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有点为难(2 / 2)
乌云遮得久了,会以为光亮从未出现过。
沈寒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那时候,她身边有乳母齐嬷嬷,有扶桑和流光,三人陪着她长大,云海轩的院子,就是她全部的天地。
“她这个侯府主母享惯了安逸,对周遭的危险与暗涌,全无嗅觉。”沈寒看着陆青,“不过这次以后,她会对你多加提防,万事要当心。”
“我想夫人要消停几日了,容嬷嬷病着,她现下也觉得失了面子,院门都不出。”小乔氏即使知道了她与沈寒有相同的病症,也想不到她二人会换了魂。
小乔氏宁愿相信陆青是装失魂,也不会肯接受陆青变成另外一个人。
太夫人早就下了禁言令,严禁府里人传言陆青失魂,违者立即打二十板子发卖。陆青刻意在太夫人面前提起,就是要堵死小乔氏的嘴。
先发制人谁都懂,就看谁豁得出去。陆青敢当众坦白,小乔氏不敢当众面对她。
心虚的人总要吃亏一步。
“姨母挡在前面,而那个给她药的人,正是我们要找的幕后之人。还有一件事,”沈寒想起许正,“御史许大人,之前是我对他有所误解,他提及沈公当年的案子,说自己一直在查。”
“我曾听...”沈寒顿了下,“听侯爷说过,沈公看似被贬,实则是圣上在暗中庇护,江南虽远在京师之外,却是适合避世闲居、安度余年,日子自能过得惬意安稳。”
陆青想了想,“母亲说过,父亲当年的同窗好友,也是同科进士罗大人,奉旨赈灾。他与后来被毒死的户部郑侍郎意见相左,罗大人认为赈灾银出库后的转运路线应按工部所定,可郑侍郎坚持要走另外一条线,说是那样可省三日行程,灾情汹涌,刻不容缓。”
“谁承想,运银路上出了事故,赈灾银两丢失了近七成。郑侍郎言明路线是罗大人擅自修改的,说是罗大人监守自盗。太子是当时的赈灾主理人,为此震怒,上书要求将主事者罗大人斩首示众。”
“父亲不信罗大人会监守自盗,执意上书为他辩解。可太子在朝中势力庞大,多数朝臣依附太子,一致主张严惩罗大人。圣上没有将罗大人斩首,只是将他全家流放,家产抄没充公。”
“听闻罗大人一家在流放岭南的路上不慎染病,竟无一人存活。父亲不忍他身死还要背负污名,一直极力寻找证据为其翻案。母亲说,父亲本打算第二日上朝时拿出罗大人给他的书信为证,可偏偏那日证据遗失了。太子等人趁机发难,以‘其心不正’弹劾父亲,逼圣上惩治,太后也向圣上施压,父亲这才去了应天。”
“当年的御史,正是许大人的父亲,他也曾极力上书为我父亲申辩,但最终皆是无果。”陆青轻抿茶汤一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查起来谈何容易。证据早已被销毁,许多人也已经是一抔黄土了。”
“沈公于我,有半师之谊。沈公的案子,我从未放弃。”沈寒想起那个温润男子的话,心中微动,执念看来是会传染的。
“我会寻个时机,再问问许正。”沈寒点头。好人不该被蒙冤,即使这个人已不在世间,也该是干干净净、磊磊落落的。
“另有一事,傅鸣说他手上有件你母亲的旧物,我已约他明日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拿到我给你看。”陆青想起傅鸣的眼神,带着不肯放过分毫的探究,微蹙眉头。
“我瞧傅鸣,似乎对我们存着几分怀疑。”沈寒想起那日傅鸣投来的深沉目光,看向陌生姑娘的眼神,竟像在打量一个身份不明、值得深究的可疑之人。
“我拿了东西就走,实在不行,”陆青沉吟片刻,“我手上也攥着他的把柄,大不了互相要挟就是。”
这个傅鸣,可比小乔氏难应付多了。一眼像是看到人心底,一点消息就能让他闻风而动。
偏偏又是救命恩人,很难下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