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来(1 / 2)

('暮春,京城已是一片碧柳红花,如锦似缎之象。

辰时刚过,朝露还未歇,街市已然熙攘,繁盛非常。

而此时,坐落在南什街正中荣国公府的家仆们也已在各院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这般忙乱,只因今日府邸有贵人归来。

南院,一行女婢手捧盥洗器物,穿过黄绿瓦面青绿梁枋的曲廊往正屋走去。

“您今儿个好好扮一番吧,别再那么素着了。”玉蝉接过一旁捧上来的兰汤搁在榻几上,又将一旁瑶盘内的巾子拣起往榻上人的脖颈前掩去。

“您与姑爷成亲第二日,姑爷便随着左大将军往南疆出征历练去了,一恍三年,好容易人回来了,您总算是能穿戴的鲜亮点儿了。”

榻上的钟仪乌发长长散在肩背,将那张素白的鹅蛋脸衬的愈发寡淡。

素指浸在兰汤内,她垂眸盯了好半晌,抬起头往北墙根的椸架上看去。

那里早已挂了一件绯红织金牡丹纹的广袖外罩,就那么大展着衣袖罩在那椸枷上,空荡荡的。

钟仪笑了,多么像她这三年啊……

钟家无嫡女,御史中丞钟兖却又想攀附蒋大将军这门亲。

因此,钟仪这个庶女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便被指给蒋家了。

因嫁妆还算丰厚,内里已空的蒋家便接纳了这庶女来做自家的少夫人。

在钟家人的口中,她这个庶女是得了大便宜。

既得了便宜,就得时时想着讨好夫家帮扶母家,好让母家将来也出个武将。

可偏偏成亲那日,新郎官酩酊大醉,洞房未入,次日起她便守了活寡。

这一守,便是三年。

这三年里,她多着素色衣衫,脂粉也沾的少了,只因婆母秦氏那些明里暗里的不允。

“男人们在外头打天下,女人们在后宅就得低调行事,男人不在,妆扮那么惹眼给谁看……”这是婆母秦氏常说与她的话。

她对上一向恭敬,打理内宅事务也很是勤谨,所以除了这个规矩,在其他事上秦氏倒不曾怎么管束着她。

未能在成婚之夜将男人诱到床榻之上,白白空了三年的肚子,不管是母家还是夫家都对她很是不悦。

因此,尽管她对此心有不忿,为了不生事端,也是不曾驳斥过秦氏半句的。

她心受挫磨,也曾多次盼过自己夫君蒋延储凯旋的这一天,却怎么都不曾想到这人回来之时会给她这么大一个难堪。

不过,虽她也曾对蒋延储心生过一些欢喜,可到底二人之间不曾赤诚相见,更无心神之交。

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她倒也没什么难受的。

只是不免已起了和离的心思。

这个心思一出,担忧也一并上来了,且不论婆家会不会放她这个人,母家那边会同意么?

若是不准她的和离之意,执意要她守住这个少夫人的位子,她又该如何……

她想了一夜都没想出体面应对的法子。

最后索性不想了,等着到时见招拆招。

她将手自兰汤中拿出,接过巾子细细擦了,下榻往梳妆镜跟前走去,“三年一封信都未曾来过,还算是夫妻么。”

“小姐这说的什么话,只要不和离那当然是夫妻呀!”

钟仪猛的顿住了脚,回身看着玉蝉,扬唇,眸底一片淡漠,“那若是少将军带个如夫人回来呢?我同他……也还算是夫妻么?”

一时,玉蝉怔住了。

屋内也一下子静了下来,几个正掸尘洗地的女婢也停了手往这边看了过来。

“奴婢觉着,就算带个如夫人回来也没什么……”玉蝉僵着脸露了一个勉强的笑,“何况什么如夫人,不就是个妾么……小姐,难道您容不下一个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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