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此一时彼一时(1 / 1)
卢望和卢源无功而返,卢老夫人后悔不迭。
她连连顿足,“早知道我去就好了,你们啊,真是没用。”
卢望惭愧,“母亲息怒,是儿子无用。”
他不算平庸之人,但才不及长兄,智不及三弟,但好在行事稳妥谨慎。长兄为担起家族重担,规束族中子弟,听从父亲安排,不入京城,三弟不喜为官,喜经商,打理卢氏所有庶务。他只能来京,撑起卢家的旗帜。哪怕他不是孤单一人,有六弟、十一弟、十五弟与他一起,兄弟照应。但因在京一脉不及别的世家大族人员多,能者出众,以至于经营十多年,也不过是官居四品。
卢源也惭愧,“母亲息怒,这事儿怪我,低估了太皇太后对小九的看重。”
关键还是时间太短了,事情做的太急了,人一急,就容易出错。若是再仔细打探打探,琢磨琢磨,晚点儿再去,能知道更多宫里的消息,就不会如此莽撞,被拦了回来。
卢老夫人虽然后悔,但事已至此,只能说:“行了,倒也不全怪你们。晚两日就晚两日吧!”
卢望和卢源都点头,“母亲说的是。”
两日时间,过的很快。
第三日,黄真派人给卢家送了消息,说虞花凌依旧没醒,但闻太医已出宫了,临出宫前说虞姑娘的情况已稳定了,不必他时时守着了,不过具体何时醒来,要看虞姑娘自己。
人还没醒,黄真的意思是不必急着看,看到也没用。
卢老夫人这两日没睡好,琢磨来琢磨去,人也渐渐安定了下来,不急躁了。毕竟活了一辈子,大风大浪也经历过不少,如今虽说是一件大事儿,但仔细思索,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她对卢望道:“既然人还没醒,等人醒了再说吧!”
卢望点头。
卢遇从外面回来,对卢老夫人和卢望、卢源见礼,“母亲、二哥,六哥,这两日,有不少人在查小九和家里。”
他是虞花凌的十一叔,卢老夫人膝下庶子,打理京中卢家府宅庶务。
卢老夫人摆手,“只管让他们查,小九面圣,张求被下了诏狱,如今知道她的人多,别人想打探,咱们拦不住,就如前儿几家府邸派人直接来问一般,如实告知就是了,不必藏着掖着,小九的身份,又不是见不得人。”
卢遇应是。
大司空府、柳仆射府、崔尚书府三方同时动起来时,侍中王睿府,也在王睿令下,查虞花凌与卢家的关系。
因卢家没隐瞒遮掩,他们查的很快。
出人意料的是,与他们想的不同,虞花凌不止是范阳卢氏正儿八经的小姐,且还是长房嫡出。
郭远听着手下查出的消息与卢家别无二致,眉头紧皱,“既是长房嫡出的小姐,又没有不被卢家承认,那么她这个人,便有些棘手了。”
他眼神狠厉,吩咐,“来人,去叫段锐来。”
属下应是。
段锐是郭远的幕僚,三十左右岁,长相富态,一副富商做派。
郭远看着段锐,对他问:“我若让你立即动手,杀了虞花凌,可能做到?”
段锐对于郭远开口就让他杀人这件事儿,眉毛都没动一下,“持手书入宫的那个小姑娘?范阳卢氏的女儿?郭公确定要杀她?据说张求及其一党,从幽州截杀到京城,都没能杀得了人,如今张求人还在诏狱里,其余党羽,也在陆续下了天牢,如今的天牢,都快人满为患了,而她听说被闻老头救活了,虽然昏迷不醒,但据说只要好好养着,连病根都不会落下,这小姑娘有些邪门啊。”
郭远道:“正因如此,我才要你杀了她。趁她病,要她命。否则以后再想杀她,怕是难。”
段锐摸着下巴,“如今她人在皇宫养伤,太皇太后重视的很,让冯家的那个女娃带着人仔细照看着,在皇宫里杀人,可不容易。”
“别人不容易,你却容易。”郭远盯着他,“我要她死。”
段锐不由问:“郭公能说说原因吗?您以前不是也与张求不对付?坐山观虎斗。如今张求倒了,虽然太皇太后胜了,但也折损不少人。您怎么就要杀这小姑娘了?若是您早些出手,这小姑娘未必能进得了京城。据说她与卢家曾有约定,一日不归家,一日不许用卢家人的名望行事,她这一路上,孤身一人,哪怕九死一生,也没向卢家求救过。”
“此一时彼一时。”郭远背着手,“张求不倒,倒的人就会是太皇太后。我岂能眼看着他张家继续势大下去?一个妇人与一个少帝,总好过张求继续坐大。如今张求倒了,太皇太后折损不少,正是出手的好时机。若我所料不错,太皇太后会在她醒来后,收揽她,为她所用,这女子厉害,断不能留在太皇太后身边助她把持朝政。”
段锐点头,“行,郭公待我厚道,此事段某愿为郭公解忧。”
段锐的动作很快,当日,喂虞花凌喝的参汤里,便下了毒。
虞花凌虽然昏迷,但自小锻炼的意识却让她从不彻底沉睡,她短暂地昏迷后,被闻太医喂了百年老参又灌了药包扎救治后,没多久,便醒了。
但她浑身裹的跟粽子一样动不了,身体疲惫至极,索性就任由自己继续昏睡。
所以,当参汤入口的味道不对时,她立即吐了出来。
伺候的宫女怎么也喂不进参汤,有些着急,告知冯临歌,“冯女史,虞姑娘喂不进汤水了,是不是要快请太医来?”
冯临歌走进内室,仔细看了虞花凌一眼,她虽然昏睡着,但眉眼间的嫌弃之色极重,她奇怪,“这参汤都喂了两日了,一直没见虞姑娘嫌弃,难道是喝腻了?”
她轻喊虞花凌,“虞姑娘?”
喊了几次,人依旧昏睡着,显然未醒。
但她脸上的嫌弃神情实在明显,她只能试探地伸手,“将参汤给我,我来试试。”
宫女将半碗参汤递给冯临歌。
冯临歌接过,刚要喂虞花凌,忽然瞥见地上不知哪里爬来一只蚂蚁,倒在洒的汤水上,很快便一动不动了,她面色一变,当即问:“可用金针试毒了?”
宫女也惊了,“试、试过了。”
冯临歌眉眼一厉,“如实说。”
宫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真的试过了,绝对不敢欺瞒女史。”
她一边摇头,一边示意冯临歌看一旁被她搁在桌案上的金针。
冯临歌见金针并没有变色,她不相信婢女,自己拿出一根自用的金针,放在参汤里,搁了许久,金针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还是什么样,她又看向地上倒的蚂蚁,再去看虞花凌,斟酌片刻,谨慎地说:“再去多抓几只蚂蚁来,别的什么虫子也行,不许声张。”
跪在地上的宫女立即惶然地起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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