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丶格物致知:由白糖开始的轻工业革新(上)(1 / 1)

但,想要更改科举规则,何其艰难。

就算暂时只在河南境内禁考《毛诗序》,也是非常不现实的啊!

裴坚等人嘴上非常捧场,直呼‘兄弟牛逼’。

可其实一群人心里都没底气。

散场离开之前。

严思远到底是没忍住,忐忑问道:“真能做到吗?我不是不相信你,但说实话,我想不到任何成功的可能。”

要知道,那可是科举啊!

岂能因一人之力而随意更改规则?

其馀人闻言,都齐刷刷看向崔岘。

崔岘笑眯眯道:“你们且等着,过些时日,自有答案。”

他姿态从容自信。

搞得严思远丶苏祈等人心脏莫名跳动——

虽说理智上依旧觉得不可能,但,万一呢?!

从崔家离开的路上。

裴坚轻叹一口气,看向庄瑾丶李鹤聿丶高奇:“本来以为,咱们几个考上秀才,总算是能给岘弟撑腰了。”

“结果好家夥,岘弟要办的事情,越来越生猛了。”

他们如今考中了秀才,已经进了开封府学读书。

可好像还有点不够看?

但没办法,谁让他们给岘弟做了大哥呢。

小弟想要办大事儿,当大哥的,岂能不支持?

李鹤聿笑道:“哥几个,还得努力啊。”

月下。

四个少年嘻嘻哈哈,朝着开封府学方向走去。

四道影子被拉得很长丶很长。

这一夜,听完崔岘演讲的一群人,都激动的没睡好。

尤其是老崔氏。

她坚信,自家小孙子,从不说空话!

而且崔岘先前也透露过,除了台上辩经,台下发展河南崔氏,同样是重中之重。

这更改科举规则的可能性,多半就在‘河南崔氏’这里了。

四舍五入,她这位崔家之主,扛起了河南科举丶乃至大梁科举革新的责任啊!

因此。

激动到一夜没睡好的老崔氏,早早起床,打算拉着岘哥儿去做‘市场调研’。

可让老崔氏愤怒的是。

她刚起床,便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吵嚷。

由於动静太大,一家子人先後都被吵醒,疑惑出来查看情况。

便见崔家大门外,一片狼藉。

各种烂菜叶子丶树枝丶粪便等等,洒的到处都是。

大门上丶墙上还写着‘经贼’丶‘崔岘该死’等触目惊心的字迹。

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正愤怒把五六个老儒按在地上呵斥。

虽说此刻时间尚早,但仍旧引来很多街坊邻居围观。

瞧见这一幕的老崔氏气的直哆嗦,怒道:“你们在干什麽!”

跟在祖母身後出来的崔岘,也狠狠蹙起眉头。

他看向那群被按住的老儒,心里有数了——因为其中一位,正是昨日在台下骂他,又不敢上来辩经的那人。

这是台上辩不过,来玩儿脏的了?

到底谁才是‘经贼’啊!

几个壮汉听到老崔氏的声音,齐齐抬头喊‘东家’。

其中脸上有道刀疤,最为壮硕的那个中年男人,沉声解释道:“东家,我们按照您的意思,今早登门来护卫小东家。”

“结果刚好瞧见这群老东西,在您家门外作恶!”

那被按在地上的几个老儒,让当场抓包也不畏惧,反倒大声嘶吼道:“经贼,你该——”

没等那老儒说完。

崔岘抬了抬眼皮,乾脆利落道:“打!”

这几位壮汉,是崔家镖局的夥计。听到小东家发话,自然照办。

他们很懂拳脚,打人的时候,不打出致命伤,但却疼的那几个老儒哭爹喊娘,连连求饶。

最後见崔岘一直不喊停。

老儒们彻底被打怕了:“别打了,我们错了,我们赔钱!赔五两,不,赔十两!”

崔岘摆摆手,示意壮汉们停手。

等那几个老儒,哆嗦着把钱递过来以後。

他冷冷道:“报官吧。”

那个被打到鼻青脸肿的老儒怒道:“我们都赔钱了,你为何还要报官?”

崔岘瞥了他一眼:“什麽钱?赔给谁了,我没收到。”

几位老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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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刻,他们终於慌了。

读书读坏掉的脑子也反应过来,眼前这少年郎,只是在辩经台上温和谦逊。

实则是个不好惹的黑心肠!

然而,晚了。

除了那位脸上有刀疤的壮硕中年人留下。

其馀几个壮汉押着老儒们,由崔伯山丶崔仲渊兄弟带着,去衙门报官。

陈氏丶林氏咬牙切齿张罗下人们,清理门前的狼藉。

大早上经历这麽一出恶心的事情,任谁都觉得晦气!

老崔氏也气,但她冷静下来,看向那位脸上有刀疤的中年人,说道:“大山,得亏这次有你在。”

“你们兄弟几个,以後就负责跟在岘哥儿身边,护他周全。”

大山闻言把胸脯拍的邦邦响:“放心吧东家,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小东家的!”

他刚说完话。

便见一个白花花的物什朝着自己砸来,大山下意识接过,然後眼睛都瞪直了——正是刚才那老儒们赔付的十两银子。

崔岘朝他笑道:“兄弟几个今天辛苦了,回去分一分。”

“还有,你身边要是有靠得住的好汉,十个八个不嫌少,都喊过来,绝对不让兄弟们吃亏。”

十两银子!

那可是十两银子啊!

瞧见小东家的第一眼,大山就知道,小东家这人能处!

以後谁敢欺负小东家,我大山第一个乾死他!

大山在心里疯狂激动叫嚣,又担心小东家嫌弃自己不稳重,忍住激动重重点头:“小东家放心,我今天回去就去找人!绝对靠谱!”

老崔氏在旁边看着,非但没有心疼钱,反而对小孙子‘砸钱’的办法,非常赞许。

对待身边人,一定要大方,不然人家凭什麽替你卖命?

崔岘要走的路,很危险。

今日老儒们上门闹事,只是个开始,以後糟糕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

崔家,确实需要组建一个护卫队伍了!

可,怎麽还是觉得那麽憋屈呢?

老崔氏看了看自家门口的狼藉,深吸一口气,认真对崔岘说道:“岘哥儿,祖母觉得难受。”

“但凡咱们家今日是个高门煊赫世家,这几个老儒背地里骂的再狠,也不敢来上门挑衅。”

“说白了,还是咱们不够厉害。”

“祖母记得,你先前说过。等咱们发展成河南崔氏的那一天,哪怕是反对的叫嚣声,也会变得乖巧温顺。”

老崔氏这话,让陈氏丶林氏,以及崔钰丶崔璇都看了过来。

连小崔璎都气鼓鼓的!

一家子人眼睛里,都是憋屈,与昂扬斗志!

崔岘朝他们安抚般笑了笑,道:“说实话,我也觉得难受。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必闷着,走,出门。”

“去找能成为河南崔氏的办法。”

啊?

现在,直接出门去找吗?

去大街上找?

怎麽听起来……跟闹着玩儿似的啊!

哪怕满心斗志,可跟着崔岘出门后,老崔氏等人神情还是有些晕乎。

甚至还有点近乎鬼鬼祟祟的‘偷感’。

辰时。

天刚蒙蒙亮,暑气还未蒸腾起来,州桥码头的却已人声鼎沸。

桥头卖炊饼的汉子,早已支起炉子,面饼贴在铁鏊上,“滋啦”一声,白汽腾起。

隔壁茶摊的老汉拎着铜壶冲茶,滚水浇进粗瓷碗,茶沫打着旋儿浮起,苦香混着炊饼的焦香,勾得赶早的脚夫直咽口水。

“让让!让让!” 挑着鲜鱼的渔户从人缝里钻过。

桥南的杂货市更是喧腾。

卖篾器的摊主抖开新编的竹筛,陶匠蹲在路边,“叮叮当当”敲着酒壶。

最热闹的还数香料摊——胡椒丶茴香丶桂皮堆成小山,胡商操着生硬的官话比划价钱,引得戴网巾的妇人凑近嗅闻,又捏着帕子掩鼻打喷嚏。

崔岘没吃早食,买了几个炊饼分给众人,一边吃,一边闲逛,目光在早市上来回巡视。

搞得老崔氏等人,心脏怦怦跳。

卖炊饼的丶冲茶的……哪里有半点赚大钱的样子?

难不成要做香料买卖?

但出於对崔岘的信任,他们又觉得,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早市,处处都是‘金疙瘩’。

所以看这个也像商机,看那个也像商机。

以至於跟在崔家人身後,第一天上工的护卫大山在心里直犯嘀咕:东家这一家子,看起来有点奇怪。

不管了!

保护少东家要紧!

大山压下心中的狐疑,一双眼睛瞪的像铜铃,所有靠近少东家的人,都在他的巡视当中。

而崔岘看似在漫无目的闲逛,等走进杂货市,鼻尖嗅到一股甜腻焦香的时候,在心里笑道:就你了!

那是糖的味道。

同样也是金钱丶权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