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起下地狱(1 / 1)

“真金白银捂得死紧,倒把这‘仁义道德’的遮羞布扯得冠冕堂皇!”江泠月声音将嘲讽拉满,“江书瑶,你这点浅薄把戏,对我,无用!”

可,对上一世的她却很用,她是个知廉耻有自尊的人,她们母女掐准了她的要害。

一把将她推进了地狱。

“吱呀——”

雕花房门被猛地推开,江大夫人扶着丫鬟的手,沉着脸走了进来,一双厉眼如刀,先扫过自己女儿:“书瑶!”

江书瑶被母亲凌厉的目光看得心头一跳,她背着母亲跑来威逼江泠月,心中发虚。

“娘!”她立刻换了副委屈面孔,扑过去扯住江大夫人的织金团花袖子,扭着身子撒娇。

江大夫人没理她,目光沉沉转向江泠月:“嫁妆单子,明日给你过目。你安心待嫁,该你的,一件不少,自会随你风风光光送到五皇子府上。”

“娘!”江书瑶急了,她刚才不过是哄骗江泠月,难道娘还真要给这贱人备嫁妆?她也配!

“单子就不必了。”江泠月迎上江大夫人的视线,眼神清澈,语气却斩钉截铁,“夫人若真有诚意,不如直接折成银票给我。五皇子被圈禁在府,嫁妆箱笼怕是送不进去,银票,轻省又方便。”

“不行!”江大夫人断然拒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嫁妆是女子的体面和底气!更关乎尚书府的颜面!岂能像市井小民般折成银钱?成何体统!”

江泠月心中冷笑,不折银?不折银你如何动手脚克扣?上辈子她就是太心软,总想顾全所有人,最后才落得那般凄凉下场!这辈子?她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那我不嫁。”她吐出四个字,干脆利落。

“这由不得你!”江大夫人脸上最后一点伪装的温和也褪去,“江泠月,你的叔伯可等着你回去,你不想落到他们手里吧?”

这样的威胁,对父母双亡无人庇护又有家财傍身的孤女简直致命。

“庚帖上写的可是‘江书瑶’三个字,成亲那日,若花轿里抬出的是江泠月……夫人,您说,这违逆圣旨、偷梁换柱的欺君大罪,尚书大人,扛得起吗?”

江书瑶倒吸一口冷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指着江泠月的手指都在抖:“你…你鬼上身了?你敢威胁我们?”

江大夫人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住江泠月,仿佛第一次看清她:“好,好得很!我竟养虎为患,没看出你还是这等厉害人物!”

“若非夫人步步紧逼,你我何必走到图穷匕见这一步?”江泠月轻叹一声。

“你以为凭你,真能威胁到我?”江大夫人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弧度。

江泠月的声音轻飘飘,却字字如刀,“但我能拖着整个江家,一起下地狱。”

江大夫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江泠月!”江书瑶气得浑身发抖,口不择,“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能嫁给皇子,哪怕是个圈禁的,都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福分太高,”江泠月盯着江书瑶,“还是留给你这位真正的尚书府千金去享吧。”

江书瑶被噎得面红耳赤,她当然不想嫁过去一辈子当条狗被关着再无自由,江泠月的态度彻底点燃了她的怒火:“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拿什么跟我比!你也配!”

“我是人,”江泠月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自然不能跟你这个‘东西’比。”

“江泠月!我撕了你的嘴!”江书瑶被江泠月那目中无人鄙夷的动作刺激到了,尖叫一声,张牙舞爪就要扑上来。

“够了!”江大夫人一声厉喝,眼看着江泠月三两语就激怒了自己的女儿让她失态,心头不免一沉,这丫头平日装的也太深了,“不就是要银子吗?给你!”

“两万两。”江泠月伸出两根手指,声音斩钉截铁。

江大夫人眼底厉芒一闪而过:“可以。”

这钱,有福气拿,也得有福气带过去花!

江大夫人拽着几乎气疯的江书瑶,摔门而去。门外传来粗使婆子落锁的沉重声响,隔绝了内外。

江泠月支撑的力气仿佛瞬间抽空,跌坐在冰冷的软榻上,额角针扎般抽痛。

上一世淑妃暴毙,五皇子赵宣被圈禁,江书瑶悔婚,逼她替嫁……后来赵宣咸鱼翻身,登基为帝,她这替嫁的麻雀也飞上了枝头成了凤凰。

江家肠子都悔青了。

打着她的旗号贪婪敛财,卖官鬻爵!那时她与赵宣因云绾秋离心离德,争吵不休,江家的罪行成了赵宣捏在手里逼她低头的刀……最终夫妻彻底反目……

嫁赵宣是不可能的。

同一个坑,她怎么可能跳两次?

她与赵宣之间虽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但是却有患难与共的情意。后来,他封云绾秋为贵妃,她虽不高兴却没有阻拦,若是云绾秋安分守己,赵宣公平不偏颇,她会做好一个大度的皇后。

但是世事往往不随人愿。

人心总是偏的,而她从来不是被偏爱的一方。

江泠月目光沉沉地望着被锁住的门,拿出火折子一把将床帐给点燃了。

“起火了,救火啊!”守门的婆子被浓烟呛得涕泪横流,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冲出去嘶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扑灭了火,江泠月那本就偏僻的小院彻底沦为一片焦土断垣。

大夫人踩着狼藉赶来,看着站在废墟边缘,脸上沾着黑灰却眼神清亮如寒星的江泠月,气得浑身血液都往头顶冲,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体面。

她声音尖厉,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江泠月!你又想做什么?你是想连整个尚书府都点了不成?”

“大夫人息怒。”江泠月抬手,用袖口慢条斯理地擦掉脸颊一道灰痕,唇角竟勾起一丝极淡近乎挑衅的弧度,“并非我有意纵火,实在是这房门被人从外锁死,我打不开。”

她目光精准地扫过那几个缩着脖子的守门婆子,最后落回大夫人铁青的脸上,声音清晰而冰冷,“我想出去透透气走一走,别无他法,只好……放火烧门了。”

“……”

死寂瞬间笼罩了现场。

仆役们大气不敢出,目光在废墟、江泠月平静的脸和大夫人扭曲的面容间惊惶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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