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动荡(1 / 1)
想到陈砚,徐鸿渐便没了心气,闭上双眼,对胡益摆摆手。
胡益会意,恭敬地帮着徐鸿渐掖好薄被,这才缓缓往外退。
到了门口,他转身要去开门,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往后便没徐门了,有的是胡门。”
胡益敛去情绪,转身,正要再开口,却见徐鸿渐坐直了身子,双眼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着光。
如此状态的徐鸿渐,让胡益一颗心狂跳不止。
他“噗通”跪下,对着徐鸿渐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上半身,朗声道:“学生必谨记恩师教诲,待此次风波之后,必对徐族,对徐门上下多加照拂!”
徐鸿渐笑道:“你的品行,我信得过。夜里凉,小心着些,莫要受了寒。”
胡益恭敬得应了“是”。
徐鸿渐这才再次躺回去,摇着躺椅,对胡益摆摆手。
胡益离开后,整个书房只剩下他一人,显得格外冷清,他便将躺椅摇得“咯吱咯吱”响。
从徐府出来,胡益便快速上了轿。
到了此时,胡益才长长松口气,嘴角上扬,双手紧紧握拳。
徐门终于落入他手里了!
从这一日起,整个朝堂陷入一股恐慌之中。
宁王被赐死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传开,百姓们正对此议论纷纷之际,又一恐怖的消息传来,宁淮上下官员勾结宁王,行谋逆之事,立即处斩,其家眷尽数流放戍边,抄没家产。
十月底的京城,被一片肃杀之气笼罩。
天子一怒,便是人头滚滚,血染大地。
宁淮官员既已发落,接下来就该是京城的官员。
恰在此时,礼部尚书胡益上疏,弹劾当朝首辅徐鸿渐二十三条罪状,条条有理有据,仿若要置徐鸿渐于死地。
此举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谁都知晓胡益乃是徐鸿渐的门生,是徐门的中流砥柱,此时竟背刺自已的恩师,如此举动,自是会引起徐门其余人不满。
一时间,徐门分为两派,一派保徐鸿渐,一派弹劾徐鸿渐。
徐鸿渐积威多年,保他的官员自是更多。
再者,他们早已与徐鸿渐脱不了干系,若此时徐鸿渐倒了,他们轻易就会被敌方势力铲平。
即便是为了自已,也要死保徐鸿渐。
徐门分裂后,恨不能赤膊上阵争斗。
短短十日,双方便互相斗倒了五六人。
战斗之激烈,看得清流心惊胆颤。
而手握口供的永安帝始终坐山观虎斗,在有人落败后,依照罪名或将其罢官,或将其赐死,再顺道抄家。
一时间,京城官员人人自危。
就连清流一派,到了此时也不敢发一,就怕被卷入这场绞肉战中。
就在此时,陈砚坐着马车上门拜访刘阁老。
自徐门内斗开始,刘守仁每日早早就回家,且闭门谢客。
当得知陈砚上门拜访他时,本就对陈砚一肚子气的刘守仁毫不犹豫道:“不见!”
不久前这陈砚还在圣上面前落了他的脸面,他怎会接见。
如此指令下去,原以为不会有人再烦他,谁知没一会儿,下人又来禀告陈砚求见。
刘守仁双眼微眯:“本官在这家里说话,已没人听了不成?”
那下人脸煞白,声音也急躁起来:“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不听老爷您的话呀!只是那陈砚送了两斤松奉的白糖来,还在门口摊开了圣上亲自提笔的一幅字,说是陛下对此糖赞赏有加,还让阁老您尝完了给评一评。”
刘守仁皱了眉:“陛下写了什么?”
“天下第一糖。”
刘守仁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圣上亲自给了个“天下第一糖”的评价,他不能不要这糖,不能不尝这糖,更不能说这糖有一丝不好,否则就是与天子唱对台戏。
无论私底下如何办事,明面上是不能对君父不敬的。
陈砚又使出如此招数,究竟有何图谋?
刘守仁一时想不通,待看到下人高举过头顶的用一张破油纸包着的糖,心里便窝火。
“送上来!”
下人不敢起身,就着跪着的姿势一步步挪上前,将那两包糖也递到了刘守仁的眼皮子底下。
刘守仁忍着怒火,拿起其中一包拆开,待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他的眼皮便抽动不止。
他将放在白糖最上方的信纸拿起来,从头到尾看完,心已凉了半截。
深吸口气,对底下的人道:“将陈大人请去棋室。”
下人应了是,便匆匆去传令。
门房得到指示后,就赶忙冲出来,对陈砚拱手作揖,讨好地笑着道:“陈大人,阁老有请。”
陈砚撩了眼皮,看向眼前卑躬屈膝的门房,“哦?”一声,问道:“刘阁老不是不见客吗,怎的这就又要见本官了?”
门房不由扫了眼陈砚身后被摊开的那副圣上的墨宝,再瞧瞧围在附近看热闹的百姓,只得对着陈砚露出讨好的笑:“陈大人您就莫要为难小的了,小的也都是听上头的吩咐办事。”
意思是刚刚将您挡在门外,那都是主子的命令。
陈砚瞥了他一眼,悠悠问道:“你们主子下令若要见他,就要给你银子?”
往常办事,他多的是主动使银子的时候。
不过自已主动给,和被人威胁着要,那是两回事。
他一上门要拜见刘阁老,这门房就冷着脸嘲讽要银子,一开口便是:“想要见我家老爷的人多了去了,每来一个我就要跑一趟去禀告,岂不是要累死了。”
门房与门房是有区别的。
刘阁老家的门房就是要比别家的高贵,往常连三品大员都见得多,自是不把一个五品官放在眼里。
更何况这还是个地方官。
在其任上,同知大人是百姓的天。
来了这京城,就一文不值了。
陈砚知小鬼难缠的道理,并不与其计较,拿了银子打点,那门房便去禀告。
待得到指示,刘阁老极不见陈砚,且听到此人名字就不喜后,门房便又惊又怕。
若惹恼了老爷,这肥差他兴许就办不了了。
惊恐之下,他就将所有的怨气朝陈砚撒。
什么“像你这样找上门想搭上我家老爷的地方官我见多了,就没见过你这么不上道的。”
什么“赶紧走,别在这儿熬眼”之类。
陈老虎听得火冒三丈,险些朝那门房动手。
陈砚便拿出天子那幅字,与陈老虎一同对着刘家大门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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