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甘心,凭什么(1 / 1)

谢长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仿佛能冻结人的骨髓。

王夫人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地将攥着纸条的手藏到身后,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没……没什么……”

“没什么?”谢长离缓缓踱步进来,玄色的衣袍在昏暗的烛光下更显肃杀。他并未急着逼问,只是目光如炬地扫过王夫人惊恐万状的脸,以及她那双死死藏在身后微微颤抖的手。

“看来,有人比本指挥使更关心夫人的处境。”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是来送救命稻草,还是……催命符?”

王夫人浑身一颤,眼泪再次涌出,却连哭都不敢大声。

谢长离在她面前站定,伸出手,掌心向上,姿态不容抗拒:“是自己交出来,还是让本指挥使亲自来取?”

那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和恐惧。王夫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她颤抖着,一点点将藏在身后的手挪出来,缓缓张开。

那枚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团,静静躺在她汗湿的掌心。

谢长离指尖一挑,将纸团取过,展开扫了一眼。看到死咬迟贵妃和承继大权的字眼时,他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诮。

王夫人瘫软在地,泣不成声:“大人……我冤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他们害我……”

她想跟谢长离攀一攀两家的关系,但是对上他冰冷的眸子,又想起他不近人情从不徇私的秉性,下意识的闭了嘴。

“他们是谁?”谢长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给你纸条的人?还是指使你的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谁……”王夫人拼命摇头,“窗子开了,纸条就丢进来了……大人明察!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大皇子啊!”

“你是不敢谋害大皇子,”谢长离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你敢背着长公主与外界勾结,谋取私利,不是吗?否则,这承继大权的许诺,从何而来?”

王夫人猛地噎住,脸色灰败。

“忠勇侯夫人三日前密会东宫属官,所为何事?”谢长离忽然问道。

王夫人瞳孔一震,脱口而出:“我母亲她……”她猛地意识到失,立刻闭嘴,但惊恐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一切。

谢长离不再多问,转身朝外走去。

“大人!谢大人!”王夫人绝望地呼喊,“我真的没有下毒!看在两家的交好的情分上……”

谢长离在门口停住脚步,并未回头,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有没有下毒,很快就会清楚。但你与你母亲、与忠勇侯府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最好想清楚该如何交代。或许,还能留你儿女一份体面。”

门被重新关上,落锁声清晰传来。

王夫人彻底瘫倒在地,谢长离最后那句话,比任何酷刑都更让她恐惧。牵扯到她的孩子……她完了,忠勇侯府也完了!

禅房外,秦照夜迎上前:“大人?”

谢长离将纸条递给他:“查这纸条的来源,笔墨、纸张,传递路径,对方能精准找到这里并投递纸条,必然对天策卫的布防有所了解,或有内应。”

“是!”秦照夜接过纸条,立刻领命而去。

谢长离抬眼望向沉沉的夜色,桃林的方向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隐约。

这局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皇后、太子、迟贵妃、长公主、赵宣……还有那个试图浑水摸鱼、递纸条的人。

所有人都被卷入其中,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燕知秋。”

“属下在。”

“加派人手,盯紧各处,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是!”

谢长离吩咐完,并未离开,而是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是关押其他相关仆从和宫人的地方。

他需要从那些最容易突破的口中,撬出最直接的线索。

江泠月坐在窗边,听着孟春低声回禀外面隐约传来的各种动静,指尖轻轻划过微凉的窗棂。

谢长离动了,长公主也动了。

那么赵宣在这里头扮演了什么角色,做了什么手脚?

上辈子,王大夫人可不是现在就出了事的。

夜色清幽,江泠月毫无睡意。

蕴怡郡主一身疲惫的从外面回来,见江泠月坐在桂花树下赏月,便直接走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江泠月侧眸看向她,“这一日很累吧?”

蕴怡郡主话都不想说,只点了点头。

江泠月见她满面疲惫,也没再说话,很快赤华给自家主子奉上一杯茶,给江泠月送了盘点心。

江泠月对着她点点头,赤华屈膝一礼笑着退下。

蕴怡郡主一盏茶喝完,眼睛盯着夜空那一弯明月,才慢慢开口说道:“谢长离悄悄见了我祖母。”

江泠月闻也没侧头,跟郡主一样盯着夜空回了一句,“谢大人的祖母与长公主是手帕交,便是看在这情分上,也会请长公主殿下示下。”

蕴怡郡主嗤笑一声,“我祖母要保大伯母。”

她愤怒,不甘,凭什么?

王氏做出这种祸及家族的事情,祖母还要保她!

见蕴怡郡主眼中翻涌着怒火,江泠月能明白这种感觉,上辈子她就是被这些东西裹胁,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郡主,长公主殿下不是保王大夫人,她是保大房的子女。”

蕴怡郡主知道,但是她就是不甘心!

“同气连枝,一损俱损。若是长房出了问题,除非长公主殿下将长房一枝彻底舍弃,不然只能保住王大夫人。”

死一个王大夫人不要紧,可王氏的子女,长房的名声,长公主对王氏再不满,也会保自己的大儿子,以及孙子孙女。

五根手指伸出来还不一般长,又何况复杂的人心呢。

江泠月的劝慰并没让蕴怡郡主释怀,憋着一团火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泠月没有动,依旧仰望星空。

这种家族亲情之间的博弈,没有感情一刀切,无痛无感。

但是最怕的是有感情,不切疼,切了更疼。

“姑娘……”

江泠月的思绪被打断,她看向季夏,“怎么了?”

“大人来了,请您出去说句话。”

谢长离?

这会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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