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银针验不出的毒(1 / 1)

冯临歌放下汤碗,耐心地等着。

虞花凌心想,这冯女史不错,没有一味地相信银针验毒。不愧是在皇宫里待久了的人。

她也没想到,自己都昏迷不醒了,还要人要下毒杀她。而且用的还是银针也验不出的毒。

这毒什么价,她可清楚的很。这下毒的人,可真舍得用她身上。

冯临歌没等多久,婢女便抓来了几只蚂蚁,还有几条不知名的小虫子。

冯临歌往蚂蚁和虫子上泼了些参汤,很快,便见蚂蚁不动了,几条小虫子扭了扭身子,也渐渐不动了。

她脸色大变。

喂药宫女的脸色也瞬间白了。

冯临歌当即说:“速去请闻太医。”

又吩咐,“再去禀告太皇太后。”

宫女白着脸应是。

冯临歌不敢离开,放下汤碗,去看虞花凌,试着将手放在她鼻息处,感受到呼吸平稳,与往日没多少不同,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由得提起心。

连银针都试不出的毒,何等可怕。

她祈祷闻太医快快来。

这些年,她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做内廷女官,见过无数阴暗手段,知道虞花凌受太皇太后重视,猜测待她醒来养好伤,怕是要受重用,是以,她照看着人,也十分妥帖谨慎,银针试毒这等,本来不必给她用,但她想到张求一党刚刚落马,怕是恨死她了,恨不得杀之后快,故而谨慎提防了这一点,没想到,还是没能防住,连银针都没验出来。

太皇太后这两日为着皇帝亲审张求一党,敲定替补官员等等事项,与朝臣们多方博弈制衡,十分耗费心神,今儿实在有些撑不住了,趁着晌午,用过午膳,打算小憩片刻,不想,刚闭上眼睛,便听冯临歌手下的使女来报,说虞姑娘出事儿了,冯女史请太皇太后亲自过去一趟。

不是冯临歌亲自来,太皇太后瞬间坐起了身,立即吩咐身边嬷嬷,“去安置虞姑娘的偏殿。”

太皇太后这两日也命万良彻查了虞花凌,与大司空等人彻查的结果差不多,大同小异,基于虞花凌是卢家人这一点,太皇太后觉得,离家多年的卢氏女,天生反骨,与卢家不亲,一身本事,若是能为她用,最好不过。

太皇太后到的很快,她到的时候,闻太医还没到。

她问冯临歌,“怎么回事儿?”

冯临歌立即将事情经过说了。

太皇太后看着地上参汤洒的地方的几只蚂蚁和几只虫子死尸,又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虞花凌,脸色铁青。

她吩咐,“万良,你来查,从熬汤到经手之人,甚至到今日在这偏殿,当值不当值的人,但凡靠近牵扯的人,都一律抓起来严查。”

万良应是。

冯临歌立在一侧,“姑母,银针都验不出来的毒,怕是查不出结果。”

太皇太后青着脸,“闻太医怎么还没来?”

冯临歌看向门外,“事发的第一时间,便派人去了,应该快到了。”

太皇太后问:“他刚出宫不久吧?”

冯临歌点头,“不足一个时辰。”

太皇太后吸了一口气,“有这等好毒,怎么不下给哀家?索性毒死哀家好了。”

冯临歌连忙说:“姑母息怒。”

太皇太后息怒不了,她吩咐,“去请陛下来。也让陛下以此为戒,提高警惕。看看这世间真有奇毒,连银针都验不出来。”

有人不敢耽搁,立即跑去喊少年帝王。

元宏这两日也累的不行,他年幼登基,如今虽然坐在帝位上多年,但依旧年少。朝臣们都当天子是摆设,并不多敬重他,亲查张求一党,也成了多方利益的博弈和角逐。有的人被人保,有的人浑水摸鱼谋利,有的人无辜牵连入狱,就像是被人从夹缝里推着,稍有不慎,便是一个天井加一个天坑。他被裹挟着,在泥流中摆动,同样疲累的很。

这两日,京中无异于天变,张求一党落马,朝野震动,三省协同天子亲查,使得朝局上下浑水更浑。

皇帝颇有些无力,但想到就连太皇太后为了让李安玉入京,达成幽州刺史换上李遵的目的,不止跟陇西李氏谈条件,还要堵住朝中重臣的嘴,对大司空、柳仆射、崔尚书都许以好处,甚至连一直是太皇太后一党的王侍中也一样,给王袭升了两级不说,还抬去了王侍中府好几车的赏赐,他便觉得,他的处境难,也不算什么,皇祖母历经三朝,身居后位二十年,手腕比他厉害,一样苦心周旋。

明明是晌午,他不敢歇着,打算将张求一案牵扯的官员名册再仔细查对一遍,真有罪的人,自然不能姑息,但无辜受牵连的人,也不该在各方利益浑搅下枉死,能保一个是一个。

还没等他仔细核查,便听人禀告,说虞姑娘那边出事儿了,太皇太后请陛下速速过去一趟。

元宏立即站起身,一边走一边问:“出了何事儿?”

“参汤里据说有毒,银针都测不出。”

元宏震惊,加快了脚步。

他对虞花凌印象十分深刻,那日,她浑身是血,只一张苍白的脸完好,一字一句对皇祖母说:“幸不负宋公所托。”

只为求一道婚事自主的圣旨,皇祖母答应后,她便昏了过去。

他自小倾轧宫廷,无论是内庭的水深火热,还是朝堂的波云诡异,他自认见识不少,却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从心里不想让她出事儿。

拼了命的来到了皇祖母和他的面前,眼看心愿达成,若死在宫里的谋害下,可就是个笑话了。

皇家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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