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 2)
('恭连安始终记得凑崎瑞央右唇角下那颗痣。
他从未忘记他的脸孔,连一分一毫都没有。
那颗痣就像某种静默的标记,刻在他记忆里最清晰的那一格。即使多年过去,即使彼此远离,他仍能准确地g勒出那张脸的轮廓,像是一张从未褪sE的底片。
是刻意记住。
那颗痣总会率先出现,在黑暗里提醒他——他曾经凝视过某个人,久到足以记得光落下时,那里会先亮起。
这趟出差耗尽了他的JiNg力,他知道当初就该选择高铁南下,至少现在不会疲惫地困在这条堵塞的高速公路上,车窗外是一片几乎凝结的车流,他望着那些停滞不前的车灯,脑海肆无忌惮地浮现出十三年前的某一天,高一的下学期,从日本转学而来的,凑崎瑞央。
冷淡的眸光、唇角携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以及那颗令人难以忽视的痣,他的出现,像一道淡淡的雾,悄悄地笼罩了恭连安整整一个青春,凑崎瑞央就那样在他脑海的某个角落驻足,没有刻意、也没来得及驱赶。
一通来电打断了他的思绪——
「恭!你今天会来同学会吧?」电话那端传来谢智奇一如往常的嗓门,直直钻进耳朵里。
「我好像没答应你。」恭连安的声音低哑,带着一GU掩不住的疲惫。
「不管啦,我都跟nV生们说你会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嘴巴说的,自己负责,别把我拖下水。」他语气冷淡,眉心微蹙。
「吼——班上两大帅哥都不出现,这同学会还有什麽看头?」
恭连安忍不住皱眉,语气也明显不耐烦:「我现在塞在高速公路上,别吵我。」
「你出差啊?」
「嗯。」
「好啦好啦,不吵你了,明天再跟你说今天聚会的八卦。」谢智奇明白跟他耗也没用,索X放弃。
他太了解恭连安了,那种语气一出来就知道,谁也别想勉强他做任何事。
来电才刚挂断,萤幕便再次亮起——来自总公司。
「执行长,3号分店的装潢出包,恐怕会赶不上开幕日了。」
「怎麽会?」恭连安眉头锁得更深,声音低沉的像罩着话筒的Y云。
电话那头的员工明显一顿,才缓缓开口:「厂商和设计师那边G0u通出了状况,我们也……」语气中藏着迟疑与掩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现在连最基本的工作都怠忽职守了吗?」他的语气没有高声,却带着压迫感,一句b一句沉。
「很抱歉……3号分店店长说那天开会途中出了意外,所以让其他组别去——」
「不用说了,把3号店店长辞了。我晚点到。」
「可是……那位店长是GU东介绍的,这样会不会……」
「b起这件事,开幕延期造成的损失不更实际吗?」他冷下语气,字字如断钢。
恭连安不是不知道外界怎麽看他独断独行。只是他清楚,有些事情,不拍板,就是一条烂根。GU东推荐又如何?他有过半GU份,就代表这间公司,他能对得起就负得起。
电话另一头安静了几秒,不敢再言语。
就在电话另一端的人以为该结束通话之时,恭连安忽然开口:「对了。」对方一愣,「……是,执行长?」
「分析部门那位刘姓分析师,上周是不是递了辞呈?」
「……是。」
「人还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天刚交接完,已经走完离职程序了。」
恭连安没说话,指节轻轻敲了敲方向盘,神情看不出情绪。
「分析报表谁接手?」
「目前暂时由营运部那边协助,但……不是专业的分析师,深度跟准确度可能会有点差距……」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低沉,毫无波澜。
他结束通话,视线却没有马上回到眼前的车流。
脑中闪过几天前人资过滤後寄来的一批履历资料,他原本只是打算随意翻翻,照往例看过就交给人资处理。但其中一份,来自日本的申请者,引起了他的注意,学经历优秀,专长是数据挖掘与顾客行为预测,应徵职位正是:品牌分析师。
但让恭连安真正驻足的,并不是这些。
履历的末页,附上一张证件照。
照片里的人,眼神冷静沉稳,唇角依旧是那若有似无的弧度——
就在右唇角下方,那颗痣,毫无预警地撞进了他的视线,也撞回了他十三年前的记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恭连安指尖再度敲了敲方向盘,眼神微沉,嘴角似乎动了一下,却看不出是笑还是冷意。
他已经安排好人资联络对方面试,时间就定在下周一。
他在赌,凑崎瑞央是否愿意,主动走回他的生活里——哪怕只是一步。
恭连安处理完3号分店的问题,抬手看了眼手表,已近午夜十一点。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走到电灯一侧,开关变动的声音在寂静中略显刺耳。
三月,春天悄然来临,却毫无声息。
他靠在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上的那盏水晶吊灯,眼神空洞。那一刻,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过这样的日子——某种无力感,自心底绵延而上。
也许是因为又到了三月吧,他想。
一时间仅余沉寂。
手机却再度响起,熟悉的来电显示——谢智奇。
「恭!你猜我看到谁了!」谢智奇的声音兴奋得像要冲破手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等他回答,对方已急着说出口:「是凑崎!」
「……」恭连安微怔。
以为他没听清,谢智奇又补充:「就是那个高中跟你很不错的日本转学生啊!凑崎瑞央!」
「……」
「喂,恭?」
「……」
「就我常说的班上两大帅哥,一个你,一个他——」
「我知道。」恭连安打断他,声音低冷。
谢智奇顿了下:「喔。」
「你说你在哪里看到他?」恭连安语调平稳得过分,连他自己都意外这份沉着。
「捷运站啊!我还走过去打招呼,说今天是同学会……啊,可恶!我忘了跟他要联络方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了什麽?」恭连安语气有些紧,几乎压着呼x1问。
「就说他刚回台湾啊。原来之前都联络不到他,是因为他回日本了。」
「……」
「我还问他为什麽没参加毕业典礼。」
「……」恭连安没说话。
「结果他说因为家里临时有事。不过他表情怪怪的,我就没多问。」
「嗯。」
「对了,我还跟他说你现在是MO集团的创办人——」
「你跟他说了?」恭连安眉头一皱。
「嘿呀,他好像有点意外,但没多说什麽。後来他就到站了,匆匆道了个别。」
谢智奇随即转移话题,滔滔不绝讲起同学会上的趣事,但恭连安一句也没听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甚至不记得这通电话是怎麽结束的,等回过神时,他已经躺在床上失眠,天花板映着朦胧的灯光,眼神一动不动,x口却闷得说不出话。
隔天一早刚进公司,恭连安便收到人资的来信——周一预定面试的申请者,已於清晨来电,因个人因素主动取消面试。
他盯着那封信的画面许久,直到眼睛有些酸胀,却依旧什麽也做不了。
恭连安很清楚,凑崎瑞央在躲他。这封取消面试的信,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事到如今,他终於肯承认——
他想他。
他想凑崎瑞央。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份情感,不是对过往的执念,也不是对未竟的事耿耿於怀——那是思念,单纯而深刻,每一次无意的停留、每一场漫无目的的等待,每一个毫无来由的梦,全都是凑崎瑞央。
他一直在等凑崎瑞央,用着不动声sE的方式,而那些冷静与刻意的克制,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他其实早已输得彻底。
事实是,凑崎瑞央这个人,即使没出现,也早已牵动了他所有的行动。
恭连安阖上笔电,却没站起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坐在办公桌前,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一如十三年前,他在教室後排课桌上,等待凑崎瑞央回过头来看他时做的那个小动作。
他很少这麽被动,不论工作、社交、决策,他总是利落、审慎,从不让情绪主导行为。但现在,他坐在这里,对着一封取消面试的信,像个搁浅的人,困在回忆与情绪之间,无法动弹。
他拿起手机,打开那封履历资料的附档,再次放大那张证件照——右唇角下的痣还在。眼神冷静,唇角带笑,那张脸离他这麽近,却隔了一个青春。
他盯着那张脸许久,然後点开人资的内部通讯系统,输入一行字:
请将本周取消面试的分析师联络资讯发我,谢谢。字打完,他没立刻传送,而是盯着画面,又沉默了十秒,然後——按下了送出键。
讯息发出後的几分钟,恭连安什麽也没做。
他一手撑着额角,眼神垂落,手机静静放在桌面上,好似只要盯着不动,就能b人资快点回覆。
这不像他——却唯独像是为凑崎瑞央而存在的那个他。
手机在第五分钟震了一下。
申请者当时透过We-Link职涯平台投稿,附有紧急联络电话,这是备案。已标记为保密资料,请勿外泄。谢谢您。简短的讯息,附上一串电话号码。
恭连安拇指滑过萤幕,盯着那陌生的数字,脑中闪过无数画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教室里,转过头对他微笑的少年;
便利商店,冷藏柜掠过脸颊的气流;
毕业典礼那天,突如其来的细雨——
还有那个,始终没人坐上的座位。
他点开通话键,又停了下来。
沉默几秒後,将号码储存进通讯录,备注栏只写了一个字:
央。
办公室门被推开,恭连安还没从手机画面上移开视线。
叶尹俞走进来,动作不疾不徐,但语气明显带着压力:「你刚从人资那边调了一份履历。」
她手上拿着一叠纸,纸边微微翘起,像是被她捏得有点用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凑崎瑞央,对吧?」
恭连安没答,视线只是淡淡从手机移向她的脸,再落到那叠资料上。
「他取消面试了。」她将资料放上桌,语调稍低一点,「我是想问,你接下来打算怎麽做。」
他没有马上回话,只是将手机萤幕阖上,放在一旁。
「你知道我不是来劝你的。」叶尹俞补了一句,「我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主动去找他。」
恭连安垂下视线,指尖在桌面缓缓敲了一下,声线平静却无b坚定:
「不会。」
叶尹俞皱眉:「他取消面试,可能只是犹豫,不代表他不想见你。」
恭连安这才抬眼看她,眼神里没有怀疑,只有一种清楚到近乎残酷的确信。
「但他还没准备好。」恭连安回得简单,「这是他的选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怕他就这样退回去了?你明明已经伸出手了。」
「不是所有的等待都要立刻有回应。」他靠回椅背,目光有一瞬间飘向窗外,「如果他真的走得回来,就不该是我b他往前一步。」
她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扫过桌上的资料,再度落回恭连安的脸上。
恭连安语速不快,但字字清晰:「最重要的是,泳圈要起的,是紧急救援的作用。」他说,「但不能因此养成依赖,误以为有了泳圈,就等於学会了游泳。」
叶尹俞微微一愣。
「只有真的学会游泳的人,才能享受大海的魅力。」
她被他绕得有些云里雾里,终於脱口问出心底的疑惑:「你这样真的好吗?」
「我想要的是——」恭连安目光沉静,语气却难得透出决绝的锋利,「央在遇到危机的时候,也能自我拯救。」
他一双眼眸清亮,像平静湖面折S出夜空的光,涤荡着自信,也藏着不容动摇的笃定。
叶尹俞怔住,隐隐有种感觉:恭连安对这无可救药的局面,竟甘之如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局者迷,却乐在其中。
那她这个局外人,又还能说什麽呢?
最终,她没再追问,只是将桌上的履历资料收回手中,转身离开。
门关上前,她停住脚步,背对着他丢下一句:
「你最好确定,你撑得够久。」
门阖上,办公室重新归於寂静。
恭连安坐在原地,盯着桌上的手机,手指轻轻划过备注栏里那个单字:
央。
他没拨出。只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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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时是午後三点,机舱外一片Sh蒙蒙的灰。凑崎瑞央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雨水沿着玻璃蜿蜒滑落,如同他的情绪,静静溃散,无声无息。
凑崎亚音一言不发地坐在他身旁,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有指节因握拳而发白。
他靠着窗,飞机穿越云层时,他听见母亲平淡说了句:「NN要见你。」
不是「我们」,是「你」。
那些话从不是凑崎亚音的意志,而是她一贯的服从。她不敢违逆父母,却也从不对自己的人生有过选择的企图。
凑崎瑞央是她唯一能掌控的。
凑崎亚音本就是这样,把服从当成存活的条件,像遗传般,一点一滴渗进儿子的骨血。
她说要回台湾,NN要见他,他没问为什麽、也没拒绝,他知道一切早已决定,他只是那场交易里的一部分,是凑崎亚音献出的答案。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安排。他明白,他的存在,既是凑崎亚音对抗世界最後的遮蔽,也是她能继续被原生家庭「资助」的筹码。她要他听话、要他孝顺、要他表现得得T、要他让爷爷NN满意。
他什麽都没说,因为他也知道:没有说的余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知道,自己不能逃,只能顺从。因为不顺从的代价,是母亲的无底的崩溃——而这不是他想承担的。
所以他回台湾。没有挣扎。
就像这场转学,从头到尾,不过是另一场服从而已。
「……みなとざきみずお?」
恭连安走到最後一排,将一叠练习卷一本本分发下去。身形挺拔修长,动作俐落安静。他眉眼深刻,瞳sE偏沉,神情带些凉意让人无法忽视。头发两侧修得乾净,发顶顺着自然弧度梳向右侧,整洁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锐气。当他站在凑崎瑞央面前,视线落在作业本上的名字时,不自觉念出了声。
凑崎瑞央微微一愣,没料到有人在台湾会念出他的日文名发音。抬起眼,一双子眸毫无波澜:「我还没改掉这个习惯。」说完,伸手cH0U回自己的练习卷,在那串平假名旁划了一横,静静地写上:凑崎瑞央。
恭连安看着他执笔的手,眸光稍稍停顿了一下。那名字的笔划沉稳端正,笔尖落下时带点克制,像是习惯了隐忍的人。本可以转身离开,却不知为什麽,站了几秒才移开视线。他顺着那只手往上——那是一张安静过头的脸,发sE偏浅,在教室偏冷的日光中显得格外寂静。皮肤白净,五官乾净俐落,右唇角下方有一颗细小的痣,像点在纸上的墨,他几乎克制不住视线的停留。
凑崎瑞央没有表情,但那唇线却天生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彷佛习惯了在人前收拾起一切,连沉默也收拾得妥帖。
教室里的光线不明不暗,恭连安转身时,余光又扫了对方一眼,像是确认什麽,又像是思绪无声地牵了线。凑崎瑞央那双眸子淡淡地看着纸面,像湖面覆着一层薄霜,静得过分,却让人想知道水底藏着什麽。
恭连安没说什麽,忽然发现自己看得太久,只是轻轻点了个头,继续把卷子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课堂休息时间,谢智奇狐疑的跑到恭连安座位前,带着八卦的语气问:「恭,凑崎转来三天了,你是我看到第一个跟他说话的人,你们聊了什麽?」
恭连安知道这人一旦被g起好奇心,不给个交代是吵不完的,於是淡淡回了句:「聊名字。」
「蛤?这麽无聊的事。」谢智奇失望地撇了撇嘴,接着又忍不住碎念:「凑崎还真高冷。我们班那些nV生好不容易从你身上转移目标到他身上,他却像一尊佛像,不动如山,b你还会摆架子。」
「……」恭连安没接话,只是忍不住想:这家伙平常上课到底都在观察些什麽鬼东西,真是无聊透顶。
他的目光自然地落在左前方。凑崎瑞央的背影笔直安静,坐得像张画,不动也不显得僵y,像与四周格格不入,又像早已习惯这种疏离。他的手轻轻放在书页上,连翻页的动作都细微得近乎无声,彷佛真的是来这里静修的,恭连安忽然有点想笑,不为什麽,只因这人就连冷淡的样子,都太像刻意筑起的孤岛,但偏偏又自然得过分。
他默默收回视线,低头喝水,耳朵还听得见谢智奇继续碎念:「我敢赌,凑崎如果跟谁说超过十句话,应该会被全班当奇蹟来看。」
恭连安不语。
傍晚时分,天sE转暗。恭连安回到家,一推开门,熟悉的木质香气与微微花茶味扑鼻而来。他换下鞋子,将书包轻放在玄关边的矮柜上。
「回来了?」白森昊从厨房探出头来,围裙上还沾着一点酱汁,笑容温和。
「嗯。」恭连安点了点头,语气一如既往地沉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静刚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资料夹,看到儿子回家便轻声说:「回来啦。」
白森昊从厨房内走出来,擦着手上的水,笑着说:「今天b较早喔?」
「嗯,课上得快。」恭连安换上室内拖鞋,声音一如既往淡淡的。
他把书包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走进洗手间洗手出来时,林静已经把碗筷摆好。她把一碗汤推到他面前,眼角笑意温柔:「你最喜欢的玉米排骨汤,记得多喝点。」
白森昊坐到林静对面,拉开椅子时还顺手把恭连安面前的筷子摆正,「那本日文看完了没?上次说卡在中段。」
「看完了。」恭连安应了声,眼神扫过他,语气不近不远,「有几句翻得不太顺,我想回头看原文。」
白森昊笑了,「下次给我看看是哪句,看有没有更自然的翻法。」
他说得自然,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教导语气,只像是纯粹的兴趣使然。
他一直是这样的人——尽管没有血缘,却总用最不动声sE的方式,把照顾这件事做到让人无话可说。
林静抿了一口汤,笑着说:「你爸又要挑战自己当年念书的记忆了。别客气啊,真的觉得他哪里翻错了要勇敢指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恭连安没有笑,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并不善於表达情感,但这种时刻,总会让他想起一个词:稳妥。
吃到一半时,林静忽然想起什麽,轻声道:「你房间那盏灯不是有点闪吗?你爸明天会帮你去买新的灯管。」
「嗯。」
这顿饭没有特别的话题,却也不显得冷清。他们一家三口熟悉彼此的节奏,安静中带着温度。没有人刻意亲昵,但那份相处的自在与默契,让整张餐桌都柔和起来。
他坐在餐桌前,望着窗外亮着微h灯光的巷口。那盏灯曾经坏掉,是白森昊主动打电话请人来修。
家里的很多细节,总是在他不说、不提、不要求时,已经被注意到了。
这不是富裕的炫耀,也不是刻意的示好,而是一种稳定的存在感——就像他从六岁那年开始熟悉的声音:「有什麽事,说一声,我在。」
回到房间,他从书柜cH0U出那本翻译得不太顺的日文,书面早已被时间磨得斑驳,边角微翘,是被认真翻读过的痕迹。他坐回书桌,翻开那页卡住的段落,一张照片随书页滑落,轻声落在桌面。
那是一张泛h的合照。照片里,年轻的白森昊站在某座神社前,yAn光淡淡地洒在他脸上。男人身旁站着一位nV子,她穿着浅sE洋装,发丝披落肩侧,并未刻意微笑,却有一种近乎透明的冷静。眼神像是看穿镜头背後的某种秘密,不迎合、不回避。
整张照片因她的存在而带上一层清冷的气息,像初夏午後的一阵风,擦过肌肤,却不留下T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是白森昊的初恋。
这件事在这个家从不是秘密。
林静知道,恭连安也知道。有时是他们的茶余饭後的话题。
没有忌讳,也没遗憾,只像是回忆里一片清澈的玻璃,时光停过,却从未割伤谁。
他原本只想把照片收回去,却在下方看到一串字——
みなとざき。他的指尖顿住。
这串片假名,今早才刚在教室里从他口中念出。他记得那个声音,记得凑崎瑞央听见时脸上毫无起伏的平静,还有自己那无意多停的几秒视线。
而现在,那串字,就静静印在照片角落。
他承认,自己对凑崎瑞央的关注,不只是因为他过分安静的气质。还有这串罕见的姓氏,以及——这张照片里,那张与凑崎瑞央有着几乎相同轮廓的脸。
一种说不出口的联系,正悄悄在他心里苏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隔天。
最後一节国文课,老师一进门就说:「照惯例,这单元要分组讨论,两人一组,十秒内完成配对,超过时间没人要的我帮你配。」
教室顿时SaO动,椅子刮地的声音此起彼落。
谢智奇跑到恭连安座位前,笑嘻嘻地拍了拍恭连安的桌面,像是理所当然地说:「我们吧。」
恭连安原本已经点头,但余光却瞥见那道依然坐在原位的身影——凑崎瑞央,像是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连眼神都没有要移动的意思。他静静翻着课本,彷佛这份「没人要」的处境与他无关。
恭连安不知为何,忽然有点烦躁。他低声开口:「你去找别人,我跟凑崎一组。」
谢智奇愣住:「……蛤?」
「我不喜欢讨论题目讨论到一半还要听你讲乱七八糟的事。」他潇洒地说完,已经站起身,绕过几张桌椅,在谢智奇眼皮底下走到凑崎瑞央旁边。
「可以吗?」他问,语气没什麽情绪,但不像是在询问,而是通知。
凑崎瑞央这才抬眼。他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被当作空气,没料到第一个开口的人是恭连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顿了两秒,淡淡点头:「可以。」
恭连安拉了把椅子坐下,从cH0U屉拿出笔记本翻到指定页面,开始抄下题目,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连表情都没什麽起伏。
可就是这份冷淡,自然而然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班上开始有了些窃窃私语,交集不多的两个人突然同组,谁也说不准这是不是什麽特别的暗示,好奇藏在眼角眉梢,不敢张扬,却也止不住。
只有谢智奇可怜兮兮地瘫在座位上,一副被抛弃的模样。
而凑崎瑞央就静静坐在恭连安身旁,笔尖轻触纸面,落字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成了整节课里最清晰的声音。
课堂上方的吊扇轻轻转动,吱呀声像在提醒学生们「现在是小组时间」——凑崎瑞央与恭连安谁也没急着说话。
他们的笔都动了。各自在纸上列出重点,像是默契未成、但也不至於尴尬的两条平行线。
终於,凑崎瑞央先开口,语气平稳得听不出情绪:「老师要我们从段落找出作者的主旨,再对照人生经验写一段话。」
「嗯。」恭连安点头,目光没离开课本:「你有想法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能是人生像水,遇高则顺,遇低则滞那句吧。」凑崎瑞央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笔在该段画了底线,「我觉得有时候,人是不太能选择要流去哪的。」
恭连安闻言,笔停了一下。他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凑崎瑞央看似平静,但话里有什麽东西,是经过深思、甚至经历过某种重量之後才吐出的。
他想起那张照片上那串名字,也想起昨日那句「我还没改回这个习惯。」
他轻声回道:「你说的是被选择,而不是选择。」
凑崎瑞央转头看他,没说话。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了一秒,没人回避。
那是一种未被拆穿的默契,好像彼此都知道对方身上藏着什麽,但都还没准备好要拆开来看。
「你写得出来吗?」恭连安忽然开口,语气一如既往地淡,却隐约带了点挑衅:「还是我帮你想开头?」
凑崎瑞央微微挑了下眉,眼底那点倔强像是被不小心撩起:「我会写。」
他提笔落字的样子一如恭连安记得的那样,冷静、克制、有条理。笔尖略微倾斜,速度不快,但字字端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恭连安低头,忽然觉得自己多问了一句。他收回目光,自己也开始写。
教室四周还是吵闹的,有人笑、有nV生刻意拉长音说「你跟谁一组啦。」,但在最後那排,他们两人像是被划进了另一个安静的空间。
这堂课的段落分析,他们都交得b预期还早。
而那份文字之外的理解,从这一刻起,也在纸上,悄悄展开了。
下课钟声响起,教室里的声音立刻高了两个分贝。
有的学生收书、有的聊天,也有些人站起身换位置说笑,但後排靠窗那一组,仍旧维持着某种平衡而安静的节奏。
凑崎瑞央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没有因为下课而显得急躁。恭连安站起来,手cHa进口袋,看着对方把笔塞进笔袋,把课本归位,一气呵成,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刻意压低的声响,像是天生知道怎麽让自己不打扰别人。
他本想直接离开,却犹豫了半拍。
「你家住附近?」他开口,语气平静,像是走廊上顺手擦过灰尘的动作,无风无痕。
凑崎瑞央抬头,看了他一眼:「走路二十分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天都走?」
「嗯。」语气不重,却透着一种距离感。
恭连安点了下头,没再问。两人默契地一前一後走出教室,虽说是分组搭档,但此刻的并行,反倒像是什麽不言明的共识。刚好迎面有几位nV同学经过,小声地在讨论段考日期,也有几句话飘过来——
「你看他们两个怎麽走一起?」
「凑崎真的都不太理人耶……」
恭连安听见了,但没什麽反应。凑崎瑞央也没有。
走到楼梯转角时,yAn光斜斜地照进来,把墙上照得一块暖h。两人脚步一致,一样安静。
就在这时,凑崎瑞央忽然开口:「你学过日文?」
恭连安微微一怔,转头看他。
「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念我名字的时候,发音蛮标准的。」
恭连安没立刻回答,而是像思考了一下似的,才道:「是我继父教的。他在日本留学过。」
「嗯。」
那是一声平静到近乎没情绪的回应,恭连安却感觉到某种节制。
「你的名字很少见。」恭连安又补了一句,「不是常见姓氏。」
「嗯。」凑崎瑞央语气平静,「我妈是日本人。」
恭连安微顿。不是因为答案,而是因为对方的语气。说「我妈是日本人」时,那声线里有一种刻意压低的平板,好像只想交代,不想谈多,这一点他听得出来,因为他也常这麽说话。
他没追问,只是转头看了凑崎瑞央一眼。
yAn光落在对方肩膀,那少年偏浅的发sE似乎染上了光,细碎地闪着,那是一张线条乾净的脸,唇角那颗痣与时常若有所思的眸子,让人不自觉地多看一眼,就像某种边界内的人,不习惯走出来,也不会让别人轻易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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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连安拎着包,脚步微顿在一间不常进的便利商店前。
早上出门时,林静边绑头发边叮嘱他:「你爸今天开会,会晚回家,放学记得帮忙买酱油。」
门推开的那刻,冷气夹着熟食的香气一齐涌来。
便利商店里一如既往,是熟悉的安静与热闹交错——冷藏柜低声作响,气流贴着脸颊轻扫过,角落电视播着无声的气象预报,没什麽特别引人注意。
直到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
恭连安停在饮料柜前,动作顿了一下。他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凑崎瑞央。
凑崎瑞央正蹲在熟食柜前,神情专注地盯着一排唐扬J与炸虾饭团,像是在做一个艰难又甜蜜的抉择。他的篮子里早已堆了不少东西——科学面、布丁、一大瓶可尔必思。
那不是补点热量的样子,而是——真的很饿,或,真的很会吃。
凑崎瑞央总给人一种清冷自持的印象,像所有慾望都与他无关。可此刻眼前的这个人,正蹲在熟食柜前,眉头微蹙、神情专注,像在为一份小事费心思。
那神情竟让他觉得——有点……可Ai?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恭连安微微一怔,惊讶自己会冒出这种想法。
凑崎瑞央像一只装作不饿的小兽,却在角落偷偷吃了糖。
他手里已经拿了一个御饭团,臂弯里还夹着草莓牛N,动作自然得像每天这时刻都会来报到。
恭连安看着他,没有开口,只觉得原来他也有这样的模样——微妙的违和,却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你要全吃完?」他走到凑崎瑞央身旁,声线像顺手拨开一页书那样自然。
凑崎瑞央抬起头,目光先是一怔,然後语气仍是清凉淡淡:「中午没吃。」
那是一个藉口。恭连安听得出来。
他只是绕过对方,从柜中拿走最後一盒唐扬J。结帐时,他又顺手放了两瓶牛N与一包抹茶夹心饼乾进购物篮里。
走出店门时,他什麽也没解释,只把那包饼乾递了过去。
「这个配炸J,应该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凑崎瑞央接过了,没道谢,也没推辞,只轻声说了句:「你不常来这家店。」
他语气笃定。从他转学到现在,每天下课他都会来报到,从没见过恭连安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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