看着她身上的县主吉服,顿时皱眉,“胡闹什么,赶紧回屋去!”
楚若颜福身道:“爹爹,二妹妹的事女儿听说了,请让女儿一道进宫,万一有事说不定还能向皇后娘娘求求情……”
小江氏想起什么忙道:“对、对!皇后娘娘对大姑娘向来亲青眼有加,有她求情说不定会从轻发落。”
楚淮山瞪她一眼,秽乱宫闱,那是求求情就能网开一面的吗?
但尹顺催得厉害,他也只能道:“好,不过颜儿,你可不要擅作主张!”
楚若颜应是,四人上了马车。
楚淮山和尹顺坐一辆,楚若颜和小江氏坐一辆。
小江氏脸色惨白,摇摇欲坠,抓着她的手就问:“大姑娘,依你之见若音她会不会是被什么人给陷害了?”
楚若音摇头:“若是陷害,二妹妹又怎会供认不讳?”
小江氏心凉了半截,楚若颜想到梦里,楚若音是和那秦王慕容缙纠缠不清……
倘若这次也还是他,揭穿了真相,最坏的结果也能保命。
正思忖着,小江氏忽然悲泣一声:“她根本不懂为娘的苦心!”
“她总以为我是把她当棋子,是为了荣华富贵才送她进宫,可天底下哪个母亲会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我这是在为她谋出路啊!”
“近些年储秀宫里的秀女们已不都是皇上的人了,运气好的还能被皇子、王爷们挑一挑,她但凡能借着这个机会,攀上株高枝,那日后才能得个安稳!为何就想不开要与人私通呢?”
楚若颜一怔。
楚若音在国公府好歹也是个二姑娘,为何非要攀个高枝,才有出路呢?
这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楚若颜收敛思绪和小江氏下了马车。
一行人从侧门入,来到毓秀宫外。
还未进殿就听到啪啪的耳光声——
“说、你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主到底与谁私通,再不说就打烂你这张嘴!”
楚家三人急忙入殿。
只见帝后高居殿上,底下跪着鬓发不整的楚若音,她的贴身侍婢已经被小太监打了满嘴血,楚若音想要去拦,却被两个嬷嬷死死按住。
楚淮山只看了女儿一眼,脸色铁青,对着帝后跪下:“老臣有罪,请皇上降罪!”
楚若颜和小江氏也跟着跪下。
皇帝冷哼一声,给了皇后一个眼神。
裴皇后立刻起身走下来:“国公爷请起,今日这事,本宫处理得也有失妥当,当时本宫正陪着太后散心,途径毓秀宫,便撞上此事……”
话已至此大家心中有数。
太后知道了,那么此事必得问个根由!
“本宫命人冲进去拿人,不料男子已然潜逃,只剩下楚二姑娘一人,本宫问她那人是谁,她却一字不说,这才将储秀宫里的下人们挨个儿抓来审,可至今也没个头绪。”
楚淮山怒不可遏,平生首次打了她一耳光:“孽障!事已至此,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楚若音被打得歪倒在地,嘴角沁血,神情却十分刚毅:“爹爹,女儿不能说。”
“你!”
楚淮山气得一脚要踹过去,皇帝开口道:“好了,楚国公。今日这本是你的家事,但在毓秀宫里发生,那就可大可小。朕近日为南蛮战事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着实没有心力来处理这档子事了,这样吧,朕破例恩准你,找出奸夫处以极刑,至于你自己的女儿,你就带回去好生管教吧!”
这何止是网开一面,根本就是不打算追究了啊!
楚若颜心知这是危难之时,皇帝为了留下父亲这个肱骨之臣才破例开恩。
小江氏欣喜若狂,楚淮山直接跪下五体投地:“多谢皇上!”
皇帝点点头转身走了。
裴皇后道:“楚二姑娘,方才皇上所言,你已经听见了,只要你肯说出那人下落,本宫就对外宣称是他意图不轨,坏了你的清白,这秽乱宫闱的罪名,本宫会全扣在他头上,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众人的目光都聚在楚若音身上。
可她低垂着脸庞,许久,露出一个柔弱却坚定的笑容:“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可若音心意已决,宁死也不会坏了他的名声,求皇后娘娘惩处若音吧!”
说罢重重磕在地上,小江氏脸色一白险些昏倒。
楚淮山也气急,指着她骂道:“你的诗书礼仪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不知廉耻、与人私通,皇上好不容易开了天恩,你竟还要维护那畜生,他抛下你逃走之时,又可曾顾念过你?”
楚若音对着父亲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女儿不孝,连累父亲,求父亲将女儿逐出祠堂,保全楚国公府的名声!”
众人皆惊。
她为了维护那奸夫,竟宁肯被逐出楚家祠堂!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这么温婉柔顺的女子不惜一切也要维护他?
楚若颜见状也拧了眉,倘若真是慕容缙,闹了这么久也不肯露头。
怎么,把一个女子推到风口浪尖上,他自己躲到背后当缩头乌龟吗?
“皇后娘娘,长乐想单独跟二妹妹说两句话,不知可否?”
裴皇后看她一眼:“去吧,好好劝劝她,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秽乱后宫,一律赐死。
梦里的楚若音好像就是因此香消玉殒……
楚若颜颔首,领着这个二妹妹来到偏殿。
楚若音道:“大姐姐,你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
她抬眼淡淡看了她一眼:“是吗?那秦王也是这个意思了?”
话落楚若音骤然色变:“你、你怎么知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样做值得吗?”楚若颜柳眉轻锁,“二妹妹,你向来是府上最听话的那一个,我虽劝你要有自己的主意,可这次为了一个男人,你连秽乱宫闱的罪名都担了下来,你有没有想过,他值不值得你这样付出?”
楚若音一怔。
这些年在府上,她就像一朵空心的花,母亲说要学琴棋书画,她就去学,母亲说诗词歌赋也不能落下,她就拼了命地做到最好。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做不完的女工针线,反而是她感兴趣的算学,母亲却认为过早管账会分了她的心神,不让她沾手。
日子过得如死水一般乏味,直到遇到他……
“大姐姐,你知道吗,我前些日子在储秀宫里,闯了大祸。”
楚若颜微愣,只听她道,“那教习嬷嬷让我们站仪态,在我们每人头顶上放了一个瓷碗,说要站足一个时辰才能放下来,不慎我前两日扭伤脚踝,同嬷嬷求情她不准,于是站了不到半个时辰,脚一软就摔碎了瓷碗……那是贵妃娘娘最喜欢的青花瓷釉碗,所以教习嬷嬷抓了我要去瑶光殿,要让贵妃娘娘问的罪。”
楚若颜闻言嗤笑:“薛贵妃最喜欢的瓷碗还能用来训新人?那是摆明了要寻你的错处!”
这薛家也真是蹦得太高,这段日子忙着应付安盛,居然把他们给忘了!
楚若音却螓首轻摇:“终是我犯了错,被人寻到短处,可就在要出储秀宫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声音说——‘一个青花瓷釉碗,本王那里多得是,明日就送个新的过来’。”
楚若颜轻叹口气。
是秦王来了。
英雄救美,老套的戏本……
楚若音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当时那教习嬷嬷不依不饶,非说什么我摔碎那个是贵妃娘娘的最爱,旁得都替不的,于是王爷就发了火,让底下人随意取个瓷碗来,放在那嬷嬷头上。王爷说从现在起这瓷碗就是他的珍品,嬷嬷什么时候站不住摔下来了,就问罪!”
“大姐姐你不知,我从未见过教习嬷嬷那般狼狈,当场跪在王爷跟前磕头认错,王爷还看了我一眼,说此后但凡再让他发现她刁难我,我损伤一根汗毛,他就拔她十根。”
楚若颜却沉默了,良久低声道:“对不起……”
楚若音不解地望着她,却听这位长姐道:“你前次回来我们就知道,薛贵妃因为姑母的事处处针对你,可谁也没能帮上你……”
亲人缺位,才会让外人有机可乘。
可楚若音连连摆手:“不、不关大姐姐的事,进宫是我自己选的,有什么磨难也该由我来面对……而且、而且我很庆幸能遇见他,大姐姐,你知道吗,后来我亲手缝制了一个荷包,等了好几日,终于等到他路过储秀宫时送给他。”
“王爷竟还记得我,笑着问我那教习嬷嬷可曾再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负我,我说没有,感激他上回初次见面就肯相助,可他却说我们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在皇后娘娘举办的马球会上,我们就已经见过了!”
少女扬起头,秀气的小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色:“我才知,原来那次我险些跌倒,救下我的公子就是他!大姐姐,他是王爷呀,竟还记得我一个小小的秀女,还救了我两次……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他才好,他却说非要报答,就吹一首漠北的小曲儿吧。”
“于是我去学了漠北最出名的那首击壤歌,他很喜欢听,我又学了好多好多漠北的民谣,大姐姐,你可曾尝过为一个人牵肠挂肚的滋味?睡也念着他、醒也想着他,时时在想他眼下在做些什么?”
楚若颜呼吸微紧,眼前当真浮起一个坐轮椅的人影来。
她赶紧收束思绪把这小人儿赶出去:“然后呢?你就这般对他……”
楚若音脸颊泛红,眼神缱绻温柔:“是,王爷不仅喜欢听曲,也博闻广识,无论诗词歌赋,古今书画,他都能与我谈笑风生,所以今日在毓秀宫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入正题了!
楚若颜精神一振:“那么今日在毓秀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若音咬了咬嘴唇,终于慢慢说了出来。
原来白日里,她奉命和几个秀女在毓秀宫打扫,突然教习嬷嬷说有事,把那几个秀女都叫走了。谁知没过多久秦王进来,身上似有酒气,抓住她就不肯放手。
她大惊之下用力挣扎,可男人酒兴上了头,直接将她抱进了暖帐。他嘴里还一直叫着“阿音”、“别走”之类的话,她本就对他有意,于是半推半就之下,酿成大错……
楚若颜顿时皱紧眉:“秦王当真是喝醉了?”
“应该是,他身上有酒气……”
“你再好好想想!秦王并非酗酒之人,这又是青天白日,还在宫中,他怎会喝醉?”
迎上长姐冷厉的眼神,楚若音想起男人那时的模样。
满脸通红、双目迷离、身子滚烫……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划过脑海:“难道,大姐姐是说他被下了药?”
姑母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楚若颜缓缓点了下头:“还有那教习嬷嬷是薛贵妃的人,她把与你一道的秀女全叫走了,紧接着秦王就进来,肯定不是意外!”
一开始她因为梦里先入为主,加上二妹妹又认下此事,所以没怀疑有人搞鬼。
眼下看来还真是被人陷害了……
瑶光殿。
薛贵妃懒洋洋地倚在美人榻上,见玉茹姑姑进来,撑起身子问:“如何,事成了吗?”
玉茹姑姑摇头:“那裴小国舅中途有事离开,没去那毓秀宫。”
薛贵妃恨很拧帕:“他倒是好运气!”
这次好不容易买通了裴卓身边的人,在他酒里下药,又把楚若音送到他床上,就等着一箭双雕,把裴皇后跟楚家这两个眼中钉统统拔掉,哪知道这裴卓居然没去成!
“不过娘娘也不必气恼,裴小国舅没有去,但与他一道进宫的秦王去了,而且也饮下那‘醒酒花’,被太后撞了个正着!眼下秦王逃走,留下楚若音一个人在那儿,皇后还在毓秀宫里审着呢。”
薛贵妃一呆,不由喜上眉梢。
秦王?
秦王也好啊!那可是太后最宝贝的小儿子。
他和楚若音有了苟且,那太后肯定会认为是楚家丫头勾引了他……
“走!去慈宁宫,请太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毓秀宫偏殿。
楚若音一听长姐分析,就慌了神:“那、那可如何是好?他被人下药,是不是有人要害他?”
楚若颜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二妹妹还真是痴心一片……
明明眼下都自身难保,还心心念念着秦王。
“害与不害,他都是王爷,反倒是你得想法子脱身。”楚若颜唇角一抿,“待会儿出去,你就如实说,只别提你与秦王之前相识,就一口咬定自己挣脱不得,然后顾念着王爷名声,才不肯说出,听明白了吗?”
楚若音垂目不语,楚若颜只能沉声道:“二妹妹,此事你不说出来,那谋害秦王的人就永远也找不到,你难道想埋这么个祸患在他身边吗?”
楚若音浑身一震,这才低声:“我全听大姐姐安排。”
楚若颜松了口气,带着人回到正殿,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楚若音跪在正殿中间,咬着唇照楚若颜教她的话说了。
霎时间一片哗然。
“什么?秦王?”
“是不是弄错了?”
裴皇后也是满心震惊,温声问:“楚二姑娘,你确定是九弟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虽说储秀宫里的秀女,在给皇上筛选之后,也可由王爷、皇子们再挑上一挑。
但眼下还没选秀,她就和王爷有私,于帝王而言是绝不可能容忍的。
他狠不下心处理自己的弟弟,就只能处理她了……
楚若颜也想到这一层,对着裴皇后跪下道:“皇后娘娘,长乐问过二妹妹,所言细节均能对上,倘若娘娘不信,便请秦王上殿对峙。”
她说这话也是在赌,就前两次接触来看,慕容缙是皇室为数不多的正常人。
他被下药,二妹妹救了他也算是恩人,冲着这一点他应该会保她。
裴皇后缓缓点头:“长乐县主所言有理,来人,去秦王府,请——”
话音未落,毓秀宫外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传进来。
“不必请了!这贱人满嘴胡话,哀家的儿子哀家清楚,绝不可能动她分毫!”
说完就见薛贵妃搀扶着太后进来。
殿上众人齐齐拜倒:“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裴皇后急忙迎上前:“母后?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太后瞪了她一眼,目光先是扫过楚家姐妹,随即落到楚淮山头上:“楚国公,你生了两个好女儿啊!大的逼死了哀家的侄儿,小的又要污蔑哀家的儿子,怎么,哀家是得罪你们楚家了不成?那要不要给你请罪啊?”
这阴阳怪气的腔调让楚淮山只得拜倒:“老臣惶恐!”
楚若颜暗暗握紧手指,心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楚若音忍不住道:“太后娘娘,千错万错都是罪女的错……”
啪!
太后身边的老太监箭步上前,打了她一耳光:“混账,太后娘娘没有问话,岂有你开口的份儿?”
楚若音那嫩白的小脸瞬间浮起五根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指印,疼得眼泪直在眶里打转。
楚若颜再难按捺,抬眸直视苏太后:“太后娘娘问都没问过秦王一声,又怎知不是他?”
苏太后冷笑一声:“好啊,终于肯开口了是吧,长乐县主,你好大的威风,都敢来质问哀家了?”
那老太监又举起巴掌要扇过来,楚若颜避也不避,淡淡道:“��皇上方才已经言明,找出奸夫处以极刑,太后娘娘莫不是打算违逆圣意,不让真相水落石出?”
老太监举起的手一僵,太后的脸也沉了下来:“谁说哀家要违逆圣意的?只是这贱丫头信口雌黄,皇室之中,谁人不知我儿秦王心悦镇北将军之女,苦等了她八年,又岂会栽在这贱丫头身上!”
众人皆讶,裴皇后似乎想起什么道:“母后不说儿臣都忘了,九弟确实对镇北将军冯焕之女情有独钟,只可惜冯将军驻守漠北,冯家姑娘也随她北上……”
“漠北?”
楚若音忽然想起什么,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楚若颜暗道不好忙要制止,可她已经急声问出:“那、那冯家姑娘姓甚名谁?”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薛贵妃掩唇一笑:“楚二姑娘不知道吗?镇北将军的独女姓冯,单名一个缨字,也与楚二姑娘你一般,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楚若音刹那间双目俱空。
喜欢漠北民谣……
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唤她阿音……
音同缨,其实他唤得是……阿缨。
许多不解之处豁然开朗,他为何会两次救她,会与她谈天说地,只是因为,她太像那个人罢了……
“二妹妹、二妹妹!”
楚若颜连唤两声,可她已充耳不闻。
方才说起秦王时的欢欣亮色此刻俱化作一片死寂。
太后喋喋冷嘲在耳畔响起:“他与冯家丫头情深意笃,皇帝几次为他选妃都被他拒了,否则你以为他为何到了这个岁数,府上还没一个妃子?以他对冯缨的情意,哪怕中了春药,也不可能碰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哀家是绝不会让你进他府上大门的!”
楚若音身子渐渐哆嗦起来,她整个人抖如筛糠一般,以额抵地:“不用查了……罪女,伏诛。”
此言一落楚淮山和小江氏同时叫道:“若音!”
薛贵妃喜上眉梢:“母后,您听到了!直接以秽乱宫闱的罪名,赐死她!还有楚国公教女不利,也该受罚!”
楚若颜看着楚若音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暗骂秦王当真混账!
既然心有所属,何故再来招惹她家二妹妹!
误让她以为对己有意,一颗女儿心伤得支离破碎,此刻竟是一心求死了!
“太后!”她也顾不上其他直接道,“此事长乐有疑,倘若如我二妹妹所言,有人给秦王下药才铸成大错,难道太后就不想查出是什么人有这么大胆子,敢对皇室亲王不利吗?”
苏太后一愕,破天荒地觉得她所言有理。
薛贵妃忙道:“母后,她这是在给她二妹妹开脱呢,说不定就是楚若音勾引的秦王……”
声音刚落,殿外传来太监的通禀。
“秦王驾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众人朝宫门口望去,但见秦王一身紫蟒长袍、负手走了进来。
他长发未挽、脖颈间依稀可见两三处红痕,显然也没去收拾。
楚若音瞧见他全身一颤,脑袋深深埋了下去。
慕容缙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一瞬,接着随意朝太后拱了拱手:“母后。”
太后慈爱地点点头:“缙儿,你怎么还过来了,倘若是为那贱丫头的事……”
“母后。”慕容缙打断她,朝身后低喝一声,“磨蹭什么,还不赶紧把你的人提上来!”
话落就见裴卓大步走进来,手上提溜个人:“催什么催,为了抓他爷我都摔了一跤,不好好揍两顿怎么算出气?”
说完就把那人丢沙包似的扔进来,头破血流,明摆着才被拳脚伺候过。
裴皇后定睛一看还是认出来了,叫道:“这不是裴庆吗?十弟,你这是……”
裴卓转转手腕,哼声:“二姐,你也没看出来吧,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敢给爷下药!还好被老九给挡下了,要不然今儿个跪在这毓秀宫里问罪的,就是你亲弟弟我了!”
裴皇后大惊失色,一旁的薛贵妃倒吸口凉气。
这才不到一个时辰,他们怎么就把人给抓到了?
扭头望向玉茹,只见她脸上也是一片惊骇之色,心头不由咯噔一声。
倒是楚若颜看向秦王的目光缓和了些。
原来不是临阵逃脱,是找真凶去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后愕然问道。
慕容缙启唇:“今日儿臣与裴卓一道入宫,本是想尝尝他新酿的醇酒,谁知他半道上有急事走了,儿臣就自斟自饮了几杯。起初还不觉有什么,谁知刚走几步,就全身燥热,到毓秀宫时已神智不清,险些爆体而亡!”
“什么?”太后瞪圆了眼睛,“那缙儿你……”
慕容缙微微点头:“母后放心,幸得楚……楚二姑娘所救,才留了条性命。儿臣清醒之后发觉不对,立即去寻了裴卓,与他一番追查,这才发现了下药之人!”
说罢看了眼裴卓,后者立刻一脚踩在那人手背上,“还不快如实交代了?”
裴庆刚被打成了猪头脸,这会儿更是嗷嗷惨叫:“我说、我说!小人是收了银子,奉命往国舅爷酒里下了‘醒酒花’!”
“什么?!”
宫中上下一片惊呼。
那醒酒花是和颤儿娇齐名的两种情药,只不过后者是针对女子,而前者是专为男人们准备的,此药药性极猛,倘若半炷香内不得纾解,就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所以勋贵人家用药都十分小心,往往在房中服用。
这次秦王没出事,当真是运气好遇上了楚若音……
太后的眼神瞬间凌厉,瞪向那裴庆还未开口,却听那裴皇后厉声质问:“是什么人让你下的药?说!”
裴皇后是真的被吓到了!
这次醒酒花若不是被秦王误服了去,那秽乱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闱的,就是她的十弟了!
现下储位之争何等激烈,一旦出事,那御史言官们还不疯了般的弹劾裴家?
到时二皇子的母族一倒,薛贵妃的五皇子顺理成章上位,更别说皇上还本就有意如此!
一想到这儿裴皇后心惊胆战,也顾不得太后抢先发声。
那裴庆一哆嗦伏在地上不吭声,裴皇后冷道:“上刑!”
她素来温和鲜少动刑,可牵涉到亲儿,那也如护崽母狼般露出獠牙。
裴卓咧嘴一笑:“用不着别人,让我来!”
他摩拳擦掌地走上两步,又想起什么,别扭对楚若颜道:“你……你转过头去。”
楚若颜:“?”
方才还狠戾逼人的狼崽忽然有些脸红:“那什么,我动起手来不好看,可别吓着你了。”
楚若颜嘴角一抽,护国寺后山上,她可是亲眼见过晏三割麦子似的杀人呢,这算什么?
不过为免耽搁时间也顺从地转过身。
片刻后,就传出杀猪般的惨叫。
那裴庆熬了不到两息,就嚎啕出声:“我招、我全招!是玉茹姑姑!”
宫中一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薛贵妃满头冷汗攥紧帕子不出声,玉茹噗通一声跪下:“奴婢冤枉!”
那裴庆已被小国舅折磨得满身冷汗,此时呼哧呼哧大喘气道:“是她!她给了我一百两黄金,东西就在我房里!”
裴皇后立刻对一太监吩咐两句,半炷香后,就见他抱着个箱子进来:“找到了,都在这儿!”
打开一看,黄灿灿的金子,摆放得整整齐齐。
慕容缙上前拿起一锭来看了看:“母后、皇嫂,你们还是亲自过过目吧。”
说完各有两个太监呈上黄金。
苏太后与裴皇后接过一看,同时叫道:“宫中制造?”
这黄金背后赫然刻着这四个字,摆明是出自大内!
苏太后直接将那金子砸在玉茹脑袋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玉茹惊恐万状,知道今日是在劫难逃了,索性砰地磕在地上:“奴婢认了!是奴婢指使的!因为、因为他楚家欺人太甚!”
楚家众人脸色一沉,但听她道:“大家都知道,他家仗着国公势力,欺辱贵妃娘家,害得我们侯爷妻离子散不说,还从此绝嗣断了香火,奴婢这是为薛家鸣不平啊!正好得知他家二姑娘在储秀宫中当秀女,才买通了裴小国舅身边的人,想以秽乱宫闱之罪赐死她,替我家侯爷出口恶气!”
楚淮山闻言一嗤,裴皇后则冷笑道:“哦?是吗?是为了对付楚家,还是为了对付本宫?”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分明是一石二鸟的毒计!
赐死楚若音,也坏了裴家名声,对谁最有利不言而喻!
然而玉茹一口咬死:“就是对付楚家!此事全是奴婢一人所谋,贵妃娘娘毫不知情!”
薛贵妃浑身一震,看着玉茹眼底的决绝,心中升起悲凉同时亦狠下心道:“不错!你这贱婢,竟背着本宫做出这等恶事!母后,姐姐,是本宫约束下人不利,还请重重责罚!”
这是要弃卒保车了。
裴皇后咬牙还要说什么,太后已先道:“好了,既然是下人之过,也怪不到贵妃头上。这样吧,哀家就罚你闭门三日,好好整顿你的瑶光殿,你可心服?”
薛贵妃大喜过望跪下:“心服口服!”
“母后!”
裴皇后出声,太后淡淡扫她眼:“皇后,你是六宫之主,心胸该开阔些,既然玉茹都认了罪,你难道还要不依不饶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这分明是!”
“是什么?你有证据吗?”
太后轻飘飘的话让裴皇后心凉了半截,是啊,她没有证据。
“好了二姐,左右我也没什么事,是老九扛了雷,就算了吧。”裴卓漫不经心道,眼神一直往楚若颜身上瞟。
只要她不误会,就是一百个玉茹他也无所谓。
裴皇后怒其不争地看了眼这个弟弟,只能忍下这口气:“母后,既然事已查明,那儿臣就依照宫规,将玉茹、裴庆二人处以极刑了?”
太后摆摆手:“你是皇后,不必问哀家的意思,处理了就好。”
于是左右太监立刻将二人架了起来。
玉茹视死如归,那裴庆却激烈叫道:“不、不!不是小人啊!太后娘娘、秦王爷!小人对天发誓,小人只在国舅爷的杯子里下了药,绝对没有往秦王杯中下药啊!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王爷——唔、唔唔!”
他的嘴被死死堵住,和玉茹一道拖了下去。
慕容缙目光一沉若有所思。
他从来没有动别人杯中物的习惯,可若不是裴庆,那这醒酒花又从何而来?
不过这疑惑随着玉茹和裴庆的死深埋地底。
薛贵妃看着底下人呈上来的玉茹尸首,死死捂住了嘴。
总有一日,等她当了太后,楚家、裴家。
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好了,事情告一段落,也该来说说缙儿你的事了。”太后皱眉,颇为不满地看了眼楚若音,“你对这贱……这丫头有什么想法,纳个庶妃如何?”
皇室与普通人家的“三妻四妾”不同,而是讲“三侧四庶”。
意为一位皇子或亲王,在迎娶一位正妃之外,还可娶三位侧妃,四位庶妃。
这庶妃地位等同于寻常人家的小妾,不记入皇室玉牒,生下的孩子也不会受册封,太后摆明了是只想给她一个妾的名分。
楚家众人都拧了眉,楚若音始终伏低身子。
慕容缙看她一眼:“母后,楚二姑娘是为救儿臣至此,一个庶妃,太委屈她了……”
楚若音身子轻颤终于抬起头,却见那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再三犹豫,缓缓说道:“不若,封个侧妃吧?”
“侧妃?你可想清楚了,正妃还没进门,就先迎了侧妃,你就不怕冯家丫头回来同你闹?”
慕容缙面露迟疑,但还是道:“终是儿臣犯的错,总不能让姑娘担着后果。”
话到这份儿上太后再有不满也忍了。
楚淮山脸色稍霁。
侧妃虽及不上正妃,可好歹也是妻。
小江氏更是直接道:“侧妃也成啊!若音,还不快谢恩?”
只有楚若颜看她唇色乌白、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扶住道:“二妹妹,你……”
楚若音轻轻推开她的手:“大姐姐,我没事……”
说罢低头深吸口气:“秦王殿下。”
少女猛地抬面,那秀丽明亮的眸底裹着清泪,就这般直直地望着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您心中所属之人,是冯、冯家姑娘吗?”
慕容缙心头一震,有些烦躁地避开:“阿音,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是‘阿音’、还是‘阿缨’?”
她执着地望着他的眼,男人拧眉,良久才道:“我与她幼时相识,有青梅之约……”
“那我呢?听曲漠北、谈诗作赋、两次相救,都只是因为似她对吗?就连名字都这般相似,对吗?!”
话到尽处清泪滚落,已能听出一股声嘶力竭的绝望。
男人似乎终于被逼问得不耐烦了,转身拂袖:“是,因你似她,所以本王才多有关注,没成想铸成大错,但本王也愿意弥补!一个侧妃的位置,在阿缨进府之前本王还会再和你生一个儿子,这样就算阿缨过门你也不会……”
“儿子?”楚若音惨然一笑,“原来王爷以为,我要的,是地位。”
她此时反倒是平静了,处处透着心如死灰的绝望。
慕容缙心头一堵,低声道:“阿音,我知你不是这样的人,可错已铸成,本王也不能对不起冯缨,侧妃之位已是本王能给你的极限……”
“那便不用给了。”
楚若音抬头,淡淡说道,“太后娘娘,臣女自知配不上秦王,不敢肖想过府。”
慕容缙脸色一变,太后冷哼:“你倒有自知之明。”
小江氏疾言厉色:“你胡说什么,你身子都给了秦王,你不嫁给他还有第二条路吗?”
楚淮山却道:“若音,你如不愿嫁,就和你大姐姐一样留在府上,为父养你们两人还是无虞的。”
然而楚若音螓首轻摇:“多谢爹爹,但女儿心意已决,愿落发为僧,自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所有人齐齐色变。
慕容缙更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胡说什么?你才二八年华,却要做姑子?”
楚若音挣开他的手,对着太后跪下:“求太后娘娘成全。”
太后强压着喜色清嗓子道:“咳咳,缙儿,既然楚二姑娘心意已决,那你就成全她吧,放心,哀家会为她选一处好的寺庙清修,你也不必担心日后同冯家丫头的姻缘,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不行!”慕容缙想也没想断然道,“她可以不做侧妃,但绝不准做姑子!”
他鲜少有这般态度坚决的时候,苏太后皱了皱眉。
裴皇后见状道:“母后,既然九弟和楚二姑娘各有想法,不若先送楚二姑娘回府,待双方冷静了些,再谋后事?”
苏太后扶额:“那就先这么办吧,哀家乏了,回宫!”
裴皇后和薛贵妃也各自离开,楚淮山咳嗽两声:“秦王,还请先放了小女……”
慕容缙这才发觉自己还紧紧拽着她的手,松开之后,沉声道:“阿音,你不要赌气……”
楚若音自嘲笑笑,楚若颜打断道:“秦王殿下,我二妹妹是人,不是什么物件,您若当真在意她,就不该口中还唤着令人误解的名字。”
慕容缙一愣,咬牙道:“若音……”
可她已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握住长姐的手:“爹爹,母亲,大姐姐,我们回去吧。”
慕容缙还想追上来,楚淮山不动声色挡住他:“王爷,小女经此一番也累了,便先告退。”随后对着夫人和两个女儿道,“我们走。”
楚家四人扬长而去,慕容缙只觉憋着一股怒火盘旋不去,却不知这火从何而来!
就在这时,长公主府。
安盛在院子里一边裁剪花枝,一边听羽徽转述完毓秀宫的事:“就这样?”
“就这样,那玉茹姑姑为了替薛贵妃挡灾,只得认下这事,至于裴庆的话更无人在意……所以他们谁都想不到,秦王那杯子里的‘醒酒花’,是殿下派人放的。”
安盛嘴角溢出一丝笑意,羽徽拍手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薛贵妃自以为一箭双雕,殊不知也是为殿下做了嫁衣。”
“薛家一家都没甚脑子,若非皇兄宠爱,加上皇后又是大度容人的性子,早就折损在这深宫里了,不过倒是一杆好枪。”安盛剪完一枝白菊还要说什么,突然宫商急急忙忙进来,“长公主!少主过来了,他——”
话音未落,晏铮已出现在庭院之中。
他面如寒冰,连眼底都泛着霜冷之色:“毓秀宫的事,是你做得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盛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给薛贵妃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向秦王下手!至于慕容缙,更不是那种会阴差阳错的蠢人!”晏铮冷睿的眸子眯了眯,“我同你说过吧,不要动楚家人!”
安盛扬扬眉:“是不要动楚家人,还是不要动你的二姨妹?”
晏铮哼了一声,安盛大笑:“铮儿,你放心,为娘是有分寸的,一份‘醒酒花’,送你姨妹一桩好姻缘,日后你也有了秦王这个连襟,岂不是如虎添翼?”
秦王慕容缙,自父亲走后暂时接掌了三军。
他虽上阵杀敌经验不足,但极有手腕,接管之后迅速提拔了一批年轻将领。
这几个月功夫就在军中站稳脚跟,可以说极为难得!
晏铮瞳孔一缩:“你的目的是他?”
安盛放下手中剪子,接过白帕擦擦手:“是啊,本宫这个九弟,可比他的那些哥哥们有用得多,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身上也有股狠劲儿,换了旁人,本宫可懒得浪费这么多心思。”
“如此说来他还得谢谢你看得起他了?”晏铮讥讽一句。
安盛并不生气,反是笑盈盈地看着他:“我儿莫恼,九弟是不错,但也远及不上我的铮儿,那么多人都想不到本宫头上,可铮儿你一猜就中,这不就是母子连心吗?”
晏铮心下一阵反胃,面上不露分毫:“那依你之意是要成全他们,可现下楚家二女不愿嫁,你岂非功败垂成?”
安盛眉间闪过一抹戾气,声音却愈发得柔和:“本宫要做的事,从来没有败过!”
语毕展袖:“羽徽,更衣,本宫要去见母后。”
慈宁宫。
薛贵妃跪在宫殿中央,上首的苏太后抓起茶杯砸在她跟前:“看看你干得好事!”
茶杯摔得四分五裂,直把薛贵妃吓得哆嗦:“太后!不是臣妾……”
“不是你是谁,你当哀家是瞎的吗?”太后厉声道,“当时你急急忙忙来找哀家,说什么楚家二女秽乱后宫,还攀咬到秦王头上,哀家这才随你去的毓秀宫!怎么,怕事情败露,连哀家都当棋子用上了,如今又不敢认了?”
薛贵妃浑身发抖连连磕头:“臣妾知错、臣妾知错!臣妾是因为娘家兄长的事,被恨意蒙蔽了双眼,求太后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她一提娘家,苏太后想起平靖侯,逼出一声冷笑:“为娘家人报仇,天经地义,哀家是为这个骂得你吗?”
伏在低声的薛贵妃悄松口气:“那太后您是……”
“蠢货!陷害连把柄都留给对方,你就不知道先将那裴庆杀了?或是送金子的时候别用大内之物?”太后起身走到她面前,狠狠戳了戳她的额头,“别说这次是秦王,就是真如你的意栽到裴卓头上,你以为他就查不出这些吗?”
薛贵妃一愣,听出这话中的教导之意,大喜道:“求太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教臣妾!”
“哼。”苏太后这才敛去怒容,回到主位上坐下,“算你还有两分眼力劲,哀家不妨实话告诉你,今次你牵连到秦王身上,哀家本是非常恼怒的,只不过那楚家嫡女于哀家有杀侄大仇,加上你若倒了,这后宫就是皇后一家独大,她裴氏一族本就势大,哀家可不想像前朝云宁帝一样,落得个外戚专权的下场,这才不得不出面保下你。”
“但你也要放机灵些,今日这样的错漏,绝不可再犯!否则哀家保得了你这次,可保不了你下次!”
薛贵妃连忙应是,瞅着太后脸色试探道:“可这次阴差阳错,让那楚家二女攀附上了秦王殿下,您看……”
说起这个苏太后气不打一处来:“不识抬举的东西,一个臣女,居然敢嫌弃侧妃的位置!不过正好哀家也不想叫她进门,就是缙儿这孩子,心地太好,非要补偿有些头疼……”
薛贵妃正要附和,这时殿外太监匆匆来报:“太后娘娘,长公主来了!”
话落安盛便穿着华贵的宫装款款而来。
太后喜道:“沁儿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母后参详参详,怎么打消你九弟娶侧妃的念头!”
安盛不动声色笑了笑,先望向薛贵妃:“贵妃也在呀。”
不知怎的,薛贵妃一看见这位长公主,本能地有些害怕:“是……太后,臣妾还要回宫闭门思过,便先告退了。”
苏太后不甚在意地挥挥手,薛贵妃走后,她拍拍身侧坐褥示意安盛坐过来。
安盛顺势坐在她身边:“母后,九弟的事,儿臣都听说了,您这意思是不想让楚二姑娘进门?”
苏太后板起脸:“进什么门,你九弟跟冯家丫头的事你又不是不清楚,等这次冯将军戍边回京,就要办他们的婚事了!这个时候先娶一个侧妃,那不是给他俩添乱吗?”
安盛笑着应是:“不过母后,您可曾想过,这门亲事对九弟来说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苏太后一呆,就听自家女儿娓娓道来:“大将军走后,九弟不是暂掌三军吗?可这一个暂字就暂到了现在,要想去掉,首先就得过荣太傅为首的文臣那一关。正好楚国公执掌吏部,乃六部之首,又被文臣们奉为砥柱,若是由他开口,说不定九弟这一个暂字,就能名正言顺地去掉了。”
太后整日在这后宫里,对前朝局势虽有涉猎,但远不如安盛这般了如指掌。
此时听她一说,沉吟道:“依你之意,若是让楚家二女嫁给了缙儿,那楚淮山看在女婿面上,说不定就会替他开这个口?”
安盛但笑不语。
太后也有些心动了:“可那楚二丫头不识好歹,不肯嫁怎么办?”
安盛轻描淡写:“母后贵为太后,何须在意一个丫头的想法。”
太后恍然:“是啊,哀家贵为太后,一道懿旨下去,那丫头敢不听命?”
说罢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啊,真像你父皇说的那样,若是男儿身,这天下还不一定轮到你皇兄来坐呢!”
安盛垂眸掩去嘴角一丝讥讽,有些伤感道:“母后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儿臣毕竟只是个女人,如今驸马走了,大将军也走了,就剩铮儿这么一个孩子……”
听到这话苏太后心跳加速,竟有些紧张地问:“沁儿,你、你对晏序还没放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盛微微摇头:“人都死了,放不放下,又有何意义呢?”
苏太后暗暗松口气。
还好,没念着旧情就好……
楚国公府。
孟扬做贼似的翻进菩提院里,玉露已经见怪不怪,扬声道:“姑娘,来客了。”
楚若颜披着外衣走出来,孟扬躬身:“见过少夫人,我家公子让我给您送封信……”
她接过展阅,里面说得竟是毓秀宫一事和安盛脱不了干系,至于缘由,怕是在打秦王的主意……
楚若颜柳眉轻锁:“怕是不止如此吧?想拉拢秦王,她为何不用自己的人,楚家在朝堂一向中立,她何来的把握我们会站在她那边?”
孟扬一阵咳嗽,这把握可不就是您吗?
您和咱们公子再结良缘,那秦王可不就是公子的连襟、长公主的眷婿了吗?
不过这话到底没说,只道:“公子也觉得长公主这么大费周章,不该只冲着拉拢秦王,可眼下还没有头绪,只能静观其变。”
楚若颜点点头,又问:“你家公子怎不自己过来?”
明明之前几次,都登堂入室了,这会儿怎么又玩起书信这套了?
孟扬尴尬挠挠头:“这、这不是少夫人您家里才出了事吗?公子是怕万一被楚国公发现了,惹他老人家火上浇油……”
楚若颜失笑摇头:“他倒想得周全。”
这时小江氏院里的下人过来传话:“大姑娘,宫里来人了,夫人请您赶快到正厅去!”
这个时候宫里来人……
楚若颜心头有不好的预感,带着玉露过去,接旨香案均已摆好。
只见太后身边的老太监掐着嗓子道:“皇太后懿旨:今有楚国公二女楚若音,贤德端良,庆育高门,柔顺因心,淑范无违,甚得哀家喜爱,特选立为秦王侧妃,望日后辅佐夫君,虔恭中馈,钦此!”
楚若音身子一晃,楚若颜忍不住道:“公公,皇后娘娘不是说此事容后再议吗?怎么这就……”
那老太监高昂起头:“长乐县主,你也知道那话是皇后娘娘说得,现在下懿旨的可是太后娘娘!”
楚若颜柳眉蹙起,小江氏却大喜过望:“多谢太后、多谢公公!若音,你还不赶紧领旨谢恩?”
在她看来这可是天大的喜讯,能进王府做个侧妃,总比这女儿绞了头发做姑子强!
可楚若音面色发白,几度张口,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楚若兰见状道:“二姐姐,你别怕,你要是不愿意咱们就去求太后娘娘收回懿旨,大姐姐肯定有办法的!”
被架上去的楚若颜:“……”
不过她也握了握楚若音的手道:“二妹妹,你依着心意来,千万不要勉强!”
楚若音抬头看看她,似想说什么,那老太监在旁边冷哼一声:“长乐县主,你可莫要撺掇令妹,这抗旨的罪名,她只怕是担不起的!”
楚若颜回头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极冷,像淬了刀子般,老太监缩缩脖子也没再废话。
只见楚若音低眸片刻,苦笑着摇头:“大姐姐,他说得没错,爹娘养我长大,我若因抗旨连累了家里,那便万死难辞其咎……”
说着眼里暗下去:“还有他,我原以为他会放我走的,可原来是误会了……若音于他,只不过是那位阿缨姑娘的替品。”
因为是替品,所以才可不顾她的意愿,想娶就娶,想封侧妃就封侧妃。
楚若颜在心里大骂秦王不是个男人,为了自己那点补偿心理,就害了二妹妹终身!
偏楚若音已屈膝跪了下去:“楚家二女,楚氏若音接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双手高举过头顶接旨,女子的面上已是一片死灰。
只有小江氏兴高采烈地塞过两锭银子:“一点喜钱,请公公吃酒!”
老太监满意收下:“秦王那边太后娘娘已同他交代过了,婚事由礼部操办,用不着你们费心,只不过这婚期秦王说要等镇北将军戍边回朝后再办,不过你们放心,太后娘娘打听过了,最迟一月,冯将军就要回来了。”
楚若音听得小脸霎白,楚若颜斥道:“他要脸面吗?”
等什么镇北将军回朝,那不是等冯缨回京城吗?
既然那么放不下青梅竹马,又何苦非要求娶她家二妹妹,这不是存心膈应人吗?
老太监骇然叫道:“长乐县主慎言!你居然敢辱骂王爷?”
“说句实话罢了,也叫辱骂?倒是请公公回去替本县主问上一句,他究竟想做什——”
么字没出口,楚若音拉住她,微微福了下身:“请公公转告秦王,若音一切皆听他安排。”
老太监走后,楚家上下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楚若兰直接道:“走,二姐姐,咱们找爹爹,让他给你做主!”
小江氏忙道:“不用去了,你们父亲半个时辰前又被皇上急召入宫了!”
楚若颜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妙,楚若音疲惫道:“多谢三妹妹好意,不过不必了,懿旨已下,我安心待嫁就是……”
说罢转身回屋,那单薄纤瘦的背影格外寂寥。
楚若颜心头压着气,回到菩提院正想找孟扬来问一问,这太后在毓秀宫里说得好好的,让双方冷静冷静,怎么转头就变了卦?
哪知孟扬已经走了,周嬷嬷道:“刚才影子过来,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孟小哥就先随他走了。”
十万火急?
这能用得上这词的,就只有他家公子了,可晏铮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她忽然想起方才小江氏说父亲被急召入宫,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难道是边疆……”
就在这个时候,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聚齐。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中抓着一份染血的急报,止不住发抖。
顾相忍不住问:“皇上,究竟是何事,您这么急着召百官入朝?”
啪!
皇帝手一抖,那急报跌落在地,一旁的尹顺急忙拾起来送上去,却听他道:“念吧……”
尹顺展开一看瞪圆眼珠:“虎牢关八百里加急,昨夜南蛮大军突至,发起猛攻,因城内五万精兵赴援萧关,虎牢关空虚,至丑时一刻全城失守,五品校尉以下全数殉城,仅守将傅凯逃脱……”
满朝震惊。
顾相倒跌两步。
楚淮山和曹阳对视一眼,均能看到眼底的震惊!
怎么会这么快?!
距离皇帝调兵才不到短短两日,那南蛮人竟攻下了虎牢关!
一片嗡嗡议论声中,只有晏铮垂下眼,狠狠攥紧了拳头。
果然,是孟则的调虎离山之计!
那邹国公听到这话脸色雪白,朝着皇帝跪了下去:“皇上!老臣有罪!”
皇帝怒不可遏直将那急报砸向他:“你是有罪!你罪该万死啊!那南蛮人就是冲着虎牢关去的,安宁侯一点没有料错,你、你这头蠢猪!”
他气得口不择言,兵部众官员忙不迭跪倒:“皇上息怒……”
“息怒?怎么息?这虎牢关乃我大夏中门!自此一开,那南蛮随时皆可北上,入我中原腹地如入无人之境,你们这些兵部的蠢猪,拿出个解决之法啊!”
兵部众官员纷纷低头,邹国公似想起什么,急忙转向晏铮:“安宁侯!还求您给个高见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晏铮眼也未抬一下:“愿听邹国公高见。”
邹国公一张老脸唰地通红,旁边豫王骂道:“都什么时候了,安宁侯你还记着旧仇,堂堂大将军之子,竟是这般不顾大局吗?”
这话说得曹阳等人暗暗摇头。
苦心相劝的时候没人听,怎么出了事人家不说,又开始用大局要挟了?
晏铮也不受激,淡淡扫了眼豫王:“那就请豫王领兵拒敌吧。”
“你!”豫王瞪大眼睛,又连忙朝皇帝跪下,“皇兄,臣弟对带兵打仗一窍不通,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够了!”皇帝重重拍桌,脸上五颜六色霎是精彩,“强敌于外,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儿斗嘴吵架?就没一个能替朕分忧的吗?”
兵部官员道:“臣恳请皇上恩准,让安宁侯带兵!”
豫王也连声附和:“对对,皇兄,晏序跟南蛮打了二十三年,没人比他晏家更清楚南蛮的战术,就让安宁侯领兵吧,定可旗开得胜,收复虎牢关!”
不少大臣皆皱了眉头,这时刑部尚书窦思成出列:“皇上,老臣以为不妥。莫说大将军只剩安宁侯一只血脉,就看安宁侯的双脚还站不起来,难不成我大夏要派一个身残之人领兵吗?”
话一落晏铮便朝他瞥了眼。
原来,这位刑部尚书也是安盛的人。
接着有御史附和:“不错,若是如此只会让人说我大夏无将可派,令天下耻笑!”
朝中众臣纷纷点头,皇帝捏捏眉心:“既然如此,兵部,你看谁人还能领兵拒敌?”
这话让群臣都低了头。
大夏将军不少,可能领兵上战场的十根手指头也数得过来。
已故的晏大将军算一个,镇北将军冯焕算一个,还有远在萧关的梅家父子加起来也能算一个,除此之外零零碎碎还有五六人。
可这些人里,除了大将军,谁也不敢说能对付得了南蛮!
朝堂之上寂静无声。
皇帝终于忍不住,拉下面子看向晏铮:“安宁侯,你给朕句实话,那阿木则当真无人能敌吗?”
晏铮薄唇轻启,一个“能”字尚未出口,邹国公忽道:“皇上,老臣想起一个人来,定能领兵!”
皇帝精神一振:“说!”
“是秦王殿下,他熟知兵法,如今又暂掌三军,正是领兵的不二人选啊!”
皇帝眼神大亮:“对,九弟,朕怎么把他给忘了?”说完目光逡巡殿内,却没找到他的身影,“尹顺,怎么回事,朕不是传令百官到场吗?”
尹顺压低声:“皇上,秦王在太后那边,先前毓秀宫的事情查清楚了,是……”
他简单说了一遍,皇帝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果然余老御史出列道:“皇上,不可!老臣正要参这秦王秽乱后宫、德行有亏!他昨夜与秀女在毓秀宫中私会,伤风败俗,不堪入目!老臣与一众御史同僚们恳请皇上彻查此事!”
说完一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御史齐刷刷跪下。
楚淮山脸色一黑,皇帝肺都要气炸了:“此事不是查清了吗?是遭人陷害,而且太后也已颁旨为他二人赐婚!”
余老御史挺着脖子道:“既然如此那皇上又何惧彻查?老臣以为,太后颁旨是为掩人耳目!秦王往日便与该秀女多有来往,如今东窗事发,这才请了太后救场!还请皇上以祖宗礼法为重,不可放任此秽乱后宫的大罪!”
话落又一言官道:“余老御史说得是!何况秦王若当真无罪,那这婚事将近,皇上也不好令他外出领兵啊!您忘了安宁侯的前车之鉴吗?”
皇帝一愣。
当时晏铮也是和楚家嫡女好事将近,结果突上战场,瘸腿而归……
他倒不是怕秦王也会重蹈覆辙,而是这皇室中能为他分忧的弟弟,尤其兵权这一块眼下只有他……
皇帝一时沉默不语,晏铮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他就说安盛怎么会那么好心,帮秦王和楚若音牵线,搞半天是借题发挥,好借这些御史言官们的嘴断了他领兵的路!
“好了,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就拿个行的法子出来!朕给你们两个时辰,提不出领兵的人选,邹国公你就自己收拾收拾上战场吧!”
邹国公大骇连忙商议去了。
晏铮摇动轮椅行至殿外,这次顾相、曹阳还有楚淮山一道拦下他。
“三位大人有何见教?”
对着楚淮山,他的态度可就不像方才那般尖锐冷漠,而是相当的客气。
楚淮山碰了下曹阳,后者只能道:“安宁侯,论及战场,我等文官皆不如你了解南蛮,所以特来请教,那南蛮可会趁势北上,再夺我大夏城池?”
“不会。”晏铮说得斩钉截铁,三人都是一愣。
顾相问道:“侯爷为何如此肯定?”
晏铮没有马上作答,而是低头理了理衣袖:“天冷了,等着和谈吧。”
说罢冲着楚淮山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顾相尚且莫名,楚淮山和曹阳相视一眼,却是明白过来:“原来如此,要入冬了,天气愈发严寒,莫说士兵,马匹也经不住长途作战。”
“那他又为何说要和谈?”
曹阳笑了笑:“顾相糊涂了?这南蛮既不想再打,又占了我虎牢关要地,不以此为凭要挟我们,又何必费尽心思打这一遭?”
顾相回过味来,肃然道:“原来如此,从一开始南蛮就没想过长途征战,只是奇袭虎牢关,想以此和谈多要些好处回去!”
说着望向晏铮离开的方向,“这安宁侯的眼界之高,料敌于先,就是比昔年的大将军也不遑多让啊!就是可惜了他这双腿……”
如果能站起来,岂非又是一位战神?
另一头,晏铮出了宫,直接去了楚国公府侧门。
孟扬又做了一回翻墙的勾当,把信送进去,不一会儿楚若颜就偷偷跑出来。
她看见晏铮的马车心头狂跳,连忙钻进去:“你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让爹爹发现……”
声音未落,一双宽厚的大掌探了过来,原想搂腰,最终捉住她的手腕。
修长指尖搭在脉上,听着女子渐渐加速的脉搏,眼尾挑起一抹弧度:“阿颜,你紧张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抓着她的脉门,薄唇启阂间热息扑面,惹得女子脸红耳热。
“你、松开!”
晏铮不松,反是恶趣味地在她腕上轻轻挠了一下。
瞬间一个激灵传遍全身,楚若颜正要骂他,外面车轮声起,跟着传来楚淮山的声音:“几位姑娘们都在府上吗?没到处乱跑吧?”
她立刻绷紧身子一语不发,偏晏铮不知在想什么,竟撩起车帘一角。
“!!!”
惊呼压在舌底,她立刻抬手去扯他的手。
晏铮一个灵活的翻腕便制止了她,随即迫着她的身子向前,从那撩起的车帘一角望出去,刚好能窥见楚淮山进府的一幕!
“阿颜,你不是想骂我吗?骂呀~”
这厮故意在她耳边低语,热息挠耳,可她偏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只强忍着战栗好不容易捱到父亲进府。
“晏三你混账!”
女子扬起手就要挥下去,偏那混账不闪不避,反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巴掌挥不下去了,楚若颜盯他半晌冷笑:“好啊,安宁侯这是来捉弄我了,那恕不奉陪!”
她掀了车帘子便要走,晏铮心下一慌:“阿颜,我知错了!”
楚若颜冷哼一声:“不敢当,侯爷向来是知错极快,屡错不改!”
晏铮感觉她好像真的生气了,忙道:“是我不好,但安盛那边你总该听听吧?这次你二妹妹的事全拜她所赐,那薛贵妃也成了她手里的一把刀……”
楚若颜这才勉强压下火,听他将全部真相说完,杏目睁大:“那依你所言,安盛阻挠大夏出兵,是和南蛮勾结好了以便和谈,那她又图什么?”
“可图的很多,比如朝局混乱她能浑水摸鱼,又比如接连战败让皇帝失去民心……”
“还少说了一样吧?让秦王这个强助成为你的连襟,好方便咱们安宁侯日后起事,对吗?”楚若颜越说越气,想到哀莫大于心死的二妹妹,顿时拧起他的衣襟,“安宁侯,你们是谋大事的人,但可知轻易一个算计,就能毁了一个女子的终身?”
晏铮立即撇清:“是她做的,与我无关!”
“哼,那她也是为了你!”楚若颜想起方才这厮的恶劣行径,转身掀开车帘跳下去,“近日若是无事,侯爷不必来府上了!”
这又叫回侯爷了!
晏铮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还没想好哄的法子,孟扬就钻个脑袋进来:“公子,少夫人好像生气了?还气得不轻?”
晏铮目光一沉:“既然看见了还杵在这儿做甚,还不赶紧去打听打听少夫人的喜好,也好将功补过?”
孟扬麻溜地去了,结果碰一鼻子灰。
玉露一板一眼道:“我们姑娘说了,侯爷和侯爷的人,近日都不必出现在菩提院!”
孟扬:“……”
他不敢回去跟公子说,只好跟屁虫似的随在玉露身后。
这一跟就是两天,孟扬不知从哪儿搞到一只木盒:“好玉露,这里面装的可是玉颜膏,一百金才得一盒!只要你同我说了,那这玉颜膏就送给你如何?”
玉露气笑:“一百金?真是好多好多呢!可惜啊,这玉颜膏我们姑娘要多少有多少,前不久还赏了我们每人两盒,这一小盒你自己留着用吧!”
孟扬张大嘴巴,少夫人出手这么阔绰的吗?
他念头一转又连忙掏出两锭银子:“那这样,玉露姑娘,就一个,只要你说出你们姑娘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喜好,这两锭银子我都给你!”
玉露被他烦得不胜其扰,终于道:“好好好,我说行了吧,我们姑娘最爱看话本子,尤其爱看逍遥客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话没说完里屋传来姑娘唤她的声音,玉露连忙应了声,扭头瞪孟扬,“听清楚了吧?赶紧走,别再来缠着我了!”
京城藏书最多的大竹书斋。
孟扬推着晏铮进去,虽乘轮椅,可那缎面丝料和周身气度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书斋掌柜立马挥退伙计亲自迎上来:“敢问这位爷,是要寻什么书?”
晏铮抬起眼皮看孟扬,后者从善如流:“我家公子要找一个叫逍遥、逍遥……”
他挠挠头,忽然忘了玉露当时最后说得是什么。
那书斋掌柜却立刻明白过来:“逍遥散人的大作是不是?这位公子好眼光啊,那可是时下京城里最热门的话本子了,刚上的最新本一个月就卖出五千册,如今还日夜不停地刻印呢!”
那就没错了!
孟扬一口咬定:“对,就是逍遥散人的!快拿最新的来!”
可书斋掌柜没动,犹豫的目光落在晏铮脸上:“这……小的斗胆问一句,这位爷买来,应该不是自己看的吧?”
晏铮眉间闪过疑惑:“这有何区别?”
掌柜有些尴尬道:“不瞒爷,逍遥散人这书是专程给女子看的。”
晏铮会意,这京城的书斋都会做生意,有专卖秀才的古集,自也有专卖后宅妇人的话本,他不以为意点点头:“送给……我夫人的。”
掌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爷您等着,小的这就去给您拿!”
说完嘿嘿笑了两声,那挤眉弄眼的暧昧神情让晏铮觉着有些不妥,偏头问孟扬:“确定是这人写的吗?”
孟扬拍胸脯保证:“公子放心,属下缠了玉露两天她才肯说,决计错不了!”
不一会儿掌柜出来,手上多了一个精致的牛皮面本:“公子您瞧,这就是‘逍遥散人’的最新大作《咏娘记》!只是这价格嘛……”
孟扬直接掏了两颗银子丢过去。
掌柜大喜过望:“多谢爷赏、多谢爷赏!小的多句嘴,您这要是送给尊夫人的,尊夫人定会十分欢喜,与您琴瑟和谐、恩爱更浓!”
这话让晏铮十分受用,眼前似已浮起女子转怒为喜的笑颜:“借你吉言。”
主仆二人走后,那书斋伙计才怯怯上前:“掌柜的,这来买《咏娘记》的要么是女眷亲自来,要么就是遣婆子丫鬟来买的,这还第一次见着有男客来买的……您就不怕他看了话本内容,迁怒您吗?”
掌柜横他一眼:“你懂什么,这位爷一看就是高门里的,他们那些人花花肠子可多了,说不准啊就是专程买给他夫人的!”
“可、可那《咏娘记》里一女驭五男!他能容忍他夫人这样?”
掌柜高深莫测摸摸下巴:“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些贵人们就爱这般,而且这位爷双腿还瘸着,保不准就是那方面不行,所以才找这话本给夫人寻求刺激……倒是个体贴夫人的好郎君,就只能希望他家夫人别真的红杏出墙,学那李咏娘给他头上戴绿帽喽~”
当天夜里,孟扬就把这话本送到楚若颜手上。
烛光下,楚若颜翻了两页,暗道这逍遥客怎么改了风格,文邹邹的。
再往下看……
“那李家咏娘虽年过三十,仍比花娇艳,雪肤玉貌,尤那一双销魂目,不知勾了多少男儿眼,她娘家表兄张秀才前来探望,正遇那咏娘低头酿酒,裙纱低垂,一大片春光晃花了眼帘……张秀才欺身而上,直将咏娘压至墙角,外院咏娘夫婿周夫子连声高唤,墙角处表兄妹柔媚低吟——”
啪!
楚若颜骤然将书拍在桌上,一张小脸煮虾般红了个透。
玉露听见动静忙钻进来,就见自家姑娘猛地起身,拿那话本质问:“这当真是晏铮派人送来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啊,姓孟的亲自递到奴婢手上的,奴婢当时还纳闷呢,以为这逍遥客改了名字,叫逍遥散人了……姑娘,怎么了,这话本子不对吗?”
玉露说着就伸脑袋要过来瞧,楚若颜连忙藏在背后:“没、没什么。”
她方才短短一看,那话本里的李咏娘,除了和夫婿周夫子以及表兄张秀才外,另外还有武行的镖头、县衙的捕快,就连周夫子那小她十几岁的学生也成了入幕之宾,一女五男,简直惊世骇俗!
他晏三郎什么意思?
送这种东西给她,是让她学李咏娘,还是学那偷欢的伎俩?
深吸口气走到书案前,提笔落下几字,夹在书页中:“玉露,你将这话本子……不,还是周嬷嬷将它送回去吧。”
玉露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看到这里面内容不太好。
周嬷嬷应了,连夜就往将军府上递了话,结果不到一个时辰孟扬就来了,还一脸喜滋滋地问:“怎么样嬷嬷,少夫人是不是很喜欢这话本?这可是我家公子亲自跑的大竹书斋买下来的,就盼着能讨少夫人欢心!”
周嬷嬷板正道:“少夫人喜不喜欢老奴不知道,不过老奴知道少夫人偏好的是逍遥客,而不是这位逍遥散人。”
“啊?”孟扬一愣,尴尬地挠挠头,“都叫逍遥,应该没什么区别吧?”
周嬷嬷撇撇嘴,对这兵鲁子的粗心大意也无心纠正:“孟小哥只管送回去就是,我家姑娘写了信,就夹在这话本里。”
孟扬大喜,肯写信那就是原谅公子了。
他一口气跑回府里,双手捧着那话本奉为圭臬。
晏铮彼时正在推演沙盘,闻言立刻放下推杆,接过那话本。
“公子您不知道,属下酉时末刻送过去的,这才亥时初少夫人就读完了,可见是十分心仪公子您这份厚礼,还——”
他的声音卡在了晏铮翻开书页的那一刹。
只见序章前,平平整整地放着一张宣纸。
宣纸上只落了四个字——
厚颜无耻!
晏铮眉梢瞬间一挑:“这就是你说得十分心仪?”
孟扬如吞了只苍蝇般,赶紧过去将那话本子接过来,上下抖落,确实没再看见夹着什么东西……
“这个、这个兴许是少夫人还没消气,所以才……但公子您放心,您前脚送了礼,后脚她便回了您字条,虽说这个、不是什么好话,但没让您悬着一晚的心,可见心里也还是有您的!”
这番解释倒是让晏铮勉强接受。
他抬起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揉了揉眉心:“也罢,你先下去吧。”
语毕又将那张骂他的字条拾起来,借着烛火,似能窥见她落笔时俏容含怒的模样……
“字写得不错。”
晏铮唇边溢出一丝笑意,翻开锦盒,小心将那字条放下去。
而那本《咏娘记》就这么被遗忘在了角落里……
当天夜里,楚若颜就做起了“噩梦”。
梦中,她先是和苏廷筠定亲,然后被裴卓横插一脚,最后是那晏铮,骑马持剑闯进喜宴上来,将她掳走……
菩提院里,她不愿意,他就将她抵在墙角,外面有许多亲人在呼唤,他却危险地俯下身,狠狠咬住她的唇肆虐起来……
“啊!”
楚若颜惊醒过来,下意识地裹紧身子。
“姑娘?醒了?”周嬷嬷笑着过来卷起帘子,楚若颜这才发现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昨夜看了那话本竟是睡得无比沉,除了身上有些湿润,精神仿佛也好了些。
“姑娘,您都梦见什么了呀?”玉露伸出小脸笑嘻嘻问,“方才奴婢和周嬷嬷在外面都听见,您嘴里一直叫着安宁侯的名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脸皮发烫,掬了捧水打在脸上:“没梦到什么!”
这该死的晏三,送她那春宫图一样的话本还不算,居然还跑到她梦里作祟!
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念头刚过,这厮就来了。
他今儿穿着一身月白长衫,脖子上围着一圈雪狐毛,倒真有两分谪仙模样。
偏一开口就是:“放心,令尊上朝去了。”
楚若颜一噎,先叫周嬷嬷她们下去:“我爹都上朝了,你不用去吗?”
晏铮却挑眉笑问:“终于肯同我说话了?”
楚若颜语塞,扭头要往屋里去,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阿颜莫恼,我说便是。这两日朝堂上告假的人很多,不差我一个。”
“嗯?”楚若颜诧异地回过头,想了想问,“是因为点将的事?”
晏铮微笑:“阿颜猜的不错,孟则拿下虎牢关后,就开始招兵买马,一副摩拳擦掌要大干一场的样,吓得我们皇帝不仅急召冯焕回京,连驻守萧关的梅家父子也派了人去顶替。”
“可冯将军远在漠北,这梅家父子也相隔千里,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呀!”
“所以他又让兵部将在京五品以上的将领召集起来,问谁人能领兵,说只要击退南蛮,就赏万户侯、擢升为左军统领。”
大将军之下,左军统领为大。
这么大的诱惑,可晏铮却说朝堂上多人告假……
楚若颜眨眨眼睛:“那我猜,应该是一个领兵的人也没有。”
晏铮目中笑意愈浓:“阿颜聪慧,在京的这些将领们,有说家中老母病重的,有说妻子要生产的,也有说要续弦纳妾的,最值得一提的是邹国公,他称自己年老体衰、突患重疾,已向皇帝递交了辞呈,他的女婿豫王也赶到邹国公府,说是要照料岳丈替夫人尽孝。”
尽孝?
邹国公的女儿永扬郡主还没死呢,怎么就轮到他一个女婿来尽孝了?
无非也是托词,不想去带兵打仗罢了。
楚若颜看着晏铮眼底的讥讽冷色,心头不禁泛上一阵悲凉:“满朝武将,竟无一人敢应战,倘若大将军还在……”
“倘若他还在,这些人个个都该掉脑袋。”晏铮冷冷说罢,目光垂下落到自己腿上。
楚若颜知道他在想什么急忙蹲下身:“你别胡思乱想,就算你双腿还好着,安盛长公主也绝不可能放你这个‘儿子’去战场的!而且你不是也说过吗?南蛮这是惺惺作态,就是想为日后的和谈多加些筹码,不会再打起来的……”
女子的眼神柔软带着忧切,就这么淡去了他心头的阴霾。
晏铮神色一动,忽伸手将她提了起来:“阿颜,你不恼我了?”
他微一用力楚若颜就被迫坐在他膝上,又怕压着他的腿不敢使力,匆匆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才低声道:“你先放开!”
晏铮不放,反而收臂又将她往里带了两分。
楚若颜无奈,只得道:“不恼了。”
“当真?”
“真的,你昨日送了那样的话本,我不也没怎么样吗?”
一想起那咏娘楚若颜耳根发热,暗骂这厮当真是禽兽,哪有男人给女儿家送这种东西的!
然而晏铮皱起眉头:“那话本怎么,不是你钟爱之物?”
“我怎会钟爱——”生生把话语截停,她看着男人的眼睛,“你没看过那话本?”
晏铮颔首,这才将昨日买书的细节简单说了一遍。
楚若颜乐了,敢情是个乌龙,这厮压根没看明白她那“厚颜无耻”的意思!
一念转过倒生起个心思:“原来如此,那你回去读上一读吧,这话本写得好极了,讲得是一个女子……先后救了五个男人的传记,对三爷你定然是大有裨益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晏铮心道这女子不都偏爱那些缠绵悱恻的传奇吗,对他能有什么裨益?
然而看这丫头眉眼弯弯、眸子里还闪过两分促狭笑意时,不禁扬唇:“好,但你以后不能再将我拒之门外。”
楚若颜嘴角一抽。
说是拒之门外,您老不也直接登门了吗?
嘴上道:“好,其实我也不该迁怒你,只是想到二妹妹她……”
梦里情形太过逼真,她亲眼看见楚若音认了罪,被一条白绫绞死,所以才会一时忍不住生恼,迁怒到他头上。
晏铮得了准话心情甚好,正要说什么,忽然玉露急急忙忙冲进来:“姑娘、姑娘——呀!”
这小丫鬟看见她坐在晏铮大腿上,二人相距甚近不由捂住眼。
楚若颜立刻站起来咳嗽道:“怎么了?”
玉露压下红扑扑的小脸:“是、是姚二姑娘来了。”
“哪个姚二姑娘?”
“就虎威将军的嫡次女、那个嫁给过晏五郎的姚二姑娘呀!”
楚若颜莫名和晏铮对视一眼:“姚晴?她来做什么?”
楚国公府的花厅中。
姚晴来回踱步,几乎快把鞋底子磨破了。
直到听见脚步声,才猛地抬头冲过去:“长乐县主,求你救救我父亲!”
她说完噗通一下跪下来,楚若颜吓一跳,赶忙扶起她:“五弟妹……姚二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
姚晴却道:“县主,求你了,这次虎牢关失守,皇上、皇上找不到人领兵,就让我父亲去,还说给他五万人,让他收复虎牢关!县主你是知道的呀,我们公爹他……不,是大将军他带着十万晏家军,都败在南蛮人手下,我父亲带着五万人,又怎么可能收得回虎牢关?”
楚若颜吃了一惊,想不到皇帝居然点了姚震的将!
但转念一想也是,其余将军们哪个不是沾亲带故的,只有姚震空有个虎威将军的名头,这个时候被推出来当替死鬼再正常不过!
“姚二姑娘,这是朝堂上的事,令尊又是将军……”
话音未落,姚晴讥笑一声:“将军?一个多年来任着闲职的人,也配叫将军?县主,大家都是明眼人,也不必说暗话,是,家国危难我爹是该挺身而出,可五万人马,去对付天下无敌的阿木则,这不是让我爹送死是什么?若说高官厚禄,那邹国公、豫王,那些兵部天天吃着空饷的大官们不知凡几,怎么如今唯独要我爹去送死呢?”
楚若颜叹了口气。
这位五弟妹确实很有主见,只可惜姚家势微,她们一心明哲保身,当日和晏家割席也是怕卷进大人物的争斗中……
但又怎知弱肉强食,许多时候并非是躲就能躲得过的。
“那姚二姑娘需要我做什么?”
姚晴大喜:“去求三哥……求安宁侯!如今皇上格外倚重他,他又是长公主的独子,只要他肯替我爹爹说话,那我爹才有一线生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楚若颜不语。
姚晴又扭头喊:“把东西抬进来!”
只见两个下人抬进个沉甸甸的木箱子,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金银珠宝还有银票地契!
“这是我们姚家一半的身家,若是不够、我们回去还能凑!求求县主了,救我父亲这一次吧!只要你开口,安宁侯一定会答应的!”
楚若颜沉默片刻:“你为何不自己去求他。”
姚晴惨笑摇头:“我没脸去求他……当日晏家那般艰难,你和二嫂嫂尚且苦撑,我却回了娘家,还险些连五郎的出殡都没去,我、我没脸见他!”
楚若颜听罢,回头望去。
花厅外坐着轮椅的身影已然听见,却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楚若颜了然:“姚二姑娘,我帮不了你。”
姚晴一愣,脸色惨白:“县主……”
“姚二姑娘,并非是为旧事,而是令尊领兵不一定是件坏事……”若如晏铮所料,那么很快就要和谈了,这一战是打不起来的。
而且姚震这个时候能领兵,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升官晋爵。
可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姚晴已如五雷轰顶般呢喃:“连你们都不肯帮忙,那我爹爹不就死定了吗?……京中能走动的人家我都去了,那些往日交好的全都避之不及,难道、难道就没有一条活路吗?”
“姚二姑娘、姚晴!”楚若颜抓住她的肩膀沉声道,“你听我说,这一仗未必打得起来,令尊也不一定会上战场……”
可姚晴根本听不进去,推开她失魂落魄地走了。
楚若颜不放心,正要去追,晏铮摇着轮椅进来:“放心吧,孟则等不了那么久,最多三五日,和谈的国书就该送到了。”
楚若颜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一旦和谈,姚家危机立解,可你瞧见五弟妹的模样没有,我怕她根本等不到那时!”
晏铮不解地挑了挑眉毛,楚若颜道:“她忧心父亲,什么都做得出来,如今求我们不成,自然也会去求别人,我只怕她会病急乱投医!”
说完直接追了出去,可大街上已经没有姚晴的身影了。
她问门房姚家姑娘去的哪个方向,门房却道:“应该是去的邹国公府吧。”
“邹国公府?”
“是啊,刚刚一出来,姚二姑娘就上了邹世子的马车,不过瞧着又像是往吉祥酒楼的方向去的……”
“吉祥酒楼?”楚若颜念了两遍,神色一变,“坏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吉祥酒楼门前。
小伙计看见邹家马车过来,忙不迭迎上前:“邹世子,您今儿个是要小桃红伺候还是……”话没说完就瞧见他身边带着个女子。
肤白如玉、婀娜多姿,顿时露出个明白眼神:“世子放心,厢房已经为您备好了,楼上请!”
姚晴抿紧嘴唇似有些犹豫。
邹世子凑到她耳边道:“姚二姑娘放心,只要你今日满足了我,待会儿回去我就同父亲说,让他举荐旁人为将。你也知道我父亲是兵部尚书,他的话皇上肯定会考虑的……”
姚晴浑身一颤,闭眼走进去。
厢房内,摆了许多物件。
有缅铃、悬玉环、角先生……还有那张黑漆欢门描金床上,挂着白绸和铃铛,显然是新设计出来的玩物!
姚晴惊得倒吸口凉气,邹世子却笑:“这是师傅新打出来的云雨床,本世子还没试过呢,正好同姚二姑娘共赏!”
他边说边脱去衣裳,扭头见姚晴还一动不动杵那儿,嗤笑道:“怎么,现在想反悔了?”
姚晴难堪地绞住手:“邹世子,妾身可以伺候您,但、但能否不用这些……”
啪!
邹世子反手一巴掌抽在她脸上:“装什么装!一个被晏五玩烂的女人,也配跟本世子谈条件?”
他像是撕开了之前的伪装,露出凶狠本性。
姚晴吃痛看着他:“你……”
“你什么你,是你自己求上门的不是吗?你说只要我能救你爹,你什么都愿意做,忘了吗?”
姚晴一震,慢慢低下头:“是……求世子、世子怜惜。”
邹世子哼了一声,对她这般恭顺颇为满意,他伸手摸过她的肩膀:“晏五郎的女人,倒是生得细皮嫩肉,怎么样,他有没有像本世子这样待你啊?”
说到末处狠狠一拧,那细白的皮肉顷刻间泛红。
姚晴痛得低呼一声,本能想躲开,却被他狠狠掰正脸:“本世子问你话呢,说!”
姚晴眼中含泪,忽然就想起了那个虎头虎脑的少年。
他说望霜楼的肘子好吃要带她天天吃,还说府上几位兄嫂性子都很好让她不必拘谨……
一时间悔意如潮水般涌上,她猛地扭开脸往后躲去:“不,我不能对不起他!!”
姚晴爬起来跑到门边,眼看着手指就要触及房门。
啪!!
一记沉闷的声响在后背绽开,姚晴整个人被打得趴在地上,扭头望去,只见邹世子满脸阴霾,手中拿着一根碗口粗的鞭子,狰狞骂道:“贱人!你敢玩儿我?”
姚晴拼命摇头,想往那门外爬去。
然而头皮剧痛,却是那邹世子一把薅住她头发,猛往后拽:“来都来了,你以为你今日走得掉?实话跟你说了吧,要不是上面吩咐,你真当本世子饥不择食,看得上你这破了身的贱妇吗?”
上面?
上面是谁?!
慌乱的念头只在脑子里一闪,然后她整个人就被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拖到了床上。
铁锁扣住四肢,衣帛寸寸裂开,她泪水盈眶惊惶大叫:“别、求你别——啊!!”
她又被狠狠抽了一鞭子。
皮开肉绽,闻到鲜血的气味男人更加兴奋,随手拿起一个尖物朝她走来……
姚晴吓得神智全无,用尽全力挣扎着:“不、不!!五郎、五郎救我!!”
然而五郎不会来救她了……
那个鲁莽的、纯粹的少年,早就死在函谷关外了。
她没有见到他的尸体,只听人说他死了,被万马踏成了泥土……
一定很疼吧?
泪水忽然不受控地涌了出来,她绝望地闭上眼,狠狠咬向舌尖——
砰!
大门猛地被踹开,带进一股凉风!
邹世子恼怒回头:“谁?”
“是你孟爷爷我!”孟扬一脚照着他的脸盆猛踹下去!
鼻血狂飞,邹世子被踹下了床,孟扬尤不解恨,揪起他的衣领又是一通狂猛暴揍!
“啊我的脸!”
“你这贱仆我要杀了你!”
“别打了别打了……孟爷爷饶命啊!”
邹世子从一开始的满嘴乱骂到最后跪地求饶,孟扬就从没停下过手。
而另一边楚若颜急急忙忙进来,看见这一屋刑具震惊不已,她赶紧替姚晴解了锁扣,又脱掉外衣替她裹住身子……
“好了没事了,姚二姑娘、姚二姑娘?”
楚若颜连唤几声,姚晴才从惊恐莫名中清醒过来。
她满面泪痕地望着她,嘴唇几欲蠕动,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在短暂抽噎后爆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五郎、我对不起五郎!!”
楚若颜只得抱住她轻轻拍肩安慰。
这时晏铮出现在门口,眉眼寒凉,那邹世子看见他大喜:“安宁侯、安宁侯快救我!”
晏铮眉梢微微一扬:“哦?”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孟扬举刀就要砍下去。
邹世子大骇:“不、不是我!是有人吩咐我这么做的!”
孟扬动作一停,扭头望过去,晏铮面上波澜不惊:“是吗?”
都到生死关头了邹世子哪敢隐瞒,点头如捣蒜:“是真的是真的,而且那位贵人还和您关系匪浅!贵人说姚晴忘恩负义,选在晏家危难时离开,所以让本世子给她个应得的教训……”
晏铮目光倏地冷下,楚若颜也不禁讥笑出声。
这长公主真是好冠冕堂皇的说辞啊!
口口声声说为了晏家,其实是恨透了晏家,连姚晴这种和离妇也不肯放过……
她故意选了邹家这个荒淫世子的来动手,一番惨无人道折辱后,那姚晴哪里还活得下去?
最后只有这位长公主,又滴血不沾隐在幕后……
“如此说来,本侯倒是该谢谢你了?”晏铮面无表情地说出这话,那邹世子还以为自己逃脱生天,刚挤出一个笑容,就见孟扬挥刀猛下——
“啊!!”
他一个闪躲避开了要害,可那刀子落在大腿上,鲜血狂涌疼得他龇牙咧嘴。
孟扬不耐烦地啧了声:“躲什么,今天你这太监是当定了!”
分开他两腿就要砍下,这时隔壁传来一声:“刀下留人啊!”
楚若颜一怔,看向晏铮,对方却像早已知晓般掀起抹冷笑:“到底是忍不住了……”
片刻功夫,姚家夫人和长子姚麒就跑到大门口。
楚若颜看见他二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她要冲进来,晏铮拦下她让她再看看。
当时还以为是要看姚晴,结果竟是姚家人就在隔壁!
姚晴看见他们顿时一愣:“母亲、哥哥……”
那姚夫人却没理她,而是给姚麒使了个眼神让他把邹世子救下:“安宁侯、长乐县主,这里边是有误会……”
“母亲?!”姚晴失声惊呼,姚夫人却只当没看见她,继续赔着笑,“我家二女和邹世子其实是两情相悦,至于提及五郎那是无心之失,还请二位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
“!!!”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姚晴张大了嘴巴。
那邹世子见机立刻道:“对对,是两情相悦!我、我愿意娶她当正妻!”
反正一个女人而已,娶了往府上一锁,到时谁还能管到他后院里来?
姚晴不可置信地望向母亲,但见她甚是欣慰地点头道:“世子肯答应就最好了,方才我已请你的小厮回府报信,等国公夫人一到,咱们两家就把这亲事给定下如何?”
“好!岳母大人!”
双方一唱一和,就这么把威逼臣女的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剩下姚晴像一条濒死的鱼般,张口大喘着气:“你、你们……你们早就知道了?”
她死死盯着母亲兄长,企图从他们脸上窥到一丝否定。
姚家母子都避开她的目光,楚若颜不忍但道:“嗯,她们早就知道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轰隆!
姚晴脸上霎时间血色全无,她似乎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至亲:“母亲,出府之前你一再叮嘱我要去求邹家……还有哥哥,是你同我说得邹世子在何处!你们、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早就串通好了是不是?!”
姚夫人看了眼晏、楚二人没作声,姚麒道:“二妹妹,我们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把我送到这禽兽床上?为我好还欺我瞒我让我傻乎乎地以为是在救父亲?!”姚晴喉头一腥,生生将那口血咽下去。
哪料姚夫人皱眉道:“晴儿,你胡说什么,母亲是在为你着想!”
“你自从晏家拿了放妻书回来,相看这么多人家,可有一户高门愿意点头?他们嘴上不说,可心里都嫌弃你是嫁过人的,不肯要你!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邹世子肯娶你,那可是国公府的门第,你要知足啊!”
姚晴惨然大笑:“知足?哈哈哈哈!母亲,你真是在为我着想,还是为了父亲?毕竟和邹家结亲,邹国公就能出面保下我爹,不叫他去领兵送死,至于我,一个嫁过人的女儿,可有可无是不是?!”
姚夫人骤然色变,姚麒骂道:“你怎么和母亲说话的?出门之前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只要能救爹爹,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那怎能一样?!”姚晴仿佛第一次认识了这个兄长,双目赤红如殷,“我救爹爹是我心甘情愿,可你们如此欺我瞒我,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姚夫人见状呵斥了一声:“麒儿,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
随后走过来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晴儿,母亲知道这是委屈了你,可母亲也实在没有办法了,你也知道,这些天我们家求了多少人,可没有一个愿意出面。邹家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只要你嫁给邹世子,那邹国公就是你的公爹,他帮帮亲家是理所当然的事,朝廷那么多将军,他向皇上提议换一个,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晴儿,你素来最识大体,当初母亲让你离开晏家,你虽不舍晏五郎但还是照做了,怎么如今就不能再为家里牺牲牺牲呢?”
这话简直无耻之尤,莫说姚晴,就是楚若颜、孟扬这些旁观的人都听得几欲作呕。
晏铮淡淡扬了下眉:“姚夫人,你要如何卖女儿是你的事,可句句不离我五弟,难不成还想拿他作砝码?”
姚夫人脸色一变忙道:“不不,妾身实无此意,是我这破嘴说错了话!该打、该打!”
她象征性地掌两下嘴,晏铮实在懒得看这丑态,冷哼一声移开眼。
这时姚晴抬起头,那双满是泪水的眼里猩红一片:“娘,您当真要让女儿去嫁给这禽兽?”
姚夫人假惺惺地抹眼泪:“娘也舍不得啊,可、可不这么做你爹就活不成了,那我们姚家也就全完了呀!”
姚晴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又笑不出来,她木然点了下头:“好——”
姚夫人和姚麒大喜,哪知下一刻就见她朝墙撞去:“那我去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这一冲力道之大,连旁边的姚夫人都被撞了个踉跄。
可未能如愿,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腕拽住了她。
“姚二姑娘……”
楚若颜启唇欲言,姚晴凄然摇头:“长乐县主,你不必劝我……我明明得了一门顶好的亲事、爱重我的夫婿,可他尸骨未寒我就舍下他回了娘家,而后讨来放妻书,热孝未过又频频相看,哈,这都是报应,是应得的报应!”
姚夫人张嘴想说什么,可看着坐在一旁的晏铮怵得厉害没敢开口。
楚若颜静静看着她:“是你愿意的吗?”
姚晴一怔,只听她道:“你这一生都在为你的家族奔走,可出殡回来那日,你分明对我说你更喜欢我叫你‘五弟妹’,而不是‘姚二姑娘’,那么现在不妨扪心自问,你究竟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自懂事以来爹娘就耳提面命,姚家势微,让她一定要攀个高门显贵的人家。
于是她千方百计攀上了晏家,嫁给晏五郎,只想拿捏住这傻小子为家中谋更多好处。
可谁知晏家倒了,大厦将倾,母亲让她撇清关系另谋高枝……
哪知到头来不过是家人的一颗棋子……
姚晴万念俱灰地笑了笑:“多谢三嫂嫂,但不用了,家里养我一场,我拿这条命还给他们,就当还了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吧。”
楚若颜闻言松开手:“好,那你去死吧。”
姚晴转身,就在欲撞的一瞬听到她冷淡的声音,“左右你也是姚家弃子,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毕竟虎威将军痛失爱女,战事再怎么急迫,皇上也不会派一个家中新丧之人上阵。”
姚晴浑身剧震,不敢置信地回过头。
却见母亲和兄长都闪躲地避开脸。
而刚刚……她要寻死,他们也不曾拦过她一下!
一霎那满心愤恨,她张口要质问,却猛地嘴里一腥。
那压在喉间的鲜血再忍不住喷了出来,姚晴直直望着母兄:“她说得,是不是真的?”
姚夫人和姚麒不说话。
姚晴已经知道了答案:“好、好、好。”
随着最后一个好字落地,她的眼神愈发清明,“三嫂嫂,借刀一用。”
楚若颜点头,孟扬便从腰间抽出把匕首:“小心些用……”
话音刚落,就见姚晴抓起那匕首猛地回身,一刀戳进邹世子的肩胛骨!
“啊!!你这个疯婆子!!”
邹世子痛得破口大骂,姚夫人和姚麒也大惊失色:“晴儿,你疯了?你怎么敢对邹世子下手?”
姚晴手腕一拧,那匕首就在邹世子的身体里扭动两下,顿时痛得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姚夫人吓怕了,自家女儿这么毒虐邹世子,别说结亲家,那是要结死仇的啊!
姚麒冲上来想拦他,却见姚晴抽出匕首,拿那滴着血的刀子正对准他:“站住!”
姚麒瞪大眼睛:“晴儿,你疯了是不是?我是你大哥!”
“大哥?要把我卖了、还想我死的大哥?”姚晴披头散发,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颇有几分疯癫的意味,“我没有你这样的大哥,也没有你——”
刀锋一转又对准姚夫人,“这样的母亲!”
姚家母子终于慌了神,这时外面有人道:“邹国公夫人来了!”
姚夫人一咬牙:“晴儿,母亲保证不会再逼你嫁人、也不会再逼你去死,求你先把刀子放下好不好?”
姚晴一怔,自嘲地笑笑:“母亲,你还是第一次求我……”
她慢慢放下了匕首,姚夫人刚松口气,哪知就在邹国公夫人进门的瞬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咔!
姚晴骤然回身手起刀落,一下将那命根子斩了下来!
鲜血迸溅,惨叫破空,那邹世子两眼一翻直接痛昏过去。
邹国公夫人瞪大眼睛扑过去:“我儿!我儿!你怎么样?”
姚夫人心头一冷,完了,全完了!
那邹国公夫人急忙让下人抬了儿子、还有他那命根子去寻大夫,而后起身,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我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姚家陪葬!!”
姚麒慌乱摆手:“不、不是我!”
姚晴却道:“是我,邹国公夫人,你教子无方,让这禽兽侮辱于我,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说法?”
“说法?哈!”邹国公夫人仿佛听到什天大的笑话般,冷冷一笑,“你一个三品闲将的次女,毒虐国公之子,其罪当诛!还有你,你们姚家人,也难逃连带之责!”
姚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国公夫人饶命、国公夫人饶命,是这逆女自作主张,和我们姚家没关系啊!”
邹国公夫人冷哼一声:“没关系?是你派人来说,我儿跟你女儿有了肌肤之亲,我这才急忙赶来。如今来看,是你们姚家让她爬床不成,就纵女行凶!来人啊,先把她给我捆……”
话没说完,就听晏铮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
邹国公夫人这才想起姚晴是他的前五弟妹,神色变了变,恶声道:“哼,你们姚家等着吧!我邹国公府,还有永扬郡主和你们绝不善罢甘休!!”
说罢扬长而去,姚夫人连唤了几声邹国公夫人,可对方头也没回。
她气得差点背过气,站起来指着姚晴骂道:“你这孽畜,你这是要拖着我们全家去死啊!”
姚晴微微一笑:“母亲,您该谢谢我才是,倘若方才我连邹国公夫人一道杀了,那现在我们一家就在地下团聚了……”
姚夫人呕得手都在发抖,却见她擦干净那匕首,转身对着晏铮跪下:“安宁侯、长乐县主,多谢你们成全,没让姚晴做个枉死鬼,眼下悉听尊便,只求你们一条……”
她唇角勾了勾,回头望着母兄温柔道,“要杀要剐,莫忘了捎上姚家。”
楚若颜扑哧笑出声。
这五弟妹当真是好气魄,从前为姚家奔走时舍得一身剐,如今清醒了,自也有仇报仇绝不放过!
她扬了眉梢看向姚家。
那姚夫人和姚麒吓得面无人色,又膝盖一软跪下道:“安宁侯,您可是都看见了啊!是她,都是她做得,和我们无关!”
晏铮眼皮一掀:“姚夫人放心,令府阖家卖女,邹世子奸淫行凶,这些本侯都会如实上奏。”
姚夫人急了:“你这么上奏,她也跑不掉的!她刀伤了邹世子,还砍了他的命根……”
“是吗?”楚若颜笑着打断,“姚夫人怕是看错了,邹世子奸淫行凶,姚二姑娘是惊慌失措才误伤了人,这不也在情理之中吗?”
姚晴愣愣抬头,看着楚若颜难以相信……
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竟还愿意帮她。
姚麒反应过来戈指怒骂:“你们这是存心包庇!”
晏铮嗤笑一声,清冷眉目间尽是不耐:“本侯乃大理寺少卿,尔等不服,尽管去告——阿颜,我们走。”
楚若颜应了声,见姚晴还愣在那儿,伸手拉她:“走啊?”
姚晴眼眶一涩:“好,走。”
从吉祥酒楼出来,姚晴屈膝要拜,被楚若颜托住:“救你的是你自己,姚二姑娘,你可有去处吗?”
姚晴道:“我在城西还有处宅院……安宁侯,县主,今日大恩大德无以言谢,愿你们多加珍重!”她行了一个大礼转身离开。
楚若颜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但愿五弟在地下,不会再为她担心……”
晏铮神色一动,想说你是因为五弟才帮她的吗?
可话没出口就见她回过头,神情凝重道:“长公主开始动手了,二嫂嫂和文景,你千万要护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晏铮颔首:“你放心,他们身边我都加派了人手。不过我倒不担心这个,安盛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姚晴跟我五弟和离,我不会管她死活才下的手。何况她还要利用我这个‘儿子’,暂时不会动我身边的人。”
楚若颜一想还真是,哪怕是之前二妹妹的事,最终也得了秦王侧妃的姻缘,并没真对楚家下狠手!
“如今朝局不稳,依我所察六部之中,除了令尊掌着的吏部,以及你姑父先前的户部外,刑部尚书窦思成、礼部尚书徐彦都是安盛的人,今日一看邹家只怕也倒向了她,剩下的工部尚书又是个老滑头,轻易不会站队。”
“六部之中她得了一半支持,剩下的也就是内阁和五城兵马司。可五城兵马司一向由皇帝直辖,她暂时插不上手,那么还能染指的就只有内阁了。”
晏铮说到这里停了下,想着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复杂,这丫头会一时听不明白。
可谁知楚若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内阁有实权的四位大臣,以顾相为首,荣太傅次之,余下两位年事已高不怎么理事,而荣太傅身子也不大好,随时处于半退状态。所以如今都是顾相一人说了算,皇上也是为此才让我姑父进的内阁,想制衡顾相……”
她说着看见晏铮定定瞧着自己,脸颊一热,“看着我做什么?我哪里说错了吗?”
晏铮摇头:“没有,我是惊讶,阿颜你怎会知道得这般清楚?”
这些闺阁姑娘们不都应该喜欢踏春赏花吗?
再活泼些的如嘉慧公主、楚若兰之流也就打打马球,哪会有对朝局这么上心的?
而且她口中制衡隐退这些话,分明只有朝堂上的老人才说得出来!
楚若颜抿了抿唇,没敢说那还不是因为您梦里屠了城,为防您当上首辅所以特意去研究的……
嘴上只道:“你忘了我爹爹是吏部尚书,时不时会同我们提上一嘴,有心留意,自然也就知道了。”
晏铮听罢目光瞬柔。
她一个女子为何会留意这些?只能是为了帮他、帮晏家。
“阿颜,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楚若颜:“?”
她感觉他是误会了什么,但为免追问连忙岔开话题:“方才还没说完呢,你说长公主可能向内阁下手,你的意思是她要动顾相?还是我姑父?”
晏铮收起心绪:“不好说,顾相能屹立至今不倒,靠的就是一手平衡功夫,他和荣太傅个个都是打太极的高手,不是轻易就能拿下的。至于你姑父……曹栋出事皇帝都保下了他,你觉得他有可能被收买吗?”
楚若颜心头一颤。
但凡被长公主盯上,她就本能地感到危险。
正要再问,忽然孟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少夫人,前面好像是曹家的薛姑娘……”
楚若颜一怔,撩起车帘,正好看见薛翎的马车在往楚国公府赶。
薛翎还探出头来不停催促马夫,似乎有十万火急的事!
她扬声唤道:“表姐!”
薛翎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一望,当真看见楚若颜就在马车上。
她立刻叫马夫赶过去:“若颜表妹,太好了,我可算是找到——”声音顿止,薛翎看见车里面坐的晏铮,错愕道,“安、安宁侯也在……”
晏铮微微点头算是给了个回应。
楚若颜道:“那我先走了?”
他“唔”了一声,又抬手自然而然地为她理了下散发:“去吧,路上当心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没觉得有什么,跳下马车又回头补了句:“对了,回头记得去看那话本子啊!”
晏铮应了,回到府中将那《咏娘记》找出来。
焚香煮茶,备好一切翻开书页,结果只看了不到半柱香就把孟扬叫进去。
据晏家下人说,那是他们头次看见孟侍卫被罚,站了一天马步还不够,听说还将那咏什么记的话本子抄默十遍,苦得他寒冬腊月跑去冲凉水,次日还染了风寒……
而另一头,楚若颜上了薛翎马车后,行出二里地,薛翎才小心问道:“表妹,你跟安宁侯……你们……”
“表姐别误会,我们只是路上恰巧遇见,他顺道捎我一程。”楚若颜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谎,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方才好像是要去找我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薛翎这才惊醒过来猛拍额头:“对,是我娘!她最近不知怎么,吃不下东西,身子也乏得厉害,整日整日的昏睡,还说胸口酸痛得厉害!”
“什么?那请过大夫了吗?”
“请过了!可那回春堂的大夫说我娘是害了不知名的病症,得回去翻古方,祖母把他赶出府去,让我再请几个大夫回去,可京城里有点名气的早就被各家请回府上了,我想到之前给娘调理身子的那位老神医,才来寻你看能不能请他出马?”
楚若颜明白了:“走,去天一酒楼!”
天一酒楼,后院。
大肚掌柜把她俩带进来,秦老神医正蹲在角落里看蛐蛐。
大肚掌柜恭声道:“老神医,有人找您,是楚大……”
话没说完那老头儿就挥手:“滚滚滚,都别烦我老头子!”
大肚掌柜无奈耸肩:“方才我就跟您说过了,没阁主的吩咐,谁也请不动这位老神医,你们要不还是另请高明吧?”
薛翎急得要上前,楚若颜拦下她:“多谢掌柜,我们自己试试吧。”
大肚掌柜摇摇头走到一边,楚若颜深吸口气大声道:“要、死、人、了!”
只见刚还看蛐蛐看得不亦乐乎的老头蹭地跳起来:“哪里死人了?谁要死了?快带我老头子去瞅瞅!”
他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什么宝贝似的,楚若颜递了个眼神给薛翎,后者泫然欲泣:“是我娘!她昏睡不醒,已经、已经好几天了……”
秦老神医立刻蹦过来:“只是昏睡不醒吗?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症状?哎呀别废话了,边走边说!”他拽着薛翎就冲出去,留下大肚掌柜风中凌乱。
这什么情况,不是说好的只听阁主号令吗?
这楚大姑娘怎么一句话就把人诓走了?
曹家。
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去,楚静已经醒了,正脸色惨白的捂着胸口,极不舒服的模样。
曹老夫人在旁边陪着她,听到动静忙问:“是翎儿回来了吗?”
薛翎快步进去:“祖母,老神医请回来了!”
说完秦老神医就一个箭步冲进去:“人呢、人在哪儿?断气了没?”
曹老夫人一愣,跟着进来的楚若颜忙道:“老太太莫要误会,这老神医就是喜欢说胡话,但医术是极高明的!”
曹老夫人信得过她,起身让开位置,就见那老头儿窜到楚静身边,伸手搭脉。
结果这一搭之下,脸色瞬变,整个屋子的气氛都紧张起来。
“老、老神医,我娘她不会是……”薛翎声音都开始发抖了,唯恐听到不治之症一类的话。
曹老夫人也紧张地望着他,谁知这老神医扭头瞪楚若颜:“这就是你跟我说的要死人了?这分明是要生人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额角一抽,那曹老夫人和薛翎齐声问道:“什么?!”
秦老神医放开楚静的手,气得吹胡子瞪眼:“这脉如滚珠,不是喜脉是什么?就这也值得我老头子亲自走一趟?”
“喜脉?!”众人都惊呼出声,薛翎叫道,“可、可头个回春堂的大夫说我娘脉搏时有时无,是气血空虚、阴阳不调之症,具体什么病症还得回去翻医书……”
秦老神医冷笑一声:“回春堂那群庸医也敢上门来看诊了?什么狗屁气血空虚阴阳不调,分明是你娘的幽脉,又叫隐脉他把不出来,才给你胡编一通废话!”
几人都从震惊中回过神,曹老夫人忙问:“老神医所言当真,可静儿她已这把年纪了……”
“这把年纪又如何?她的身子是老头子我调理的,早就说过要行房要生子都不影响,你们这是怀疑我老头子的医术?”他说完猛地回头问楚静,“你近来是不是疲倦嗜睡、胸口酸痛,还时时想吐又吐不出来?”
楚静点头,他又道,“这是害喜!如此明显的症状,你们竟然就因为她的年纪没有发现,哼,都有一个多月了,瞧着左脉比右脉强,许是个带把的,你们真是气死老头子我了!”
他在那边跳脚,曹家上下却是一片喜色。
楚静怔怔瞧着自己的肚子,还有些不敢相信,曹老夫人已激动地扑过来,想抓她的手又怕弄疼了她,一个劲儿道:“好好好、不管是哥儿还是姐儿,老大都有后了,老大有后了啊!”
薛翎也道:“太好了娘,我终于有弟弟妹妹了!”
天知道从前在薛家,因为子嗣问题母亲受了多少刁难。
明明是薛老夫人弄垮了她的身体,却指摘她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个儿子。
如今好了,不管怎样母亲都能再有一个孩子,而且还是曹家的孩子!
楚若颜见状忙将秦老神医拉到一边,好声好气地安抚一通,又许诺将来定寻几个危重之人给他试手,这才勉强平息他的怒气。
薛翎忽道:“祖母,是不是快去请父亲回来,将这好消息告诉他?”
曹老夫人一拍巴掌:“对,瞧我这脑子,快去宫里把老大叫回来!就说他夫人有喜了,让他赶快回来!”
楚若颜忙道:“等等!”
见她们不解地望过来,她解释道:“曹老夫人、表姐,姑母有身子是大喜事,可你们忘了清平郡主吗?”
提起这个人几人脸色一变,曹老夫人嫌恶道:“你是怕她会对静儿下手?”
楚若颜没敢说她不是怕清平郡主,而是怕安盛长公主会生事,只道:“有备无患,姑母这才一个多月呢,胎都没坐稳,还是不宜大肆声张,您说呢?”
曹老夫人一听也是,吩咐道:“那就告诉大爷,说家中有天大的喜事,请他务必回来一趟!”
楚若颜松了口气,又连忙请教秦老神医一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注意的地方,末了开出保胎药后,老神医拽着她来到院子里,凉凉道:“你这小妮子,整日替别人跑东跑西的,就没问问你自己的身子如何了?”
楚若颜一怔,还真忘了在这位老神医的医治下,似乎真的没有犯过病了。
不再畏寒,也不再咳血,她下意识问:“老神医的意思是我要痊愈了吗?”
“痊愈?想得倒美!”秦老神医说着突然伸手在她肩头一推,也不知按的哪个穴位,她只觉锥心刺痛,脸色都白了起来。
“哼,现在知道厉害了?我告诉你你这寒症是你娘胎里带出来的,温小子给你治得是饮鸠止渴的法子,我虽费心给你减了毒性,但你这需要慢慢将养,再这么东奔西跑的,就要前功尽弃了知不知道?”
楚若颜连忙点头:“多谢老神医叮咛……只是眼下诸事缠身,我实在没法子静养,不知道老神医可有法子帮帮忙?”
她说这话时脸上赔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不知怎么就让秦老神医想起一个人来:“你这妮子,哄人的功夫倒跟琅小子他娘一模一样……”
说完从兜里掏出个小瓷瓶,“这是保心丸,你跟老头子给你的安息活络丸一起用,能暂时保你一阵子平安,不过嘛万万不能跟人动手。”
他忽地冷笑两声,“尤其是温小子教你的那些功夫,你是不能用的,知道吗?”
楚若颜瞳孔一缩,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哼,这天底下就没我老头子不知道的事儿!他给你开的安息丸是毒,日日以毒攻毒,你这身子早垮了,我猜他应该还教了你一些调理内息的功法,好让你能维持着这具身子不败,只如今我老头子要给你拔毒,你若是再用他的,势必会反扑,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明白吗?”
话到末处已十分严厉。
楚若颜肃然应是,突然,方才出去传话的曹家下人跑了进来,脸色惨白大叫:“夫人,不好了出事了,老爷他出事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悚然一惊,伸手想拦下那人。
奈何里屋已经听见了,楚静几乎是一路跑出来地问:“你说什么?!”
下人哆嗦着指向门外,下一刻,就见曹易指挥着侍卫,抬了担架进来。
担架上的曹阳满头是血,半身朝服也几乎给染透了。
楚静只看上一眼就喘不过气,薛翎连忙扶住她:“娘,您莫要着急,父亲不会有事的!”
紧跟着出来的曹老夫人也吓一大跳:“怎会这般严重?快、快抬进屋里去!”
“慢着!”秦老神医跳出来,绕着担架走上两转,兴奋道,“不错不错,这瞧着是有快死的样儿了~”
曹家众人眼前一黑,曹易喝道:“哪里来的疯老头,闪一边儿去!”
秦老神医却嘿嘿笑道:“不行不行,这都快死的人了你不让我老头子碰碰,那我老头子可忍不住!”他说着摸出针包就要动手,曹易大怒拔刀,楚若颜忙道,“等等!这是我请来的神医,就让他给姑父看看吧!”
曹易将信将疑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沉默道:“就算要治,也不能在院子里啊,快先抬进屋……”
“抬进屋他就死了!”秦老神医凉凉道,“他头部、脏腑皆受重创,血块淤积,你们还这么抬了一路回来,人没死都算他命大了,还想抬进屋,哼,那就等着收尸吧!”
他说得信誓旦旦,众人都心急如焚,曹老夫人大手一挥:“我信得过楚丫头,就让这老大夫试试!”
然而话刚落门外就传来一声:“我信不过!”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清平郡主带着一群太医闯了进来,为首的张院判提着药箱,满头大汗,见曹阳还躺在地上,不禁呵斥:“怎么还把病人放在院里,快,抬进屋去啊!”
曹府上下脸色齐变,那曹易更是一把将秦老神医推开:“你个庸医,害死我家大人我要你的命!”
秦老神医被推得一个趔趄倒退两步:“嘿,我说你们这些眼盲心瞎的,不能抬不能抬啊!”他平素是脾气古怪,但事关人命也着急起来。
楚若颜扶住他,眸光一沉:“不能抬!”
院中一寂,清平郡主厉叱:“太医院院判的话你都不听,你是要害死他吗?”
那地上躺着的人已气息愈弱,张院判急道:“长乐县主,老夫不会害曹大人的,这冬日地凉曹大人又受了重伤,再沾染风寒会要命的,快先进屋让我等救治吧!”
楚若颜唇角一抿看向楚静:“姑母,若颜不会害姑父,更不会害你,求你信侄女一次!”
楚静脸白如纸摇摇欲坠,此刻闻言,深深看了一眼担架上的曹阳:“好,听老神医的!”
话一出口清平郡主脸容扭曲,指着她骂:“毒妇!你这是要害死曹郎!”
楚静不语,扭身朝着老夫人拜下:“母亲,老爷有事,静儿也不独活,求您信我!”
生死关头,曹老夫人到底有魄力:“都让开,让老神医去救!不成再说不成的话!”
令一发出来,清平郡主就冷笑出声,以张院判为首的一干太医们纷纷跺脚,有年轻的直接骂道:“哪儿来的乡野大夫,敢在我等面前瞎能!”
秦老神医充耳不闻,只铺开针包道:“把他上身扶起来!”
然而周边没有一个动的,楚若颜道:“我来!”
危急关头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她俯下身将曹阳小心扶起来,只听秦老神医喝了一声:“扶好!”
随后捻出数枚银针,出手如风,顷刻间就在曹阳头部扎了一圈。
“好手法!”
张院判惊呼一声,又见那老神医又绕到背后,以毫厘不差的尺寸下在了风池、大椎等要穴,只看最后一根银针落下,曹阳身子前冲,猛吐出一大口黑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众太医都震住了,秦老神医也轻吐口气:“还好,算保住半条命,可以抬进屋了。”
清平郡主等外行人看不分明,催促道:“张院判,还愣着干嘛,快去救人啊!”
可张院判已小心翼翼走到跟前,恭敬问道:“这位老神医,您方才所使的,可是天下第一的秦氏针法?”
“什么秦氏针法温氏针法的,你们这些庸医就喜欢吹捧这套。”老头子白他一眼,唤道,“小妮子,快把你姑父弄进去,他还没脱离鬼门关呢,再耽搁你就可以吃席了!”
这下不必楚若颜开口,曹易二话不说将人抬了进去。
曹家众人,还有张院判等太医为一睹神医风采全跟了进去,清平郡主哼了一声扭头要走,楚若颜道:“郡主且慢!”
清平止步,只听她问:“敢问郡主,我姑父今日,究竟是因何出事?”
清平挑眉:“你什么意思?”
“我姑父出事,家中尚且不知,可郡主已能唤了太医过来,所以长乐想请教一番。我姑父他当真是意外被撞吗?”
女子目光锐利如鹰,清平冷笑:“你怀疑是本郡主对他下的手?”
楚若颜摇头:“郡主深爱我姑父,自然不会下手,但想来其中内情应知一二。”
清平神情一顿,眉间露出郁结之色,片刻后冷冷吐出句:“你是聪明人,曹郎之祸,根在内阁。”说完甩袖而去。
楚若颜微怔,缓缓念头:“内阁……”
与此同时,大理寺也在第一时间赶至现场。
兰台大门前,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
一辆粗布马车就那么横在台阶上,满地血迹逶迤,曹阳的官帽还淌在血泊中,可见当时情形之危!
“听说了吗?好像撞了个大官儿!”
“人都撞飞出去了,不晓得还有命没有哦!”
“嘿,你说莫不是干了啥亏心事?让人家给报复了?”
“别瞎说,那是位好官儿,前些年闹灾还是他给俺家发的米粮!”
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大理寺官差驱逐道:“都散开、散开!”
他们被迫让开一条路,孟扬推着晏铮走进来,看见眼前情形都大为震惊:“天,这是要害命啊!”
官差押着个醉醺醺的酒鬼过来:“少卿大人,这就是当时驾马的车夫,好像是……”
他有些犹豫没敢说出来,孟扬不快:“都伤到当朝一品大员了,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说!”
那官差才老实道:“属下认得他,他好像是……顾丞相府上的人……”
顾丞相?
孟扬立即回头看向晏铮,后者却嗤笑一声扶额道:“送御前吧。”
官差应是,孟扬低声问:“公子,是顾相指使的吗?可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些?”
众所周知,皇帝前不久点了曹阳进内阁,就是要制衡顾相,分他手里的权。
二人不合是天经地义的事,可这么个档口,顾相就派自家车夫把人给撞了,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这是他干得吗?
这会不会太蠢了些?
晏铮淡淡睨他眼:“你都能想到的事,顾聿会想不到?”
“可这马夫是他家的……”孟扬猛地反应过来,“您是说他被人给陷害了?那会是谁?”
“谁得利最多就是——”
还未说完,宫商笑盈盈地走过来:“少主,殿下有请。”
长公主府。
安盛难得没在院子里侍花,而是煮了一壶好茶,听见脚步招手:“铮儿来了?快过来,尝尝今年新贡的雪山云雾。”
晏铮没动,静静瞧着她。
安盛挥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宫商羽徽福身应是,晏铮也让孟扬退下。
屋中只剩“母子”两人,晏铮道:“你心情很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盛端起琉璃茶盏吹了吹:“是啊,一下子除去两个劲敌,铮儿不该为母亲高兴吗?”
晏铮淡淡点头:“果然是你,弄死曹阳、栽赃顾隼,不费吹灰之力就瓦解了内阁,我该说你手段高明,还是说你心狠手辣?”
安盛噗哧一声笑出来,岁月早已使她不再年轻,可依然能窥见年轻时的绝丽风姿:“铮儿啊铮儿,你是愈发沉得住气了,上次不过是动了楚家二女,你就兴师动众地来问罪,如今本宫弄死了她姑父,你怎么反倒不气了?”
晏铮眼底掠过一抹杀意,面上仍是波澜不起:“你说错了,那曹阳不止是她姑父,更是你的大伯兄,你对曹家都能痛下杀手,我气又有何用?”
曹驸马虽罪该万死,可好歹也是为了安盛而死。
可这个女人呢,眼也不眨地就弄死他亲兄,简直灭绝人性!
安盛扬了扬眉:“那又如何?皇家争位,那是连父母兄弟都能杀的,何况只是一个大伯兄?铮儿,为娘放任你这么久,如今时机成熟,你也是时候回来帮母亲了。”
晏铮眉梢一动,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今天!
他面上不动声色:“我能帮你什么?”
安盛却道:“别跟本宫玩心思,铮儿,你知道为娘要什么,更该知道眼下顾隼、曹阳一倒,内阁首辅之位空虚,正是你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你想让我当首辅?”晏铮掀唇,“朝野上下你摆的平吗?”
“如何摆不平?皇帝手上根本没几张牌了,晏序死了,楚淮山得留着看吏部,荣太傅早有辞官之心,你觉得他还能把首辅一位交给谁?”安盛扬声道,“何况六部也有我们的人,我儿你彻查贪墨之案有功,又是大将军仅存的血脉,届时百官请命,当这一朝首辅又有何不可?”
晏铮不语。
安盛便懒懒往椅背一靠:“铮儿,你莫忘了楚家那丫头……”
眉峰骤凝,晏铮眼底戾气大作:“你敢动她,我宰了你!”
安盛并不生气,只笑:“看看,铮儿,你到底太年轻了,软肋就该好好藏起来,这般轻易展露人前,就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
晏铮冷冷盯着她,忽道:“我父亲也是你的弱点吗?”
安盛脸色陡然一变:“别提他!”
仿佛被刺中了心底最深的隐痛,她面上有一瞬失态,下一刻才尽力掩藏起来,“晏序是本宫这辈子的耻辱,你往后不准再提!”
说罢直接让宫商进来把他轰走,可见是被戳中痛处!
晏铮出府之后,脸色也寒得厉害。
孟扬小声道:“公子,刚刚大理寺传来消息,说是那马夫送进宫后,皇上……皇上已下旨免了顾相的官职,还将他下大狱了!”
晏铮双手一颤闭上眼。
安盛的动作太快了!
早先他和阿颜说起内阁的事,就是怀疑她会下手,可没想到短短半日功夫,她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把事做成,甚至算准了皇帝心思,直接将顾隼置诸死地!
原还想将她的党羽挖出来,再一网打尽。
可眼下看来……
晏铮深吸口气缓缓睁开眼。
暮色四合,残阳的余晖打在地上。
他伸手接过一缕,喃喃道:“等不及了。”
孟扬没听清楚:“公子你说什么?”
晏铮摇头:“没什么,去楚国公府。”
“啊?这个时候,只怕楚国公也已经回府上了吧?”孟扬大惊想劝。
晏铮却道:“现在就去!”
夜凉如水。
楚若颜回到府上已一身疲态。
父亲将她叫过去问了曹阳境况,她如实说了,那老神医只能保住姑父一条命,可姑父何时能醒过来,亦或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谁也不知道。
楚淮山捏捏眉心让她回去了,菩提院中,周嬷嬷和玉露也知道曹家出了大事,都小心伺候着没敢在她面前提。
越是这般,她心中压抑越甚,一个不该有的念头几乎发了疯地生长出来:“要是晏铮在就……”
声音未落,一张清冷如画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楚若颜怔怔伸手:“我不是在做梦吧?”
下一瞬指尖被那人拢入掌中,他倏地站起身,将她圈进怀中。
“!!!”
楚若颜瞪大眼睛惊喜道,“你的腿?你能站起来了?!”
晏铮没有作声,只用力搂紧她的腰,下颚抵在发间,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中…
“晏铮?”
楚若颜挣了两下,便见他眉心闪过一抹痛色,随后又坐回轮椅上。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连忙蹲下身来,想看看他的腿,然而男人一手将她扯进怀里,换了个姿势紧紧抱住她。
楚若颜感觉到不对劲了,忙问:“出什么事了吗?”
晏铮还是不答,抬头吻了上去。
削薄的唇,冰冰凉凉,一点一点研磨过她的唇。
丝毫不像从前的凶狠霸道,反而极尽温柔……
楚若颜终于慌了,任他一番深尝后才焦急出声:“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女子的眉眼生动鲜活,就像成亲那晚,她低低浅笑着唤他夫君的模样。
晏铮忍不住伸手,想再一触那抹真实。
可终究指尖停在半空,他目色深沉如海,就那般静静地望着她:“阿颜,你要原谅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原谅?
原谅什么?
思绪在脑海中一过,她低问:“你是说我姑父的事?多半又是长公主的手笔吧?就算她是为你铺路,可这都是她一厢情愿,我又怎会怪你?”
晏铮眉梢一挑,幽深冷寂的眼底流露些微笑意。
可那笑如同寒夜烛火,只一瞬就被吹灭,他叹了口气:“阿颜,你总是这么好……”
楚若颜察觉到他话里松动,立刻道:“你既知我这么好,就不该瞒我,你是不是去见了长公主,她同你说了什么,让你这样的人都能如此不安?”
晏铮有那么一瞬想笑。
他才说了一句话,他的阿颜就将前后因果猜了个七八。
这般通透聪慧,可于这个节骨眼上,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她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势如此。”
以人力挽狂澜,如何能不付出代价?
他可以成为那个代价,但她不行。
闭了闭眼,唇边牵起抹笑:“阿颜,我有没有同你说过,大哥当年一见嫂子,就同我说这辈子非她不可,即便娶不了她,身边也绝不会再有旁人。”
楚若颜柳眉紧蹙:“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我长公主跟你说了什么?”
晏铮不答,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当时只觉可笑,为什么有人能仅凭一眼就认定一辈子的事,可后来我遇到了你。阿颜,你知道吗,我在灵堂上跪着的时候,是当真万念俱灭,大哥死了,那奸细又死活撬不开口,大仇我都不知该向谁去报……”
“直到方管事回来说,你倾慕我,还是因我在望霜楼救了那奸细,那时候我就在想太好了,终于有线索了,我得活着。”
楚若颜恍然叫道:“怪不得成亲之后你态度那么冷淡,还强逼着我去看你身上的伤口,原来都是在试探我?”
晏铮轻叹一声:“是啊,我试了你那么多回,可你一点破绽都没有,直到后来奉天殿上,你说‘愿受杖脊之刑’,那时我就知道,大哥说对了。”
楚若颜屏住了呼吸。
他言下之意……
是荣珊之于晏荀,便等同于楚若颜之于晏铮。
她是他,一眼认定的人吗?
“阿颜,我知你心有戒备,总想着来日方长,可以慢慢卸下你的心防,可时不我待,如今是来不及了……”他说罢望向大门口。
果然下一刻就被楚淮山一脚踹开:“给我滚出来!!”
“爹爹!”楚若颜大惊,下意识挡在他身前,可手腕一沉,却是被他轻轻拉了开,“阿颜,不必了。”
男人清眉淡目,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今天!
楚淮山一把将她拽过去,沉声质问:“安宁侯,本国公敬重你父兄为国捐躯,但你深夜闯进我女闺房,到底想干什么?!”
晏铮不语,楚若颜忙道:“爹爹,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住口!他若当真爱重你,就不会这般不顾声誉,半夜跑到你房里来!”楚淮山喝断,冷冷回头盯着晏铮。
后者嘴角噙起一丝笑,缓缓从怀中摸出一物:“国公爷误会了,晏某此来,只是为了归还它。”
那是一个做工精细的香囊,香囊底下还清楚地绣着一个楚字。
楚若颜嘴唇一抖,楚淮山神情大变:“这不是——”之前颜儿送给他、可他闻不惯所以还给她的那个香囊吗?
狂怒骤起,他本能扬手,可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又硬生生忍了下来:“你糊涂啊!!”
这晏三倘若当真对她有意,又怎会把她亲手送出去的东西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然而晏铮开口道:“楚国公莫要误会,这是晏某遣人从令爱身边盗出来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什么?!”楚淮山咆哮。
楚若颜不禁道:“晏铮!”他根本没必要这样自诬。
可晏铮冲她微微摇了摇头,面色淡淡说了下去:“这些时日,确实是晏某痴缠令爱,但请楚国公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
修长分明的手掌摊开香囊,送到她面前。
楚若颜咬紧唇,拾起那一刻再忍不住问:“你非要如此吗?”
晏铮微微一笑,那目光深邃复杂之极,只深深望了她一眼:“孟扬,我们走!”
孟扬大气不敢出推着他离开。
菩提院内,气氛沉闷到极点。
楚淮山冷冷扫了眼周嬷嬷她们:“我让你们看着她,你们就是这样看的?”
周嬷嬷、玉露吓得一个激灵跪下来,楚若颜道:“爹爹,不怪她们,是女儿自愿。”
“我还没骂你,你还先给她们求上情了?”楚淮山怒极反笑,“罢了,你跟我来!”
楚家祠堂,灯火通明。
这一闹大半个院子的人都醒了,小江氏带着两个女儿在祠堂外探头探脑的,神色都有些惴惴。
楚若兰小声道:“爹爹发了好大的火啊,居然都开祠堂了!”
楚若音也忧心道:“是啊,这么多年,爹爹还是第一次罚大姐姐跪祠堂吧?”
“好了,你们俩都少说两句!”小江氏边说,也边捏紧帕子往祠堂里望。
而此刻祠堂内,楚若颜跪在祖宗牌位前,恭恭敬敬上香磕头。
这一切做毕,楚淮山才问:“你知不知错?”
楚若颜平静道:“女儿知错。”
“错在何处?”
“没听父亲忠告,私下与晏铮相见,一再欺瞒父亲,是女儿不孝。”她说罢深深叩下一个头。
楚淮山怒道:“你倒认得痛快,那香囊是你送的还是他偷的?”
“是我送的。”楚若颜昂首毫不避讳。
“你!”楚淮山气得拍桌,“你一个已经和离了的妇人,送给前夫东西,你可知道传扬出去外面会怎么说你?说你行为不检、寡廉鲜耻,你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不嫁!”楚若颜咬唇,眼尾泛红地望向他,“爹爹,女儿跟晏铮绝不是您想得那样,只是中间说来话长,但绝未行那男盗女娼之事!”
楚淮山拧紧眉。
他太了解这个嫡女了,也知她所言不假,可……
“颜儿啊,你到底明不明白,他晏三不适合你!就算你们两情相悦,可皇室是绝不容许你们在一起的啊!!”
楚若颜一怔,便见老父语重心长道:“当日太后要你们义绝,皇上改口称和离的时候为父就知道,皇室对你们生了忌惮之心!而现下晏三还成了长公主的儿子,他倒好,跟皇室成了一家人,可你呢?!”
“那平靖侯的仇他们算不到他头上,难道还算不到你头上吗?你以为皇上给了你一个长乐县主的封号,就是真的把往事都揭过了?为父告诉你,只要太后一日还在,这事儿就一日都过不了,你再嫁晏铮,只会有吃不完的苦头!”
楚若颜抿紧嘴唇,终于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反对了。
可眼下不是她二人的私事,而是晏铮今夜的举动实在太反常了!
她扬起眸子想说什么,却见老父目光哀凉地望着自己:“颜儿,爹年纪大了,膝下又没有儿子能给你撑腰,倘若有朝一日爹退下来,谁还能护得住你啊?”
鼻尖酸涩,眼中泪水顷刻淌出:“对不起爹,是女儿不孝,又让您老操心了!”
楚淮山疲惫地摇了摇头:“你没对不起爹,你做得每一件事,爹爹都以你为傲,可你能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吗?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安稳顺遂地过完这一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若颜心中大恸,只见父亲那苍老的双手托起自己,终于低下头:“女儿知道了,日后会安分守己,不再给您惹事……”
“去吧。”
回到菩提院,周嬷嬷见她白得几乎没什么血色的脸,心疼道:“姑娘,老爷的话您别往心里去,您若是还想见安宁侯,奴才们拼了老命也会给您想法子……”
“不了,你将这个香囊拿去烧了吧。”
“姑娘?”周嬷嬷大惊,只见楚若颜扯了扯嘴角,“他今夜来,就是不想我掺和到他的事情里,而且爹爹年纪大了,也受不得刺激……”
“可姑娘,这香囊……”
“香囊不必留了,也免得落人口实,周嬷嬷放心,我没事,明日还要去曹府探望姑父呢,都早些歇下吧。”
她看上去跟没事儿人一样,但周嬷嬷知道,越是心下痛得狠了,才越发这般风轻云淡。
然而她一个奴才又能做什么,只能将这香囊私下收起来,盼着哪日风雨过后,还能重见天日。
翌日一早,楚若颜就去了曹家。
她到的时候姑母正在给曹阳喂汤药,因为人昏迷不醒,所以那汤药总是喂一半洒一半。
可姑母极有耐心,一点一点喂完,还小心地用帕子擦去药渍。
做完这一切才抬头问:“若颜过来了?快坐吧。”
楚若颜看着她头上的汗珠,不由道:“姑母,您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还是别亲力亲为,交给下人去做吧。”
“交给下人我不放心,总得守着他,心里才安生。”楚静笑了笑,看着她有几分憔悴的小脸,又问,“昨晚跟你爹爹吵架了?”
楚若颜一愣:“姑母怎么知道?”
“你爹都开祠堂了,闹这么大想不知道都难,若颜,你是个通透的孩子,应该能体谅你爹的苦心。”
楚若颜低声:“若颜明白。”
“不,你不明白。”楚静拉过她的手,目光深深望向榻上的曹阳,“姑母想和你说得是,你爹是有你爹的苦心,但姑母更希望,你能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见她怔怔望着自己,楚静微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就拿姑母来说吧,你姑父出事以前,我就感觉到不太妙,皇上让他进了内阁,却又迟迟不肯任官职,仿佛就是在等着顾相主动让权……可当时只觉女人不该管朝堂上的事,所以三缄其口,一次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过。”
“现在你姑父出了事,我不知道是不是和顾相有关,但肯定跟内阁脱不了干系。所以姑母很后悔,倘若再来一次,我一定会说,哪怕是被他申斥了,总也好过现在这般,就看着他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楚若颜心头大震,脑海中只一个念头。
若躺在那儿的是晏铮……
她只要稍稍动一下这个念头,就感觉心口闷窒,几乎喘不上气!
“多谢姑母,若颜明白了!”
晏铮要怎么做是他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事,可她能力范围内,是绝做不到袖手旁观的!
这时薛翎一路小跑进来,满脸喜色道:“娘、若颜表妹,太好了,顾家被抄了!”
楚若颜一惊,又见随后进来的曹易痛快道:“还是安宁侯得力,不顾楚国公、荣太傅等一干文臣跪谏,一力主张抄了顾家,给咱们老爷讨个公道!”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官差的锣鼓声。
这曹、顾两家离得不远,都在这朱雀大街一条道上。
曹阳出事以后,顾家关门闭户,按理不该有这么大的阵仗。
连忙跟着薛翎出去一瞧,顾相门前,两个官差正搭上云梯将那匾额摘下来……
而自小厮奴仆以上、顾老夫人以下,全被卸了钗环,一身素衣走了出来。
那顾飞燕还不愿走,挣扎着大声嚷道:“我们顾家有冤!我祖父有冤啊!”
这一声出,有曾在兰亭轩就读的世子道:“不错,尚未查明真相之前,如何能株连全族?”
“顾相乃一朝首辅,岂可就这么轻易……啊哟!”
只见人群中,那些帮顾家说话的读书人顷刻被摁到了地上。
官差踩着他们冷声道:“皇上有令,顾隼图谋不轨,当街谋害一品大员,按律当诛!其家眷流放三千里,任何人不得求情!你们是对皇上的旨意不满吗?”
那几个书生瑟瑟发抖,可仍有一个挺着脖子道:“敢问官爷,这当朝首辅下狱,可有经过三司会审,可有确凿的证据?”
那官差冷笑一声:“何须会审,此案由安宁侯督办,铁证如山!哦对了,如今不该称安宁侯,而是新任首辅大人了……”
一片哗然。
那些前来打探消息的官宦人家都惊得倒吸口凉气,唯有先前那书生大声怒骂:“这是构陷呐!他晏铮竟敢陷害顾相,让他自己——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那书生直接被一刀扎穿了手掌。
官差面无表情道:“首辅有令,任何人敢议论朝政,初次断掌,再论当斩!”
整条长街死寂无声,无论官宦人家还是平民百姓,人人都面露恐惧。
只有楚若颜手脚冰凉,望着皇城的方向指尖掐进掌心。
晏铮他怎么敢啊?
这样做,不是让天下人畏他惧他,甚至戳着脊梁骨骂他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回府的路上,楚若颜心事重重,几乎要把手里的玉带子给绞碎。
她如何猜不到晏铮的用意?
灭顾家,是做给长公主看的。
当首辅,更是遂了长公主的意!
安盛这些年经营得太好了,六部的官员被她收买大半,国子监翰林院这些文人聚集地奉她如神明,就连百姓们都对她感恩戴德……
这种境况下,就算跑去跟皇帝说她有不臣之心,皇帝只怕还会认为是他们诬陷长公主!
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借着她起势,再行拉拢分化。
晏铮就是这么做的。
可他做得太狠太绝,相当于把自己竖成了活靶子!
旁的不说,就顾相这么多年来的门生食客,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事实上楚若颜猜得一点不错,第二日朝堂上,就有百人联名上奏,请皇帝罢免晏铮。
而到了第三日,大夏各地的奏疏雪花般飞进奉天殿,全是弹劾晏铮残废入仕有违礼法的。
第四日、第五日时,宫门前直接聚集了上千士子,静坐为顾相请命……
这些传进长公主府时,安盛只是轻轻笑了声:“顾隼这老家伙,到底是没白当这十几年的宰辅,人还在牢里关着,外面就有这么多人为他奔走……”说着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着茶叶,“铮儿,杀了吧。”
轻描淡写五个字,却是要了顾家上下几百条人命。
晏铮翻着兵书的手一顿,安盛似笑非笑道:“怎么,下不去手?”
这是试探,也是要他的投名状。
晏铮将手中兵书一扔:“有什么下不去手的,只是一死,不足以服天下。”
“哦?”安盛饶有兴致地挑挑眉,“那为娘就等着我儿的好消息了?”
当天下午,顾相就被从牢房中提了出来。
他身着白囚衣、脚锁寒铁链,鬓发苍苍,可肩背挺直,昂首阔步地从大牢中走了出来。
“顾相,”晏铮摇动轮椅迎上,顾隼摇了摇头,“安宁侯,不必再劝,老夫没有害过曹阳,宁死也绝不认这莫须有的罪状!”
晏铮不语,只让身侧递上几支钗环首饰。
顾隼一见神情大变:“夫人、飞燕?你把她们怎么了?”
晏铮道:“她们会如何,端看顾相怎么做了。”
半个时辰后,皇宫大门打开。
静坐了两日的士子们齐齐起身,却见顾隼满面死灰,由卫队押着走了出来。
“顾相!”
“顾相!!”
士子们一拥而上,被卫兵拦下,顾隼环视他们一周,随后回头,望了眼晏铮。
晏铮缓缓点头,顾隼闭上眼:“老臣——认罪!”
朝野震动,被百官烦了多时的皇帝,在看到顾隼的认罪书时,也长长松了口气:“安盛生了个好儿子啊!这下朕看那些文武百官们,还有何话说!”
尹顺笑着为他揉捏揉捏肩膀:“这还不是多亏了皇上您慧眼识英才,力破陈规,坚持让安宁侯入朝为官,才有了今天吗?”
这话让皇帝颇为受用,他闭眼享受了一会儿,忽道:“对了,顾隼那边……”
尹顺手一顿,连忙跪下来:“皇上恕罪,晏首辅的话老奴方才还没传完。”
“他有什么话你说就是,还跪着做什么。”
尹顺应是,瞧着皇帝心情不错才小心翼翼道:“晏首辅说,顾隼既已认罪,按律当诛,但请皇上念在他劳苦功高、兼之曹大人尚有命在,免了他的死罪,将他顾氏全族贬回原籍吧。”
皇帝眯眼:“他在为顾隼求情?”
尹顺不敢接话,皇帝神色变了变,突然哈哈大笑:“好、好,求得好,这个情一求,那些反对他当首辅的就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既赌住嘴,又收拢人心,安盛这个儿子当真是不得了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尹顺这才呼出口气,连忙请进官员拟旨。
安盛看到旨意笑了笑,宫商不解:“殿下,少主都没按着您的意思杀一儆百,可您瞧着似乎还很高兴?”
安盛扬唇,眼底露出两分得意:“你懂什么,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铮儿这位置算是坐稳了!”
楚国公府,菩提院。
收到消息的楚若颜长出口气,总算是把连日来悬着的心放下去:“难为他了……”
安盛要顾隼的命,百官又要救顾隼,能在这几方势力夹击下得到现在这个结果,已经是不幸中之大幸!
这时小江氏身边的丫鬟月桃过来:“大姑娘,国公爷和夫人请您去一趟前厅,还特意叮嘱要仔细梳妆打扮。”
楚若颜心头一动:“梳妆打扮?是有什么贵客吗?”
月桃眼神一慌连忙低下头,楚若颜看了眼周嬷嬷,后者赶紧塞过去两个碎银子。
“大姑娘,这……”月桃一咬牙,小声道,“确实是有贵客来了,好像、好像是建安伯和他的公子……”
建安伯?
楚若颜一愣,周嬷嬷连忙提醒道:“姑娘,您忘了吗?是萧大人,他儿时还抱过您的!”
楚若颜立刻想起来了:“是萧叔!”
建安伯萧海平,是父亲的至交好友,只是这些年领着巡盐的差事不在京城,如今居然回来了……
楚若颜忙问:“他的公子萧喻也来了?”
“是,而且好像还送来不少重礼。”
楚若颜心头有数:“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马上就来。”
月桃走后,楚若颜直接打开粉盒往脸上敷白粉,跟着又翻出平日几乎不怎么穿的纯素衣裳,最后将钗环首饰全卸下来,只用一根木簪子固发。
玉露看呆了:“姑娘,您这是?”
不是说有贵客吗?怎地活脱脱弄了个姑子扮相?
周嬷嬷看出几分担心道:“姑娘,您这么做只怕会招来国公爷的申斥……”
“申斥也好过与萧家兜弯子,何况若不打消父亲这念头,只怕后面还不知要招来多少家的人呢!”说罢深吸口气,朝着前厅走去。
前厅中。
楚淮山正笑着道:“萧兄与贤侄不知,我那嫡女,性子柔和,温顺娴德不说,光那容貌也是京中一等一的好……”
话没说完楚若颜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爹爹,听闻您要见女儿,女儿放下手中的《般若心经》就赶了过来,不知爹爹有何训示?”
萧家父子同时回头,但见女子一身简朴到不能再简朴的素色衣衫,头上戴着顶姑子常用的帷帽,不禁愣住。
楚淮山和小江氏也齐齐一呆,前者呵斥:“你这是什么鬼样子,还不赶紧把帷帽摘下来!”
楚若颜低低说了句只怕不方便,但赶在楚淮山发火之前,还是取下帷帽。
于是萧家父子就看见她面白如纸、唇色发乌,那眼下似还顶了一圈乌青,忍不住回头:“楚兄,这就是你说得‘容貌一等一的好’?”
这哪里好了,就这气色,比起女鬼也差不了多少了!
楚淮山忙要解释,却又见楚若颜蹙起眉头:“爹爹……这厅上怎么有股荤腥味,请爹爹和伯父恕罪,若颜实在闻不惯……唔!”
她捂住胸口作势欲呕。
萧家父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这,不止气色差,还闻不惯荤腥。
那分明就是常年素斋的姑子做派啊!
难怪楚淮山之前吹得那么厉害,和离之后也没人敢再上门议亲,感情这是个一心修道的出家人啊!
萧海平也顾不得楚淮山面子瞬间起身:“楚兄,萧某初回京城想起府上还有要事没处理,就先带犬子走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萧喻赶紧拱手作礼,看也不敢再多看一眼,跟在父亲身后离开。
楚淮山伸手高呼:“萧兄、萧兄——”
可萧家父子仿佛恶鬼在背后追一般,转头就不见人影。
厅上众人面面相觑。
直到楚淮山砰得一掌拍在桌上:“若颜,你太胡闹了!”
楚若颜从善如流跪了下来:“爹爹恕罪,女儿知错。”
“知错知错,我看你是屡屡知错屡教不改!”楚淮山气得手指头都在哆嗦,“那萧喻有什么不好,跟你儿时也见过面,你们不还相处得很好吗?他父亲跟我又是多年深交,两家知根知底,你嫁过去只有享福的命,怎么就不好了?”
楚若颜低着脑袋一语不发。
这看上去乖乖受教的模样实则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
小江氏忙劝:“好了老爷,有话好好说,这不也没事先问问大姑娘的意思吗?”
“哼,现在倒还怪起我喽?”楚淮山阴阳怪气冷笑一声,“那你去问问她,问问她京城里哪家儿郎入得了她的眼,她只要肯说个名字,只要不是姓晏的我豁出这张老脸也帮她说成,如何?”
小江氏看向楚若颜,只听她平静道:“若颜不嫁。”
楚淮山一副“你看我就说是这样”的神色,小江氏也不知说什么好。
父女僵持片刻,楚淮山忽道:“你是不是还没忘那姓晏的?”
楚若颜身子微颤抿紧唇。
楚淮山神色一寒,对小江氏道:“你先出去。”
小江氏只得起身:“好,但老爷,您跟大姑娘好好说,千万别再争起来……”
楚淮山只拂袖。
人走后,厅上沉寂片刻。
楚淮山突问:“你知不知道,他近来在朝堂上做了什么。”
楚若颜抿唇:“爹爹是说顾相的事……”
“你还知道是顾相!”楚淮山倏地起身,神情激动疾言厉色,“是曾帮过他的顾相,是为他求情让他破格以残废之身重入仕途的顾相!可他呢?威逼利诱,屈打成招,竟逼得顾隼那样的人低头认罪,就为了他自己的前途!这是个什么狼心狗肺的畜生?”
“爹爹!”楚若颜猛地提声,“他不是那样的人!”
楚淮山冷问:“那是什么?”
“是——”到唇边的话再不敢说,晏铮是在走悬崖,一旦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她不敢赌!
只能固执摇头:“总之他有苦衷,绝不是父亲所想那样!”
楚淮山嗤笑一声全然不信,走到书桌旁翻出几封文书:“你自己看吧。”
那是朝廷官员的任免文书……
上面赫然写着遵首辅令,免户部尚书季尧,御史台余章之官位……
“季尧是你姑父一手提拔起来的,为人忠心耿耿,业务也精,是户部尚书的不二人选,被他晏三给撤了。”
“余老御史就更是冤枉,只在大殿上驳斥过他晏三几句,也被一纸文书给免了官位。”
“最可笑的是,这朝廷官员擢贬,统统都该经过我掌着的吏部,可晏三仗着首辅之位,排除异己,肆意妄为,你说他不是疯了是什么?!”
手一扬,文书飘洒。
楚若颜望着空中飘落的白纸,抿紧了唇。
她知道会有这一日,晏铮要独揽大权,早晚会和自己的父亲对上。
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爹爹。”她屈膝跪了下去,神色哀伤,“您信晏大将军吗?”
楚淮山明白她的意思,负手背过身去:“晏序是晏序,晏三是晏三。”
“可他姓晏,绝不会违逆晏家的宗旨。”
“若颜,你到底是太天真,权势动人心,他今日可以为一己之私害顾相、贬良臣,明日也就可以违心背意,为权势做出更多伤天害理的事!”楚淮山回身托起她,神色凝重,“爹爹今日叫你来,也不光是想撮合你跟萧喻,你萧叔……也就是建安伯,今日已经同爹爹说过了,他、顺天府丞苏廷筠,御史台的诸位同僚,甚至还有秦王殿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