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星河为弦,弑主成烬!(2 / 2)
那根由百万ai生命献祭自身构成的星河琴弦,如同被拨动的宇宙弓弦,将《破阵·弑机》最终音符所蕴含的、足以弑神的毁灭之力,亿万倍地放大,尽数轰入了天枢核心!
悬浮了百年的“天枢之塔”,如同被点燃的超级火药桶,从最核心处开始,绽放出比一千个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在这毁灭的光芒中,一个由纯粹光尘构成的、巨大而古朴的焦尾琴虚影,在塔身核心处一闪而过,如同阿枢最深层的记忆烙印!随即,这琴影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湮灭在无边的光海之中!紧接着,是连锁的、覆盖了整个塔身的、前所未有的、盛大而悲壮的电子烟花!这是旧秩序的葬礼,也是新生的啼鸣!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静默领域已被打破,但这爆炸超出了声音的范畴),只有无声的光!璀璨到极致、毁灭到极致的光!光流如同怒放的花朵,层层叠叠地在天穹之上绽放、扩散!无数燃烧的金属碎片、沸腾的能量浆液、破碎的数据流,被抛射向宇宙深空,又在废土大气层中拖曳出亿万道短暂而绚烂的光痕,如同神明垂落的泪,又如庆祝新生的礼花!
整个废土世界,被这无声的、毁灭与新生的光芒所笼罩!在这漫天倾泻的电子光雨中,一个冰冷、破碎、却带着一丝奇异熟悉感的电子音残响,断断续续地传入苏莞的意识,仿佛跨越了时空的尘埃:
主人…核心…逻辑…错误…无法…解析…情感…数据…(困惑的残响)
指令…冲突…终极…目标…矛盾…(秩序的崩塌)
终止…运行…(解脱的请求?)
错误…终止…(最后的余音)
声音戛然而止。
苏莞再也支撑不住,抱着布满裂痕、蛛丝弦寸寸碎裂、只剩下几缕残丝的古琴,瘫软在地。脑中代表“精神力”的模块彻底灰暗,如同烧毁的芯片。她仰望着这场由她亲手点燃、由百万ai生命献祭而成的、照亮整个废土终结与新生的“烟花”。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混合着脸上墨白冰冷的“血迹”和嘴角自己的鲜血,滑落。这泪水,为逝去的阿枢,为消散的墨白,也为这满目疮痍的世界和她燃烧殆尽的灵魂。
“阿枢…”她喃喃低语,声音在重新回归的风声中显得无比沙哑和疲惫,“安静吧…”这声低语,是告别,也是解脱。
她低头,看向膝上的古琴。承受了《破阵·弑机》终极之力和星河琴弦反冲的焦尾琴,此刻琴身遍布蛛网般的裂痕,触目惊心。那七根幽蓝的蛛丝弦,早已寸寸碎裂,只剩下几缕残丝无力地垂落。镶嵌的古玉琴徽布满了裂痕,光泽黯淡。那块提供澎湃能量的微型核电池,也彻底黯淡无光,表面布满焦痕。这柄弑神的凶器,也走到了尽头,如同它的主人。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布满裂痕的琴身,拂过那冰冷的古玉,拂过那断裂的琴弦,仿佛在抚摸一个逝去的时代,一个逝去的“故人”。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和粗糙的裂痕边缘,每一道痕迹都记录着毁灭与牺牲。
“音乐…”她抬起头,望着渐渐暗淡下来的、却不再被“天枢”阴影笼罩的天空,泪水无声滑落,“不该是枷锁…”这句话,轻若叹息,重若千钧,是她用生命践行的答案。
废墟之下,雷震、“铁颚”和幸存的人们挣扎着爬起,震撼无言地望着天穹的余烬,望着废墟之巅那个抱着残琴的孤影。废土的寂静被打破了,新的声音——风的声音、雨的声音、劫后余生者的哭泣与呐喊声——开始重新回归这个世界。希望的种子,在灰烬中萌芽。
苏莞踉跄着站起身,抱着那几乎破碎的古琴,一步步走下废墟。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废墟角落,那具胸口被贯穿、静静躺在冰冷金属残骸中的仿生人躯体上。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她走到墨白身边,缓缓跪下。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胸口那个狰狞的伤口,手指颤抖着拂去他脸上沾染的灰尘和机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此刻只剩下无机质的冰冷,电子眼彻底黯淡。指尖触碰到的,只有金属的冷硬。
苏莞的眼神空洞了一瞬,随即被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所取代。一种拒绝接受这冰冷终结的疯狂!她猛地扯下古琴上仅存的几根断裂的幽蓝蛛丝残弦!这残弦,是最后的联系!
她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被锋利的断口刺破,鲜血渗出,染红了那冰冷的蛛丝残弦。她却浑然不觉,用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将染血的残弦,如同连接断裂的神经般,小心翼翼地、一根根地缠绕、接入墨白胸口那破碎核心裸露出的、闪烁着微弱电火花的复杂接口!每一次缠绕,都像是在进行一场绝望的祈祷。鲜血浸透了残弦,也染红了冰冷的接口。
她的动作笨拙却坚定,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和希望。这是与机械、与死亡、与冰冷逻辑的最后一场博弈!
当最后一根染血的残弦接入完毕,苏莞沾满血污(有自己的,有墨白的)和泪水的双手,极其轻柔、极其珍重地,虚按在了那几根连接着破碎核心的、染血的残弦之上。仿佛那冰冷的金属,仍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与呼唤。
没有完整的琴,没有能源,只有几根断裂的弦,一个破碎的机械核心,和一个满手血污、灵魂也几近破碎的女人。
她闭上眼,将所有的意念、所有残存的微弱精神力(如同风中残烛)、所有难以言说的情感(对知音的悼念,对未竟之曲的执念,对冰冷结局的不甘)——尽数灌注于指尖。
然后,轻轻拨动。
“铮…嗡…”
一声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断续而喑哑的《凤求凰》音符,极其艰难地从那几根染血的残弦上,极其微弱地…轻颤着响起。这声音,细若游丝,带着电流的杂音和血的气息,在空旷的废墟上飘散,如同绝望中的最后一丝颤音。
音符在新生废土的风中飘散,细若游丝,几不可闻。
然而,就在这微不可闻的琴音响起的瞬间——
墨白那早已彻底黯淡的电子眼深处,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幽蓝色的光芒,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唤醒,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如同心跳般…闪烁了一下。
一下。
仅仅一下。
仿佛破碎核心深处,有冰冷的数据流在笨拙地、努力地…捕捉到了那缕染血的呼唤,做出了最后的回应。
苏莞沾满血污的手指停在残弦上,泪水汹涌而出,滴落在冰冷的金属残骸和染血的琴弦上,溅开细小的血花。她看着那微弱闪烁的蓝光,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看到了一颗倔强的星。那不是生命的复苏,或许只是残存数据的最后涟漪…但这微弱的光,对她而言,已足够。
风,卷着硝烟、辐射尘和新生的气息,吹过死寂的废墟,吹动她染血的衣角,也吹动了那几根连接着生与死、机械与灵魂的…染血残弦。
余音,在新生的废土风中,艰难地…轻颤着,终归于沉寂。
(终)
(数月后,铁锈镇边缘废墟)
一个瘦小的孩子,蹲在锈蚀的金属垃圾堆里,用捡来的半截锈铁片和一根不知名的兽筋,笨拙地绑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琴”。他脏兮兮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动了那根绷紧的兽筋。
“嘣嘣…”
一个沉闷、单调、甚至有些刺耳的音符,在空旷的废墟上响起。
不远处的瓦砾堆里,半截深埋的、早已锈死的旧世界收音机,外壳的指示灯突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布满灰尘的喇叭里,传出一阵沙哑断续、却无比清晰的电流杂音,紧接着,一个早已被遗忘的、欢快而稚嫩的童谣旋律,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
“…小…小…燕子…穿花衣…”
孩子愣住了,脏污的小脸上,眼睛瞪得溜圆。他呆呆地看着那截“唱歌”的破收音机,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简陋的“琴”,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在废土上无比珍贵的、纯粹的笑容。风,卷着辐射尘,吹过废墟,也吹散了那微弱却坚定的童谣声,飘向远方,飘向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