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边境白毛跳跳(1 / 2)

('玄零云将最后一枚狼眼手电塞进登山包侧袋时,帐篷外突然传来帆布被风扯动的噼啪声。她猛地抬头,看见向导扎西正掀开门帘,羊皮袄上沾着的雪沫子在暖黄的营地灯下簌簌掉落。

“真要走?”扎西的眉头拧成了藏地特有的经幡结,他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腰间的铜铃,“昨天那脚印,是白毛老祖宗的。”

玄零云扯过摊在睡袋上的牛皮地图,指尖重重敲在北纬36度线附近的空白处。那里用红铅笔标注着三个歪扭的字——“祖父留”。三年前,从事古生物研究的祖父在这片名为“无人区心脏”的羌塘边境失踪,搜救队只找到半本浸透血污的日记,最后一页画着个长着长毛的人形轮廓,旁边写着“雪线之下,永夜之门”。

“扎西大叔,你说过祖父失踪前,曾在冰川融水处发现过奇怪的毛发。”她从防水袋里取出个玻璃罐,里面封存着一缕泛着银光的纤维,在灯下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质感,“这是实验室的检测报告,它的蛋白质结构既不属于已知动物,也不符合任何人类毛发特征。”

扎西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铜铃突然发出一阵不规律的轻响。玄零云注意到他脖颈处露出的藏青色经文刺青正在微微颤抖,那是当地用来驱邪的“九字真言”。

“那不是毛发,是裹尸布的线头。”扎西突然扯开羊皮袄,露出左肩上碗口大的疤痕,暗红色的皮肉像被强酸腐蚀过,“十年前我跟着商队走界碑线,在海拔五千米的冰洞里见过那东西。浑身长满白毛,指甲比冰镐还硬,被它扫过的地方……”他突然打住话头,眼神飘向帐篷外被风雪扭曲的夜色,“我们藏人叫它‘雪尸’,是被山神遗弃的魂灵。”

玄零云的目光落在地图角落祖父标注的海拔数据上——5237米。那正是扎西所说的冰洞大致位置。她将登山绳在手腕上缠了三圈,金属卡扣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帐篷里格外清晰。

“明天天一亮就出发。”她把祖父的黄铜罗盘塞进冲锋衣内袋,冰凉的金属贴着心口,“酬劳再加三成。”

扎西盯着她手里的罗盘看了半晌,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层层揭开后,露出块巴掌大的黑色石头,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这是‘镇魂石’,当年从雪尸洞里捡的。你要去,就得带着它。”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记住,见到白毛千万别呼吸,它们靠气脉追踪活物。”

后半夜的风雪渐停时,玄零云被帐篷外的异响惊醒。她摸出枕下的工兵铲,悄悄撩开门帘一角——月光下,扎西正跪在雪地里,对着西北方磕长头,羊皮袄上的雪在他起身时簌簌落下,在身后堆出串歪扭的雪堆。他手里的铜铃始终没停,铃声在空旷的荒原上荡出诡异的涟漪,像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次日清晨,玄零云在营地发现了扎西留下的字条,用歪歪扭扭的汉文写着“保命要紧”。羊皮袄和镇魂石都留在帐篷里,石面上的孔洞似乎比昨夜更密集了些,凑近能闻到股淡淡的腥甜味,像极了祖父日记里描述过的“冰川下的铁锈香”。

玄零云独自踏上行程。越野车在布满暗冰的荒原上颠簸了四个小时后,终于抵达祖父日记里记载的冰川融水带。她换上冰爪时,注意到岸边的冻土上布满了奇怪的脚印——足有四十码长,趾间生着蹼状的薄膜,雪地上的印记泛着种湿漉漉的暗红,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过。

当她顺着脚印走到冰川裂隙处时,正午的阳光突然被乌云吞噬。玄零云按亮头灯,光柱刺破昏暗,照亮了裂隙深处层层叠叠的冰棱。那些冰棱折射着光线,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竟像是无数根垂落的白毛。

她腰间的镇魂石突然发烫,烫得像块刚从篝火里捞出来的烙铁。玄零云猛地低头,看见石面上的孔洞里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指缝滴在雪地上,瞬间融出一个个冒烟的小坑。

就在这时,裂隙深处传来冰层断裂的脆响。玄零云迅速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壁上。头灯光柱里,一个裹着厚重白毛的人形轮廓正从冰缝里缓缓爬出,那些毛发在气流中轻轻颤动,仔细看去竟全是半透明的纤维,根根分明地包裹着青灰色的皮肤。

它的头颅以一种违背骨骼结构的角度转动着,没有瞳孔的眼窝对着玄零云的方向。玄零云突然想起扎西的话,屏住呼吸的瞬间,她看见那怪物鼻腔里喷出两道白雾,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晶——那是它在嗅探活物的气息。

镇魂石的温度越来越高,烫得她几乎握不住。玄零云突然注意到怪物胸前的白毛间露出块残破的织物,蓝白格子的纹路让她心脏骤停——那是祖父失踪时穿的冲锋衣布料。

她猛地扯下登山包侧袋的狼眼手电,强光直射下,怪物身上的白毛突然剧烈收缩,露出底下布满冻疮的皮肤。玄零云趁机后退,却被脚下的冰棱绊倒,头灯在翻滚中熄灭,黑暗里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当她摸索着找到头灯开关时,怪物已经消失在冰缝深处。雪地上只留下串新的脚印,其中混杂着几缕银光闪闪的毛发。玄零云捡起一根凑近观察,发现毛发根部还沾着小块暗红色的皮肉,散发着和镇魂石相同的腥甜味。

她握紧发烫的镇魂石,决定深入冰缝。祖父的罗盘指针此刻正疯狂旋转,最后诡异地指向正下方。玄零云按亮头灯,光柱所及之处,冰壁上竟布满了开凿过的痕迹,像是某种古老的矿道。

深入五十米后,冰洞突然开阔起来。玄零云的头灯光柱扫过洞顶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那里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冰棺,每个棺材里都蜷缩着裹着白毛的人形。它们的姿态各不相同,有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有的保持着奔跑的姿势,最边缘的一具冰棺里,隐约能看见蓝白格子的冲锋衣一角。

“祖父!”玄零云的声音在空洞里回荡,冰棺群突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她惊恐地看着离自己最近的冰棺表面爬满裂纹,白毛从裂缝里争先恐后地钻出来,像极了某种寄生植物的根系。

镇魂石突然炸裂开来,黑色的碎石溅落在冰面上,瞬间腾起刺鼻的白烟。玄零云捂住口鼻后退时,听见身后传来冰层剥落的巨响。她转身的瞬间,看见最边缘的冰棺已经彻底碎裂,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白毛堆里缓缓站起——那是她日思夜想的祖父,只是此刻他的皮肤泛着青灰色,眼眶深陷,嘴角挂着暗红色的粘液。

“小零……”祖父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皮里挤出来的,他朝玄零云伸出手,指甲盖泛着青黑,“下来陪我……这里好暖和……”

玄零云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她突然想起祖父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当镇魂石碎裂时,永夜之门就会开启。”她猛地后退,撞在身后的冰棺上,听见里面传来指甲刮擦冰层的声音。

祖父身上的白毛开始蠕动,像活物般顺着他的手臂向上攀爬。玄零云突然注意到他胸前挂着的铜牌,那是古生物研究所的工作证,照片上的祖父笑容温和,完全不像眼前这副模样。

“它们怕光!”玄零云突然想起狼眼手电的效果,迅速掏出来对准祖父。强光之下,祖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上的白毛剧烈燃烧起来,露出底下正在融化的皮肤。

就在这时,整个冰洞开始剧烈震颤。玄零云看见那些冰棺接二连三地碎裂,无数白毛怪物从里面爬出来,它们的动作僵硬却迅速,眼窝朝着光源的方向转动。

她转身就跑,头灯在奔跑中晃出杂乱的光柱。身后传来怪物们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以及冰层被踩碎的脆响。当她冲到冰缝入口时,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踝。

玄零云低头,看见祖父正趴在雪地里,燃烧的白毛已经熄灭,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焦黑的孔洞。“别……走……”他的手指深深抠进玄零云的雪地靴,指甲几乎要刺穿橡胶,“下面……有门……”

玄零云的狼眼手电突然闪烁了两下,灭了。黑暗中,她感觉到越来越多的冰冷手指抓住了自己的四肢。镇魂石碎裂的地方,暗红色的液体正在雪地上蔓延,汇聚成一条蜿蜒的小溪,朝着冰缝深处流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玄零云仿佛听见了门轴转动的声音,还有无数细碎的脚步声,从永夜的尽头,朝着有光的地方走来。

玄零云在一片刺骨的寒冷中恢复意识,鼻腔里充斥着浓郁的腥甜与铁锈混合的气味。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狭窄的冰窟里,四周的冰层泛着幽幽的蓝光,像是被某种生物的体液浸染过。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