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临沂铁火(1 / 2)
('江南的六月,总被连绵的梅雨泡得发潮。临溪镇枕着一条蜿蜒的溪水,青石板路被雨水润得发亮,沿街的乌瓦白墙间,水汽像一层薄纱,把整个镇子笼得有些朦胧。
镇东头的“沈记铁匠铺”却瞧不见这份朦胧。铺子的木门敞开着,里头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节奏沉稳,像极了铺子的主人沈砚。
沈砚今年二十岁,生得身形挺拔,皮肤是常年被炉火熏烤的麦色,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额角,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睛。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臂膀上肌肉线条分明,正握着一把铁钳,夹着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坯,往铁砧上送。
“呼——”他吐了口气,右手提起八斤重的铁锤,高高扬起,再重重落下。
“当!”
火星四溅,落在铺子里的地面上,溅起细小的烟尘。铁坯在锤下慢慢变形,从一块不规则的铁块,逐渐有了菜刀的雏形。
“沈小哥,我的锄头好了没?”门口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镇上的老农王阿婆。她挎着个竹篮,里头装着几个刚蒸好的米糕,笑眯眯地走进来。
沈砚停下锤,用铁钳把铁坯夹回火炉里,转头擦了擦汗:“阿婆,再等半个时辰,淬火之后就成了。”
“不急不急,”王阿婆把竹篮放在墙角的木桌上,“刚蒸的米糕,你尝尝。你爹在的时候,就爱我做的这口。”
沈砚的养父沈忠,去年冬天染了风寒,没撑过去,丢下这家铁匠铺和沈砚走了。沈忠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一辈子没娶亲,二十年前从外地带着襁褓中的沈砚来到临溪镇,开了这家铁匠铺,一住就是二十年。他没教沈砚太多东西,只传了他一手打铁的手艺,还有一套看似普通的“铁山拳”,说是强身健体用的。
沈砚拿起一块米糕,咬了一口,甜糯的米香在嘴里散开。“谢阿婆,还是您做的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王阿婆看着沈砚,眼里带着疼惜,“你这孩子,自从你爹走了,就一个人守着铺子,也不说找个伴。镇上李家的姑娘,长得俊,人也勤快,我看和你挺配……”
沈砚笑了笑,没接话。他性子偏冷,不爱热闹,每日打铁、吃饭、睡觉,日子过得像铁砧上的铁坯,平淡却扎实。他觉得这样挺好,临溪镇的日子安稳,没有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纷争。
正说着,街上传来一阵喧闹声,夹杂着瓷器破碎的脆响和女人的哭声。沈砚皱了皱眉,放下米糕,走到门口探头去看。
只见一群穿着青色道袍的汉子,正围着镇口的杂货铺,为首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面容倨傲,腰间挎着一把长剑,剑穗是醒目的白色。他手里拿着一个破碎的瓷瓶,对着杂货铺老板怒吼:“你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一股子邪味!我看你就是魔教余孽,故意用这邪物害人!”
杂货铺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摆手:“道长饶命!这是我从外地进的胭脂,不是什么邪物啊!”
“还敢狡辩!”青年身后一个矮胖的道士上前一步,一脚踹翻了杂货铺门口的摊子,“我们暮云派奉盟主之命,追查魔教余孽,凡是有可疑之人、可疑之物,都要查!你这胭脂味道古怪,定是魔教用来害人的东西!”
周围的百姓都围了过来,敢怒不敢言。这几个道士是昨天来的,说是暮云派弟子,要在镇上追查“焚天教余孽”。焚天教是二十年前被正道联盟剿灭的“魔教”,这些年早就销声匿迹了,谁知道这几个暮云弟子突然来这么一出,说是追查余孽,实则是借机骚扰百姓,刚才已经抢了西街的酒铺,现在又盯上了杂货铺。
“把他抓起来,带回暮云审问!”为首的青年道士下令,身后两个道士立刻上前,就要去抓杂货铺老板。
“住手!”
一声冷喝,沈砚从铁匠铺里走了出来。他赤着上身,手里还拿着那把八斤重的铁锤,麦色的皮肤上沾着些许铁屑,眼神沉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为首的青年道士转头看向沈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哪里来的野小子,也敢管我们暮云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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