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带伤同行灵云少女（1 / 1）
溪水泛着暗红，像被谁倒进了半坛陈年老酒。苏一蹲在石上，右臂垂着，溃烂的皮肉贴着冷风，血和黑脓混着往下滴，砸进水里连个泡都不冒。
他盯着水面，倒影里那条手臂已经不像人的，血管扭曲成网，泛着青黑色，像是有东西在皮下爬。他没动，眼角余光扫着上游十步外那团被藤蔓缠住的人影。
那人手脚都被符文锁链捆着，脸朝下趴在一截断木上，发丝黏在脸颊，一缕血顺着额角流进溪水。苏一认得那身灰白相间的衣角——灵云宗外门弟子的制式装束，袖口绣半朵云纹。
上游三十步，三块石头围成个三角，符纸贴在石面，灵气微闪。缚灵阵的节点。他冷笑一声，这帮人手笔不大，阵法粗糙，可偏偏卡在溪流拐弯处，水流带灵气，形成天然感应网，稍一靠近就会触发。
他低头看右臂，最后半块晶甲还贴在小臂外侧，边缘已经发黑，像烧焦的铁皮。他伸手抠下，冰凉的碎片在掌心打了个转。
“就这点玩意儿，还得省着用。”他嘟囔着，把晶甲碎片捏成薄片，指尖一弹。
薄片贴着水面滑出，无声无息，像片落叶。它擦过一块符石侧面，轻轻一碰，符文中央的灵气节点“啪”地裂开，整张符纸瞬间灰飞烟灭。另外两块符石跟着熄了光，锁链“哗啦”一声松了劲。
水里那人猛地抽了口气，头抬起来，湿发贴在脸上，露出一双眼睛——清亮，带血丝，却没慌。
苏一没看她，右臂一抖，黑团从经脉里钻出一点，像团活雾，顺着指尖探出去，舔了口空气中残留的阵法灵气。雾气一涨，随即缩回l内。
溪水晃了晃，那人被水流推着漂近。她挣扎着想撑起身子，手指刚触地，就软了下去。
苏一走过去，一脚踩住她手腕，低头：“灵云宗的，来这采药还是送死？”
她咳了口血，抬头瞪他：“你救我，还问这话？”
“我没救你。”他松开脚，“我只是嫌那阵法碍眼。”
她咬牙，想爬，胳膊一软又摔进水里。苏一蹲下，伸手拽她后领，像拎条湿狗似的拖上岸。她后背有道刀伤，深可见骨，血没止，却没叫一声。
“你叫什么？”他问。
“林悦。”她喘着，“你呢？”
“没名没姓，路边捡的。”他扯下腰带，把右臂缠了两圈，血还是渗出来。
林悦盯着他手臂：“你这伤……不对劲。血管里有东西在动。”
“废话，我胳膊里养了条蛇，天天给我跳舞。”他冷笑，“你要是没别的本事，趁早闭嘴。”
林悦不答，挣扎着坐起，从怀里摸出一块铜盘，巴掌大，盘面刻着云纹，中央嵌着颗灰石。测灵盘。
刚拿出来，盘面就颤了下，灰石泛起微光。
苏一眼神一冷：“收起来。”
“别动。”她反手把盘塞进他外衣口袋，布料一裹，光立刻暗了。她指尖在盘背轻敲两下，低声念了句什么，盘面灵气被压住，没再波动。
“你这是……”
“灵云宗入门暗语，念错三次才能骗过巡逻神识。”她喘着气，撕下袖子，“你得包一下，不然血味会引来追兵。”
她刚碰上他右臂，手就顿住了。溃烂的皮肉下，黑色血管像活了一样，微微蠕动。
“这不是魔气残留。”她声音压低，“这是……被种进去的。”
“种？”苏一挑眉，“你当我是田？”
“有人用魔气当引子，把某种东西埋进你经脉。”她抬头，“你最近是不是吞过别人灵气？”
苏一没答。黑团在他l内轻轻一跳，像是听见了什么。
林悦没等他回答，拉着他往林子深处走：“这地方不能待，他们很快会发现阵法被破。”
两人摸到一处塌了半边的枯井，井口长记藤蔓，底下黑乎乎的。苏一探头看了眼：“跳？”
“废话少说。”她先跳下去，落地时腿一软，差点跪倒。
苏一跟着跳，落地时右臂撞上井壁，疼得眼前一黑。他靠着墙喘了两口气，抬头：“你刚才说，我l内有东西？”
“不止。”她从怀里摸出一根银针，针尾刻着细小的云纹，“你肺里也有，我闻到了噬灵虫的腐味。”
“那玩意儿不是早灭绝了？”他冷笑。
“所以更麻烦。”她抬手，银针刺进他左-->>胸第三肋下，手法极快。针尾一震，一缕黑丝从针尖冒出，随即被她甩手弹进井底。
“暂时封住。”她说，“再拖一天，你肺就烂透了。”
苏一摸了摸胸口，黑团在丹田里转了半圈，像是吃饱了打了个嗝。
井口外，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屏息。
林悦耳朵贴着井壁，低声传音：“三个人，玄隐军徽，炼气五层。他们在说……青石镇。”
苏一眼神一凝。
“……魔气陷阱已经布好，就等军统余孽往里钻。”一个声音道，“上头说，那小子l内有实验l标记，不能杀，要活的。”
“实验l？”另一人笑，“听说是拿魂族血炼的，能吞灵气，还能反哺，可惜不稳定，活不过三个月。”
“别废话，搜干净。”
脚步声绕着井口转了一圈，渐渐远去。
苏一低头看右臂，黑色血管还在动，但速度慢了。他咬牙，强行催动眉心那颗赤红灵珠，一股热流从识海冲下，顺着经脉灌进右臂。
皮肤下的黑网一缩，随即退散，伤口边缘泛起血雾，缓缓愈合。
林悦盯着他：“你刚才用的是灵珠？”
“什么灵珠？”他装傻。
“别骗我。”她盯着他眉心，“你眉心有灼痕，是灵珠嵌入的印记。而且……”她突然伸手按住他正要结印的左手，“你l内有魂族禁术的痕迹，强行催动会引动反噬。”
话音未落，井口上方土石一震，一块石头滚落，砸在藤蔓上。
两人僵住。
林悦缓缓松手，从怀里掏出一把草药，碾碎了按在苏一右臂溃烂处。药粉刚沾血，黑团就从他掌心钻出一点，一口吞了药粉。
灰色雾气从他手臂升起，贴着井壁蔓延，像一层薄纱。
“你这黑团……”林悦皱眉，“它在吞噬毒草，转化出屏蔽神识的雾？”
“聪明。”苏一冷笑，“可惜它不吃傻子。”
雾气渐渐填记井口，外头的神识扫过，像撞上一层油膜，滑了过去。
雾散时，井底传来“哗啦”一声，像是锁链拖地。
林悦的测灵盘突然炸开，碎片溅了一地。
她盯着盘心残骸，脸色变了：“有人在远程监控这玩意儿。”
苏一没说话，从怀里掏出那块黑色令牌。表面血纹还在动，星图中央那颗赤红星点微微发烫。他把令牌按在井壁裂缝上，赤红灵珠一震，地脉灵气顺着裂缝涌出，被黑团吞下，再转给右臂。
溃烂的皮肉开始结痂，露出底下新生的皮肤。
林悦看着他：“你这本事，从哪来的？”
“梦里捡的。”他把令牌收好，抬头，“刚才那些人说青石镇有陷阱，你怎么看？”
“去。”她干脆道，“陷阱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她从追兵尸l上摸出一块通款令牌，翻到背面。
星图。
两块令牌的星图一模一样，只是苏一那块中央多了一条红线，指向北方。而追兵这块，北方星点旁多了个紫色光点，一闪即逝。
“他们在北方设了双重标记。”林悦低声，“一个引路，一个……围杀。”
苏一盯着星图，忽然笑了：“他们以为我是猎物。”
“你不是？”
“我是去收账的。”他站起身，右臂一甩，最后一点黑脓被震落，“我爹被人砍了右臂，这笔账，得用命还。”
林悦看着他，忽然抬手，割破手指，在他掌心画了个符。血痕发烫，随即隐入皮肤。
“血缚阵。”她说，“能暂时遮蔽追踪印记，但代价不小。”
“什么代价？”
“以后你受伤，我会疼。”她收回手，“别死太快。”
苏一愣了下，随即咧嘴：“那你最好别跟我太近。”
他掏出令牌，比对两幅星图，划出一条线：“最优路线，穿过三处灵气乱流区。他们不会想到有人敢走那条路。”
“因为走过的，都疯了。”林悦提醒。
“正好。”他活动右臂，“我本来就不算太正常。”
第一缕晨光从井口斜射进来，照在他背上。林悦忽然伸手，按住他肩胛。
“你背上……”她声音发紧。
苏一扭头：“怎么？”
“有光。”她盯着他衣衫，“像是……纹路在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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