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就连她都为之惊叹(1 / 1)

x沈桃桃挣扎着从谢云景的怀里探出身子,眼睛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巨大黑影。

“黑风!黑风!是我们!”她不顾肩痛,奋力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朝着天空用力挥舞,声音带着哭腔,“带我们回家,带我们回驿站!”

盘旋的黑风似乎听懂了,它发出一声更加嘹亮的尖啸。它不再盘旋,而是朝着东南方向,开始低空飞行。

“跟上黑风!”谢云景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

亲卫们精神大振,张寻立刻招呼众人:“快,跟上鹰,别掉队!”他率先迈开脚步,朝着黑风指引的方向奋力前行。

风雪依旧肆虐,但有了明确的方向,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

黑风如同一个最可靠的信使,在风雪中时快时慢,始终保持着与队伍恰到好处的距离。

当众人气喘吁吁地爬上一道山梁时。

“沈姑娘!”

“谢爷!”

“妹子!”

一阵激动的呼喊声,从山梁下方传来。

沈桃桃探头望去,只见山梁下方不远处,一个避风的雪窝子里,赫然聚集着一群人。

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袄,脸上冻得通红,眉毛胡子上都结满了白霜,正奋力挥舞着手臂,朝着这边拼命呼喊。

为首一人,身形矫健,正是陈黑子。他旁边站着王玉兰,裹着厚厚的头巾,脸上带着焦急。

再旁边是赵老四,正咧着嘴,激动地挥舞着手里的大斧头。

沈大山和沈小川兄弟俩更是激动地跳了起来,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重逢的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沈桃桃,泪水也模糊了视线。

她哽咽着,想喊,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快,快下去!”谢云景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激动,立刻指挥队伍下山。

山梁下的众人早已按捺不住,迎着风雪冲了上来。

“小妹!我的小妹啊!”沈大山第一个冲到近前,看着沈桃桃苍白的小脸和裹着绷带的肩膀,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哽咽,伸出粗糙的大手想碰又不敢碰,“伤哪儿了?疼不疼?让哥看看……”

“小妹,可算找到你们了!”沈小川也挤了过来,脸上又是后怕又是狂喜。

“谢爷,您没事吧?”陈黑子冲到谢云景面前,看到他额头的绷带,神情凝重。

“没事。”谢云景简意赅,目光却越过众人,落在了已经被沈大山小心翼翼接过去的沈桃桃身上。

沈大山一把将桃桃紧紧抱在怀里,手掌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哽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吓死哥了,爹娘都快急疯了……”

沈桃桃靠在哥哥宽厚的胸膛里,眼泪终于决堤,所有的恐惧,疼痛交织在一起,让她哭得像个孩子。

谢云景站在一旁,看着沈大山将沈桃桃紧紧护在怀里,看着她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心头涌上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心疼,有放松,还有一丝……珍宝被他人捧走的失落感。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替她拂开沾在泪脸上的乱发,“风雪大,别让她再受寒。”

沈大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对对对,谢爷说的是,瞧我这脑子!”他赶紧将妹妹裹得更紧了些。

“坛子,快,把坛子接过来!”王玉兰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干练。

陈黑子和赵老四他们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从亲卫们的背上接过那些坛子。

每一个坛子都代表着宁古塔未来的希望,此刻被他们小心地抱在怀里。

“好家伙!真沉!”赵老四掂量了一下怀里的坛子,咧嘴一笑,露出被冻得发紫的牙龈,“这玩意儿,就是咱们以后打铁炼钢的宝贝疙瘩?”

“没错!”张寻抹了把脸上的雪水,疲惫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有了它,咱们就能打出削铁如泥的好刀,让狄戎那群狼崽子尝尝厉害!”

“太好了,”陈黑子抱着坛子,眼神发亮,“这下咱们宁古塔,真要翻身了。”

王玉兰抱着坛子,目光却一直担忧地落在沈桃桃身上,又看看谢云景额头的绷带,转身轻声问:“陆夫人,你们……都还好吧?”

陆夫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虽然难掩疲惫,但精神尚可:“劳大家挂心了,都还活着。沈姑娘伤得重些,需要静养。谢爷也受了些伤,好在无性命之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玉兰松了口气,眼圈也有些发红,“你们不知道,雪崩过后,驿站那边都急疯了。陆太医说你们可能掉进了古墓,我们几个就跟着黑风一路找过来。黑风可真是神了,带着我们在雪窝子里钻来钻去,好几次差点迷路,都是它给引回来的。”

她说着,抬头看向天空。黑风此刻收了羽翼,稳稳地落在不远处的一块冰岩上,锐利的鹰眼扫视着下方团聚的人群,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噜,仿佛在确认任务完成。

沈桃桃靠在哥哥温暖的怀里,身上裹着谢云景带着体温的大氅,听着周围亲人,同伴们劫后余生的激动话语,一直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只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在她的头上安抚般地拍了拍。

那触感透着一种难以喻的暖意。

自从雪原大劫后,沈桃桃成了易碎的瓷器,爹娘恨不得用棉被裹住她的手脚。

这会,沈桃桃刚小心地扒开门帘一角,一只手就啪地摁在了门上。

“祖宗诶,我的小祖宗。外头雪粒子打得人脸疼,你那小身子骨儿刚缓过来点劲儿,就想往外蹿?赶紧给我回去!”

何氏的脸,从掀开的门帘里探进来,眉头拧得死死的盯着沈桃桃,活像她是个一碰就碎的琉璃盏,风稍大点就能给吹跑了。

沈桃桃被塞回暖烘烘的炕边,何氏不由分说,又把一床厚实的棉被往她身上裹了裹。

屋里炕火烧得旺,沈桃桃感觉自己像蒸笼里的包子,脸颊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

她忍不住小声抗议:“娘,我都好了,真的!您瞧瞧我这脸,都圆的快赶上发面团子了,我就在门口透口气,不走远……”

“好什么好?”沈父正蹲在屋角劈细柴火,闻头也不抬,声音闷闷的,“你那肩膀,陆夫人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骨头缝里的寒气还没拔干净呢。听你娘的,老实待着。外头有啥好看的?白茫茫一片,看了心烦。”

沈桃桃感觉自己已经晋升为国宝级别。

何氏是明着严防死守,连让她自己倒碗热水都要亲力亲为,生怕她“闪了腰”。

沈父则默默地当起了严密的看守,眼神跟探照灯似的,但凡她往窗边溜达两步,那无声的视线就幽幽地扫过来,带着一种心有余悸的后怕。

沈二嫂想帮忙,愣是找不到一丝机会。

不仅如此,在二老刻进骨子里的恐惧加持下,沈桃桃成了重点投喂目标。

一日三餐,顿顿精细,生怕她少吃了一口。

炕烧得永远暖如阳春三月,连炕头的陶罐里都时刻温着红枣小米粥。

结果是显著的。

沈桃桃对着水盆的倒影瞅了瞅,镜中人白皙的皮肤里透出健康的红晕,下巴圆润了,眼角眉梢处那曾经被生活逼出的干枯,仿佛被温汤浸润过,悄然褪去,显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明媚来。

沈大山和沈小川每次下工回来,都要乐呵呵地摸她脑袋,说妹子现在真真有了“福相”。

可这福气,代价是快要被养废了。沈桃桃心里哀叹,除了吃就是睡,顶多在巴掌大的炕前走走,人都快闲得长出蘑菇来了。

这天午后,沈父难得被王玉兰叫去帮忙整理新猎来的兽皮,何氏则在灶房忙着蒸过小年用的粘豆包,满屋子都是甜丝丝的热气。

沈桃桃偷偷扒开何氏藏在柜子最里面的一个木盒,里面是谢云景不久前送来的一把匕首。

乌木的柄,握在手里分量轻盈,显然是专为女子的手型打造的。

刀鞘包裹着一层褐色皮革,拔出来,细窄的刀刃寒光四溢,宛如一泓凝住的秋水,清洌逼人。这本身已是难得的精工之物。

沈桃桃的手指拂过刀柄下方一个极不显眼的微微凸起,轻轻一按,卡扣弹开。

她抽出一截细若柳叶的锋利小箭。箭尖泛着幽蓝寒光,显然是淬过剧毒。

再一按,刀柄尾部还能旋开,内里藏着药粉,无色无味。

这是连她这种现代人,都为之惊叹的毒囊和吹箭设计。

沈桃桃心口微微发烫,想起那日谢云景隔着矮桌,将这把匕首推到她面前时,他那惯常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也泛起了一点别样的意味。

她当时还赞道:“谢爷手下真是能工巧匠辈出,这般精巧的心思,实为罕见。”

她实在想不出谢云景身边,那群硬朗的汉子如何想出的女儿家的防身匕首。

谢云景端起茶杯的动作微微一滞,抬眼看她,唇角似乎极浅地向上勾了一下,又很快归于平静:“非是我手下的工匠。此物构思,出自周莹。”

“周莹?”沈桃桃当时便是一愣。那张倔强的面容在脑海中闪过,心中有了计较。

晚饭时,沈桃桃扒拉着碗里的炖羊肉,看似漫不经心地问沈父:“爹,我记得您说过,这大雪封山的时节,驿站里几个老人下的夹子,就数周莹做得最灵?”

沈父抹了抹沾着油花的嘴,一听这个眼睛倒是亮了:“嘿,可不是。那丫头,手是真的巧,心思更是刁钻得很。你是没看到她那夹子怎么做的。一般的兽夹子,讲究的就是一个狠,一个快,力求一下子把兽腿骨头夹断,再厉害的牲口也跑不脱。”

沈父说得兴起,干脆放下了筷子,用手比划着,“可周莹丫头做的不同。她那夹子,机括的巧劲不消说,难得是她算计的是那野兽的心。”

“算计兽心?”沈桃桃引导着沈父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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