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天机在静默中低语(1 / 2)
('柳若雪压抑太久的痛苦与仇恨如火山爆发,凄厉的悲鸣瞬间撕裂遗迹古殿的黑暗沉寂;
天机子悄然现身,以超凡力量压制了遗迹深处躁动的符文,平息了一切波动;
他指引柳若雪通过神秘镜面看见李云天正被魔族追杀、濒临绝境的影像;
临别时赠予蕴含指引的玉石,最终要她扪心自问“你为何而战“才肯真正结盟。
那撕裂黑暗、饱蘸着无尽血泪和熔岩般愤怒的凄厉啸声,冲出柳若雪的喉咙,震得整个冰冷空旷的神殿嗡嗡回响。它卷过石壁上的古旧符文,激得那些沉寂的线条骤然亮起,幽蓝光芒扭曲躁动,空间荡开无形涟漪,石壁与穹顶的灰尘簌簌而落。
啸声刺破耳膜般的锐利,搅动着神殿内凝聚万载的冰冷死寂。仿佛一块巨石砸进深不见底的寒潭,激荡起浑浊的波澜。石壁上那些古老、扭曲的符文,原本只是如同沉睡疤痕般黯淡无光,此刻却因这饱含极致痛苦与毁灭意志的声音而骤然惊醒!幽蓝的光火在刻痕内部猛地爆燃、窜动、扭曲,像极了被投入滚油的疯狂活物。
整座宏伟神殿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坚固无比的岩石也在这狂暴能量的冲击下化作无形的软泥,扭曲,波动。灰尘和碎屑从高不可及的穹顶簌簌落下,如同降下一场灰黑色的叹息之雨。
柳若雪的身体弓如绷紧欲断的弓弦,每一块肌肉都在仇恨的烈火中痉挛颤抖。青阳镇的冲天黑烟、父母被撕裂前那模糊的呼喊、魔族爪牙令人作呕的狞笑……还有李云天……他最后那不知真相下温暖的笑容……所有的痛、所有的恨、所有被压抑到骨髓深处的毁灭欲,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闸门,如同决堤的天河洪流,随着那一声泣血的长啸奔涌而出!
灵魂仿佛正在被啸声带来的力量从内部撕裂、重塑。某种炽热而凶戾的东西,在血脉深处被彻底唤醒,化作奔腾的岩浆咆哮着冲撞四肢百骸,每一丝肌理都在剧烈颤抖。这不是凡人能够容纳的怒火,这是将要燃尽自我的业火!
突然——
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猛地扼住咽喉,一切狂暴的声浪、刺眼的光华、空间的扭曲,尽皆被强行抹平。
静。
死寂。纯粹、厚重、如同冰封万载寒渊的绝对寂静,取代了一切。
前一秒还是能量沸腾、尘埃飞扬的混乱风暴中心,此刻却凝固成一块巨大的、静止的琥珀。仿佛时间本身被无形的手按下了休止符。那些符文中剧烈闪耀的幽蓝光芒,如同被泼了水的火焰,从扭曲狰狞的状态瞬间蜷缩,变回了壁上沉寂的、发着微弱微光的刻痕。空间的**和震动更是戛然而止,如同从未发生。落下的灰尘凝固在半空,维持着坠落的姿态,再无一丝一毫的移动。
寂静的力量并非虚无,而是一种有实质的沉淀。它像冰冷的流水,又像万载玄冰凝聚的实质结界,无声无息地笼罩下来,侵入四肢百骸。柳若雪周身那足以将岩石燃成灰烬的炽热杀意,如同撞上了无可抗拒的极地寒流,瞬间僵硬、冻结。
燃烧的血液猛地冷却,奔腾的力量如坠冰窟深渊,四肢的颤抖被强行按捺。一种源自生命本能最深处的、面对无法理解之存在的战栗感,从灵魂深处炸开。刚才还咆哮着要焚毁一切的愤怒,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空虚和对这瞬间降临的、主宰般宁静的极度警觉。
她急促而紊乱的喘息被死死压在喉咙深处,全身绷紧,仿佛被钉在原地的猎物,慢慢转动僵硬无比的脖颈。
神殿最深处,被无数古老扭曲符文覆盖的幽暗角落。
一个身影不知何时立在那里。
光线似乎被无形力场扭曲着向那人影坍缩,使他的轮廓呈现出一片奇异的朦胧。无法分辨年龄,面容模糊不清,只能感受到一种超脱了时间的厚重感。他没有冠冕,没有华服,只有一袭简朴至极的深灰布袍,宽大得几乎融入那片绝对寂静的阴影里。布袍的边缘有难以辨认的、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的黯淡光痕缓缓流动。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如同风暴眼中唯一绝对的静止点,是整个混乱宇宙最终收束的奇点。柳若雪疯狂爆发的灵魂风暴,在他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而喧嚣。
“恨如焚风,其势滔天。”一个声音响起,没有源头,仿佛直接在脑海最深处生成,又或是整个寂静空间本身在低语。语调异常平缓,字句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洞悉万物的苍老,每一个音节落下,都让柳若雪心头的灼热温度再冷一分,“然焚风席卷,只会扫清表面,露出的根基,依旧深埋焦土之下。”那双模糊面容上唯一清晰的存在——仿佛蕴含了整个宇宙星辰诞生与湮灭的双眸——安静地注视着柳若雪,深邃得要将她所有的秘密都吸入其中。
被这双超越凡尘的眼睛凝视,柳若雪感到了某种无法遮掩的chiluo。灵魂深处刚刚爆发过的岩浆余烬被这目光一触,瞬间冰封,继而是一种被彻底看透的寒意。
“你……你是谁?”柳若雪的声音嘶哑干涩,嘴唇的皮肤干得几乎要撕裂开。喉咙深处如同砂纸摩擦,方才那声撕裂灵魂的咆哮似乎耗尽了所有水分。那身影散发出的无形力量仍在压制着她,体内的热血奔腾被迫停滞的滞涩感依然存在,肌肉紧绷如石,但一种强韧的意识正顽强地突破这层束缚。
她咬紧牙关,抵抗着那股从四周空间和对方目光中弥漫出来的无形沉眠般的压力,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丝痛楚带来奇异的清醒。这是遗迹,是神祇的遗物!眼前之人,是敌?是友?亦或是……更古老、更冰冷的存在?疑惑如同藤蔓缠上心房。
那双深邃如古井、倒映着亿万星辰生灭的眼眸,没有因柳若雪的质问而泛起一丝涟漪。他只是微微侧过身,目光投向侧方一处看起来与其他墙壁毫无差异的石壁。那石壁古朴粗糙,深褐色的纹理流淌着岁月的痕迹,表面同样攀附着一些微光符文,但与其它墙壁相比,显得更加黯淡沉寂。
灰袍人影抬起了一只手掌。那手掌修长而稳定,皮肤光泽温润,透露出与其沧桑气息并不相符的生命活力。他的指尖在空气中极其缓慢地划动,仿佛在牵引某种肉眼无法窥见的“弦”,动作简洁到极致,却又带着令人屏息的韵律。指尖滑过的虚空,留下了一抹黯淡如同随时会熄灭的灰烬般的轨迹。
无声无息。但柳若雪分明感到,一股无形的庞大波动正顺着他指尖引导的方向,潮水般涌向那面看似平凡的墙壁。
墙上那些近乎熄灭的黯淡符文,毫无征兆地亮了!
嗡……
微不可察的震颤感沿着脚底传来,极低的、却直抵灵魂深处的震动蜂鸣。那不是用耳朵捕捉到的声音,而是骨头和神经感知的本能共鸣。
幽蓝的光芒在古老的符文刻痕中再次流淌起来,像被惊醒的冰冷河流。然而这次的光芒,没有之前的狂乱、暴戾与挣扎感。它们如同被赋予灵魂的液态蓝水晶,变得温顺、凝练、稳定,依照某种超越凡俗理解的深邃规律,在石刻的脉络中安静地蜿蜒、穿梭、彼此勾连。
光线在符文的节点处汇聚、增强、旋转,如同深邃的微型漩涡,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神秘美感,最终又平稳地流向更深处更复杂的连接之中。
就在此时,墙壁中心位置,一个柳若雪之前完全没有留意的奇异印记,在稳定流淌的蓝光滋养下,也亮了起来。
那印记异常复杂。
无数个细小的、扭曲如蝌蚪般的神秘符号以违背常理的几何角度重叠、交错、套嵌,构成一个比磨盘稍大、散发着微弱金光却令人莫名心悸的巨大图案。它并非平面,层层叠叠的符号似乎正在极其缓慢地自行流转、沉浮。
当柳若雪的目光触及这核心印记的瞬间,异变陡生!
她的心脏毫无预兆地剧烈绞痛!
那感觉来得如此迅猛而狂暴,仿佛有一只冰冷的铁爪狠狠攥住了她的心室,用力挤压。她眼前猛然一黑,几乎窒息。一阵剧烈的、冰冷的、如同生锈齿轮相互绞磨般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强行灌入她的脑海深处!那声音伴随着无数重叠而扭曲的破碎画面——黑暗的天空、倾颓的高塔、遮天蔽日的巨大残破羽翼、以及一双饱含无尽怨毒与疯狂的血色巨瞳!
“呃——!”柳若雪痛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身体晃了晃,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一只手猛地捂住心口,指关节用力得发白,指甲刺入皮肉也浑然不觉。
“古神……之楔……”四个冰冷的音节从未知之处幽幽地滚落,低沉而清晰,蕴含着洞察一切的冷漠与苍凉,又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沉睡了无数纪元又被惊醒的古老警觉。
“又是……那种感觉……”柳若雪的声音从牙缝里嘶出,胸口窒息的冰冷余悸仍在抽搐,脑海中强行闯入的恐怖影像碎片还未完全消散,她艰难地喘息,“之前在祭坛……还有云天明哥失踪那晚……这到底是什么?!”
她猛地抬头,带着劫后余生的余悸和强烈的惊疑,直直地望向那灰袍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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