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太子殿下殡天(1 / 1)

    容珩露出了感兴趣的意味

    这一个瞬间

    鸣栖已经在心中预演了无数次。

    她知道,一旦她说出来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无外乎于,超脱凡尘生死

    泄露天机

    但不知为何,望着眼前如死水般平静掀不起一丝波澜的男人。

    那双桃花眼里,暗淡无色,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仅存的光晕,似乎只有一个对她所作所为理由的求索。

    听完整个故事

    容珩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

    没有鸣栖想象中的愤怒,崩溃,决绝

    好像只有一点理所当然。

    男人温润的眼眸终于有所触动,他缓缓垂下眼皮,褶皱眨动一二,忽而弯起。

    是笑,或者又不是

    “呵”

    “原来是这样啊”

    鸣栖的脸,还是他所眷恋的那样,不过此刻,他似乎终于理解鸣栖对容时的情感。

    即便经历再多,即便容时动摇过,背叛过

    绝不更改半分

    无论如何,都要帮容时达成所愿。

    昼夜不分的屋内

    明珠照亮了眼前人的脸颊,以及他本就温柔的眼睛。

    他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轻轻的一笑,却又有无比沉重的不甘:

    “原来,我的对手从来不是容时。”

    鸣栖静静望着他,她想留给他薄情的模样,让他最后好歹也能恨她一场。

    但不知为何,流露出来的确实一丝歉疚。

    时至今日,她的心脏疯狂地擂动,撞击肋骨,搅得她浑身发颤。

    他自顾自道:“而是山外之山人外之人的天命。”

    “这让我如何赢?”

    容珩想到了那一日跟容时的赌约。

    看来,这本就是一场从开始就注定输的比赛。

    算了算到如今,容珩还有什么。

    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整个人陷入了更无尽的空虚之中。

    曾经月下说好的一起,是永远的奢望了。

    她这个骗子。

    鸣栖看着他,鬼使神差说:“其实也没有走到死局。”

    “圣上不也没有要杀你。”她缓缓道:“只是囚禁。”

    容旭已死

    容珩所率领的兵将为护城战死,余下皆被收缴,其陈氏母族,圣上早就忌惮,容珩重伤被捕后,也已经下狱

    他们心里清楚东山再起,于容珩而,已经是妄想。

    容珩看不懂她的意思,勾着唇:“看来你还是舍不得我…”

    “你不该劝我”

    事到如今,他反倒更能戏谑:

    “万一我真的听进去了,隐忍蛰伏,他日逆反,你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鸣栖抿住了唇。

    容珩笑道:“我不与天命相抗衡。”

    “我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与你们神仙相争。”

    “自是一败涂地。”

    容珩与鸣栖面对面,他一抬眼,只有在此刻她的眼睛里才只有他。

    声音逐渐低哑:“走到这一步,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说:“鸣栖,你很快就能达成所愿。”

    “容时离皇位一步之遥。”

    鸣栖一顿,眉心缓缓蹙起

    忽然意识到了容珩要做什么!

    异样的情绪如同山川海啸般冲入了她的灵台,那种尖锐的酸涩深深刻入了她的骨骸,脑中几乎是一片虚无,眼睛看不到任何光彩。

    她说:“我欠你的,下辈子我一定会还给你。”

    容珩松泛了身躯,他忽然起身上前,在鸣栖的额前落下一吻。

    随后他垂下眼眸:“你是债多不压身,你欠十二天的止阳君一命,便用此生还,却坑到了我。”

    “你今世再欠我,下辈子再还。”

    “你这债如何还得清。”

    他凝着她,复杂而缱绻:“欠我的不必再还。”

    “下辈子,还是…”

    不要再见了

    顿了顿,容珩细想了一瞬,改变了主意,将那句不再相见收了回来。

    他侧头看着鸣栖的眉眼,用那种他只在她面前流露出的嬉笑神情,就像初见时无数次的戏弄般:

    笑着说:“若在相见,也许还是会很有趣吧。”

    笑

    却苦涩

    鸣栖望向他,心脏前所未有的剧烈跳动,几乎差一瞬,就越出了胸腔。

    她在害怕

    在恐惧

    更再希冀

    而后,她没有再听到半点声音。

    鸣栖侧过头去,容珩的头缓缓靠近了她的肩膀。

    她低头,瞳孔陡然收缩!

    猩红的血从他胸口流出,那么烫那么艳,

    宛如残阳,赤红如火。

    同样也刺痛了她的眼睛,暂停了她的呼吸!

    红唇张了张:“容珩”

    鸣栖闭上了眼睛。

    东宫的大殿,就这么陷入了永恒的寂静

    不多久

    送水的太监打开了大殿唯一的豁口,“送水了,太子殿下。”

    可许久未见人来取。

    他弯着腰,跪在地上,费力地往里头看去,却只看到了隐约的一个身影,就这么安静地沉睡在大殿中央。

    鲜血染红了他素白的衣衫

    太监吓得浑身发抖,不敢置信地后退数步,终于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脑袋一片空白,恐惧让他本能地拔腿狂奔!

    小太监在宫中狂奔,凄厉的声音-->>响彻宫闱:

    “太子殿下殡天了!”

    一瞬间,容珩身死的消息传遍了整座宫禁,打破了混乱前的最后一丝平静。

    天际昏昏沉沉,似阴霾般落下。

    鸣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的湖边,冬日湖水犹结着冰。

    她的眼里没有焦点,望着远处,耳畔嗡嗡作响。

    “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从来到凡尘的第一天起”

    “不就知道早晚会有这样的结局”

    十五年的筹谋

    处心积虑地接近他

    费尽心机的一击

    不就是为了这一日

    又为何会觉得难过呢?

    为何会觉得这么悲伤?

    鸣栖脚步一顿

    眼眸里忽然吹进了几片雪花,刺激得她下意识眨动,顿时水雾朦胧。

    风夹杂着薄雪,吹得人脊背生寒,藏在衣袖中的指尖忍不住地握紧,浑身如同痉挛般的颤抖。

    混沌之间,女子纤瘦的身躯,依靠在枯树下,低垂着头,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只看得到良久良久后,她才重新直起身体,脸上的神情如同换上了一张面具般恢复的极快。

    她最后望了一眼东宫的方位,随后转身离去。

    等她出了宫,去了容时的睿王府。

    “容珩真的死了?”

    还未多久,容时从宫中匆匆回来,一进内殿,便迫不及待地寻鸣栖。

    宫人们屏气凝神,不敢看两位主子

    虽然,鸣栖的郡主身份早已经被揭穿

    但

    谁都知道,太子的谋反背后

    千钧一发之际,是睿王与这位卧底在太子身边的鸣栖姑娘里应外合,冒着生死危险秘密传书于睿王!

    与远在千里之外的镇北王联合,诱容珩入上京,趁其衰弱,一举粉碎了太子的逼宫谋逆!

    所以,自逼宫镇压后

    圣上对鸣栖姑娘没有再追究。

    连镇北王都没有追究,甚至没有出面,悄然撤回北漠。

    所有人这几日都在奇怪,镇北王怎么会对亲妹之死没有半点疑惑,对假冒亲妹身份的鸣栖也没有半点发难?

    也不知道

    是如何与镇北王达成一致的?

    但此刻,睿王府

    午后天际似乎也受到了影响

    彻底暗了下去

    殿内,烛光明亮

    将容时的身影拉扯的极长,鸣栖坐着,听着茶水咕嘟咕嘟的声响,她终于抬起了头。

    一入眼,便是容时清俊的面容

    从他的眼睛里,鸣栖看出了他的怀疑。

    她点了点头,“的确死了,尸首已经收敛封棺,不日就将封入皇陵。”

    容时就在宫中,目睹了一切。

    但即便是这一刻,他还是难以置信,那样不可撼动的容珩,居然会自尽!

    他甚至做好了,有朝一日,容珩会再度东山再起的准备。

    “为何?”

    “他怎么会自尽?”

    他的身影顿住,猛地后退了一步,而后肩颈松懈下来。

    有击败容珩的兴奋;

    又有对容珩之死的惊疑;

    还有一种莫名的涩味,在胸腔里反复挤压。

    忽然他望着鸣栖

    容珩第一次逼宫的那一日,他陷入鸣栖背叛他再度选择容珩的恼怒中,几乎是魔障了一般,顾不得半点生死,就那么一跃而出,想从容珩手中抢夺鸣栖!

    可谁知,容珩却看穿了他的意图,在他抓住鸣栖手时,他忘不掉容珩的眼神

    那般自若,那般的势在必得。

    四皇子困住了他,就在他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他却感觉到,与鸣栖接触的手中,多了一份热意。

    而后,他被送回了承天台,无人之地,他才打开手心。

    不知何时,被染上了字迹

    是鸣栖的字迹:“窜北漠出兵、静待机会围困容珩。”

    他与鸣栖那么熟悉,一瞬间便明白了鸣栖的计划。

    他只是有些震动,亦有些懊悔,原来鸣栖在容珩身边,心始在为他谋划。

    她先前种种,都是在演戏,夺得容珩的信任!

    一定是这样!

    他忽然一扫阴霾,变得激动起来。

    而后,他顺着鸣栖的计策,为多一重保障,他又书信镇北王,与其做了交换!

    果然!

    容珩在谋反和护国之间

    选择了上京!

    而他们也在容珩击败北漠奇袭军,受伤之际,拿下了容珩。

    虽然不择手段,但上位者,总要有所牺牲和取舍

    舍一城而护下一国,他没有觉得有半点不对!

    就是这般的顺利。

    圣上心力交瘁,对他的表现颇为满意。

    却没有想到,谋逆的大罪,圣上也没有轻易处死容珩,仅仅将他封死在东宫。

    容时很不安,容珩就似横在他心底的阴霾。

    他知道容珩的性情,也知道机不可失,若是这一次没能除掉容珩,或许有朝一日,容珩真的会卷土重来。

    但没有想到

    今日在圣上的书房议事

    听到了容珩骤然自尽的消息!

    望着鸣栖,他突兀地开口:“难道容珩的死,是因为你?”

    “因为他以为得到你,却又没想到你会背叛?”

    “是吗?”

    鸣栖倒茶的手顿住,猛然看向了容时:“你未免太高看我。”

    她没有察觉到,她的眼眸很锋利,也是第一次对着容时露出这种神情。

    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也太看低了容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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