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游大观园:潇湘馆(上)(1 / 1)
第172章 游大观园:潇湘馆(上)
楚延与湘云她们顺着道路往东走,来到翠烟桥旁,隔着河水可看到对面有座盖在桥上的亭子,问了她们后得知,那里就是沁芳亭。
从翠烟桥前顺着岔路往南走,豁然见到一堵雅致的粉墙,墙上有各色砖雕,大门青色与红色杂合,门前挂着两盏大红灯笼,走近一看,匾额上「潇湘馆」三字映入眼帘。
见到潇湘馆字样,楚延心情舒畅,仿佛从字中看到了林妹妹,她就住在这清幽雅致的别馆内。
进了门一看,院子内栽满翠竹,一条抄手游廊,穿入其中,竹荫很是凉爽。
「皇帝来了!」
忽有一道女子声音响起,接着便有两人从廊下匆忙赶来行礼,楚延正想问她们是谁,湘云便笑着蹦跳出去,拉住其中一人的手:「哈哈,袭人姐姐竟在这儿,刚才我们去怡红院没见到你!」
原来是她。
楚延打量了下袭人,见这位贾宝玉身边人长相,并不十分出色,比晴雯略差几分,与麝月秋纹几人各有特色。
袭人原本也是贾母屋里的,以贾母喜爱长相好看的女孩儿,袭人模样倒也端正秀丽,只是有些怯场,能看出她虽拉着湘云的手,却很是紧张。
「你就是袭人?」楚延问道。
这话传入袭人的耳中,叫她越发紧张起来,慌忙答道:「回陛下,我便是袭人。」
「怪不得湘云一直提起你,看你也是个稳重和气的人。」楚延笑道。
袭人脸上一红,湘云拉着她手笑道:「那可不是,袭人姐姐打小就跟我顽在一块,每次我来府里都必去她那儿看过。」
宝钗几人都笑着说,你鸳鸯姐姐和平儿姐姐呢?
趁湘云说话的时候,袭人悄悄打量了下那位陌生的姑娘,见她端庄淑婉,笑起来也矜持文雅,便知道她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又想到前朝公主也来了,于是猜出她就是公主。
「她是谁?金钏?」楚延又问另一个刚才跟袭人一起来的丫鬟。
谁知,刚提金钏的名字,那丫鬟就眼眶红了,说:「金钏是我姐姐,我是玉钏!」
廊下另一侧,黛玉知道他来了,故而从屋内出来迎,此刻听到他忽然提起金钏,心里就起了疑心,刚才宝钗几人并没有提金钏,怕玉钏伤心,怎麽他偏偏就提起了?
他是从哪知道玉钏长相的?
楚延点头道:「怪不得刚才宝姑娘她们都没提起你姐姐,原来是怕你伤心。」
玉钏低着头:「事情也过去许久了,再伤心也无益,多谢陛下关心。」
湘云忙朝楚延笑道:「正好呢,我正想跟皇帝哥哥讨一道恩旨,叫怡红院的丫头们和玉钏都放出去。」
几人惊讶看向她,玉钏有些感动,知道云姑娘是因为她姐姐才为她讨恩旨,她姐姐金钏与云姑娘关系也要好。
楚延一时无语,看向湘云。
如果是他来之前,湘云跟他要恩旨,他也就随便赦免这几个丫鬟,但既然见了晴雯,他就已打定主意要了她。
「陛下……」
湘云怯怯的,很不好意思。
袭人忙说道:「云姑娘,赦免谁都有朝廷商议,我们闺阁女孩儿轻易不能干扰朝政,我本也不打算出去,再者我们这些大丫头在府里被人叫做副小姐,自是要与贾府同荣辱,你也不必管我们,总归有出路的。」
湘云直言道:「你不想出去,玉钏她们未必就不想。」
「姑娘,我话不是这个意思!」
这话叫袭人也急了,叫众人看得都笑起来,玉钏自己也笑了。
黛玉从游廊那边走出来,袅袅婷婷的模样,朝湘云笑着道:
「偏这个云丫头说话没着脸,眼下怎麽着呢?既得罪了袭人,又得罪了皇帝,幸好皇帝被你叫做哥哥,不然还不知要怎麽罚你~」
楚延看向她,见黛玉轻盈袅娜,立在竹荫下的游廊中,手里拿着一把团扇,小脸笑容娇俏灵动,哪里有往日哭啼啼的样子?
黛玉与他眼神对上,小脸上微红,避开了他视线。
湘云笑道:「有句话是这样的:皇帝要赦免谁全凭心意,都叫朝廷来决断,那皇帝当得还有什麽意思?」
众人惊讶看来。
楚延哑然失笑:「这话是我说过的。」
湘云呵呵笑着,又说:「皇帝哥哥还说过不因言获罪,我求哥哥赦免她们,哥哥不想答应拒绝就是了,我也知道我们没有立下什麽功劳,需得服侍在皇帝身边,以后才能求来恩旨!」
宝钗几人都笑说:「了不得,云丫头想得如此周到,难为她有情有义!」
于是不再提赦免的事,一起进潇湘馆内坐下。
紫鹃和雪雁已备好茶水。
楚延进屋后,先略看一眼屋里摆设,见右手边房门放着帘子,想来就是黛玉的闺房,左手边是她书房,里面有个月洞窗,窗外是游廊,一眼可见一只鹦鹉并笼子挂在廊下。
「我进你书房看一眼。」楚延说一句,便走进黛玉书房,站在月洞窗下,红楼书里贾政所说,能在月夜坐窗下读书,不枉活这一世,就是指这里。
姑娘们有些惊讶,却并不都跟进去,只黛玉和宝钗跟进来,湘云在外边和袭人说悄悄话,其他人站门口处。
「林妹妹这儿当真雅致。」
楚延开了窗,赞许的说道。
黛玉正紧张,不知他所为何故时,忽而那只鹦哥高叫起来:「冷月葬花魂,冷月葬花魂!」
众人都吃惊,清河第一次听这句诗,不免重复念一遍,暗自赞叹,葬字尤其诡谲清奇。
惹得湘云也忙丢开袭人,也挤进来,站楚延旁边朝那鹦哥笑骂:「别的时候我教你,你偏不说话,怎皇帝哥哥一来,你就说这些丧气的话?难道你也知道这是他做的诗?」
楚延闻言笑道:「原来是你教这鹦鹉学舌。」
黛玉道:「云丫头来我这没别的事做,只会逗鸟弄竹,不知从哪学了些什麽歪诗全都教给它。」
楚延转头看她,黛玉却扭过头去,湘云呵呵的笑了。
楚延看向那鹦鹉,笑道:「寒塘渡鹤影是云儿写的,冷月葬花魂是你写的,难道你还说歪诗?」
「哎?」湘云惊奇看来。
黛玉冷笑:「我可没做过这首诗,分明是你做的!」
楚延正要说话,那鹦鹉又叫起来:「彩线难收面上珠,湘江旧迹已模糊!」
湘云看向鹦鹉,因问:「这又是谁的诗?」
宝钗走来,笑道:「你们也来看看,这儿有两只爱动唇舌丶伶牙俐齿的,一只叫鹦哥,一只啊,叫做~颦丫头。」
这话是说刚才黛玉跟皇帝拌嘴的事,众人都笑起来。
楚延却知道鹦鹉这首诗出自哪,回头看去,见林黛玉那双楚楚动人的含露目上,多出了晶莹的泪珠,淡淡的罥烟眉轻颤,泪珠滚落,从她脸颊滑落到下巴,真真是哭得梨花带雨模样。
众人也看到了,一时面面相觑。
「好端端的,林妹妹怎麽又哭了?」楚延淡定的伸出手指,抹去她脸颊上泪珠,触碰到黛玉的小脸,只觉光滑细腻,如剥皮鸡蛋般吹弹可破,让人有一种想再抚摩的冲动。
幸好,此时黛玉哭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便收了调戏她的心思。
「谁哭了?不过是风迷了眼睛。」
黛玉转头避开他的手,用帕子拭泪,望着窗外,忽见那只鹦哥尾巴一低,便有一白色阿物落到笼子的木板上。
如此不雅一幕,她低啐一声,却不知怎麽想到了宝玉在垂花门外脏兮兮的样子,比鹦哥此时也不遑多让,叫人看得怪脏的。
黛玉转头朝外边紫鹃道:「去叫个小丫头把笼子洗了,给它添上好的食水。」说着,乜斜一眼楚延,「皇帝陛下驾到,恩宠加于园内姑娘们,鹦哥也能顺道沾点光~」
这话换做别的人说,当然是在颂圣。
但从黛玉口中说出,就充满着黛言黛语式阴阳怪气,偏偏她又长得好看,叫人难生她气。
楚延慢悠悠道:「说起来,我前几日批改奏摺时,有人送了封信来。」
黛玉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什麽,脸一下子红了,因为楚延说过,每次求他做事,都要付出代价。
这几日,她也一直想,该怎麽躲过去,是一语不发,任由他再抱一次自己,还是博他开心,叫他赦免。
湘云因问:「是我和林姐姐写的那封信?」
楚延一笑。
湘云也笑道:「宝二哥前些日回来了,我们在二门外见到他……好惨,又好脏,原来服徭役是这样的,我以前都不知道徭役会这麽苦。」
宝钗笑道:「到底是公侯家小姐,哪里知道人间疾苦呢?别说做徭役,就是平民百姓家,也是半月一个月才洗一回澡。」
湘云道:「这是为什麽?他们不觉得脏?」
探春清河几人也看来,宝钗道:「你们想想平日里洗澡要用到什麽,光是柴火就费许多钱。」
湘云笑道:「柴火能要几个钱?山里好多都是,宝姐姐别来哄我。」
宝钗也说不出话来,她大概懂一些民间疾苦,可到底家里有许多店铺,些许柴米油盐钱她没太注意过。
楚延拧了下湘云脸蛋,「改日我们去西苑狩猎,你去负责捡柴火,那时就知道多费钱了。」
湘云忙问:「秋天去狩猎?」
黛玉不多说什麽,她知道自己花的银子,一针一线都出自皇帝。
她心里头默默想到件事,鹦哥念完那句诗后,是楚延给她擦了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