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也是第一次(1 / 1)

啥恋……恋爱脑?”张寻的脸像块热黏糕似的贴了过来。

沈桃桃眼前一暗,谢云景那手“砰”地一下扫开张寻,力道大得让张寻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下凳子。

“哎哟喂!”张寻哀嚎着稳住身形,还没等他炸毛控诉,就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了沈桃桃的手腕,径直往他的怀里一带。

沈桃桃几乎是半跌过去,鼻尖堪堪撞上他硬邦邦的胸肌,一股清洌松木味儿劈头盖脸罩下来。她人都懵了。

谢云景却不管她懵不懵,那张覆着寒冰的俊脸俯低了些,深不见底的黑眸牢牢锁着她,“说清楚。”

三个字,砸在沈桃桃头顶,冻得她后脖颈一激灵,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压迫感,“什么是,恋爱脑?”

沈桃桃被他圈在怀里,艰难地仰起脸,对上那双不依不饶的寒眸。

她的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两圈,干巴巴地开口,声音有点发飘:“嗐,就……就是……就是好男人的意思。”

“对,特别好,特别靠谱,特别……呃……重情义。”她搜肠刮肚,把能想到的“正面”的词儿一股脑儿往上堆。

“好男人?”谢云景的眉梢动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也松了许多。

沈桃桃抓住这来之不易的喘息机会,手腕灵活得像泥鳅,嗖地抽出来。

脸上那点“鸡贼”立刻无缝切换成了闪闪发光的“宏伟蓝图”。

她反手“唰啦”一声抖开一直掖在怀里的图纸。

“甭管啥脑了,看看这个,”沈桃桃的眼睛亮得能点灯,把图纸一把拍到桌子上,“不仅要盖绣房,还要盖楼房。”

那图纸在桌案上摊开,线条纵横交错,方方正正得像用尺子量出来的。

一根根柱子上标着从来没听过的“阿拉伯数字”,还有一个个分隔开的小方块,上面清晰地写着“厨房”、“卧室”、“洗手间”……每个小方块里,还有更细致的小格子。

最扎眼的,是图中央那栋拔地而起的大盒子。足足标着五层,每一层都被清晰地切割成几户,图侧还用小字注解着:“几层,一户,面积二百平,内分隔室……带明卫……大阳台。”

“这啥玩意儿?”张寻伸着脖子瞅,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盒子摞这么高能住人?不得摔稀碎啊。”

沈桃桃一巴掌拍在图纸中央那个大盒子上,声音脆亮,“楼房,这叫楼房,水泥建的,硬着呢,比现在的木屋结实一百倍。”她手指点着那分割的小方块,“而且冬天还不用自己吭哧吭哧烧灶坑冻得跟三孙子似的。”

她猛地拔高音调,带着横扫一切的气势:“开春雪一化,就打地基,盖楼房,集中供暖,管道铺通,烧一处热一片,家家都热乎。”

“啥?”

“自己不用烧火就能热乎?”

“住高楼,那不是神仙日子啊。”

“楼……楼上住五层?那不得站房顶摸云彩了。”

听到的人瞬间炸开了锅,无数脑袋挤过来围向那张图纸,眼睛里的亮光,好像把宁古塔灰暗的天空都照亮了。

“还有,”沈桃桃的声音穿透嗡嗡的议论,又砸下一个炸弹,手指指向图纸上另一个标记,“建医院,真正的大医院,不是陆太医家的小木屋,看病的,住院的,接生的,通通都有地儿。”

“接生的?不在家生了,在这叫啥……医院生啊?”人群里有妇人惊讶出声。

“对,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在家生太危险,在生产前就要住进医院,由专门的产科大夫负责接生,最大程度上去保证产妇和胎儿的安全。”沈桃桃还给大家科普了在医院生娃的好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将信将疑。

沈桃桃自动屏蔽了这些,反正医院建成,第一个生孩子的是她二嫂,到时候,事实胜于雄辩。

她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医院是能救命的地儿,到时候势必缺人手。但凡家里有人认识字儿,甭管过去是老爷还是奴才,是扫地的丫头还是端尿盆的小子。只要识字,就可以去陆太医那儿参加考核,考过了,就能进医院当差。”

炸开的人群里又被狠狠搅了一下子!

流放犯里不少过去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账房、奶娘、陪房丫头,甚至有些还曾官至五品。

此刻,他们的呼吸都停滞了,黯淡的眼神被“识字”那两个字忽地擦亮。

识字在这绝望的苦寒之地,居然能换来这样的活路。

“不识字的也别急,”沈桃桃看到了另一部分人眼里的不安,立刻补上,“我们还会建学堂,请夫子。管他七老八十还是小萝卜头,下了工,只要还有口气儿,都给我去学堂上课,全民识字,能看药方子,能看账本,就有职位晋升的机会,能赚到更多的工分。”

“呼哧……呼哧,”食堂里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像一群饿极了的狼看到了猎物。

“干!我干!”

“我认识字,我从前是账房,我去考。”

“我下工就去学堂。”

“俺……俺要学认字。”

一股前所未有的干劲儿,几乎要把食堂的屋顶顶翻。

那图中央气势磅礴的五层“大盒子”在众人眼中,早已不再是简单的线条,而是他们改变命运的通天梯。

“沈、沈姑娘,”一个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汉子挤到最前面,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手指哆嗦着指向图纸上那些分割的“小方块”,“这……这楼房建成……咋分啊?咱……咱这群流放犯能配住?”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不少人眼中的热焰。

是啊,这神仙般的房子,怕不是给官老爷们留的吧。

沈桃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语气铿锵:“不看身份,只看工分。工分攒够一万,就有资格提申请,工分越多,挑的位置越高。我跟你们说这楼房越高越好,五楼阳台可是能看见日出的。楼房能者居之,选房公平公正公开。”

“天啊!”

人群彻底爆炸。

“工分。”这两个字成了炸开所有热血的惊雷。

刚才还在忧愁以后日子的人们,此刻脑子里紧紧排满上工日程表:搬煤,砸石头,扛木料。

只要力气还能挤出来一滴,就得砸在工分上。

一万工分,楼上的一间房。为了这个,别说半夜爬起来干活,就是累死在工地上,骨头烂在地里也值了。

沸腾的人群中,春娘一直默默立在打菜的窗口后面。

她脸上没什么剧烈的表情,只是看着眼前这从未有过的沸腾景象,看着沈桃桃站在人群中央放着光的身影,觉得世上若真有救苦救难的菩萨,大抵就是沈桃桃这样的。

沈桃桃挤出亢奋的人群,走到窗口前看着春娘,“手,是你的本钱。以后粗活、烧水,不许沾。就在窗口帮着记记工分就行。”

洗掉煤灰抹上冻疮膏,春娘手背上细小的疤痕和粗茧清晰可见。

她却笑着抬眼,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就帮大娘记记账,不然带着妞妞吃白食,不做点啥,心里……不踏实。”

沈桃桃咧开嘴笑了笑,“行,你心里舒坦就行。”

谢云景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到她身后,如同坚实的影子,“夜深了,送你回去。”

沈桃桃很自然地转身就走,两人出了食堂,她才侧过脸,用着公事公办的口气说了句:“哦,对了,今晚我去你那。”

“……”

走在后面的谢云景,脚步兀地钉死。

他的唇角紧紧抿着,似乎在强制压下某种激烈的翻涌,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沙哑,“去……去我那?这么晚……要做什么?”

月光混合着雪光,落在他线条冷硬却染上薄红的侧脸上,矛盾又艳丽。

沈桃桃眨了眨眼,一脸“你这人好奇怪”的表情,顺手还拍了拍自己怀里揣图纸的鼓囊囊的地方,理所当然道:“咱俩的事得定一下。”

定……定一下。

定什么……不会是终身吧。

谢云景的心脏瞬间擂鼓般似地要跳出胸膛,他飞快地用口哨命令亲卫准备热水。

驿站那间被亲卫把守得密不透风的房门口,沈桃桃裹紧狼皮袄,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搓着手钻了进去。

一股混合着松木燃烧和清洌皂角香的暖流扑面而来,驱散了门外的酷寒。

她刚想开口说正事,目光却被屋子正中央那个突兀的存在牢牢吸住。

一个足有半人高的巨大木浴桶,桶内热气蒸腾,水汽氤氲,在这屋子里奇异地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暖意。

“嚯,”沈桃桃指着那热气腾腾的浴桶,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谢云景,这也太讲究了吧,天天沐浴,这大冷天的。

她咂咂嘴,真心实意地竖起大拇指,“给你点个赞。”

在她看来,这简直是穷奢极侈。

谢云景紧绷的唇角向上牵动,精心的准备看来得到了桃桃的认可。

他的眼底随着笑意漾开一圈圈涟漪,喉结轻轻滚动,声音带着一丝被热气熏染过的沙哑:“……嗯,你喜欢就好。”

他修长的手指利落地解开大氅领口的系带。

厚重的氅衣无声滑落,露出里面玄色劲装包裹的宽肩窄腰。

他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护臂的袖口。

“啊,等等……”沈桃桃猛地一拍脑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顶顶重要的大事。

她根本没注意到谢云景脱衣的动作,脚步飞快地绕过浴桶,像只灵巧的兔子,嗖地一下钻到了屏风的后面。

谢云景解扣的手指,僵在了半空。

他的目光穿透屏风朦胧的绢面,落在那后面晃动的人影轮廓上。她的手指在胸前来回拨弄。

她……躲到屏风后面去了?

脱……衣服?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毫无预兆地在他脑子里炸开。

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席卷全身,烧得耳根都红得好似滴血。

刚才那被她“点赞”带来的隐秘愉悦,瞬间被另一种巨大的的激动代替。

他试图压下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心跳。声音带着一种强自镇定的微颤,穿过屏风,漫向后面那个浑然不觉、还在翻找炭笔的身影:

“……桃桃……别……别害羞。”他顿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后半句,“我……我也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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