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流涌,囚笼开(1 / 2)

('“哒…哒…哒…”

脚步声如同冰冷的鼓点,敲打在死寂的囚笼里,也敲在苏沉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每一次轻响,都像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刺入他因剧痛和星尘钥狂暴力量肆虐而混乱不堪的意识深处。

他蜷缩在冰冷的墨玉地面上,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左眼深处,金色的星辰符文疯狂流转、生灭,每一次光芒的明暗都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右眼则被猩红的血丝彻底浸染,毁灭的冲动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理智,几乎要将那点微弱的清明绞碎。血管在皮肤下狰狞凸起,如同盘踞着一条条金色的毒蛇,皮肤表面时而金光流转,时而被不祥的黑气侵蚀,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星尘钥的力量与那深入骨髓的诅咒,正在他这具残破的躯壳里进行着惨烈到极致的拉锯战。

甬道入口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了一下。

一个模糊的轮廓,清晰地从中“剥离”出来,一步踏入了这片被猩红倒计时光芒映照的囚笼空间。

来人一身玄色劲装,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唯有衣领袖口处用极细的银线勾勒出几道流云般的暗纹,在微弱的光线下偶尔闪过一丝冷光。脸上覆盖着一张同样玄色的金属面具,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平静。死水般的平静。没有丝毫情绪波澜,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囚笼里的一切——猩红的倒计时,坍塌后只剩一片纯粹黑暗的棋盘区域,以及在地上痛苦挣扎、浑身浴血的苏沉。那目光扫过苏沉左眼疯狂流转的金色符文和右眼毁灭的血色时,也仅仅是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了那种令人心悸的漠然。仿佛眼前不是一个人在与诅咒和神物搏命,而仅仅是一只濒死的蝼蚁在做最后的抽搐。

他的步伐从容而稳定,没有丝毫踏入绝境的紧张或好奇,更像是在自家庭院闲庭信步。靴底踏在墨玉地面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迫感,随着他的走近,如同潮水般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甚至短暂地压制了苏沉体内狂暴肆虐的能量波动带来的灼热与混乱。

苏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艰难地转动脖颈,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布满血丝的右眼死死锁定那个步步逼近的玄色身影。模糊的视线里,那双漠然的眼睛如同两把冰冷的匕首,直刺他混乱的意识。

“你……是……谁?”苏沉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抠出来的血块,带着无法抑制的痛苦颤音,“门……如何……开的?”

来人没有立刻回答。他在距离苏沉约莫一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这个距离既能清晰地观察,又能确保随时应对突发状况。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苏沉扭曲的身体和那双妖异的异色瞳孔,最终落在了苏沉染血的指尖——那里是星尘钥最后融入的位置。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涟漪,似乎正从苏沉的指尖散发出来。

“钥匙,在你体内。”玄衣人的声音终于响起,如同两块冰片相互摩擦,冰冷、平直,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年龄,也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种金属般的质感。“至于门……”他微微侧头,似乎瞥了一眼身后那条幽暗的甬道,“它本就不是为了永远锁死而存在的。当‘钥匙’被激活,当‘容器’出现……门,自然会为‘归途’开启。”

钥匙?容器?归途?

这些冰冷的词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苏沉混乱的意识中,激起更剧烈的痛苦和更深的迷雾。激活?是指他触碰星尘钥?容器……难道是指他这具正在被诅咒和神力撕扯的身体?归途?什么归途?通往哪里?

巨大的恐惧和未知带来的窒息感,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剧痛。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摆上祭坛的祭品,所有的挣扎都在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

“呃啊——!”

就在这时,左眼深处那疯狂流转的星辰符文骤然亮到极致!一股沛然莫御、仿佛能撕裂苍穹的古老力量猛地从苏沉身体深处爆发出来!如同被压抑到极限的火山轰然喷发!金色的光芒瞬间从他体表每一个毛孔中迸射而出,将他映照得如同一个燃烧的金色火炬!狂暴的能量冲击波以他为中心,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向四周狂猛扩散!

“轰——!”

坚硬如铁的墨玉地面寸寸龟裂!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开去!囚笼四壁那浓稠的黑暗被金光狠狠撕开、驱散,显露出其下同样布满古老符文的墨玉墙壁!墙壁上那猩红的倒计时血字,在这狂暴的金光冲击下,也剧烈地波动、闪烁起来!

苏沉的身体被这股失控的力量猛地抛飞起来,如同狂风中的一片落叶,狠狠砸向那玄衣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足以将寻常修士瞬间撕成碎片的狂暴能量冲击,玄衣人那双漠然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那并非恐惧,更像是一种……终于等到猎物按捺不住的冰冷确认。

他不退反进!

“锵——!”

一声清越如同龙吟的剑鸣骤然撕裂了能量风暴的咆哮!一道幽暗如永夜、却又在剑锋处凝聚着一点极致锋锐寒芒的剑光,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玄衣人身前!

剑光并不宏大煊赫,反而凝练到了极致,如同裁剪阴影的利刃。它出现的时机妙到毫巅,精准地切入那狂猛扩散的金色能量海啸最薄弱、也是苏沉身体被抛飞轨迹必经的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沉闷得令人心头发堵的“噗嗤”声。

凝练如实质的幽暗剑光,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竟硬生生将那狂暴的金色能量狂潮从中“剖”开!剑锋所向,那足以撕裂精金的恐怖能量,如同被驯服的怒龙,顺着剑光两侧轰然分流、溃散!狂暴的金色洪流被强行撕开一条通道!

而苏沉失控抛飞的身体,正沿着这条被剑光强行撕开的、相对“平静”的通道,朝着玄衣人狠狠撞来!

玄衣人左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张开,并非去硬接苏沉携带着巨大冲击力的身体,而是在其身体即将撞入怀中的刹那,五指以一种玄奥的轨迹急速拂过苏沉胸腹间几处大穴!

他的指尖萦绕着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凝练的幽暗气流,如同最灵巧的绣花针,瞬间刺入苏沉体内狂暴奔涌、几欲破体而出的星辰能量洪流之中!

“嗤嗤嗤……”

细微的能量湮灭声响起。

那几处被拂过的穴位附近,狂暴的金色光芒如同被浇上冰水的烙铁,瞬间黯淡、收缩下去!虽然只是杯水车薪,无法真正平息苏沉体内那如同星爆般的恐怖力量,但这精准到匪夷所思的几下点拂,却如同在狂怒奔涌的大河中投下了几块定河神针,强行在局部制造了几处极其短暂的能量“塌陷点”!

就是这极其短暂的塌陷,让苏沉体内原本失控狂飙、肆意破坏的力量洪流,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却又至关重要的“顿挫”!

如同狂奔的野马被瞬间勒紧了缰绳!

“呃!”

苏沉口中再次喷出一口滚烫的金色血液(血液中竟夹杂着细碎的金色光点),身体在空中猛地一滞,那失控的抛飞之势竟被硬生生遏制了大部分!他像一块沉重的石头,重重地摔落在玄衣人身前的地面上,距离玄衣人的靴尖,仅有半步之遥!

剧烈的撞击让他再次喷血,全身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但那股几乎要将他灵魂都撑爆、彻底陷入毁灭疯狂的极致狂暴感,却因为那几处穴位传来的短暂“塌陷”感,而出现了一丝……缝隙!

一丝微弱的、属于他自己的理智,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艰难地从那毁灭的漩涡边缘挣扎出来!

左眼中疯狂流转的金色符文,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流转的速度也微不可察地减缓了一瞬!右眼那毁灭的血色,也稍稍褪去了一分!

剧痛依旧如同潮水般淹没全身,但毁灭的冲动被强行压制了那么一丝!苏沉模糊的视线艰难地聚焦,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玄色靴子,以及靴子上方那片冰冷的玄色衣角。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剑光,还有那如同神技般的几下点拂……这个人……强得可怕!而且,他似乎……并非要立刻杀死自己?那短暂的“援手”,是为了什么?

玄衣人缓缓垂眸,那双深潭般的眼睛俯视着脚下如同烂泥般挣扎的苏沉。手中的幽暗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星辰之力,浩渺霸道。毁灭诅咒,跗骨噬魂。”冰冷平直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二者相冲于汝这凡胎泥丸宫,如同水火共沸于鼎,顷刻间便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之局。”

他微微蹲下身,冰冷的金属面具几乎与苏沉痛苦扭曲的脸平齐。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近距离地锁定了苏沉左眼中缓慢流转的金色符文。

“想活?”冰冷的两个字,如同审判。

苏沉布满血污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血沫。想活?这还用问吗?!这非人的痛苦,这随时可能爆体而亡的绝境,这如同跗骨之蛆的诅咒……他怎能不想活?!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来,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和那一丝刚刚夺回的理智,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破碎却无比清晰的音节:

“……想!”

玄衣人面具后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苏沉这用尽生命呐喊出的回答,早在他预料之中。

“想活,便需做‘容器’,而非‘战场’。”冰冷的声音如同淬毒的针,刺入苏沉的意识,“星辰之力是钥匙,亦是力量之本源。诅咒是锁,亦是毁灭之引。二者皆非你能掌控之物,强行压制或驱逐,只会加速你的灭亡。唯一生路……”

他停顿了一瞬,那双冰冷的眼睛似乎要看穿苏沉的灵魂。

“……引星力入丹田,筑星璇之基!以身为炉,纳星力为薪柴,燃诅咒为养料!星璇成,则诅咒之力被束缚其中,化为驱动星璇的‘暗焰’!此为‘劫烬星璇’!成则生,掌控星钥之力;败则亡,灰烬不存!”

劫烬星璇!以身为炉!纳星力为薪!燃诅咒为养料!

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在苏沉混乱的意识中炸响!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疯狂之法!将足以毁灭他的星辰之力和诅咒之力,强行纳入丹田,还要让它们在体内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这根本就是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跳舞,不,是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玩火!

成功率?这玄衣人根本没说!那漠然的语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种处理废物的可能方式!

“法门!”苏沉嘶吼着,更多的血沫从嘴角涌出,染红了墨玉地面。他不在乎疯狂!不在乎成功率!只要能抓住一线生机!只要能掌控这该死的力量,摆脱这诅咒!只要能活下去!

玄衣人没有任何废话。他并指如剑,指尖瞬间凝聚起一点幽暗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寒芒!那点寒芒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气息,快如闪电般,点向苏沉眉心!

苏沉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闪避的念头都未升起!

“嗤!”

一点极致的冰冷瞬间刺入眉心!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反而像是一滴冰水落入滚烫的油锅!一股庞大、晦涩、充满古老蛮荒气息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粗暴地冲入了苏沉混乱不堪的识海!

《劫烬星璇筑基引》!

无数玄奥复杂、由纯粹意念构成的星辰轨迹图、能量运转路线、符文结构、以及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意志引导法门,瞬间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这法门艰深晦涩到了极点,充满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凶险与霸道!每一个步骤都如同在刀尖舔血,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信息洪流的冲击,让苏沉本就混乱的意识雪上加霜,头痛欲裂,仿佛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但同时,那法门中蕴含的一种引动星辰之力的特殊韵律,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微弱却清晰地指引了一个方向!

“呃啊——!”

苏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那是痛苦与决绝的混合!他不再去管近在咫尺的玄衣人,不再去想那猩红的倒计时!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残存力量,全部被强行收束,投入了识海中那篇疯狂的法门!

按照那冰冷意念的指引,他强忍着非人的剧痛,集中起最后一点清明,全力运转法门中那最初始的“引星”诀窍!

嗡!

左眼深处,那缓慢流转的金色星辰符文骤然加速!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狂暴的星辰之力,如同被无形的巨手从身体各处强行抽取、汇聚,化作一道灼热滚烫、几乎要将他经脉都焚毁的金色洪流,不再与那毁灭诅咒之力在全身各处无谓厮杀,而是被强行引导着,带着一往无前、毁灭一切的决绝气势,狠狠冲向他的下腹丹田位置!

“轰——!”

仿佛在身体内部引爆了一颗太阳!

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淹没了苏沉!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吹胀到极限的气球,丹田位置就是那引爆点!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烧熟的大虾,皮肤寸寸龟裂,金色的光芒和毁灭的黑气从裂口处疯狂喷涌而出!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只能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嘶嚎,眼球几乎要突出眼眶!

金色的星辰洪流,带着开辟混沌的伟力,狠狠撞入他那脆弱、早已被两股力量蹂躏得千疮百孔的丹田气海!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

原本存在于丹田气海中的那点微弱灵力,瞬间被这股洪流蒸发殆尽!整个丹田气海,如同一个被撑到极限的皮囊,在金色洪流冲入的瞬间,就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眼看就要彻底崩溃爆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毁灭边缘!

那一直如同跗骨之蛆、冰冷蚀骨、疯狂破坏着他生机、缠绕在他四肢百骸乃至神魂深处的毁灭诅咒之力,似乎感应到了那金色洪流对“巢穴”(丹田)的入侵!如同被激怒的毒蛇,一股更加阴寒、更加污秽、充满无尽恶念的黑色洪流,从苏沉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胞深处,被强行“吸引”出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同样疯狂地涌向那即将崩溃的丹田!

它要阻止!它要吞噬!它要彻底污染那闯入的星辰之力,连同苏沉最后的生机,一起拖入永恒的毁灭深渊!

轰隆——!!!

金色与黑色,代表着创造与毁灭、秩序与混乱的两种极端力量,终于在苏沉那濒临破碎的丹田气海最核心的位置,如同两颗来自不同宇宙的星辰,***撞在了一起!

**(视角切换)**

**大胤帝都,长公主府,暗影堂。**

没有窗户,只有几盏长明灯散发出幽绿的光芒,勉强照亮着这间位于地底深处的密室。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卷宗、血腥味和一种特殊药水混合的阴冷气息。四壁是冰冷的黑色岩石,上面挂满了大胤疆域图、复杂的星象图、以及无数标注着各种符号和名字的暗线联络网。

冷锋如同标枪般挺立在密室中央,玄色劲装与阴影几乎融为一体。他面前,单膝跪着三名全身笼罩在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锐利眼睛的凤鸣卫暗线首领。他们呼吸微弱,如同石雕。

“玄天山脉,方圆三百里,已成铁桶。”一个首领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砾摩擦,“飞鸟绝迹,走兽遁形。所有山民猎户,皆被‘请’至外围营寨,‘协助’辨识可疑。三处秘境入口古碑遗迹,各伏一队‘猎星弩’,灵力充能,箭矢淬‘噬魂藤’汁液。其余要道、隘口、水源地,皆布暗哨,十二时辰轮换,以‘影蝠符’传讯。”

他双手奉上一卷薄如蝉翼、却异常坚韧的兽皮地图。上面用极细的墨线勾勒出玄天山脉北麓的详细地形,并用不同颜色的朱砂点密密麻麻标注了所有布控位置、人员配置、警戒等级以及预设的伏击圈。

冷锋接过地图,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尺子,一寸寸扫过。当看到那三处标注着“猎星弩”的猩红三角符号时,他冰冷的眼中掠过一丝满意。猎星弩,天机阁秘制,需三名以上灵海境修士合力才能激发,一箭之威足以洞穿寻常灵山境修士的护体罡气,再淬上能侵蚀神魂的噬魂藤汁液……这是为可能出现的、携带“钥匙”的“非人”存在准备的致命杀招。

“山脉外围,所有城镇、驿站、车马行、酒肆茶楼,皆有‘眼’。”另一名首领接口,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凡近期入山者,无论身份,皆造册详查。有三人行迹可疑,自称采药客,却在山阴‘鬼哭涧’附近徘徊三日,涧内毒瘴弥漫,非采药之地。已派‘影鸦’缀上,随时可收网。”

“收网?”冷锋的声音毫无波澜,却让密室的温度骤降,“证据?”

“未有实证。但三人气息沉凝,步伐间有军伍痕迹,绝非寻常采药人。其中一人,左耳后有一细小旧疤,形似……北狄‘血狼卫’的‘噬月狼’刺青残痕。”

“血狼卫?”冷锋眼中寒芒一闪。北狄王庭最精锐、最诡秘的暗杀与谍报力量,如同跗骨之蛆,曾让大胤边军吃尽苦头。他们出现在玄天山脉外围,绝非偶然!“盯死。查清其联络点,接触人员。我要知道,他们是冲着秘境异变来的,还是……另有所图。”他顿了顿,语气更冷,“若其有传递消息之举动……杀。尸体处理干净。”

“是!”首领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寒光。

第三名首领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统领,还有一事。两日前,天机阁‘观星台’方向,有异常星辰灵力波动,一闪即逝,但强度惊人。随后,阁内数名高阶星象师被秘密召入宫中,至今未归。属下在宫内的‘影子’传讯,陛下……昨夜密召钦天监正,于紫宸殿偏殿议事至深夜。”

冷锋的眼神陡然锐利如刀!天机阁观星台异动?皇帝深夜密召钦天监正?

玄天秘境入口被古老禁制吞噬,启明星黯灭,这消息陛下已知晓。但天机阁的异动和陛下的密召,显然超出了对苏沉生死或秘境异变的常规关注!难道……陛下也察觉到了“钥匙即诅咒”的端倪?甚至……知道得更多?

长公主殿下要的,是独占钥匙!任何可能插手或知晓内情的势力,都必须被排除!尤其是……深不可测的皇帝陛下!

“加派人手,盯死天机阁和钦天监!尤其是观星台和监正府邸!我要知道他们每一个异常的举动,接触的每一个人!启用‘深瞳’秘符,不惜代价!”冷锋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遵命!”三名首领齐声低喝,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阴影,如同从未出现。

冷锋独自站在幽绿的灯光下,看着手中那份布满了致命标记的地图,又望向北方虚空,仿佛要穿透层层岩石和大地,看到那片混乱的星域和那座已成死地的囚笼。苏沉……钥匙……皇帝……北狄血狼卫……各方暗流,已如毒蛇般悄然涌动,缠绕向那一点微弱的金光。

殿下要的棋局,才刚刚开始。而任何妄图染指棋子的人,都将付出鲜血的代价。

---

**玄天秘境,绝境囚笼。猩红倒计时:两昼夜。**

时间无声流逝,猩红的血字在墙壁上冷酷地跳动着,如同死神的心跳。

苏沉的身体,此刻已完全不成人形。他蜷缩在冰冷的墨玉地面上,周身被一层厚厚的、混合着金色光屑和黑色污垢的血痂所覆盖,如同一个破碎后被随意丢弃的陶俑。龟裂的皮肤下,依旧能看到微弱的光与暗在疯狂地明灭、冲突、拉锯。

但他的姿势,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诡异“稳定”。

所有的挣扎、抽搐都已停止。他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眉心处,一点微弱到几乎随时会熄灭的金芒,在血污之下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顽强地闪烁着。每一次闪烁,都如同风中残烛,却又死死地维系着最后一点联系。

意识,早已沉沦在无边的痛苦和混乱风暴的最深处。

他的“眼前”,或者说意念感知之中,已非黑暗,而是一片彻底沸腾、咆哮、毁灭的能量混沌之海!

丹田气海的位置,早已不复存在。那里,已经化为一个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毁灭漩涡!漩涡的核心,是两股纠缠厮杀到极致的本源力量——代表星辰之力的璀璨金光,与代表毁灭诅咒的污秽黑气!

它们如同两条来自洪荒的巨蟒,互相撕咬、缠绕、湮灭!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足以撕裂神魂的恐怖冲击!金色的光芒试图净化、驱散黑暗;黑色的诅咒则疯狂侵蚀、污染金光!漩涡的边缘,是无数被两股力量交战余波撕扯粉碎的、属于苏沉自身的血肉精气和破碎的神魂碎片!整个丹田,如同一个正在走向彻底湮灭的微缩宇宙!

“引星入丹,筑星璇之基……以身为炉,纳星力为薪,燃诅咒为养料……”

那玄衣人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神谕,在这片毁灭的混沌风暴中一遍遍回响,成为苏沉濒临溃散的意志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薪柴……养料……

苏沉那残存的一丝意念,在毁灭的狂潮中发出无声的咆哮!他不再去试图掌控那狂暴的星辰洪流,也不再徒劳地抵抗那蚀骨的诅咒!他放弃了所有防御,放弃了所有属于“苏沉”的意念!

他将自己最后残存的那点微弱的灵识,如同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地投入了那丹田核心、那两股力量最狂暴、最混乱、最致命的湮灭核心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