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十六—III(1 / 2)

('国文老师翻着讲义,语气一如往常地随意:「今天的讨论活动,照旧,两人一组,十分钟後开始。」说完便不再看学生,低头在课本上圈圈点点。

教室里,椅脚刮动地面的杂音与细碎交谈渐渐交错,形成某种微妙而熟悉的秩序,有人悄悄唤同桌,有人朝後排挥手,空气里浮出一种短暂的喧闹与排列组合的慌乱。

而恭连安没有动。他只是坐着,握着笔的指节轻敲桌面两下,像是在等什麽,也像根本没有要找谁。

几秒後,凑崎瑞央提着笔袋,悄声从座位起身,步伐稳稳地走向他。

那画面太自然,像早已说好。

没有谁特别发话,也没有多看谁一眼,那画面自然得近乎约定俗成,像两人之间的默契早就嵌进这间教室的节奏里,连老师都不会觉得意外。

恭连安抬眸,与凑崎瑞央视线交会的那一瞬间,没说话,眼神里却像是藏着一声轻轻的「嗯」,然後往旁边挪了挪椅子,让出位子。

他们坐成一组——似是从来没有其他选择。

座位移动的细声未停,前排立刻有人低声碎念:「他们又一组?有够不用抢。」

几个人笑了出来,语气像玩笑,却也带点无法cHa足的自觉。

谢智奇原本转头正想开口拉恭连安一组,这画面让他嘴角一僵,神情瞬间像吃饭时眼睁睁看着自己最想吃的那块J腿被人夹走,还不能说什麽,只能默默把筷子放回碗里,失落、懊悔又无处申诉。他垮着脸委屈的说:「恭,你是不是只会跟凑崎一组?这样我以後会有社交障碍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恭连安没理会他,只低头翻了翻讲义,声音低低的,话语与空气的边缘擦身而过:「……昨天不是故意没去的,忘了先前有约。」

他说得轻巧,不解释太多,语气里却有种自然的歉意,不尖锐,也不逃避。他只是顺手把一页资料翻给凑崎瑞央,动作轻描淡写。

凑崎瑞央接过,眸光微垂,声线轻淡却带着细微的起伏:「嗯。」

那反应不重,却也没有冷淡,像是把这句话小心收进口袋,再默默走远。

有些对话,只需要这麽一点余韵,就够了。

谢智奇远远看着那组安静得近乎和谐的互动,忍不住又唉了一声,趴在桌上跟前座同学碎念:「我现在怀疑恭是不是在排挤我。」

讲义上的题目不难,是短篇的人物动机与情节铺陈分析,这类题型对凑崎瑞央来说向来轻松,他习惯察言观sE,理解隐喻与迟疑,对他而言,只需稍作拆解,就能看出结构与情绪的层次。

但今日的他,笔尖落下後却久久未写。

他将讲义摊开,指腹沿着纸缘缓慢滑过,声线温润,语气带点柔和的探问:「你觉得,主角为什麽会选择离开家?」

恭连安眼神落在讲义原文上,语气不疾不徐:「因为他知道,留下来,也会变成困住别人的方式。」

凑崎瑞央眉眼轻颤,没急着回应,只是笔尖沿着讲义的行距划下一道极细的线,动作轻缓,彷佛为那句话静静标下了记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封信呢?」他问,语调轻得几乎不着痕迹。

恭连安想了想,回答得近乎低语:「不是为了让人懂的信吧。b较像……是为了让自己走出去。」恭连安说得很慢,语尾藏了一丝不自觉的柔和。

凑崎瑞央的笔轻轻在纸上停住,眸光浅浅的像是映进了些什麽,嘴角不动声sE地浮起一抹缓眉的微笑,那笑不大,却恰巧牵动右唇下方的一点痣,细细地、静静地浮现,柔和又清晰。

恭连安原本低着头,余光掠过那抹笑时,动作一顿,视线不自觉地落回对方脸上。

那颗痣太近,也太静,恰好藏在表情里最不经意的一角。他眼底微闪,指尖停在页缘,原本要翻动讲义的动作悄然滞住。

他想起便利商店某次选点心的画面——凑崎瑞央站在冰柜前挑饮料,脸颊被冷气吹得发红,却还是对着架上的零食笑了一下;那笑容与此刻几乎重叠,只是当时,他没说出口的,是「好像第一次看到你笑成这样」。

那一瞬间,他有点恍神。目光像是被什麽细致的线g住,轻轻扯着往过去的某处延伸。

「你不觉得他写信的方式……跟你的语气有点像吗?」凑崎瑞央语句一出,声音轻柔,却带着难以忽视的余韵。

彷佛将昨日下午未竟的伏笔,巧妙系回。

恭连安慢半拍才低下头,将嘴角略带不稳的弧度藏进翻页的动作里,语气平静如常,却在声线最末端微微发颤,像从心里最深的地方被取出一点暖意:「是吗。」

他手指却不小心碰到凑崎瑞央的纸角,隔着薄薄纸页,触感传来一瞬轻颤。他没收手,只将讲义轻轻推近了一些,动作细致的温柔靠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恭连安将讲义翻至背面,用一贯乾净利落的笔迹写了几行答案,末尾悄然添上:

「如果忘了时间,还能被原谅吗」

没有标点,却留足了空气与字句之间的呼x1。

凑崎瑞央低头瞥见,没说什麽,仅仅将讲义收好,动作缓慢得近乎克制。他翻出另一张草纸开始列点,他写得很慢,每一笔都有刻意压过纸纤的痕迹。

两人都未再言语太多,却谁也没有移开视线太久。某些情绪悄然浮动,不声不响。

某种情绪在空气里悄悄浮起,不说破,也不掩饰。它没有轻盈,却也不再沉重。有些话,已经说过;有些心情,还留着。但都被安放在一个不会被打扰的位置。

直到国文老师的声音自讲台传来:「好,各组派一位同学简单报告。」

恭连安转头看向凑崎瑞央,眼神沉静,低声问:「你来还是我?」

「你。」凑崎瑞央语气依旧,却在交出纸张时轻声补了一句:「因为刚刚那句,不是谁都讲得出来的。」

简短一句,便已回应了方才的暗语,也为这段对话画下了分寸刚好的句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恭连安挑眉一笑,起身拿起笔记,朝讲台走去。步伐稳定,背影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

而凑崎瑞央,静静地坐着,指尖仍停在那句话透印过的位置,笔未动,心底却悄然起了温热的涟漪。

恭连安报告完毕,笔记本夹在手中回到座位。教室里的光线未变,空气像是静了些,下一组还没开始,老师正在翻页。他落座时动作极轻,椅脚没发出半点声响。

他侧身望向凑崎瑞央,低声开口,语气平稳却刻意压低成私语的份量:「今天想吃刚上市的新口味唐扬J。」

语句听来平常,像无意的日常话题,尾音却极轻,几乎藏着一点迟来的诚意——像是弥补,又像是邀请对方给他一个不被追究的机会。

那不是道歉,却在无声之中,补上了昨日缺席的空白。语句的走向与眼神的停留,全都JiNg准地落在凑崎瑞央能听懂的频率上。

凑崎瑞央闻言轻顿,眼尾抬起时带着一抹几不可察的扬眉,笑意未至先有察觉。

他没有立刻回应,指尖仍在笔杆上轻旋。

片刻,他语声轻扬,语调里渗出一种缓慢而静默的应允:「嗯,我昨天也没买到。」

一句话,不多不少,把某种心情安放在举重若轻的默许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恭连安垂下眼,声线略哑:「毕竟是新上市,很抢手。」

这不是约定,是某种小心翼翼递出的善意,被彼此平静地接住了。

一场缺席,换来一句平淡的邀约,而这句邀约,正悄悄把昨日未竟的空白,填进今日日常的缝隙中。

有时候,谢智奇会觉得自己是不是错觉太多。

但最近这阵子,他看着恭连安,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像是某根他没特别去碰的线,被悄悄牵动了。

不是什麽大动作,也不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恭连安还是那副样子,说话惜字如金,对周遭兴趣缺缺,那张脸还是nV同学讨论的焦点,情绪永远像没cHa电的萤幕,稳到让人怀疑是不是连心跳都在打固定节奏。

只是最近,他总觉得恭连安有点……怎麽说呢,不太一样,不是什麽剧烈变化。

但他会等人了。

不是那种大张旗鼓的「我要等谁」,是那种下课钟响之後还坐在原位的等,像桌上讲义忽然变得b较好看,或是哪支笔特别值得研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後,他开始主动与凑崎瑞央说话。这倒不是没有过,但对谢智奇来说,那画面还是挺稀有的。

以前恭连安跟谁都能维持适当距离,既不冷漠,也不热络,像条设定好温度的直线,可现在,那条线偶尔会弯一下,不大,但看得出来。

有一次下课,他瞥见恭连安从後排位置站起来,顺手把凑崎瑞央的讲义一并收着,走去讲台前,不是帮谁打点什麽,就是那种「我刚好顺路」的举手之劳。

但谢智奇记得很清楚,恭连安不是「刚好顺路」那型的。

他当时只是挑了挑眉,也没说什麽。

毕竟谁没有会聊得来的新朋友?只是这位朋友交得有点无声无息,但偏偏又很符合恭连安交朋友的风格。要换是谢智奇本人,可能早就在群组里大放闪光,轮流tag照片了。

谢智奇也不是没想过去问,但问了也八成只会换来一句「少管」,或「别吵」,或那种什麽都没说、但也什麽都不能追问的标准回应。

所以他就作罢了。

只是偶尔在课堂时,看见恭连安在座位上翻讲义、低头写字,旁边多了凑崎瑞央也没觉得违和,他们甚至偶尔一起离开教室……他就会想起那句话——

「恭连安最近,是不是更新了系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从来没有多说这句话,只在心里默默收起来,像笔记里画了个没标注的圈。

总有些变化,不必弄懂,也无需提醒。

反正生活本来就是这样,总有些事会轻轻地改变,无声无息。

四月。

学校有场国际交流活动。

说是交流,其实也只是其他校区的校长邀请几位友好学校的师生来参观,象徵X走个流程,象徵X拍些照片,再象徵X地安排几位会第二外语的学生当协助人员。

凑崎瑞央被拉去当日文场的口译不意外。

倒是恭连安也榜上有名,让谢智奇当场一边咬早餐一边大受打击:「恭!你会日文?我对你越来越不熟悉了!」

恭连安仍是一贯冷淡,没理会他的惊呼,起身,在全班的目光尾随下,跟着凑崎瑞央一前一後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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