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纹(2 / 2)
“以色侍人,终不长久。你以为凭此便能拴住她的心?”
“至少眼下看来,伊莉丝……很是受用。”沙塔尔唇角弯起炫目的弧度,懂得见好就收,彻底激怒卡斯帕于他无益,“我还是先前那句话,我是个识时务的人,从未妄图攀摘正室之位。那位置劳心劳力,于我而言是苦差而非殊荣。阁下只需再容我这一粒‘微尘’,我愿成为你的壁垒,助你确保她的身侧……不会再添‘新人’。”
“从前在梅尔基亚,一个沃尔坎奴隶为救她而死。伊莉丝为此神伤许久,直至今日,虽鲜少提及,那人却成了她心底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卡斯帕的红眸深不见底,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刃,“而他,恰巧与你同源。”
“我明白你的言外之意,”沙塔尔的神色骤然冷却,如同蒙上寒霜,“无非是想说她待我特殊,皆因我肖似故人,不过是个聊慰相思的影子……可你忘了,我自何处摸爬滚打而来。在那个人间地狱,我学到最深刻的道理,便是绝不能放过任何触手可及的机会。我不在乎缘由,只要能留在她身边,以何种身份、因何种缘故,于我并无分别。”
卡斯帕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沙塔尔越是急于辩解,越暴露其内心的动荡不安。“你可以不在乎,但伊莉丝终有一日会从旧梦中彻底醒来。到那时,你待如何?”
沙塔尔默然片刻,忽而起身,朝着伊莉丝所在的浴室方向走去。
行至门边,他略一侧首,唇角勾起的笑意轻飘却笃定:“我们之间,共享着独一无二的记忆,从上辈子纠缠至今世,这便是我的底牌。况且……”他话音微顿,带着洞悉的了然,“她从来不是不负责任之人。否则,我的‘投怀送抱’,又如何能奏效?”
卡斯帕眉头紧锁,一时难以消化这番话中庞大的信息。
“即便过了我这一关,”在沙塔尔推门前,男人冰冷的声音再度自身后传来,“洛兰,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吱呀一声轻响,回应他的,唯有门扇开合的余音。
——
伊莉丝将自己深深浸入温热的水中,只露出一双写满惶惑的眼睛。
水面之下,她的思绪如同吐出的不断升腾、破灭的气泡,空洞而纷乱。
完蛋了!
哗啦一声,她猛地从水中坐起,长长换了口气,大脑一片混沌。
该如何对卡斯帕解释?青天白日,神志清醒,滴酒未沾——她竟和沙塔尔说着说着便滚上了床榻?
偏在此时,后背肩胛处被热水浸泡得阵阵发痒,引得她无意识地反复抓挠。
一双手悄无声息地自后方探来,温柔地握住她躁动的手腕,继而将一块浸满温水的软巾轻轻敷在那片已被挠得红肿的肌肤上。
“卡斯帕?”伊莉丝猛地回头,见到来人瞬间弹开,双臂交错护在胸前,“你、你怎么进来了?”
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沙塔尔的脸颊与襟口,他却毫不在意,只低眉顺眼地垂下拿着软巾的手,神态近乎卑微,仿佛生怕惹她厌弃:“见久无侍从进来伺候,我便自作主张了。纹身之处已经肿起,再抓便要破皮了。若仍觉痒,不若稍后用冰敷一敷?”
“纹身?我身上从未有过这种东西。”她蹙紧眉头,努力扭身试图查看,却徒劳无功。
沙塔尔体贴地取来一面银镜置于她身后。
借着镜面反射,伊莉丝终于看清——在她光洁的肩胛骨下方,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枚盘绕的黑色蛇形图腾,任她如何搓洗都丝毫不见淡去。
那黑蛇狰狞地吐着信子,盘踞之处的皮肤已红肿不堪,交错着她自己抓出的道道血痕。
“何时……”她喃喃自语,忽觉那蛇身的花纹异常眼熟。女人夺过镜子细看,心头猛地一沉——那诡谲的纹样,竟与那枚“恶魔硬币”上镌刻的铭文惊人地相似!
一个不详的预感陡然浮现在她心底:
她这是……被恶魔诅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