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弑君前夜》(四)(1 / 2)
('白衣面具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细长的、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筒状物,递了过来。
“此物,或许能解答公子心中些许疑惑。”他的目光扫过沈砚胸前那隐约透出的暗金光芒,以及床上昏迷的苏清晏,眼神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关于外面的海捕文书,关于……那座鼎。”
沈砚迟疑了一下,接过那油纸包。入手微沉,带着一丝凉意。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里面赫然是一卷做工极为精良的……绢布?但触手却又比绢布坚韧冰凉得多,更像是某种未知生物的皮鞣制而成。
他将绢布展开。上面并非文字,而是一幅幅用极其细腻笔触绘制的、连贯的、如同故事般的画面!
第一幅:深夜,禁宫森严,一个穿着沈砚那身标志性青衫的身影,如鬼魅般穿梭于宫廷廊柱的阴影之间,脸上带着一种沈砚绝不会有的、阴冷诡异的笑容。他的眼神细节被描绘得极其传神——那不是沈砚的眼神!
第二幅:皇帝寝宫外,侍卫倒地昏迷。“沈砚”站在龙榻前,手中持着一把滴血的匕首。榻上,老皇帝惊恐地睁大眼睛,胸口插着另一柄同样的匕首。
第三幅:“沈砚”并未离开,而是从怀中取出几根漆黑的鸦羽,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龙榻边缘显眼处,伪造现场。他的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种艺术创作般的欣赏。
第四幅:天色微亮,一名穿着王公服饰、面容模糊(但看身形绝非李烬)的男子,带着侍卫“恰好”闯入寝宫,“发现”了皇帝遇刺和现场遗留的“证据”(鸦羽和“沈砚”匆忙“遗落”的玉佩?)。那王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与悲愤。
第五幅:皇宫广场,祭天台上,那具李烬的人俑替身穿着龙袍,正在举行登基仪式。台下,百官跪拜,但其中几名大臣的袖中,隐约露出匕首的寒光。高空中,几只不起眼的黑鸦盘旋,鸟瞰着这一切。
第六幅:星辉从天而降,照破人俑替身!鸦羽诏书滚落!台下百官惊骇混乱,几名袖藏利刃的大臣猛地暴起,却不是护卫“新帝”,而是扑向身边那些真正忠于皇室的老臣!厮杀顿起!禁军中也有人突然倒戈,相互砍杀!整个祭天台瞬间变成血腥的战场!
画面的最后,是一行细小的、仿佛用鲜血写就的标注:
【弑君者,裴狐】
【拥傀者,谢氏】
【乱国者,无咎】
这卷诡异的“动画”绢布,如同掀开了阴谋冰山的一角,将那个栽赃嫁祸、偷天换日的夜晚,清晰地呈现在沈砚面前!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根本不是李烬直接动手!是裴狐伪装成他行刺!是朝中早有勾结谢无咎的权贵(谢氏?)趁机发难,控制局面,甚至想要利用李烬的人俑替身来一个李代桃僵,掌控朝纲!而谢无咎,则隐藏在幕后,操控着一切,乱国取运!
这海捕文书,这弑君之罪,从一开始,就是谢无咎计划好的!是要彻底断绝他沈砚所有的退路和希望,将他逼入绝境,要么被天下人追杀至死,要么……就只能被迫走向那条与全世界为敌的、掌控山河鼎与人皇之力的路!
好毒的计策!好深的谋划!
沈砚看得浑身冰冷,又有一股怒火直冲顶门!握着绢布的手因用力而骨节发白!
霍斩蛟和温晚舟也凑过来看了绢布上的内容,同样是又惊又怒。
“裴狐!那个千面狐狸!俺迟早剁了他的爪子!”霍斩蛟低吼道。
温晚舟则更关注朝局:“谢氏……难道是太后母族?他们竟然也与谢无咎勾结?!如此说来,朝廷岂非已大半落入国师掌控?怪不得海捕文书能盖上玉玺大印!”
白衣面具人静静地看着他们消化这些信息,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无波:“此地虽隐蔽,但并非久留之地。‘无面楼’和朝廷的暗探很快会搜到这片区域。我们必须在天亮前离开金陵。”
“离开?去哪里?”沈砚抬头看向他,眼中金芒闪烁,“天下之大,如今何处还有我沈砚容身之地?”
白衣面具人深邃的目光似乎穿透面具,落在沈砚身上:“顾先生既指引您来此,自有安排。北方已是李烬和谢无咎的天下,南方亦无净土。但有些地方,即便谢无咎的黑鸦,也难以轻易触及。”
他顿了顿,缓缓吐出四个字:
“海外,孤岛。”
“海外?”众人都是一怔。
“没错。”白衣面具人点头,“距此三百里,东海之上,有一片迷雾笼罩的群岛,传闻乃是上古遁世之族‘方壶’遗民避世之所。那里气机混乱,能隔绝窥探,或可暂避锋芒,亦有机缘治愈诸位伤势,尤其是……苏姑娘的神魂之损和公子体内的腹心之患。”
海外孤岛?方壶遗民?
这听起来如同神话传说般缥缈,但出自这个神秘的白衣面具人之口,又有着顾雪蓑的指引,却由不得他们不信。
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可行的出路了。
“我们如何出海?码头必定盘查森严!”温晚舟提出practical的问题。
白衣面具人似乎早有准备:“自有水路可通外海,不经过官船码头。船只也已备好。但在离开之前……”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沈砚,眼神变得无比凝重:“公子,您必须尝试初步控制您体内的‘鼎心’。否则,一旦登船入海,气机牵引之下,鼎心躁动很可能引来深海巨妖或更可怕的东西,届时我们将十死无生。”
他指了指沈砚的心口:“顾先生留下的封印只是权宜之计,随时可能被鼎心力量冲垮。您必须靠自己,现在,立刻,尝试与它沟通,驯服它!”
沈砚低头看向自己依旧隐隐作痛、闪烁着不安光芒的心口。那股力量庞大而狂暴,充满了原始的野性,每一次搏动都仿佛要挣脱束缚,毁灭一切。
沟通?驯服?谈何容易!
但他没有选择。
沈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杂念,对白衣面具人点了点头:“我该怎么做?”
白衣面具人示意沈砚盘膝坐下,屏气凝神:“内视丹田,意守心府。勿要抗拒它的力量,尝试去感受它、理解它。它是‘山河鼎’之心,承载的是这片天地的气运重量,而非单纯的毁灭之力。试着将它想象成一条奔腾的大河,您需要做的,不是堵截,而是疏导,是成为它的河床,引导它的流向。”
方法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艰难万分。
沈砚闭上双眼,努力将意识沉入体内。很快,他便再次“看”到了那枚镶嵌在他心脏之上的暗金色“鼎心”。它如同一个活物般搏动着,每一次收缩舒张,都喷涌出浩瀚如海、却又混乱暴躁的金色能量洪流,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撕裂着他的经脉。
剧痛几乎瞬间就淹没了他的神智!
他咬紧牙关,冷汗瞬间浸透衣衫,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暗金色的纹路再次浮现在体表,并且越来越亮,将他整个人映照得如同透明一般!一股恐怖的气息开始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弥漫开来!
“主公!”霍斩蛟紧张地握紧了刀。
温晚舟也屏住了呼吸,手心全是汗。
白衣面具人眼神一凝,低喝道:“守住心神!感受它的韵律!它是鼎,亦是心!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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