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冰魄之息与疫瘴蔓延(1 / 2)

('冰冷的战栗感仿佛还未从李云天的骨髓里退去,玄冥老祖那句“凡人的躯壳血肉,就是它们最甘美的饵食”如同冻结的毒刺,反复扎进众人心头。那被强行击溃的暗红残光,似乎仍在幽暗的遗迹空间里留下了一缕若有若无的窃语,冰冷、粘腻,带着吞噬的***。

“离开!立刻!”李云天的嘶吼回荡在死寂的废墟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他压下翻腾的气血,率先行动,身影如离弦之箭射向遗迹深处,寻找离开这恐怖之地的通道。每一块裸露的骸骨,每一处流淌着污秽气息的焦痕,都在无声地提醒着那个被唤醒的灾厄:古神的饥渴如同被投石激荡的湖水,那无形的涟漪正以他们无法理解的速度蔓延开去,目标直指脆弱的凡俗人世。

柳若雪紧随其后,冰魄灵体感应到的腐朽与饥渴感最为清晰,让她呼吸都有些窒涩。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崩碎的石柱基座,玄冥老祖干枯的手指正从染着暗红印记的石板上缓缓收回,浑浊的眼瞳转向李云天奔去的方向,深不见底。他的沉默,比任何解释都更令人心寒。苏千雪捂着伤处,咬着牙紧跟,眼中再无对异宝的炽热,只剩下惊疑与冰冷刺骨的寒意——青云宗宗主曾秘授的某些关于神陨时代的禁忌知识碎片,此刻正与眼前的一切残酷地重合,让她遍体生寒。

砺锋城的轮廓在夕阳的余烬中越来越清晰,巨大的灰岩城墙宛如巨兽的脊背,横亘在苍茫戈壁与昏暗天际之间。凛冽的风被城墙阻隔、变形,在城内狭窄的街巷中化为呜咽的穿堂风。然而当李云天一行四人无声地穿过某段看似空无一人的偏僻隘口入城时,一股极其隐晦的、掺杂在浓重土腥味与生活气息里的***甜腻感,如同一只无形而冰冷的手,轻轻搔刮在柳若雪的嗅觉深处。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冰魄灵体的感知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漾开层层冰冷的涟漪。那不是寻常的污秽气味,而是源于生命本源被扭曲、被亵渎后的……腐朽。

其他人显然毫无所觉。李云天目标明确,步伐快而沉重,只想尽快找到天机子;玄冥老祖则闭着眼,仿佛只是在辨别风中混杂的某种特定“信号”;苏千雪则警惕着四周可能的敌人与青云宗的追踪。只有柳若雪,那双冰魄般的眼眸深处,映照出常人无法察觉的污浊气息——丝丝缕缕,淡若烟霭,却带着那遗迹深处红光的贪婪本质,它们并非遍布全城,而是汇聚成无形的、黏稠的溪流,悄然涌向城市南端人烟最为稠密的苦水巷区域!

“李云天!”柳若雪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穿透晚风。

李云天骤然停步,回头看向她,眼神锐利如刀。柳若雪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葱白的手指,遥遥指向城南那片在渐浓暮色下显得格外杂乱阴暗的棚户区域,低声道:“味道不对。很……污秽,在聚集。”

玄冥老祖眼皮微抬,浑浊的目光扫过苦水巷方向,鼻翼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脸上皱纹如同石刻般冷硬下去,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哼。李云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走!”他低吼一声,立刻转向,疾奔而去。柳若雪的灵觉从未出错,污秽的气息在聚集,绝非吉兆!

苦水巷的空气凝滞得如同湿透的破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胸口。低矮歪斜的棚屋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仿佛随时都会被自身的重量压垮。白日里喧闹的人声此刻只剩下压抑的哭泣、痛苦的**和低低的咒骂。一股刺鼻的、混合着草药苦涩、汗馊味与某种更深沉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浓烈得让紧随李云天的柳若雪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巷子深处那间摇摇欲坠的“仁安草堂”门口,已然混乱如炼狱!

破旧的木门外拥挤着数十个神情凄惶绝望的人,哭喊着、推搡着,人人都想往里挤。透过歪斜门板的缝隙,只见小小的厅堂里躺着横七竖八的患者,几乎无处下脚。一个瘦小的孩子趴在门边,身体剧烈地抽搐,口鼻渗出的不再是暗红血丝,而是一小滩粘稠的黑血,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腥臭!另一个妇人蜷缩在墙角,裸露的手腕皮肤下,竟凸起数块指甲盖大小、边缘不规则的硬物,如同粗制滥造的骨刺即将破皮而出!恐惧的气息混合着绝望和病痛的酸腐,像粘稠的墨汁浸透了每一寸空间。

“瘟疫!是瘟疫啊!”人群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陈伯救救我的娃儿!他才七岁啊!”

“滚开!都滚开!没药了!真的没药了啊!”一个头发花白凌乱的老者挡在通往内室唯一的窄小门口,正是老药医陈伯。他脸上沾着黑褐色的药渍,老泪纵横,声音嘶哑绝望地朝着外面汹涌的人群挥舞着手臂,“别挤了!里面的要没气儿了!城卫军!城卫军死到哪里去了?!”他的老眼扫过地上那些皮肤下生出骨刺的人,布满了恐惧和深深的无力,那些景象已经超出了他数十年经验的认知范畴。

李云天挤在人群外围,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混乱场面,那些皮肤下的异状如同尖锥刺入脑海!骨刺!与遗迹中那些被污染神力驱动的骸骨兵何其相似!玄冥老祖那句“骸骨只是‘壳’”的预言,像惊雷般炸响。这污秽的“种子”爆发了!它不仅仅吞噬生机,更是在重塑血肉骨骼,将活人变成畸变的傀儡!

他心急如焚,天机子呢?那神秘老头向来踪迹不定,但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就在这苦水巷深处!眼前这席卷一切的混乱,像一张弥天大网,遮蔽了他找寻目标的视线。

“陈伯……好冷……骨头里面……扎得疼……”

墙角突然传来微弱如蚊蚋的稚音。是小凡!陈伯唯一的孙子。孩子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张垫着破旧棉絮的矮榻上,小脸青白,嘴唇乌紫,不住地打着寒颤,像是浸在冰水里。他小小的手臂紧紧抱着肚子,露出的手腕和小腿上,几处青紫色的皮下隆起清晰可见,边缘隐隐泛着令人心悸的暗红色泽!每一次痛苦的抽搐,都让那皮下硬物的轮廓更加狰狞一分!

柳若雪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冰魄灵体清晰地感知到,那孩子体内正有一股与遗迹污痕同源、却又更加孱弱无助的气息在疯狂扭动、冻结,肆意侵蚀!寒意顺着她的脊骨窜上头顶,带着毁灭生命的污秽,更带着孩童即将消逝的温度……那遗迹里的恐惧和冰冷,跨越了时空,再次攫住了她!

“让开!”清冷如雪崩的声音骤然响起,压过了满屋的哭嚎。柳若雪冰魄流转,体表瞬间泛起一层晶莹的白霜,周遭混乱喧嚣的空气骤然一静,温度陡降!她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寒意,强行排开了面前几个哭喊的妇人,像破冰船般直接分开人群,直抵小凡的矮榻之前。没有犹豫,没有恐惧,那双如覆寒冰的手,带着她所能激发的、最为精纯的冰魄之力,轻柔却坚定地按向孩子冰冷刺骨的额头和剧烈疼痛的腹部!

“你想找死吗!”陈伯目眦欲裂,以为她要伤害孩子,嘶哑咆哮着扑过来阻止,“住手!”

一股沛然大力横在身前。李云天不知何时挡在柳若雪和陈伯之间,那只刚刚经历血战的手掌重如磐石,牢牢按住了陈伯枯瘦的肩头,声音沉凝如铁:“相信她!她在救他!”

陈伯挣扎的身体僵住,浑浊的老眼布满血丝,惊疑不定地盯着柳若雪那只覆在小凡额头上、散发着森森白气的手掌。

寒流!

一股难以想象的冰寒洪流,猛地从柳若雪掌心爆发,毫无保留地顺着她的双臂灌入小凡的身体!这不是简单的降温,这是她冰魄灵体本源生命之力的直接倾泻!

刹那间,她仿佛坠入了小凡那濒临冰解的体内世界。

冰冷!那不是寻常的寒冷,而是一种浸透灵魂骨髓的枯寂。视线之内,是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半透明黑色荆棘,像是凝固的毒蛇血液织就的网络,深扎在孩子纤细的经络、血肉和微弱跳动的脏器之中。这些荆棘贪婪地蠕动着,所过之处,经络被冻结得布满霜纹,血肉色泽暗淡枯萎如同朽木!更深处,那些代表骨骼生机的柔韧白气,正被无数探出的黑色荆棘贪婪地刺入、缠绕、吞噬!孩子脆弱的生命本源,就在这无边毒棘的缠绕吮吸下,一点点变得冰冷、灰白、死寂!

“唔!”柳若雪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脸色瞬间失去所有血色,比最纯净的雪还要惨白三分。以自身灵体的本源寒气为触角去感知那种深入骨髓的“冻蚀”污染,她的精神如同瞬间被亿万根淬毒的冰针刺穿!属于小凡的痛苦、濒死的冰冷、骨髓里被异物穿刺啃噬的剧痛……这些撕裂灵魂的负面感知,如洪流倒灌,毫无阻碍地冲击着她的意识!冰魄灵体在共鸣,在震颤,不仅传递痛苦,更在同步承受!她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体内真元紊乱如沸水翻滚。

然而——

就在那无边枯寂冰冷的侵袭几乎要将她神志一同冻结撕碎时,一股源自血脉最底层的、纯净到极致的冰蓝气息在她灵台深处倏然一闪!

嗡!

一声唯有灵魂能“听见”的清越嗡鸣响彻识海。一道冰蓝得接近虚无的光影,模糊而圣洁,骤然在她意识之海中浮现,仿佛太古冰川的核心投影。光韵扩散的刹那,所有侵入她体内的负面痛苦感知,那些来自被污染荆棘的“冻蚀”,竟如同阳光下的薄雾,瞬间被净化了大半!

她混乱的心神猛地一定,冰魄灵体与自身生命本源被强行剥离开一道薄薄的屏障!痛苦依旧存在,却不再能直接侵蚀她的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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