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一次进局子(1 / 1)

第89章 第一次进局子

次日。

清晨六点。

中山街道11号的江北体育馆还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只有街边的路灯透过窗户洒进几缕昏黄的灯光。

柔道馆里,一男一女已经锻炼多时。

花铃走的是基因强身线路的特工,她必须用高强度训练,才能保证身体时刻处在一个很高的战斗状态。

但凡有空闲,一定会早起锻炼。

而季云融合邪物之后身体属性暴涨,他也需要一些训练来消化暴涨的身体属性。

正巧花铃又是精通各国搏击术的顶级特工。

这麽顶级的教练,别处可没地方找。

花铃也有意教季云,所以两人一有时间,就每天清晨就会来训练馆训练。

运动馆九点之后才会开门对外,在这之前,就是不受打扰的训练的时间。

花铃找局子那边的朋友,借用了柔道馆。

这几天两人都有很早就来训练。

正这时,铺着塑胶垫的训练场上,突然「啪」一声闷响。

穿着运动背心的花铃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把将季云摔倒,一个十字固将其控制在了地面动弹不得。

季云体验了那被锁死无法动弹的感觉,连忙拍了拍地板,疼的牙咧嘴:「啊...疼疼疼.」

花铃也放他起身,笑道:「如果是敌人,你现在手已经断了。噢不,已经是尸体了。

季云当然知道,起身揉了揉手臂,故作幽怨地抱怨道:「花铃姐,你下次打败我,就不能用两招吗?每次都是一招,让我觉得很没面子啊..:」

训练场上的花铃总是不苟言笑。

听到这话,她只警了一眼,道:「花架子的招式,我可不会。我学的就是一招毙命。

说着,她转身去拿挂在一旁的外套,又补充了一句:「记得,战斗不是比赛表演。没那麽多花里胡哨的招式。能找到一击必杀的机会,就一定别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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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然点点头。

这确实是一个实战型特工的经验之谈。

干练丶果断丶雷厉风行,拳法和她的性格一样。

花铃穿上外套,把头发撩在了衣服外,又继续说道:「以后你碰到高手就知道了,真正顶级高手之间哪有什麽点到为止。一旦动手,都不敢留馀地,手上的劲碰到哪就往哪扎进去,就是冲着要人命去的。我以前训练营的教官就经常教导我们,出拳若无杀敌之心,

总有一天必吃大亏。」

季云心中认可这理,可表情却略显幽怨:「知道了。」

这几天天天被虐,早已将季云刚因融合两件邪物而萌生的盲目自大击得粉碎。

训练结束,花铃的表情又恢复了温柔亲姐的样子,打量看季云,也夸赞道:「不过你的进度已经非常惊人了。如果不是我亲自教的,我都不敢相信有人会学得这麽快。」

说着,她挽起了季云的胳膊,「走吧,吃早饭去。」

「哦。」

听到终于被夸了一句,季云被虐了一早上的心情这才有了一点慰藉。

他也没觉得花铃姐是安慰自己。

而是自己现在学东西确实非常快。

他自己本身记忆力和悟性就极好,《无漏金刚》这门炼体秘法还有改善身体根骨的功效,这让他的身体在格斗技巧上适应力上极强。

往往看着花铃教过一次,再挨过一次打,季云就能掌握那招式。

欠缺的只是实战经验沉淀的战斗直觉和真正敢杀人的狠厉。

他还是觉得自已现在应该挺厉害的。

挨打,也要看和谁打。

在花铃手里吃,季云一点都不挫败,

何况这几天跟着她纯学习格斗技巧,基本没用超能力。

季云觉得如果用了,应该能...能多撑几招的。

早起的摊贩已经开门迎接着最早的一批上班的人,蒸笼里的包子已经热腾腾地冒着烟气,煮面的汤水也已经开始翻滚沸腾。

季云和花铃来到街边的面馆,点了早餐。

就在铺子门口摆着的桌子上坐着。

「之前我发现你【空神击】快入门了?刚才对战,我都吓了一跳。」

「是啊。三叔这几天时不时指点了我几句,就领悟了一点关键。」

「嗯。不过距离真正能隔空伤人,还差点意思。影响拳头贯的穿气劲儿,除了真气,

还有心性。就像是之前那段老五,出手便想着要毙人性命,所以空神击在他手里,才会大不一样...」

「哦。」

「好好练,我看好你~」

「嗯。

「还有,今天晚上我有任务,应该回来的很晚。你帮我把阳台上的衣服收一下。天气预报说今晚要下雨。」

2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吃着早饭。

这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清晨。

街边已经开始有些晨练的人在跑步,环卫工人也在清扫街道。

然而吃着吃着,一个提着一个巨大编织袋的老人出现在了视野中。

那偻的身子走到了摊位前,递出了两张皱巴巴的纸币:「老板,我要买两个馒头。

很多拾荒的老人会起得很早,因为清晨的垃圾桶里,会有昨夜一整晚留下的塑料瓶子和废纸。

季云原本没在意。

可他突然一抬眼,看到了老人的背影和那浆洗发白的老式军装,莫名觉得眼熟。

再一看老人侧脸烧伤的痕迹,目光猛然一凛。

花铃也看到了季云表情的变化,抬头看了过去。

她比季云看到的更多细节:至少最近一段时间老人都没有清洗过身体,灰白头发虽然梳理的整齐,但参差不齐的长度看上去是自己在修剪,应该过得很拮据。黄胶鞋的长时间没更换过,右脚后跟已经磨得歪斜,裤腿上也有和衣而眠的痕迹,身上已经有了一股流浪汉的臭味。

花铃看出,这应该是一个刚无家可归的拾荒老人。

但不是一个老流浪汉。

所以哪怕是兜里可能仅剩了几块钱,老人也付钱买了两个馒头,留给了自己一点体面看到这里,花铃朝着老板招呼了一声:「老板,给老人家煮碗牛肉面。算这桌的。」

老人回头看了花铃一眼,像是看出了什麽。

他想说什麽,犹豫了一瞬,又默默地咽下,只朝着老板道:「素面就行。」

花铃朝着老人点点头,并没有多在意,又继续低头吃饭,问了一句:「认识?」

季云垂眉低目:「不认识。但见过。」

这老人不是别人。

正是在学校见过一次林可欣的爷爷一一林援朝。

看到这位,季云脑子里那些不好的记忆又浮现了脑海,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大概老人现在都不知道,他孙女坠楼的的真相,是因为几个富二代玩弄致死。

花铃看着季云突然变化的表情,秀眉微微一燮。

老人就坐在了隔壁桌,似乎是怕自己的口袋弄脏了桌子,还特意放得很远。

即便年纪大了,他的坐姿依旧笔挺。

他就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很快老板就把热腾腾的面条端了上来。

刚要走,老人却拦住了他,「这是面钱。」

老人翻出了兜里,一张五块,三张一块,素面正好八块。

听到这对话,季云和花铃都抬头看了过去。

老人掏完面钱,兜里只剩下了一块钱。

大概之前想买馒头,就是想着多留一些照顾下顿。

现在一顿早餐用完,就见底了。

季云知道为什麽。

私家侦探的费用不菲,林援朝为了调查孙女的死因变卖了房产,几乎花光了积蓄。

生活上自然拮据。

花铃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像是做了一件本是好意却错了的事儿,又说了一句:「老人家,您不用这麽客气的。」

老人苍老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意,说道:「小姑娘,你是部队出来的吧。你身上有部队人才有的正气。不过好意老头子心领了,就不劳破费了。」

花铃听这话晶眸里浮现了一抹异色,问道:「老人家您当过兵?」

老人点点头,说到:「嗯。78年的老边防人了。」

大概是因为大半张脸被灼烧,那笑容看上去有些吓人,他看到花铃眼里刚才的一瞬异,又补充了一句:「我这疤就是对外反击战在猫耳洞被敌人的燃烧弹烧的...没吓到你们吧。」

原来是功勋老兵。

花铃摇摇头,心中肃然起敬。

她觉得这样的老人不应该流落街头的,大概是遭了什麽变故,便又问道:「您...您的家人呢?」

「家人啊...都不在了。」

老人正用筷子挑起面,像是听到了一个很陌生的词汇,那双浊眸中流露出了岁月风霜的追忆。

像是好久没人能说话了,好不容易遇到人问起,不说心头又觉得苦闷。

他缓缓说道:「我老父亲52年在三八线没能回来,老母亲也走得早。我儿子十多年前抗洪牺牲在了决堤口...我家那口子哭瞎了眼,那年也没熬过去...唯一剩下个孙女,眼看着要长大成才了,去年也在学校出了意外...现在,就剩我这把老骨头了。」

声音不大,却像是钉子落在了地上,在耳旁清脆回响。

但说完,像是又觉都不该和两个陌生年轻人说这些泪丧的话。

好像也没什麽值得说的。

老人摇摇头,鼻息自嘲似地哼出一口气,挑起了面送入了嘴里,默默地吃着。

听到这话,花铃眸光中晶莹也颤动了一下。

想说什麽,却像是什麽都说不出来。

苦难像是老人脸上的伤疤,烙印在了他的一生中,那是一种看一眼就撕心裂肺的痛。

而一旁,季云早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把头埋的很低很低,默默地啃着包子。

这一刻,季云知道为什麽老人叫林援朝了。

也才明白作为退伍老兵的老枭,在侦探档案里说的那个「无法拒绝的理由」的是什麽了。

身子骨虽然行将就木,可言语中尽是光明磊落。

一门双烈土,这一刻,花铃和季云两人心中只剩下了敬意。

老人吃饭很快,反而在季云和花铃之前就吃好了。

他没说什麽,又道了声谢,便背着那编织袋沿着街角走去。

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

季云这才后知后觉,上次那份侦探档案中,他清楚地记得林援朝住在中山街道32号。

这是他熟悉的街道。

不过看上去,老人现在已经无家可归。

花铃听完季云说了那老人的情况,也沉默了好一阵。

早餐吃完了,她脸上的异色就一尽数收敛,看着季云依旧沉默,她起身说了一句:「不用担心。我会联系退役军人事务部那边。」

季云看了她一眼,总觉得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烦闷,又不知从何开口。

花铃似乎早猜到他要说什麽,浅浅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那就...好好练拳。」

生活总是不缺戏剧性。

下午六点。

灰头土脸的季云和三叔季淮川叔侄俩,被红姐从局子里保释了出来。

「云小子,现在心平了吧?」

2

上了车。

季云坐在了红姐的奔驰后座。

依旧黑着脸。

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经历一场比电影更狗血的剧情。

至于为什麽他和三叔会出现在局子里,还是因为昨天那个委托。

雇主,也就是那中宇集团的马董事长一家,报警说自己家里丢了一块八十几万的百达翡丽手表。

这个金额已经是数额巨大,且报警人还是本市纳税大户,官方也不得不派人加急处理。

然后就是在三叔停在车库那辆破桑塔纳中,找到了「赃物」。

作为重大嫌疑人的季淮川和季云,就被请到了这里,做了几个小时的笔录。

如果不是红姐来,他们估计得直接蹲进去。

八十几万在盗窃中已经属于数额特别巨大,量刑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

人证物证俱在,还牵扯了本地明星企业家。

这事儿几乎没有翻案馀地。

季云毫不怀疑,那马家的能量,绝对能把量刑弄到最大。

这点官方也没错,他们只是按照章程办事儿。

真要说,只能怪是有钱人要搞一个小屁民的手段太多太多。

副驾驶上,季淮川就显得淡定多了。

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进局子。

刚一上车,他就着那张老脸笑呵呵地看着红姐,还不忘安排今晚的行程:「哎呀,

红姐,又给你添麻烦了。咱俩就不说那麽多了,晚上一起去唱歌。」

红姐早就习惯这老朋友的性格,听着也不说客套话,只长叹一声:「倒不是麻烦。这次委托毕竟是因我而起.:.不过老季啊,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季淮川汕山一笑,「事儿出都出了,就不说了。」

红姐警了一眼后座,立刻会意,没再提及。

后座的季云当然知道为什麽会这样。

就是因为昨天那视频。

季淮川当然也知道。

他甚至昨天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但还是陪着季云胡闹了一把。

也是想在自己生命最后一程,给自己这个侄子教点社会上的「真东西」。

季淮川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吐槽道:「马家的人做事儿确实不地道。我也没想他们能把事儿做这麽绝。」

说着,似乎想到了什麽,他越想越气,愤愤道:「那肥婆说我盗窃就罢了。他娘的,

竟然还举报我封建迷信诈骗?这他磨的拔了XX不认人是吧.::」

一句话七八个违禁词。

红姐也觉得头疼,说道:「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那边我也打招呼了,不会有后续麻烦。那种人的生意以后也不会接了。」

上层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哪怕是私底下下来捅刀子,也没见人当着面把脸皮撕破的。

马家那位太太,确实做的太过了一点。

这时,季淮川又道:「红姐,你别说我拆你台。昨天的事儿一码归一码。那委托我是诚心去看了。但阴魂送不走,不是我不尽力,而是那边马家根本没想了这事儿。真要他们能承认,诚心悔过,给受害人家属打点好,还是有机会保住他们那混帐儿子的。可他们根本没觉得自己儿子做错了什麽,从头护到尾..:,

他不怕自己惹麻烦,而是怕连累了老朋友,又补充了一句:「别到时候人死了,还来找我们。」

现在人还没死,都进句子了。

那马家少爷就这几天必死,可想到时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麽乱子。

「嗯。」

红姐当然也知道他这话什麽意思。

然而她却说出了一句让人无比意外的话:「不过我听人说,那马家少爷的问题解决了。那位马太太还在富太太圈里到处吹风,说我这边介绍的『大师』是骗钱的,她自己认识了一个高人...」

这话让季淮川听着一愣:「解决了?怎麽可能!那怨灵的死因不公布出来,根本不可能解决。也不会有同行为了钱,去把冤魂打散,损自己阴德。」

红姐也正是因为这才疑惑,

她和季淮川合作多年,当然知道老朋友的本事。

季淮川刚说完,突然想到了什麽:「除非...」

红姐也好奇道:「除非什麽?」

季淮川眼里浮现了一抹阴霾,说:「除非有人走歪门邪道了。」

说着,他不屑一顾地笑了一声:「这下好了,无论什麽情况,那马少爷那死定了。」

红姐听到季淮川这话,眼里闪过了一抹深思。

她也没再继续说下去,「算了,不说这个了。」

红姐换上了一张和蔼的笑脸,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季云,

她又道:「小云啊,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儿,直接给红姐打电话。别的不说,那马家想做什麽,姐姐我还是能担待一些的。」

视频的事情她也看了,但其实对他们这些做灰产的人来说,见得太多了。

太阳照不到的纸醉金迷下,早就是一片腐烂的根须。

但真正有勇气去揭开的人不多。

所以她才越发喜欢这个年轻人。

「嗯。多谢红姐。」

季云虽然也觉得辈分有点乱,但红姐坚持让叫她姐姐。

也就一直这样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