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薛芷画:这是道心动摇,骂吐血了?(2 / 2)

不想这小儿,竟步步紧逼。

卢县令傲然说道:“本官乃是道官,不理世俗,斩妖除邪,自有县中属吏各行其事,又何间与?”

“如今妖邪肆虐县中,县中武力有限,几不能制,卢县令为一方父母官,既通道家术法,为何袖手旁观,坐视百姓嚎哭于野?”沈羡一字一顿问着,冷声道:“既食君之禄,为何不忠君之事?”

这就是他看不惯青羊观和卢县令等人的原因,你要是跑进山林当野人,他还敬一句仙道隐士。

但前者享受香火供奉,沽名钓誉,而后者乃是一方父母官,却尸位素餐,说得过去吗?

无非是前者受间接供奉,没有后者受直接供奉可恨一些。

此刻,裴仁静看向那少年,暗道,这倒是问到点子上了。

食君之禄,何不忠君之事?

面对这样的指责,卢县令也不敢怠慢,辩白道:“你也是道家圣贤子弟,熟读道经,难道不知,治大国若烹小鲜,如事事亲力亲为,本官纵是有三头六臂,又如何分得了身?”

“歌舞管弦,分得了身,谈玄论道,分得了身,求仙炼丹,分得了身。”沈羡冷笑一声,斥道:“独独忠君爱民,靖除妖邪,分不得身?!

薛芷画在暗中听着此言,只觉得酣畅淋漓,暗道一声,骂的好!

此言如果传到天后耳中,必然视之为平生知己。

天后在看到庆王幕僚骆世杰写得讨逆文章时,阅览而罢,观其文采优美,言辞犀利,而对一旁的宰相笑说,“此等人才未效力于朝廷,实宰相之过也。”

可见天后之重才、爱才。

卢县令脸色又青又红,恼羞成怒道:“你…你,一派胡言!”

但一时间却被问得说不出话。

而沈斌已是愣怔地看向那少年,暗道,他是没想到,他这个儿子竟是辨才无双?

事实上,世家高门崇尚清谈,以思辨敏捷为上乘。

这也是卢县令刚才三言两语,堵得沈斌说不出话的缘由。

但没有想到,卢县令碰到了沈羡,此刻犹如一个新兵蛋子。

卢县令沉声道:“在其位,谋其政,你一小小的黄口小儿,纵是出身官宦之家,也敢妄言政事?真当本官不能治你的罪吗?”

可以说,这会儿的卢县令已经破防,打算以身份压人。

沈羡道:“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卢大人既言在其位,谋其政,那卢县令在其位,何以不谋其政?”

卢县令一时语塞。

沈羡道:“既一心向道,求长生逍遥,不如挂冠封印而去,也省得为万民唾弃,仙道更是一事无成!”

卢县令此刻脸色陡然苍白如纸,身形有些颤抖。

“不知卢县令,仙道第几境?嗯…丹霞了没啊?”沈羡叹了一口气,道:“人到中年,蹉跎岁月,官场道途,一事无成,何苦来哉?”

卢县令:“……”

此言一出,县衙官厅内陷入死一般的沉默,沉默…震耳欲聋。

卢县令彻底破防,道心都有些摇摇欲坠。

想起这些年在谷河县为官,始终在第二境巅峰打转儿,怎么都突破不了瓶颈,现在又被一小儿斥骂,他堂堂世家子弟,如何沦落到这步田地?

卢县令脸色又红又白,急火攻心,“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明府。”周围的文吏一时大惊,慌乱大起。

而暗中观察的薛芷画,已是呆愣原地,一双清冷明眸怔怔地看向那怒斥卢县令的少年,有些心驰神摇。

这是道心动摇,骂吐血了?

不对,应该是卢县令困于第二境多年,最近又急功近利,原本就藏着一口郁躁之气。

今日之事,应是一个引子。

不过文辞的确犀利,问人家第几境修为,就差说一大把年纪,废物一个,全活狗身上了。

想起先前青羊观中之事,这么一说,青羊观观主的确道心稳固,坚若磐石,无愧仙道第四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