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续)登基日,魔临九重阙(1 / 2)

('掌心传来的剧痛并非刀割火烧,而是千万根淬毒冰针同时扎入骨髓,又带着滚烫的、活物吮吸般的粘稠感!那柄青铜古剑的剑柄,仿佛变成了一个贪婪的活物口器,死死咬住了他的血肉,疯狂攫取着他体内的某种本源之力!

“呃啊——!”

李炎牙关几乎咬碎,额角青筋暴突如虬龙,冷汗瞬间浸透内衫。他低头,死死盯着紧握剑柄的右手——指缝间,竟有极其微弱的、妖异的血光在闪烁!是剑柄上那些新生的血色纹路!它们在皮肤下搏动,如同活物的血管,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更深一层的吸噬剧痛!

一股冰冷、暴戾、充满了无尽毁灭与吞噬***的意念,正顺着这“血管”,蛮横地冲入他的手臂,撞击着他的心神!脑海中无数混乱的碎片炸开:魔神玄冥溃散时那扭曲的三只魔眼、粘稠污秽的魔血、坛下百官化作傀儡的狰狞面孔……最后都汇聚成一个无声的咆哮:杀!吞噬!更多!

这剑…在渴求!渴求像吞噬玄冥那样,吞噬眼前的一切活物!包括他李炎!

“祭…剑…”他喉头滚动,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后半截字眼却被更汹涌的痛楚和那股反噬的意志狠狠堵了回去。他必须对抗!对抗这柄刚刚救了他,却立刻要反噬其主的凶物!

“诛杀暴君李炎——!”

“开城门!迎辽王——!”

城墙外的嘶吼如同海啸,撞在巍峨的城墙上,激起更狂热的回响。沉重的撞木声越发急促,城门在**,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摩擦声。垛口上,叛军士兵的身影已清晰可见狰狞的面孔,他们张弓搭箭,冰冷的箭簇在灰白天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目标直指圜丘坛顶那孤立的玄黑身影!

“保护陛下!”坛下,少数挣扎着从傀儡状态恢复、尚有行动能力的禁军将领目眦欲裂,嘶声高呼。残余的侍卫挣扎着想要聚拢,但更多的人依旧瘫软在地,被恐惧和残留的魔气侵蚀得无法动弹。场面混乱绝望如末日。

“咻咻咻——!”

刺耳的破空声撕裂喧嚣!第一波箭雨,如同嗜血的蝗群,从城墙方向泼天盖地攒射而来!覆盖了圜丘坛上空!箭头反射着惨淡的天光,密密麻麻,避无可避!

死亡的气息,比箭矢更快降临!

剧痛和反噬的意志疯狂撕扯着李炎的神经,几乎要将他拖入黑暗。然而,那泼天箭雨带来的、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如同一桶冰水当头浇下,瞬间激起了他骨子里最凶悍的求生本能!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李炎胸腔炸开!他双目瞬间布满血丝,右臂肌肉贲张,几乎要撑裂衮服的宽袖!不是他在挥剑,是那柄渴血的青铜古剑在牵引着他!那股反噬的冰冷意志,在嗅到如此浓烈、如此近在咫尺的鲜活生命气息时,竟爆发出更加狂暴的贪婪!它要吞噬!吞噬这些箭矢!吞噬这些射箭的人!

剑,动了!

李炎的身体被剑带动,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暗沉的青铜剑光再次亮起,不再是煌煌圣道,而是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择人而噬的凶戾!剑光在他周身泼洒开一片死亡的扇面!

“叮叮当当!嗤嗤嗤——!”

金铁交鸣的脆响与血肉被撕裂的闷响混杂在一起,奏响了地狱的序曲!

射向他身躯的箭矢,在接触到那暗沉剑光的瞬间,竟如同朽木般寸寸断裂、粉碎!而一些角度刁钻、射向他身侧或身后虚空的流矢,则被那诡异的剑光主动“吸”了过去!箭杆在空中扭曲、变形,蕴含的动能和金属精华仿佛被无形之力强行抽离,化作一缕缕微不可察的灰气,被那暗沉的剑身贪婪地吞噬!箭矢本身则如同被抽干了骨髓的死蛇,无力地坠落。

剑光掠过几个挣扎着扑向他的、神志尚未完全清醒的傀儡官员身侧。没有直接斩中,仅仅是被那凶戾的剑风扫过——

“噗!噗噗!”

那几个官员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戳破的血袋,全身毛孔瞬间爆开大团血雾!他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眼珠凸出,皮肤迅速干瘪塌陷下去,仿佛全身的精血在刹那间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抽干!化作几具穿着华服的狰狞干尸,直挺挺栽倒!

妖异的血色纹路在青铜剑身上骤然一亮,如同饱食后的毒蛇,红得更加刺目,甚至隐隐发出满足的嗡鸣!掌心的吸噬剧痛,竟随之…减轻了一丝!

李炎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看清了那几具干尸的惨状,更清晰地感受到了剑身传来的、吞噬生命后的短暂“满足”感!这柄剑…这柄所谓的“圣道之剑”,竟真如那魔神所言,在饮血!在吞噬生灵!而饮血…竟能缓解它对自己的反噬?!

这念头如同毒藤,瞬间缠上他的心神。

“放箭!继续放箭!射死他!”城墙上,叛军将领的吼叫带着惊惧和疯狂。更多的箭矢如飞蝗般再次腾空!

李炎拄着剑,剧烈喘息,冷汗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滑落。他看着再次袭来的死亡箭雨,又低头看向手中这柄妖异闪烁的古剑。一个冰冷而疯狂的选择,如同深渊的诱惑,摆在了他的面前。

杀?用这柄剑,杀出一条血路?吞噬这些叛军的生命,喂饱这柄凶剑,换取喘息之机?

还是…坚守那虚无缥缈的“圣道”,坐以待毙,被万箭穿心,或者被这凶剑彻底吸干?

“陛下!小心!”一名忠心耿耿的禁军校尉猛地扑来,试图用身体为他挡住侧面袭来的几支冷箭!

看着那校尉决绝扑来的身影,李炎眼中最后一丝挣扎被冰冷的决绝取代。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死在这些叛贼手中!大胤的玉玺是假的!老太监临死的警告如同警钟!他必须活下去,弄清楚这一切!

活下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滚开!”

李炎低吼一声,并非对那校尉,而是对自己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迟疑!他猛地一扭腰,身体诡异地侧滑半步,避开了校尉的扑救路线。同时,右手那柄青铜古剑,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带着他整个身体,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暗影,主动迎向了那片泼洒而至的箭雨!目标,更是锁定了箭雨之后,城墙垛口上那些张弓搭箭的叛军身影!

这一次,剑光不再是防御的圆,而是一道暴戾前冲的直线!凶煞之气冲天而起!

“噗噗噗噗——!”

剑光所过之处,空中飞射的箭矢如同遭遇无形的磨盘,纷纷爆碎成齑粉,精华被剑身吞噬。而剑光边缘扩散的凶戾煞气,如同无形的死亡波纹,扫过下方匍匐在地、来不及躲闪的人群——无论是刚刚恢复神智的官员,还是挣扎的侍卫,甚至是昏迷的傀儡!凡被这煞气波纹触及者,无不身体剧震,口鼻眼耳瞬间渗出黑血,生命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被强行抽离,化作缕缕血雾汇向那道暗沉的剑光!成片的人无声无息地萎顿下去,皮肤失去光泽,形如枯槁!

剑身上的血色纹路如同获得了滋养,光芒大盛,发出愉悦的、低沉的嗡鸣!那妖异的红光甚至透出剑鞘,将李炎握剑的右手映照得一片血红!掌心的吸噬剧痛,再次明显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力量充盈的错觉,伴随着更深的、令人沉沦的冰冷快意!

“魔…魔鬼!”

“妖剑!那是妖剑!”

“快跑啊——!”

圜丘坛下,幸存者们目睹了这比魔神玄冥更加诡异恐怖的场景,彻底崩溃了!他们尖叫着,哭喊着,连滚带爬地向远离李炎的方向逃窜,互相践踏,丑态百出。刚刚凝聚起的一点抵抗意志,瞬间土崩瓦解。

李炎对身后的混乱与咒骂充耳不闻。他眼中只有那越来越近的城墙!只有那些垛口后惊骇欲绝的叛军面孔!古剑牵引着他,速度越来越快!每踏出一步,脚下猩红的地毯仿佛都留下一个燃烧的血色脚印!他踏过那些被抽干生命力的枯槁躯体,如同踏过微不足道的尘埃。

“拦住他!用滚木礌石!快!”城墙上的叛军将领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

粗大的滚木、沉重的礌石,被叛军手忙脚乱地推下垛口,裹挟着风声,朝着如魔神般冲来的李炎狠狠砸落!

李炎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甚至没有挥剑格挡!只是将体内那点微弱的内息,连同被古剑强行灌注进来的、冰冷而狂暴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右臂,灌注进那柄贪婪的青铜凶兵!

“嗡——!”

剑身发出一声更加高亢、更加凶戾的震鸣!暗沉的剑光暴涨!他迎着砸落的滚木礌石,悍然一剑上撩!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雪堆的“嗤啦”声!

粗大的滚木在接触到剑光的刹那,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从接触点开始,瞬间碳化、分解、崩散成漫天黑色的飞灰!沉重的礌石如同豆腐般被切开,切口平滑如镜,断面焦黑,残留的碎石在凶戾剑气的冲击下倒卷而回,反而将垛口后躲闪不及的叛军砸得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李炎的身影,裹挟着那毁灭性的暗沉剑光,如同逆流而上的黑色流星,瞬间冲到了城墙脚下!他足尖在布满血污和碎石的墙面一点,身体借力,违背常理地再次拔高!手中的青铜古剑划出一道死亡弧线,狠狠斩向那厚重城门上方、悬挂着巨大铜钉的门楼!

“轰隆——!!!”

这一次,是真正的巨响!如同九天落雷砸在城头!

暗沉剑光如同切进朽木的巨斧,狂暴的凶煞之气轰然爆发!坚固的包铁城门楼在剑光下如同纸糊般脆弱,木石结构瞬间崩碎、炸裂!无数碎木、断石、扭曲的金属构件混合着守城叛军的残肢断臂,如同被引爆的火山,向四面八方散开喷发!烟尘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冲天而起,遮蔽了小半天空!

城门楼,塌了!

一个巨大的、狰狞的缺口,出现在巍峨的帝都城墙之上!烟尘弥漫,碎石如雨落下。

李炎的身影在烟尘中缓缓落地,单膝跪在堆积的废墟之上。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右臂沉重如灌铅,不住地颤抖,那柄青铜古剑斜插在身前的瓦砾中,剑身上的血色纹路如同呼吸般明灭,贪婪地汲取着废墟中弥漫开来的浓烈死亡气息和血气精华,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掌心的剧痛已经变成了持续的、深入骨髓的阴冷麻痒,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根须正顺着他的血脉向身体深处扎根。力量感依旧充盈,甚至比之前更盛,但那冰冷暴戾的意志也越发清晰,如同跗骨之蛆,蚕食着他的清明。

城墙内外,陷入了一片死寂。

叛军的嘶吼停止了。城内的混乱哭喊也停滞了。所有人都被这非人的、如同神魔降世般的一剑之威彻底震慑!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颗心脏。

烟尘缓缓沉降。

李炎抬起头,透过弥漫的尘埃,目光越过那巨大的城墙缺口,投向外面的世界。

缺口之外,并非预想中一马平川的坦途。映入眼帘的,是森严如林的刀枪!是沉默如山的铁甲洪流!

就在城墙缺口正对的百丈之外,一支军容整肃、杀气冲天的军队,如同钢铁壁垒般静静矗立!这支军队与城墙上那些杂乱喧嚣的叛军截然不同。他们盔明甲亮,阵型森严,长矛如林指向天空,重盾如墙护住前方。战马披甲,打着沉重的响鼻。一面巨大的玄黑色帅旗在军阵上空猎猎飞扬,旗面上用暗金色的丝线绣着一只狰狞咆哮、肋生双翼的插翅巨虎!旗下一员大将,身披玄铁重甲,面覆恶虎面甲,手持一柄门板般的巨刃,跨坐在一匹神骏异常的乌骓马上,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穿透尘埃,牢牢锁定了废墟之上、拄剑而立的李炎!

西凉王!插翅虎旗!镇守帝国西陲、拥兵自重、以悍勇嗜杀闻名的边藩之首!他竟然亲临帝都城下!而且显然早已陈兵在此,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刚才那些杂牌叛军的攻城,不过是吸引火力的诱饵和炮灰!

李炎的心,沉了下去,比握着的青铜古剑更冷。西凉铁骑,野战无双!这才是真正的致命杀招!他刚刚斩破城门楼的一剑固然惊天动地,但消耗亦是巨大,体内那点被凶剑强行灌注的力量正在飞速消退,掌心的阴冷麻痒和剑身传来的贪婪反噬却越发强烈。

“呜——!”

低沉、苍凉、仿佛来自蛮荒大地的号角声,骤然从西凉军阵中响起!那声音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

“轰!轰!轰!”

随着号角声,西凉军阵动了!前排的重装步兵手持一人高的巨盾,步伐整齐划一,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开始沉稳而缓慢地向前推进!每踏出一步,大地都为之震颤!沉重的脚步声汇聚成死亡的鼓点,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钢铁壁垒之后,是如林的长矛,矛尖闪烁着慑人的寒光。再之后,是密集如云的强弓劲弩!弓弦绞紧的吱嘎声连成一片,如同毒蛇吐信!更远处,烟尘腾起,是西凉闻名天下的重甲铁骑开始向两翼展开,如同巨大的黑色翅膀,意图包抄合围!

目标,直指城墙缺口!直指缺口废墟之上,那孤身一人的大胤新帝!

李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从废墟中拔出了那柄青铜古剑。剑身离地的瞬间,仿佛发出一声意犹未尽的、带着不满的轻鸣。剑柄入手,那阴冷的吸噬感和暴戾的意志再次汹涌而来,比之前更甚!

前有西凉铁壁步步紧逼,杀机盈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